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上 第四章 『会话的凌晨』(1/2)
言语是什么?
若有人这么问
那这就是言语
希欧·山德森有一项特技——长时间跪坐。
而现在,她处在一间狭小公寓中,这里同时也是一名陌生男子的家。他大概比希欧大两岁,以英语说自己的名字叫邓恩·原川。
就是他收留了昏倒的希欧。
希欧一面试着与原川交谈,一面观察他。
从肤色看来,他应该是个有拉丁血统的日本人吧?希欧这样想。
两人之间的木桌上,有着面包、荷包蛋和简单的色拉等早餐。
希欧没有父母,曾祖父是外食派,家里不可能有早餐。就是早餐气味造成的疑虑,让她醒过来约。
原川在打招呼以后就简单解释了昨晚的事,而且没询问她的来历。所以希欧反过来问问题,以及解释自己出了什么事。
现在,她一面望着自己捧在手中的咖啡杯一面说道:
「——然后,不知道什么时候,车子跟房子里面的人都消失了。啊、还有,灯光也全都熄了。呃,还有交通号志。」
「原来如此,也就是说变成鬼城了?」
「就是呢。然后曾爷爷就说我们要离开这里,可是曾爷爷在出租车里扭伤脚……所以就叫希欧先逃再说。」
「逃?」
希欧没有漏掉原川的皱眉。确实一般来说不会用「逃」这个字,但事实就是事实。所以希欧点了点头。
「曾爷爷说,那是某种奇怪的空间,然后就把手表交给希欧保管了呢。说是只要有这个就能够离开这个空间。」
原来戴在左腕上的手表,在她醒来时是放在枕边,而现在则放在桌上自己的刀叉旁。
「等一下。」原川打断她,将手表拿到眼前。
「还蛮旧的嘛……」
「旁边的旋钮好像有什么机关……」
但是她不记得用法。若能让它再次运转,应该就能证明昨晚发生的事,不过她还是决定先将话说完。希欧接下对方递来的手表并戴上。
「然后曾爷爷突然从怀中拿出长枪,要希欧赶快走,然后希欧就一直跑一直跑。跑着跑着,城市忽然又有光了。虽然在想『这是怎么回事?』但希欧已经喘不过气,直往眼前的房子跑,想找人帮忙……」
之后发生的,原川一清二楚。
说完话、定下心后,希欧开始思考曾祖父的事。
……曾爷爷没事吧?
她的曾祖父相当硬朗,对希欧而言,他正是强壮的代名词。
所以不会有事的。希欧如此说服自己,让即将紊乱的呼吸平静下来。
在她眼前的原川点点头。
「……妳有可以投靠的地方吗?」
「希欧的亲人只有曾爷爷而已……那个,曾爷爷说要是他没在三天内到达约定地点,就去奥多摩的iai,请他们带希欧去一个叫做ucat的组织。」
「这样啊。」原川站起身来,转过身子背对她说:
「妳身上应该有钱吧?那就先去找个地方住。从这里出去向北走马上就能碰到铁路,再向西走一百公尺就有车站,那里有很多地方能住。」
「那、那个……」
「我要去学校,钥匙就麻烦放在信箱里。妳的衣服还需要一些时间才能干,在那之前就随妳高兴——只是,妳绝对不能待在这里。」
「……你什么都不问吗?」
「我听的够多了。」
原川消失在厨房。听着他的脚步声,希欧叹了口气。
……他好像在提防希欧……
他怎么了呢?希欧垂下头去。
当她看到穿在自己身上的男用两件式睡衣时,才注意到某件事。
丢下希欧进入厨房的原川,表情凝重地将额头抵在白墙上。
……糗了。本来还以为古怪的只有希欧这个不知道是哪国语言的名字而已……
他感到自己捡了个天大的麻烦。
理由有三——
其一,她说的完全是不知打哪儿来的电波。
其二,她对自己的言行完全深信不疑。
