第五章 记忆在色彩里(2/4)
“不需要了,已经记下来了。”犀川回答道,“我喝了咖啡,由我来付。”
“这是我的投资。”
“啊?”
“老师,下次见面时您可要正面回答我的问题哦。”
犀川眯着眼睛。“到时候我请客吧。”
3
过了一会儿,萌绘也离开了,犀川又点了一份三明治和咖啡,有点儿贵,他心想就当成是晚餐吧。他认为吃饭就是补充养分,就像是加油一样,短时间内他还是无法适应这种场合的,可惜的是吃饭时没有书可以看。正当犀川吃着三明治时,萌绘带着鹈饲刑警走了过来。
“老师,真是太讨厌啦!你怎么先吃了。”萌绘皱被着眉头说,“本来想一起去吃牛排的。”
“这就是我的晚餐。”犀川淡淡地说,“你还是可以去吃牛排啊,你是不会让自己空着肚子的。”
“你在强词夺理吗?”萌绘说完像是要撞到犀川般坐坐在旁边,鹈饲坐在了对面。
“西之园小姐,要在这儿吃点儿什么吗?”
“穿着和服怎么吃东西啊!”萌绘不高兴地说,都是犀川害的,鹈饲堆着微笑却因为不知道该说什么而只好四处张望。看着鹈饲,萌绘不禁认为他小时候可能就已经是个大块头儿了。
“对不起,鹈饲先生,”萌绘叹了口气,温柔地说,“我好像太焦躁了。”
“呃……”鹈饲似乎想开口说些什么。
“现在情况如何?”萌绘突然转换情绪,不紧不慢地问“进展迟缓吧?”
“嗯,你看出来了?”鹈饲苦笑着回答。
“比看到手还要明显啊。”萌绘满不在乎地说。
“比看到手……”犀川边吃着三明治边小声说,“应该是‘比看到火’才对吧。”
“啊,我搞混了。”萌绘赶紧回答道。
鹈饲看着对面两个人的视线像是打网球一般你来我往,越来越不知所措,犀川想这个人该不会还是个小孩子吧。
“凶器还没有找到吗?”萌绘问。
“还没有。”鹈饲摇头。
“是刀吗?”
“应该是把小刀。”
“是胸口被刺伤了吗?”
“对。”鹈饲点点头,看来情绪已经恢复了。“没有伤及要害,如果当时没有取下凶器直接送去治疗应该还有救,因此判定被害人是在遭人刺伤之后才死亡的。”
“大概过了多久?”
“我不清楚,可能是二十分钟,也可能是两个小时以后,还需要参考当时凶器拔出的时间,以及被害者的身体状况。”
“推测死亡时间为晚上六点到九点钟对吧?”萌绘确认。
“嗯,目前只知道这些。”鹈饲回答道,“如果是被刺一小时后死亡,凶手行凶的时间就是五点到八点钟之间。不过被害人的儿子香山多可志五点钟曾在仓库见过被害人,多可志的儿子六点钟时也进过仓库,当时被害人已经不在仓库里,所以目前最有可能是被害人是在五点到六点钟这段时间里被刺伤的,接着被带出了仓库。”
“指纹或血液报告呢?”萌绘提问时,刚好女服务员端着两杯咖啡走了过来,犀川想她应该会认为萌绘说的是“结婚”而不是“血液”吧,犀川借着他们讨论的时间休息了一下。
“没有采集到任何可疑的指纹。”鹈饲看着女服务员远去的的身影继续说,“不过关于血迹倒是有新的发现,从仓库延续到后门石板路上的血迹在下雪前就已经有了。”
“啊?”萌绘目瞪口呆。“这你们也知道?”
‘嗯。“鹈饲点点头。“最近这方面的技术突飞猛进啊!那天是在五点半左右的时候开始下雪的,好像大约到七点钟就已经有一两厘米的厚度了。换句话说,血滴在石板路上的时间比这要早。”
犀川心想,如此一来,萌绘之前假定是凶手装着死者的血液回到香山家,从而制造假象的说法就不成立了。他托着下巴默默地听着,看到萌绘一副惆怅的表情。
“第二天早上十点钟,警方确定了被害人的身份,当时雪也融化了,所以警方开始进行香山家的搜索工作时,足迹之类的证据早已消失。之后调查仓库内的情况,并发现残留在石板路上的血迹。”香山林水失踪当晚,搜查人员好像并不多。
“后门外呢?”萌绘问。
“警方查看后门附近是否有车辆行驶过的痕迹,但一无所获。”
“调查过陶壶和箱子了吗?”萌绘又间道。
“是的。还用x光机照射过。”鹈饲微笑着说,“不过这好像跟整起案件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
“里面有什么吗?”萌绘探出头。
“陶壶里有把钥匙,至少是个钥匙形状的金属物体,箱子应该是空的。金属制的箱子十分厚重,无法看清楚,但至少x光片显示里面没有东西。”
“打不开吗?”
