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叁章（1/2）

壹

林间学校第二天——

灼热的阳光炙烤着地面。

早饭后是到附近博物馆参观的行程。

同学们熙熙攘攘地沿路前行。

大家都汗流浃背。

只有依没什么感觉。

确实觉得很热，但几乎没有出汗。

回想去年此时，似乎没这么酷热。

与敦志一起到洋馆退治幽灵时，阳光也像现在这样猛烈。地上一团团浓黑的阴影也如打翻墨水瓶一样。

那时，喝了好几瓶果汁，结果在退魔途中想上洗手间而闹出了点麻烦。

让敦志骑了肩车。

每当回想起，嘴角就不由上翘。

不过也差一点就在敦志身上出·来·了，想起那惊险一幕就更感到难为情。

向敦志大喊「去洗手间」，那情景即使一年之后还是会脸红发烫。

慌张地挥动起双手，「啊呜啊呜啊啊～～～」地喊了出来。

那且不提，将思绪拉回来。

依很耐热。

从其他孩子的表现来看，小学四年生并非都这样。

——由于灵力吗？

那刹也应该很耐热。

其他灵能力者也跟依不同——也就是鞍马苍月的咒术式影响吧，这样考虑更为妥当。

耐热对退魔师而言是个优势。

依体力有限，本来会存在因为酷热而容易力竭的可能。

而自己变得结实应该高兴。【y：上下文似乎想说依比去年更耐热了，不过原文每一句却没看出这个意思】

本该如此，心底却有一丝孤寂而害怕的情感。

——为什么呢？

一边考虑一边走着，突然身旁响起了悲鸣。

「呜噫呼！？」

由于悲鸣声过于异常，起初并没发觉是谁发出的。

刹泫然欲泣地扭动着身体。

「依、依！后背、后背～」

「冷静一点，小刹。怎么了！？」

顷刻之间进行了灵视，似乎与灵障无关。

刹颤抖着双眼含泪的情景相当罕见——不，说不定还是第一次看见。

「有虫！钻到，后背的衣服里了！」

「啊……」

「抓出来！抓出来啊！」

「好的。」

依将手从刹校服下摆伸了进去。

其实只要将上衣的下摆从裙子里抽出来，虫子就会自己掉落吧……刹已经失去冷静，依除了灵障之外的对应方式也只有小孩水平，于是没想到这一点。

刹的后背沾上一些汗水，湿润而暖热。

「呃……是这附近吗？」

「噫咕。」

刹shen • yin着。

湿润的肌肤那种像是要贴住掌心的触感，有点舒服呢，依不由想着有的没的。【y：作者你的节操啊……】

「在哪里？」

「哇噫！？在后背中间！右边！右边一点！」

「啊，这个？」

指尖碰到衣服里不可能存在的坚硬触感。

在这里掐爆的话刹会哭出来发火吧，依慎重地合拢手掌。

要是会咬人或者扎人的虫子，对普通人而言会很危险……用灵力保护住肌肤，别说虫的下颚了，连刀刃都不易贯穿。

「快点抓出来！」

「啊，好！」

依连忙抽出了手。

「抓出来了！」

啪嚓一声。

不是手里的响声。虫子没被掐爆。

是别的声响。

有什么被一起抓出来了。一块细长的黑布，嗖地从刹的衣服里抽了出来。

「……这是什么？」

「噫！？」

依微微偏着头——刹却羞红了脸发出悲鸣。

是胸罩。

还是黑色的。

附近看见这幕的同学们，都惊呼大叫。女生有好几人发出了悲鸣，男生有三人喷出了鼻血。

在依的手里，一只甲虫灵活地飞走。

刹已经快哭出来了。

「笨、笨蛋！依这个笨蛋！」

「哈呜～」

「一般应该会发现吧～！？」

「对不起，小刹。只是不想掐到虫子而已。」

「应该说，快还给我！」

「啊，好的。」

「这不都断了吗～！？已经不能用了啊！！」

「没关系啊，小刹。」

「吓！？」

「我也没有穿啦。」

「才不是这个问题啊～～～！！」

「哈呜～」

刹在同班同学心中建立的冷静形象，在此刻土崩瓦解了。

在安慰生气的刹同时，一股冰冷的灵气在背后闪现。

依猛然回头。

是真璃。

她咬紧了牙关。

双眼对上时，真璃的表情放松下来了。

而且锋利若刃的灵气也消退了。

——难道是真璃酱放出的？

进行灵视。

什么都看不见。

依胸中的不安进一步扩散。

贰

参观完博物馆，小学生们来到河滩上玩耍。

跟到城市里的河边玩完全是两回事。

几乎所有的孩子都先大吃一惊，然后被冰凉的水温所吸引，一个个踏进河川开始欢闹。

一群小学生玩水玩得不亦乐乎。

依也是第一次和同学像这样到河里玩，表现得比平常更兴奋。

「小刹！水很冷啊！」

「唔呼呼……真的呢。」

真璃踩着滑溜溜的河底石，晃晃悠悠地小心走近。

「依、依大人～」

「嗯。没事吧，那边很滑哦？」