最后,她说她没有可以投靠的地方。
顺便一提,原川打工时经常用机车从基地运送各种东西,对于奥多摩一带十分熟悉,也曾踏进iai好几次。
……ucat这个部门,我看都没看过,听也没听过啊……
自己心中的危险探测表,在这几分钟内一口气飘进红色警戒区。
早知道昨晚报警时就应该解决掉这个麻烦的。就算被接电话的人当成恶作剧也不该反呛,应该继续说服对方相信才对。
不,其实这已经算是医院该处理的事了,还不是母亲住的那种医院,而是比较特别的那种。
……什么世界突然变成鬼城、曾爷爷拿出长枪之类的,就算是廉价的愚蠢小说漫画也多少会包装一下。
没事的,原川在心中这样告诉自己。邓恩·原川,不是你的错。昨晚你还不知道她脑袋装了些什么,你只是善尽了助人的义务。
总面言之,先想想今天该做些什么,这学期旷课旷得太凶了。学校差不多从今天起就进入运动会的准备期间了,只要熬过上午就可以自由。
「上学去吧。」
他把自己离席时所讲的话换个方法小声说一遍。
然后原川将额头抽离墙壁,点了点头。
「那个……」
这时厨房入口出现一个人影。
原川惊讶地转头看那个纤细身影。她的肤色看起来有些淡,也许是昨晚的疲劳还没消褪吧。
原川皱起眉头说:
「怎么啦?清醒以后就想喝水了吗?看妳昨晚流了不少汗。」
「啊,不、不是那样的……不,虽然的确有点想,不过……」
希欧将手阽在领口说:
「……为什么希欧会换上这身睡衣呢?那表示……」
接下来的话不难想象,她想对帮她换掉汗湿衣物这点表示抗议。
啊,应该是那样吧。原川明白了。
眼前的少女想抱怨什么都行,她一定得离开这里,他可无意让那种人弄脏自己的被窝、染上感冒后还赖着不走。
要是能让她讨厌自己、觉得自己不可信任而离开,反而得谢天谢地。
那对希欧应该也比较好吧,原川心想。虽然她应该会感到不安,不过还是让她去大使馆或可以投靠的机构甚至其它地方,找个心灵的倚靠比较好。
所以他故意这么说:
「因为妳一身臭汗,我才会帮妳换衣服——反正也不是什么有看头的身材,就别放在心上啦。」
泪汪汪的蓝眼跟着抗议:
「——你会负责吧?」
「……等一下,这什么变化球啊?」
「听、听说日本有个风俗,要嫁给第一个看到自己luǒ • tǐ的人……」
「哪来那种奇风异俗?看个luǒ • tǐ需要负什么责啊?」
听原川这么说,希欧眼中的泪水更多了。
过了一会儿,她吸了口气用日语说:
「被看光就亏大了——!赔偿我的损失——!」
「为什么妳会知道那种奇怪的日语啊!?」
就像在回答原川似的,希欧哭了出来。
这是个绿色的广大空间。
环绕两百公尺见方封闭空间的绿色,其实是草木的绿。一丛丛的草彷佛正抢着吸收由天花板垂下的几座水银灯光般,形成一整面草皮。
那草皮不仅贴在墙壁上,连垂吊着水银灯的天花板上都有。
树木在辽阔的中央制造出广场般的空间。换个说法,就是树木们分别生长在墙壁或天花板上头,形成一座六面朝内的森林。
那导致这里通风不良,加上草地上还有小溪流过,因此湿度也高。
真是个湿热的空间。
设置于中央的广场入口处,有块广告牌斜插在草地上。
上头写着「4th-g·大温室」。
广场中有两个坐在茂密草地上的人影,是一身西装的佐山与穿着连身裙的新庄。
他们俩手中都拿着掌上型游戏机。佐山的是小巧多功能的白色机种,新庄则是黑色的矩形机种,其问以对战线相连。
「——耶!我靠刚刚的骑身乱拳连赢佐山同学三次了!」
「……新庄同学,难道就不能好好地用麻将决胜负吗?或者是玩其它的东西。」
