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话 必须跨越的障碍（2/4）

炮弹型的种子在空中到处引爆，稳扎稳打地限制高文的活动范围。如果是直线飞行的种子子弹，要闪避并不难。可是一旦换成会毫无来由地在空中引爆的炮弹，那就是一大威胁了。

「这样下去不行……」

没错，如果从头到尾都只有躲来躲去，只会让高文平白消耗体力而已。

是时候展开反击了。

如果对方没有卡珊卓拉的身体当挡箭牌，高文就能毫不留情地以吐息进行猛烈攻击。可是露卡已经决定要以保住卡珊卓拉的性命为前提，打倒格剌西亚拉波斯了。所以不能不计后果，以最大火力输出伤害。

「……没有关系。我和高文的拿手招式不是只有骑龙演舞而已。」

眼前可怕的巨大身躯盘据了整个下方的空间。露卡冷冷地瞪视那个模样丑恶的肉块与植物的结合体。

「高文，你试著以适中的火力破坏身体部位，千万不能打中卡珊卓拉王女。」

高文一如在表示「瞭解」般发出吼叫声后，针对格剌西亚拉波斯的肩膀与四肢施展吐息攻击。可是因为刻意降低火力的关系，即使肉体受到伤害，格剌西亚拉波斯也能马上治愈或再生。

那个自我再生能力和尸灰龙如出一辙，这样打下去只会没完没了。而且打持久战的话，不利的人会是露卡。格剌西亚拉波斯的魔力高涨到彷佛无穷无尽、取之不绝一样。若要和它比持久度，高文的魔力肯定会率先枯竭。

「那是在干嘛？你以为在打苍蝇吗！」

琪拉心浮气躁地大声嚷嚷后，格剌西亚拉波斯猛然张开了嘴巴。它的上下颚打开到近乎一百八十度，让人看了就觉得恶心可怕。它颜色偏紫的喉咙深处，可见有股惊人的魔力在逐渐凝聚。

「发射！」

琪拉一声令下，格剌西亚拉波斯的吐息攻击爆发出来。看似超粗的光线，其实是一堆呕吐物凝聚而成的。

疑似动物与人类的尸骨和建筑工业产品的残骸通通搅拌在一起。看来不管是有机物还是无机物，它都贪婪地照吃不误的样子。

如怒涛般喷射出的柱状呕吐物贯穿了圆筒状的空间，几秒钟后射在另一头的墙上。虽然呕吐物本身就此消灭，可是却造成了让整个空间撼动了好几秒的冲击。

「喔啦喔啦喔啦喔啦！」

格剌西亚拉波斯在琪拉的助威下，炮火猛烈地不断输出。凝结成柱状的呕吐物接连飞来，屡屡从高文的躯体和翅膀擦过。而『污秽』在那瞬间会立刻转移到高文的体毛上，把白银染成漆黑色。

「撑著点，高文。」

露卡伸出魔演杖，向受到污染的体毛释放光弹，遭受污染的体毛发出烧焦的声响烧毁了。高文一声不吭，完全没有表现出痛苦的模样。虽然露卡也不舍让高文受到皮肉痛，可是放任污染扩大的话，会危害到高文的性命。

「没想到你还挺难缠的嘛。」

在连she二十发之后，琪拉终于给格剌西亚拉波斯喘息的时间。她的脸上挂著满足的笑容。很显然地，她非常享受折磨露卡和高文的过程。

必须趁琪拉掉以轻心的时候想出对策才行。

「要赢得胜利……必须靠短期决战。」

露卡虽然明白这个事实，可是她缺乏能施展关键一击的手段。从琪拉的表情来看，格剌西亚拉波斯恐怕才发挥了不到三成的实力。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露卡的思考突然被『软弱』渗透了。

