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火树银花不夜天（1/2）

军械库传来枪响时，是朱宝昌的三连执勤时间，三连有一个排在仓库区域，两个排在列车站台巡逻，两个排在火车站候车厅。朱宝昌第一反应是：守卫军列装载的轻型步兵战车，这些停靠在站台的军列只要出差错，自己肯定会被追责，在食堂吃饭的四连会去救援军械库。

姜若禹的传令兵跑来搬救兵，连长朱宝昌老老实实执行命令，带着两个排赶到军械库门口，发现驻守一个班组的机枪阵地空无一人，在仓库区域巡逻的另一个班组也消失不见。最诡异的是仓库区域完好如初，军械库铁门虚掩一片死寂，没有任何交火打斗痕迹，如同这一个排士兵凭空消失没有存在过。在场士兵都是面面相觑，朱宝昌派一个胆大的班组进军械库查看情况，发现库存的迫击炮与手榴弹全都不见了！

进入军械库侦查的一个班组刚退出来，鼻青脸肿的四连就赶到仓库外，包括被迫赶来的岑瑞霖与刘木仍一行人。克虏伯与特工没有枪械留在食堂吃饭，姜若禹就没有留下士兵监视。灰白作战服的机械化嫡系有很多富家少爷兵，驾驶轻型步兵战车犹如冷兵器时代的精锐骑兵，在克虏伯与魏武卒特工眼中都是花拳绣腿，要是填饱肚子能一个打三四个。姜若禹向面色凝重的朱宝昌询问情况，听完答复倒吸一口凉气。

“我早就提醒过了，狙击小组进入水塔明显有内应帮助，抓获的乔装旅客是最表层的外网雇佣兵。姜营副你应该加强军械库防卫，搜查那些潜伏的内应，而不是派一个连士兵监视我们。因为搬运库存的迫击炮与手榴弹需要时间，所以早在那一阵枪响之前，军械库就已经被渗透占领，那一阵枪响是故意吸引朱连长救援调虎离山。”莱约翰面色平静道。

“站台军列有危险！”朱宝昌猛拍大腿懊悔不已。

“候车厅二楼杂物间的靠窗露台，已经部署手榴弹抛射机。迫击炮拆成配件从剪破铁丝网的排水沟转移，运到火车站外的树林组装，虽然间隔一层铁丝网，不过站台军列已经纳入射程覆盖范围。有四辆满载燃油的卡车被劫持，两分钟后冲进火车站正门哨卡，沿途倾倒燃油最终撞击军列自杀式引燃。”莱约翰看一眼姜若禹的手表面色平静讲述道。

“三连二排三排去加固正门哨卡防卫，务必拦截那四辆卡车。疏散列车站台上的机械化步兵营，四连攻击树林里的迫击炮阵地，通知候车厅三连四排五排，尽快控制候车厅二楼杂物间与露台。”副营长姜若禹立刻分配任务。

“收到。”岑氏士兵迅速离去展开行动。

“在仓库外巡逻的一个班组被悄无声息除掉，这还是有可能的，但是军械库门口有一个班组的机枪阵地，不可能被这么轻易攻陷！就算三连一排是二十头猪，死前也能发出些声响请求支援。”连长朱宝昌愁眉紧蹙，注视着毫无血迹的机枪阵地。

“朱连长，真的不是我打击你们，其实猪在某些生理方面确实超过人。”莱约翰搓搓手辩驳道。

“你这话很过分唉，猪除了能吃能睡生一窝，我的士兵哪里就不如猪！”连长朱宝昌满脸不服气。

“猪遇到刺激气味的时候，会把嘴鼻拱进泥土里，借助松软的泥土颗粒吸附过滤毒气。我脸上戴的就是防毒面具，这就是仿生学的运用。”莱约翰特意用衣袖擦拭自己的防毒面具。

“仓库附近的地基涂有混泥土加固，猪能把水泥地拱开？”连长朱宝昌狡辩道。

“现在不是抬杠的时候，重点是有生化武器被使用！这片屋檐下有一些麻雀巢，你可以把死麻雀送去化验。先前说军械库与油料库有定时炸药包，姜营副一直不相信，再不进去拆就来不及了。”莱约翰抬头盯着一片死寂的麻雀巢，对救活的后勤兵440轻声叮嘱，言明捆绑机械表的炸药包位置。