「可是靠武力大逆转的规则,是『可爱麻将·打击篇』的精髓耶。我的最新机种和佐山同学借来的机种可以共享的iai制游戏只有这款而已。」
新庄的话让佐山侧头询问:
「新庄同学,妳上礼拜收到的最新机种是……」
「嗯,是大城先生给我的。你看,明明是掌上型主机,画面却是彩色的哟?为了有别于黑白机种的『游戏少年』所以取名为『游戏老爹』。要用到六个三号电池是蛮麻烦的——」
原本笑容满面的新庄,在看到自己手中的游戏屏幕与电池标示灯号后说:
「——啊,要没电了!佐、佐山同学,我们再比一次。这游戏有个超必杀技,要在电池灯号变红时才能使用哦!」
「冷静下来,新庄同学。游戏一天玩一小时就好。」
「咦?啊,嗯,确实是有那样的说法……啊!」
在惊呼声中,新庄的主机没电了。
新庄垮下肩叹了口气。
「——呼,好久没跟佐山同学一起玩了。」
「毕竟在这里不能做些更进一步的事,真是遗憾。」
佐山看到新庄无可奈何地点了点头。虽然玩游戏的时候没表现出来,但现在新庄身上有种无力感。
……她从昨晚起就在硬撑了。
昨晚,预定替美国ucat监察接风的派对最后取消了。
主客理查德德·山德森的遗体被送来,目前安置在iai邻近医院的太平间中。就当时的推论,攻击理查德德·山德森与ial客机的恐怕是同一只机龙,而那只机龙的身分根据推测——
……很可能属于5th-g是吗?
目前对那架机龙几乎一无所知,只知道它十分巨大且拥有高机动力,不管是g-s2的炮击、还是荒帝赏它的一脚,似乎都没能破坏它。
飞场与美影出击后以荒帝的外型归来,现在正在休息室中睡觉。
风见曾去打捞落海的出云,不过他似乎已顺着潮流漂走,难以寻获。因为有点麻烦,所以后续报告还没出炉。
……不过还是太缺乏情报了。
不仅是龙的真面目,与龙战斗的那个男人也来历不明。虽然拜托鹿岛去窃取ial客机的搭机纪录,但是数据上并没有外国旅客的搭机纪录。
被人先下手为强了。对方会是什么人呢?当佐山这么想时,新庄从旁问道:
「你在想事情?」
「是啊,很多很多。」
「嗯……我就知道。可是你都没睡,所以不要太勉强哦?我有稍微睡了一下,佐山同学都没阖过眼吧?」
「我没事的,新庄同学。别看我这样,我就算一个礼拜不睡也没事,那是以前被祖父锻炼出来的——我们曾经在家里定下一个为期一周的战斗规则,说什么一旦想睡就能痛扁对方。那个狗屎老头,竟然抓到我张着眼睛边说边睡,还赏了我五百拳。」
「……佐山同学现在该不会就是在那种奥义状态下睡觉吧?」
新庄将电玩放到一边吸了口气,之后又往周围扫视一圈。
「我换个话题哦,一下子就说什么快去进行跟4th-g的全龙交涉,大城先生也太突然了吧。」
「哦,刚刚老人家说的那个啊?还以为他交出这里的钥匙是要做什么呢。」
佐山双手抱胸说:
「哎,他的形迹十分可疑,好像在隐瞒些什么——昨晚,美国ucat的监察山德森老人被疑似5th-g的机龙袭击身亡。美国ucat己任命临时监察,但没告诉我们动向,然后老人家在这个温室与4th-g进行事前交涉,还在下午捎信叫我跟新庄同学前往九州岛岛的4th-g居留地。」
「……感觉好像很急耶,美国ucat的监察山德森先生过世之后就——」
「应该是有什么内幕吧……总之要多加提防。」
「嗯。大人的世界真的很麻烦呢。虽然我们为了那种事来到这里,但一直都没有别人来耶?果然4th-g的人有点不太一样?像植物般的人之类的。」
新庄的话让佐山有所不解。
「先不提妳话里的难解部分……妳觉得植物可以和人说话吗?」