“打不开,不但已经上了锁,而且钥匙孔还生了锈。”鹈饲说到这儿,把牛奶和糖放进了咖啡杯里搅拌。
如果是用茶道专用的小圆刷应该更合适吧,说不定会变成卡布其诺,犀川又在胡思乱想了。
“陶壶和箱子上有指纹吗?”
“仅确认有香山林水的指纹,其他许多指纹都不明显。”
“我也摸过陶壶和箱子……”萌绘说。
“你之前和我提起过。”
“只有陶壶有血迹,箱子没有对不对?”
“没错儿。”鹈饲点点头。“这跟西之园小姐说的昭和二十四年的案子一模一样。”萌绘好不容易端起咖啡靠近嘴边,不知是在确认温度还是闻着咖啡的香味儿,又或是一种茶道的规矩,总之她一口也没喝把咖啡又放回了桌上。
……“鹈饲一副静不下来的样子。“有什么线索吗?哎,该怎么说好呢,我现在的立场很为难,就像被人当成猴子耍。我真的服了我那个叫片桐的同事了,那家伙很神经质,居然得了肠胃炎;另外一位像是只老狐狸。”
“嗯,看起来有两下子,”萌绘露出了微笑。“你说的是深泽刑警吗?”
“我们还跑去拜访香山家附近的住户,询问在那个时段有没有看h到有车辆经过的目击者,但还是没用,会在那种天气、那种时间外出的人实在是太少了。”
“不在场证明呢?”萌绘问。
“谁的不在场证明?”
“这个……家人、亲戚,或是被害人的朋友等。”萌绘试图用适当的词句表达自己的意思。
“香山家的人好像一直待在家里,他们彼此可以作证,所以应该没错。话说回来,他们没有时间把死者转移到音羽桥吧?香山家没有车,也不可能叫出租车。”
“月冈呢?”萌绘又端起咖啡。
“你知道的还真是清楚。”鹈饲感到由衷地钦佩。“据称他一直在医院里,但那天他的车停在家里,听说他每天都开车上下班的。月冈的证词都暖昧不清,他也有可能离开过医院,不过要是他离开医院太久一定会被察觉的。五点钟之前有人和月冈同在一间事务室一直待到八点半,警方看到他时他正在打电话,那时是八点十五分。”
“其他人呢?”萌绘小口喝着咖啡。
“整个町没有其他人认识香山林水,因为他几乎不和钥邻居来往。画廊或是工作上的关系人多半在很远的地方,例如多治见,濑户等地,不开车是到不了的。”
“曾经在工作上和什么人有过冲突吗?”
“完全没有。”鹈饲摇摇头。“总之没调查到什么和shā • rén动机相关的事。”
“连家里也是?”
“思。”鹈饲点了点头。“应该没有。”
放下咖啡杯,萌绘调整了腰带端坐着看了看犀川。“老师,你认为呢?”
“我?”犀川反问道。手上拿着最后一块三明治。
“老师,你在听吗?”萌绘瞪着他。
“这种距离,不想听也听到了啊。”犀川咀嚼着。
“犀川老师,拜托您了!”鹈饲低下头。“有任何想法都可以。”
犀川一手摊开,看着对方,在萌绘和鹈饲的注目下开始喝咖啡。
“不是自杀吗?”犀川总算开口了。
“怎么可能?”萌绘瞠目结舌。
“自杀啊……”鹈饲的脑中似乎一片混乱。“犀川老师,好像不是这样。”
“当然!”萌绘点点头,“没甲凶器,死者还被移动,况且反锁仓库门的人是谁?”
“这……”犀川耸耸肩说,“我不知道。”
“像笨蛋一样。”萌绘小声地说。
犀川默不作声地抽着烟,向空中吐着烟圈。
“的确……像你说的一样。”
“像笨蛋一样啊。”犀川喃喃自语。
“老师,振作一点儿。”萌绘堆起微笑说。
“为什么?”犀川间道。
鹈饲歪着脖子,再这样下去真的会扭伤吧。萌绘不理犀川继续喝她的咖啡。
“对了,发现卡车了吗?”萌绘沉默了一会儿问道。
“没有。”鹈饲摇摇头。“这是岐阜那边同事负责的,详细情况我也不太清楚,目前还没有更新的消息。”
“香山真理茂小姐还好吗?”萌绘问。
“嗯。”鹈饲拿出香说,“可能手腕、肋骨和脚骨骨折之外,其他还好,那天你也去看过她了吧?”