“这些劫匪真是丧心病狂，旅客其实集中在候车厅更安全，缺乏纪律性紧急疏散，会被趁机利用制造混乱。但是为保全站台的岑氏机械化军队，不得不紧急疏散。”姜若禹惴惴不安的眺望候车厅，同意手提工具箱的后勤班组进入仓库，这些工兵模样的看起来挺专业。

“要先弄清楚这群劫匪最终目标，否则处处被动，顾此失彼疲于奔命。”沉默旁听的刘木仍插话提醒。

“当时水塔顶端的狙击小组企图杀害姜营副，试图祸水东引促使岑氏士兵围剿我们，甚至杀想害岑氏亲眷挑起争端。这群劫匪不仅有内应协助，而且有狙击小组会使用迫击炮，可以迅速集结一批外网雇佣兵配合行动，这种势力应该不多吧？”莱约翰气定神闲道。

“我听王畿守藏吏后代秦会讲过，御史台巡抚特使在明处，暗处是神王宫遍布各壁垒的特工组织秦锐士。十八位诸侯抗衡圣域，由精兵构成特工组织魏武卒。据说早在通天塔建成前，就已经存在的佣兵组织齐技击。源西平原西北的游牧部落提供雇佣铁骑，不过伴随壁垒邦联工业化进程，曾经辉煌的赵边骑走向衰亡。”刘木仍回忆道。

“苏岑两家联姻结盟，有些事姜营副应该也知道，随我释放岑氏亲眷袭击水塔的十位岑氏士兵，其实是魏武卒乔装的。一名合格的间谍从培养到潜伏历经坎坷，投入大规模的枪械战斗是得不偿失，那些外网雇佣兵或许是齐技击。从目前形势分析，不难看出阻挠岑氏邦联改变立场对哪方最有利，可是姜营副为何成为狙杀目标？”莱约翰循序渐进分析道。

“试图祸水东引促使岑氏士兵围剿你们，杀害岑氏亲眷挑起争端，刚刚不是说过了嘛。”营副姜若禹不假思索回答。

“苏氏接亲团的苏先生在那节坐票客厢出现过，在零三七壁垒火车站靠站时提前离开。秦锐士实际上是冲这位苏先生来的，没料到两节客厢没有旅客下车，搜寻不到狙击目标才改变思路狙杀姜营副，想借助岑氏士兵围剿两节客厢，制造纠纷阻挠岑氏邦联改变立场。秦锐士能得知苏先生的最新消息迅速行动，应该是得到高级间谍及时传递的情报。”一直旁听沉默的刘木仍总结道。

“你俩别说相声好吗？我已经没有多余兵力可以调动，泰军能否帮我防守火车站，事后我请你们下馆子！”焦头烂额的营副姜若禹焦急道。姜若禹把天军称为泰军也不能算错误，因为天军全称是泰西封联合星舰群亚特兰登陆部队，简称泰军言简意赅。

“下馆子啥意思？”一直默默旁听的403呕吐哥忍不住提问。

“就是到餐馆吃饭。”刘木仍随口解答。

火车站正门方向传来水冷重机枪扫射声，伴随岑氏士兵的枪械射击声传来一连串爆炸声。夕阳坠落的昏暗余晖下，两个燃烧扭曲的油桶沿抛物线飞升，在高度不同的空中忽然解体，化为炽热铁片裹挟着浓烟迅速坠落。如同新年零点的第一声爆竹，紧随其后的爆炸声铺天盖地不绝于耳，防空警报声因为异常刺耳才没有被淹没覆盖。

防空警报响起前四十秒，姜若禹的传令兵跑完最后一个站台，候车站台的岑氏士兵陆续开始疏散，有序且迅速没有一丝拖泥带水。停靠在站台的军列搭载轻型步兵战车尚未满载，在空闲好几节车厢的情况下突然提前发车，这短暂的提前疏散时间有效降低损失。

候车厅二楼靠窗露台位于检票口正上方，列车站台的情况被尽收眼底。被解救的外网雇佣兵察觉到行动暴露，在焦躁不安中听见火车站正门传来爆炸，这是事前计划的进攻号角。火车站外的树林里传出迫击炮发射声，外网雇佣兵出现在露台上波波莎冲锋枪扫射，使用抛射机朝岑氏士兵密集处抛掷手榴弹与燃烧瓶。