「咦?偶尔也会听到那种说法吧?像是植物对情绪有所反应之类的。」
「也就是……六零年代后期在美国轰动一时的说法吧?测谎器的研究家把植物与测谎器连接在一起——让测谎器读取到植物的回答那种?」
「对,就是那个。」
「嗯……」佐山点点头,对带着睡意揉揉眼睛的新庄说:
「美国那边好像对这个议题吵了快十年,结论好像是无法重现当时反应的样子。然后过了一阵子,那个学者又发表从新东西上面得到类似情绪反应的报告。」
「咦?那是什么?」
「不是植物,好像是是注入牛奶会使它感动,让电极产生反应。结果被那边大肆报导——不过都是糗他的。」
「所以重点就是……当时有个跟佐山同学很像的人啰。」
「哈哈哈,新庄同学终于因为睡眠不足开始胡言乱语了呢。不管怎样,植物能和人沟通这回事只不过是老人家那样的人的自我想象罢了……妳不会已经把这个当作小说题材了吧?」
「没有没有。」新庄缓缓摇头。佐山点点头说:
「我认为植物就是植物,如果能表达自己的意思,那就是另一种东西,尽管两者很相似……要是混为一谈,才是其它物种的傲慢。」
说完,佐山看着新庄。
这时原本一直看着佐山的新庄突然低头。不一会儿她连忙抬起头来说:
「啊,抱、抱歉,我是怎么了?从刚刚起就有一种疲劳褪去般的虚脱感……」
「以后再说吧,新庄同学。事前交涉由我一个人进行应该也没问题,所以妳就睡一下吧。」
「啊、嗯……万一4th-g的人来了,会不会觉得我太随便了呢?啊,还有,佐山同学可别趁我睡着时乱来哦?绝对哦?真的哦?」
新庄再三确认后,不自觉地摇晃起来。就在她缓缓后倒,即将以两肘撑地时——
「……咦?」
她的背靠上了一个椅背般的物体。
是地面。草皮斜斜隆起,撑着新庄的背。
草缓缓动着,变为u宇型托住她,慢慢鼓了起来。
「——」
一只由车构成的野兽就此形成。牠的体长大约为一公尺、有头部和六只脚,外观有如食蚁兽或熊类。
草兽慢吞吞地抬起身子,然后又趴下,似乎在等着新庄靠上。
新庄紧张地缩起身子问:
「佐、佐山同学,这是……」
「看起来像是希望妳靠在他身上的样子。」
新庄「嗯」了一声,看着伏地草兽的腹部。
草兽拾起相当于脖子的部分转向新庄,然后在两人的注视下歪起头。
于是新庄对佐山点点头,接着下定决心靠上草兽的腹部。
新庄纤细的背伴着草叶摩挲声沉入草兽体侧,如同倒在厚厚的羽绒被一般。
「呜哇,好温暖……」
草兽对瞇起眼睛的新庄抬起头。牠虽然没嘴巴,但是在相当于眼睛的位置有个空洞。那应该就是感觉器官吧,佐山心想。
新庄说了声「谢谢」后,草兽晃了晃身子。新庄挤出笑容说:
「……佐山同学,那个啊,我刚刚不是变得好想睡吗?我猜八成是因为这个人的关系。这个人把我身上的疲倦都吸走了,一定是那样。」
「会是利用某种概念吸走其它动物的多余热量吗?」
这个问题让某种声音在佐山脑海中响起,但不是人声。
『——佐山?』
如同婴儿牙牙学语般,迭合在一起的声音。
这声音让佐山看向托着新庄的草兽,新庄也转过头,看来听见的不只他一个。
「……刚刚那是你的声音吗?」
『佐山。』
意识之声再次响起,但感觉不出方向。然后——
『佐山。』
有些变化随着这声音产生。相同的草兽在佐山与新庄周围静静站起,而且不是一两只,约有十来只。
定睛一看,连远方森林之间、布满草木的墙与天花板上,也都有立起身子的草兽。
他们全都困惑般地歪斜或摇晃身体,同时以草叶摩挲声提问:
『……佐山?』
所以佐山作答:
「你们所说的佐山,该不会是指佐山·熏吧?」