过去露卡把琪拉当成自己的亲生姊姊来仰慕。

两人不只是好朋友和童年玩伴，同时也是有志一同，目标成为龙骑士的同志。

……当年露卡如果少了琪拉的陪伴，或许根本不会怀抱要成为龙骑士那种远大的梦想。那个胆小、不擅运动、态度总是畏首畏尾的露卡。

让这样的露卡也能怀起勇气追逐梦想的人，无疑就是琪拉。

命运的那一天──

假如结局不是只有露卡一个人获得青睐成为育龙人的话。

如果两人都能雀屏中选的话。

不，即使只有琪拉中选也无所谓。

或者乾脆两人都落选算了，说不定无缘成为龙骑士的两人，现在仍会在耶库布莱德的聚落感情融洽地一起生活吧。

「咕喔喔喔喔喔喔！」

高文突然放声大吼，露卡吓了一跳。那声吼叫不是在恐吓敌人，明显是在对露卡表达愤怒。

「高文……？」

「咕噜噜噜噜！」

透过圣骑甲，露卡感受到了高文的感情。

「感觉好……温暖…………」

那是它对露卡的亲密和感谢，还有敬爱之情。

啊啊，原来高文它是这么地爱我……

没错，如果心里怀抱有「假如没有被选上该有多好」这样的念头，对高文也太失礼了。所以高文才会如此生气，并且谴责露卡的软弱。

不，不只是这样，高文还试图纠正露卡的错误。

高文的意志渐渐温暖了露卡的心──

「对不起，高文。也谢谢你。」

渗透到露卡心中的软弱瞬间粉碎了。

「琪拉！」

露卡驾著高文滑翔，让它停在和格剌西亚拉波斯的头部差不多一样的高度。在那个高度，她能够和琪拉以等高的视线对峙。

琪拉一时之间露出狼狈的模样，不过马上又恢复笑容。

「怎么，事到如今才想求我饶你一命吗？哼，那也未尝不可。只要你答应变成暗黑精灵，我很乐意饶你一命。」

露卡自然没有这样的打算。

「是我错了。一直以来……我都觉得我必须求你原谅。可是事实不是这样的。我──完全没有需要拜托你原谅的地方。」

「你说什么？」

琪拉的眉毛抽动了一下，她脸上瞬间失去笑容。

「我一直觉得我对不起你……更一度抱有罪恶感……我以为你会背弃故乡逃走，甚至走投无路到被迫杀死龙之母，通通都是我的错……」

「啊啊，没错！就是这样！」

「不对！是我搞错了!!」

「什么……！？」

看到露卡那盛气凌人的模样，琪拉也不禁感到错愕。这也难怪。因为这是露卡生平第一次向人流露出如此激烈的感情。

「我对你……怀抱了不必要的同情。」

露卡说道，她的视线从来没有离开过琪拉的脸上。

「坦白地告诉你吧。过去发生的种种……说穿了不过是你自己眼红我的成就恼羞成怒，而且还背叛故乡的同胞……最后夹著尾巴落荒而逃的结果罢了。」

「什、什么……！」

琪拉的面孔渐渐扭曲得像鬼一样凶恶，即使如此露卡也丝毫不畏惧。

「这一切都是你自身的软弱招来的后果！」

「你这家伙！什么不提偏偏要……！」

「我爱高文，它是我重要的家人。所以我今后再也不会去想──如果自己没有被选为育龙人就好这种念头了。」

「──！」

琪拉变得面无血色，满头大汗，而且呼吸急促。看起来就像过度换气一样。

「琪拉，你冷静听我说。假如今天你我的立场相反呢？如果你成了育龙人，而我落选的话呢？你觉得现在会是怎样的状况？」

「…………」

「我会诚心诚意地祝福你。或许会觉得有点不甘心，甚至感到嫉妒也说不定。」

「别说笑了！那种屈辱……只有尝过的人才知道是什么滋味！」

「可是，琪拉。我没有落魄到连旁人得到幸福都无法诚心祝福的地步，更何况是对自己的亲友！」

这瞬间，露卡终于把决定要亲口跟琪拉说的话，全都说出来了。

「你、你说我……落魄……」

琪拉露出彷佛世界末日般绝望的表情。

「高文，跟我一起飞吧！无论到天涯海角，我们都要一起！」

露卡毅然决然地大喊后，高文振翅高飞了。

「碍眼的家伙！动手，格剌西亚拉波斯！」

琪拉一下令，格剌西亚拉波斯立刻开始乱射。

但露卡完全没将它的攻击放在眼中。她把回避的工作交给高文，自己则在脑海里描绘著骑龙演舞的轨迹。

这个空间是圆筒状的。虽然远比骑龙学院的室内竞技场要宽敞许多，可是依旧属于局限的空间。

不过只要把画在天上的『图腾』的尺寸缩小到极限，勉强可以把所有轨道都塞在空间内。

当然，尺寸缩得愈小，飞行距离也会跟著变得愈短。尽管如此一来可以节省体力与魔力的消耗，可是飞行难度也会暴增。反而是在没有边际的天空自由自在地飞翔描绘巨大的图腾比较简单。