「当然没事了……唔，呼啊～！？」

刚提醒她，真璃就滑倒了。

前倾时伸出的手，掐住了刹的裙子。

「噫！？」

刹慌忙按住了裙腰蹲下。然后顺势被拖倒，依正要伸手扶住……

但要是扯住衣服，说不定会扯破的。

尽管揪住了刹的袖口，依最后都没有用力。

啪啦～的入水声。

「呀——依大人，对不起！」

爬起来的真璃马上跪坐谢罪。

被她拖倒却被无视的刹，保持着脸上的微笑，但毕竟还是生气了，可以窥见灵气在激烈地膨胀。

「咳、咕……这个……」

「啊哈，三人都湿透了呢，小刹，真璃酱。」

盛夏里，迎头浇下的河水凉飕飕好舒服，依自然地展露出笑颜。

开朗的笑声，让不断谢罪的真璃，与努力抑制自己怒气的刹，都放松了表情。

「真没你办法。」

「啊哈哈，小刹也湿透了呢。」

「真的哦。」

「就是你害的啊，这个呆子。」

「不过，河水很舒服啊。要是真璃酱没有滑倒，也许就体会不到了。」

「诶嘿嘿……都多亏了我什么的，依大人真是……」【y：人称果然有点乱，还是先保留了，到译完看看有没有必要改】

「不是在夸你啊！？」

尽管嘴上还说着狠话，但刹的语调已经平缓下来，怒气也消散了。

这时——

从上游漂来一个橙色的物体。

是凉鞋。

在上游玩水的同学们喧闹声越来越大。似乎是有一只被水冲走了。

刹伸手尝试抓住凉鞋。

「嗯！？那是什么！？」

「小刹，有危险！」

水里出现了灵体。

肌肉超常膨胀的河童，拿着凉鞋划往下游。

还轻易躲过了想抢回凉鞋的刹的手。

「咕……明明是个大块头，却干这种小偷小摸！」

刹从口袋抽出咒符。

但文字已被河水濡湿，咒符也沾水破掉了。

「不、不行，坏掉了！——依！」

「交给我吧！」

依不管身上仍穿着校服，直接往前飞奔。像在水面奔跑一般加速几步后，就扑入水流中。

踩水时掀起一个个大型水柱，她像电动舢板一样追赶在河童身后。

「那个，还给我们！」

「……呶喔！？」

「那是同学的……凉鞋啊！」

「竟然比河童游得更快！？呶～～～我不会输的！嗨！！」

「等等我～～～！！」

依伸长手臂。还差一点就能碰到河童掠走的凉鞋了——够到了！！

全身肌肉的河童涨红了脸。

「我怎么会输！！来尝尝这招～～～！！」

卟噗！

水中爆发出一团气流。

是河童的屁。

尽管很没品，但也算妖怪的一种灵击，而不是单纯让人恶心。

体重较轻的依被直接震飞。

「呀啊啊啊啊～～～！？」

一瞬之间失去了方向感。

注意到时，河中一块巨石逼近眼前。

由于本来游得就快，没法轻易刹停。

「唔！？」

只能集中灵力保护身体。

但从远方看见这一幕的同学，只看见追赶凉鞋的依猛烈地撞在岩石上。

大家都发出了惨叫。

而其中语调要低一个八度的，是真璃。

「竟然向依大人出手～～～～！！」

「什么！？」

刹睁大了眼睛。

从真璃的腹部伸出了一条好几段关节的手臂。

是灵体的手臂。

它伸着三根巨爪，疾风过境般追上了河童。将水里的妖怪一把抓住，然后从河里揪出。

「呶喔！？这是什么！？嘿、嘿呀！！」

河童挥舞粗壮的手臂重重捶打——但却对真璃伸出的纤细手臂不起效果。

多关节的手臂，将握住的河童在空中甩了好几圈。

「咕喔喔喔喔喔～～～！？」

然后高高举起——将河童砸往树梢的顶端。

「吱呀！？」

河童被穿刺在树梢上。

然后一动不动。

从真璃体内伸出的手臂，簌地无影无踪。

一般人什么都没看见。而翻落到岩石另一侧的依也没注意。

只有刹看见了。

她考虑着。

——那是式神之类吗？不过，真璃又没有咒符，也没有咏唱过咒文。

不由瞪了真璃一眼。

「你刚才做了什么？」

「……将伤害依大人的恶灵退治了。因为我是依大人的同伴啊！」

「退治？」

被穿在树梢上的河童，既没有一丝抽搐，也没有消失的迹象。

一般的除灵，会使灵体消灭。

灵魂的碎片如果没有回归黄泉之路，有时也会再生，但至少会暂时雾散。

那恐怕是封印行动的特殊咒术。

也怀疑过真璃被妖怪凭依的可能——但那样应该会向作为退魔师的依和刹出手攻击吧。

在刹不注意之时，真璃已经习得了灵能力，只能这样解释了。

「就这几天里？不可能吧……」

太异常了。

真璃跑向了依。

「依大人～你没事吧～！！」

「啊，是的！我没事！」

她手中挥动着橙色的凉鞋。

看来是在被河童震飞之前，勉强抢了回来。

哇～同学之间响起了天真的欢呼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