“是啊,”萌绘点点头。“不可以去吗?”
“我没这样说啊,”鹈饲慌忙地摇了摇手,“深泽对于你自称是爱知县警有些在意。”
“原来如此,那天的装扮和眼镜……”犀川摇晃着手中的烟。
鹈饲点了根烟说:“难道没有更合理的说法吗?为什么要从仓库里把门反锁?为什么要把死者运到河滩?每天都是这种问题……我已经厌倦了。”
“还有一种所谓的催眠状态可以说明。”
“催眠状态是什么意思?”鹈饲问。
“虽然不是非常有说服力……”萌绘看着天花板说,“凶手带着被害人来到河滩边杀害,为了要将被害者的血洒在香山家,所以返回香山家的仓库,又为了掩人耳目把仓库反锁起来。”
“的确……”鹈饲的嘴巴一直张着,显然无法立刻消化萌绘的说法。
“不过你刚才说在下雪之前就已经有血迹了,这跟我的假设互相矛盾呀。”萌绘歪着嘴,露出了一边的酒窝。
“啊,对对对……”鹈饲总算明白了,频频点头。“凶手如果再次返回香山家的话,当时地上已经有积雪了。”
“还是……”萌绘喃喃地说,“凶手在仓库里杀了被害人,然后带着重伤的被害人来到河滩,这样的话通往后门的石板路上应该会有那时候的血迹……不过这样凶手就没有理由再回到香山家了。”
“你刚才的假设,为什么凶手特地要把血洒在地上呢?”鹈饲问。
“让人家以为那里是第一案发现场啊,”萌绘回答道,“也就是一种不在场证明。”
“嗯。”鹈饲皱着眉歪着脖子点了点头。犀川想,他这样脖子肯定会酸的。
“要不然就是为了寻找什么东西……”萌绘嘀咕着,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犀川喝完了剩下的咖啡,点了根烟,会客厅只有他们这一桌客人,他注意到女服务员正朝这边看着,他将视线转移到玻璃窗外的大厅。
的确,萌绘这种强加于人的态度,多多少少会让犀川被迫去动动脑筋。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做,明明不想去想的,却总被萌绘牵着走。特别是看到萌绘因烦恼而认真的表情,犀川就自然而然地开始思考起来了。
他首先整理脑袋里听来的这些信息,—但所有信息都只是传闻。将含糊不清的信息片断加以排序,构建出时间和空间的坐标,最后连成曲线。经过简单的分类,或许难以给予定量的评价,但根据概括,出去可以暂时“放置”的,就剩下“形”和“曲面”的问题了。
“老师?”
“啊?”萌绘的叫声打断了犀川的思路,犀川呆呆地看着她。
“你好像在发呆?”
“没事儿。”犀川微笑着。
“不要紧吧?”
“耳泳暴洋、瞳座星原啊……”
4
鹈饲因为明天还有公事所以先行离开了,虽然嘴里说着获益良多,外表却是垂头丧气,像是不听小叮当忠告的大雄一样了无生气。朝这里走来的西之园捷辅早就被视力超好的萌绘发现了,她慌慌张张地走出了咖啡厅。这时犀川只好付了账去追赶萌绘,出了店门口就看到躲在柱子后面的萌绘在向他招手。
“老师,帮我把东西拿过来。”说完把号码牌递给了犀川,他按照萌绘的指示像个机器人似的笔直前进,途中被西之园捷辅截获,他快步走向犀川。
“老师,您看见萌绘了吗?”他小声说。
“您有没有看到那边有一位带着长毛西施狗的女士?西之园就在她身后的柱子背面。”犀川转过头说,“不过也可能已经逃走了,看来她好像刻意想躲着您。”
“为什么要躲着我?”西之园捷辅讶异地问道。
“也许是不想被骂吧。”犀川将自己和萌绘的号码牌递给站在衣帽间的服务人员。
西之园捷辅走了两三步又回头笑着拍拍犀川的肩。“那我就卖犀川老师个面子吧。”
“谢谢,我也不想被骂。”犀川微微点了点头。
“可否麻烦老师和萌绘说一声,希望她不要参与shā • rén事件的搜查行动了。看来去年的事情还是没有让她得到教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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