而且格剌西亚拉波斯一定会想尽办法妨碍露卡施展演舞，所以她必须在施展演舞的时候，发挥出强大的韧性对抗诸多不利的情况。

成功率近乎是零，即使如此还是只能放手一搏。

「你可以吗，高文？」

「呜喔喔喔喔喔喔喔！」

高文斗志昂扬，发出振奋人心的嘶吼回应了露卡。

「高文，让我们开始吧，只有我们才办得到的究极骑龙演舞──」

琪拉一脸不可置信，露卡和高文居然当著她的面展开了骑龙演舞。看似图腾的图案在圆筒状的天空渐渐成形。

──你在打什么主意？露卡！？

琪拉猜不透露卡的意图。

当骑士和帕尔全神贯注在骑龙演舞的时候，理所当然地会完全没有防备。一旦遭受对空攻击，瞬间就会成为炮灰。只要琪拉一声令下，格剌西亚拉波斯随时可以发动攻击。

尽管如此，露卡还是施展了骑龙演舞。

「哼。你以为我会乖乖在下面当个观众吗？」

琪拉貌似不屑地嘲笑后，一边伸出舌头舔舐嘴唇，一边在心里盘算何时要出手搞破坏。

图腾的轮廓渐渐成形。虽然有好几次眼看就要撞上墙壁，露卡也没有因此胆怯退缩。

下个瞬间，高文的翅膀和墙壁发生擦撞喷出了火花。那个惊险的瞬间，就连琪拉也看得全身起鸡皮疙瘩。

即使如此，高文还是持续加速。而且它沿著固定的轨迹，忽左忽右不停激烈地变换方向。

如果是身手一般的龙骑士，应该不用几秒钟就会撞到墙壁了吧。琪拉看得出来露卡分分秒秒都在与死神搏斗。

这套骑龙演舞就是如此的高超。不，不只是这样而已──

很快地琪拉惊愕得不能自已，整颗心七上八下。

「那个图腾……难道是！？」

当演舞进行到可以预测出露卡和高文描绘轨迹的全貌时──琪拉终于恍然大悟。

「虽然我不知道你心里做何盘算……可是你居然想当著我的面施展那套演舞吗!!」

童年的记忆如怒涛般，在琪拉的脑海中重新涌现。

「我们要成为龙骑士，完成骑龙演舞的奥义──『双翼誓雨』！你忘记我们曾在裘鲁帕神殿一起发过誓吗？」

「嗯，我们发誓了。」

「那招大绝需要有两名龙骑士配合。所以为了实现这个梦想，我们两人缺一不可。无论如何，一定要让龙之母赐予我们幼生。」

「嗯……我会加油。」

在美好昔日回忆的刺激下，琪拉克制不住情绪激动了起来。

露卡哪套骑龙演舞不跳，偏偏要跳『双翼誓雨』。

这套演舞原本被视为奥义。即使在耶库布莱德人的族群里面，只也有少数位高权重的人知道详情。

不过琪拉出身名门世家，而且曾经偷看过聚落世世代代流传的古文书，所以现在她才看得出来露卡想干什么。

可是想单枪匹马完成『双翼誓雨』，理论上是不可能的。因为这是一套必须由两个龙骑士分别描绘左翼和右翼的轨迹，进而让『双翼』成形的演舞。

「你疯了不成！格剌西亚拉波斯，攻击！攻击攻击再攻击！」

格剌西亚拉波斯感应到琪拉心中的激愤，缓缓地抬高了脖子。有一半埋没在烂肉里的眼球定睛直视著露卡与高文。只见无数的触手就像鞭子一样扭曲伸长，向高文的身体发动攻势。

然而──

「什……么！？」

琪拉瞪大了双眼。触手才刚碰到高文的身体就被弹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