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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对她。寄予的厚望。该是远胜于彼时的我。
毕竟。嬴玄忆在父亲心里的位置。绝对不是如青阳慎远般不屑。
所以。父亲更知道。后宫的得宠。之于前朝的斡旋。是何其的重要。
他本是擅长谋划的权臣。归降周朝。又岂会容自己的权势衰败呢?
毕竟。这是他一直孜孜以求的东西。或许。也是他这一辈子。最在意的东西。
强拢回心绪。敛低的眸华瞥到。景王怅然地仍跪于地。不从玄忆的安排。
“朕许你五日时间。再答复朕。退下吧。”玄忆一改柔和的语声。带着帝王的威仪。这刹那。我分明看到。景王低垂的唇边。勾起一道至轻至浅的弧度。
景王躬身退下时。漠然经过我的身侧。我不知道。他的眼里是否看到了我。或许。看到的。不过只是一枚棋子。
就这样。他漠然地走出殿外。
心里。蓦地。蒙起一份失落。
这份失落。那样深。同样。是我史料未及的。
我镇静下心神。甫抬眸。正对上。玄忆若有所思的眼眸。
“你们也都退下。墨瞳。你留下。”
他说出这句话。回身。走入明黄的帘帐内。我忙急走上前。替他掀开帘子。
“伤势可好些了?”走过那明黄的帘帐时。他柔声问。
我低眉敛眸。轻声禀道:
“回皇上的话。奴婢的伤势已痊愈。奴婢叩谢皇上所赠的伤药。”说罢。我将帘帐放下。俯身。便要叩跪。
他的手在这时扶住我的手臂。力不大。但。我却再跪不下身。
第一章拒恩旨(4)
玄忆身上有淡淡的香味。这种香味让人心神淡宁。后来。我才知道。那种香叫龙涎香。是帝王专用的香。
有很多东西。是帝王专有的。
这份专有。在很多年以后。我才明白。深远的的沉重。
但此时的我。是无法体味到的。
“既然才痊愈。不必跪了。”他见我立稳身子。松开手。缓缓往前走去。“朕。或许真该把那条禁令废除。”
我没有出声。这样的话。做奴才的。是不能妄言的。
“你不问朕。当初为何会颁那条不近情理的禁令吗?”
“奴婢身份卑贱。在主子面前。即便存疑。也是不能问的。”
我淡淡地道。‘卑贱’。我嚼着这两个字。拢在袖中的手。轻轻地握起。
纵指尖犀冷。我还是握着。似乎惟如此。才有能有些许镇定。
即便。说出的话。言不由衷。
“你真的这么想?”
他的语意里有一种洞悉一切的睿芒。我避过那睿芒。仍淡淡地道:
“皇上。奴婢所说。句句皆出自肺腑。”
“肺腑……”他念着这两个字。止住脚步。道。“朕只想听你说句实话。”
“奴婢对皇上说的话。句句也都是实话。”
实话和假话之间。本就一线之隔。哪怕是假的。倘若强迫自己这么去认为。那么就变成真的了吧。
我一直分不清真假的区别。就如同。年幼时。明明知道。父亲是嫌弃我的。因着母亲的叮咛。我也愿意去相信。澹台谨对我仍是有着父爱的。
这份相信。这份对于谎言的相信。随着深宫的两年。才逐渐瓦崩碎溃。
“你知道吗。朕是天子。亦因此。从朕出生那日开始。就活在谎言之中。纵然。那谎言的初衷是善意的。却生生蹉跎掉。这十年的光阴。待到后来。朕逐渐明白时。有些人。有些事。已不可再得。”
我不知道他所说的。到底是指什么。隐隐。他与我的童年。是有几分相似的。初衷是善意的谎言。临到头。还是要去面对真相揭露时的残忍。
所以。在这一刻。骤然觉得。即便尊傲如他。其实。可能。不过是一千古伤心人。
童年如斯。待到君临天下。又如何呢?
得了天下。所爱的那人。却并不在他身边与之共享。甚至。他为了江山。而不得不去舍弃那一人。
“一生一世一双人。这句话。对于帝王之家。不过。是句笑话。”他的语音骤然转冷。冷冽到。我和他初见时的那晚一样。
“不论景王是否愿意。朕。一定会在本届秀女中。替他指一位侧妃。”
他在我面前说出这句话。难道。他已发现我是景王送进宫中的女子?
侧妃——这两个字却似烙铁一样烫进我的耳中。灼刺的温度让我没有办法忽略它的存在。
我抬起眼眸。正对上他返身望向我的眸华。
那里。明媚若春光的华彩已然消逝。
殿内恢复冷寂的沉默。我们就这样站着。金砖地上的影子延伸处。离得很近。但。我知道。我们的心。还隔得那么的远。
或许。只要彼此愿意后退或者前进一步。这段距离终会缩近。
可。这份缩近。又是否是谁想要的呢?
第二章落红处(1)
这一日。嬴玄忆并未歇息。换上月白洒金的袍子。就去往御书房。
我随侍其旁。他批阅折子时。眉心是蹙紧的。紫毫沾着朱砂落于那折子上时。便是天子之命。便是莫敢不从。
毫虽轻。功甚重。尖如锥兮利如刀。
我研着朱砂红墨。砚台是松花砚。
因南越望族乃至后宫。皆奉迎端砚。古。对于松花砚。我只闻其名声赫赫。却是未曾见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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