夕阳散发完最后一抹余晖，如同无奈的转身闭眼，033壁垒火车北站并没有像往常一样点灯照明，火车站外树林里的迫击炮阵地，虽然黑灯瞎火却枪林弹雨炮火连天。一个连的岑氏士兵靠近时遭到火力压制，虽然人多但是缺乏重武器依旧处于劣势。单个雇佣兵战斗力优于岑氏壁垒的地方作战序列，雇佣兵用一挺ZB26轻机枪控制二楼过道，候车厅内的两个排岑氏士兵毫无办法，被压制在二楼的楼梯口不能前进。

一部分装载淄重的蒸汽列车尚未开动，第一波迫击炮弹猝不及防的倾泻在列车站台。尚未装载的轻型步兵战车被迫驶向候车厅，使用车载机枪朝候车厅露台的雇佣兵还击，掩护岑氏士兵疏散撤退。军列上的易燃淄重剧烈燃烧，映照着一片狼藉的列车站台。

从火车站疏散撤退的炮兵营灰头土脸落魄狼狈，这个炮兵营身穿土黄色作战服，隶属岑氏邦联第一保安旅第五步兵团，在岑氏邦联地方作战序列里是最优秀的炮兵，因此被编入最精锐的第四作战旅033装甲团。有序撤退的炮兵营绕过候车厅疏散到仓库区域，把暂存在特殊仓库的75毫米步兵炮给拽出来，朝树林的迫击炮阵地进行报复性还击。

守卫树林迫击炮阵地的全自动火力已经没有原先嚣张，被压制的一个连岑氏士兵陆续露头还击，把迫击炮阵地给牵制在树林里。疏散的岑氏机械化步兵营憋出一肚子怒火，在撤出火车站的两辆轻型步兵战车掩护下，朝树林里的迫击炮阵地进行包抄围剿。

光线昏暗时，全自动枪械的枪口火光异常明显，扫射的车载机枪暴露轻型步兵战车位置。在迫击炮短暂间歇的空档期，树林里传出很清晰的巨大声响，两辆轻型步兵战车居然被轻易摧毁。机械化步兵营在天色昏暗时匆忙撤退，因此基本是连级单位dú • lì作战，营长樊益猜到树林里藏有反装甲武器，可惜与下辖的连长失联没法统一指挥。

陆续从火车站撤出的轻型步兵战车，悍不畏死的冲进树林报复性还击，包括还在保密阶段的喷火版轻型步兵战车。近距离喷射火焰杀伤力惨无人道极其恐怖，枪林弹雨里传出撕心裂肺的绝望惨叫，被积雪覆盖的树林居然燃烧起来！熊熊燃烧的树木加上飞升上天解体的燃油桶，构成一个火树银花的夜晚。

“防守火车站，咱们趴在屋顶上干嘛？”朱宝昌趴在特殊仓库的隔热瓦上看烟花。

“朱连长，泰军这样安排肯定是有道理的，咱们现在已经没有兵力能调动。”姜若禹趴在仓库顶上无奈道。

“早点相信我防范于未然，何至于如今的局面。”莱约翰眺望炮火连天的树林叹气道。

“那两辆轻型步兵战车好像被摧毁了，车载机枪一直没动静，是不是炮兵营误伤造成的。”朱宝昌瞥一眼仓库砖墙外的步兵炮阵地。

特殊仓库里炮兵营暂存的迫击炮惨遭偷窃，岑氏第四作战旅033装甲团炮兵营愤怒且憋屈，操控75毫米步兵炮微调仰角，对树林里后撤的迫击炮阵地进行持续炮火覆盖！

候车厅二楼露台上的外网雇佣兵，遭到轻型步兵战车的车载机枪压制，陆续撤离绕到露台另一端，翻进窗户穿过杂物间从另一端窗户丢下绳索。外网雇佣兵使用缓降锁扣依次降落，迅速来到候车大厅的另一侧，朝仓库区域外的75毫米步兵炮阵地靠近。

“一炮到十炮仰角炮位不变，装填爆破弹！十一炮到二十炮调整仰角炮位校正！”土黄色作战服的炮兵营营长张达大喊。

“一炮装填完毕。”

“二炮装填完毕。”

……

“十炮装填完毕。”

“预备……备，放！”炮兵营营长张达放下攥紧的望远镜，咬牙切齿的怒视树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