应该只会有肯定的回答吧,因为他本身并没有来过这里,而祖父是4th-g的负责人。
但他的问题并没有得到回答。草兽们纷纷靠在一起或趴着说:
『佐山是佐山。』
接着是——
『新庄是新庄。』
「……咦?」
蜷起身子的新庄发出带有睡意的声音。
佐山以手势要新庄镇定点——
「我想这个种族虽然有种类上的区别,但是在同种间没有个体区别,我们刚刚听到的应该也是全体的共同意识吧。所以在他们的认知中,我和祖父同样都是佐山,护国课的新庄先生和新庄同学同样都是新庄。」
「那么这些人就是——?」
「对,认识我祖父与护国课新庄先生的——4th-g居民。」
一道呼唤传来,草兽们唤着佐山之名,但不只如此。
『跟佐山走。』
「什么?」佐山发出疑问词。
跟我走是什么意思?就在佐山仍在思考时,周围所有草兽在他眼前动作一致地扬起脖子。
然后他们发出一个词汇。
『承诺。』
早上七点到九点左右是jr中央线的通勤尖峰时段。
无论在中央线沿线的哪个车站从哪个车厢上车,都会挤得水泄不通。就算搭乘从东京发车的电车,若没在发车时占到座位,就会惨遭人潮辗压。
现在正有一班青梅线特快车,在八点过后从东京发车,停靠邻站神田站后往西行。
刚过神田,载客率就超过百分之百。乘客几乎都是上班族或学生,正死命地维护自己的立足空间。
但其中有些人并不属于那些类别。倒数第四节车厢最接近出口的空间里,有两个身穿西装的外国人也在车上。一个足身材修长的年长男性,另一个是戴着眼镜的年轻人。
人潮随着电车晃动而震荡,两人差点被压扁。
年长男性皱起眉头用英语发问:
「罗杰、罗杰,这到底是什么拷问方式?要去向哪里抗议才好?」
「欧铎上校,这是日本自古相传的一种名叫『参觐交代』的出动仪式,此仪式始于一道命令。当年征夷大将军开创了名为江户幕府的政治型态,强迫各自治区领主出勤,伴随大量冗员前往江户城。我们出发的东京站,就位于仍保有江户城遗迹的皇宫附近,也就是说东京站位于政经中心。」
「是哦、是哦。既然如此,就该把这状况当成日本的奇风异俗忍下去啰。」
「tes,希望您能够发挥宽容的心——而且在下待在日本的时候,每天早上都在这样的尖峰时刻中被推来挤去。」
「罗杰、罗杰,那是你的事,与我无关。还有,我虽然说过想要观察一下这个国家的劳动状况,但我可不记得说过想要亲身体验。」
接着,欧铎对口中念着「是这样吗」并垮下肩叹了口气的罗杰发问:
「不说了、不说了,我们来聊聊吧,罗杰。关于我们的搜索目标……你和目标的父亲关系很好,对吧?」
「tes——他、希欧·山德森之父詹姆士·山德森虽是美国人,却隶属于日本ucat。」
电车晃动,抵达御茶水站。车内播放广播、人群涌动,密度再次上升。
电车再度沉重地晃着、开动。在更加黏滞的人浪中,罗杰继续说下去:
「……詹姆士是机龙驾驶员。当时日本ucat虽设有专门开发机龙的部门,却欠缺优良驾驶员。虽然他们曾要求美国ucat派遣驾驶员,不过——」
「拒绝了。对,我们拒绝了,罗杰。我明白80年代后期美方动向,当时机龙是美国ucat独有的技术,不可能拱手让人。」
「但是有一个驾驶员以半流亡的形式前往日本ucat,那就是詹姆士·山德森。年纪轻轻就成为首席机龙驾驶员的他,突然脱离美国ucat,当天就劫走机龙投奔日本ucat。」
「为何?为何他会做出背叛美国的行为?」
电车向左晃,人潮随之偏斜,罗杰在此时将眼镜推到鼻子上。
「是受他祖父的影响。他的祖父曾代表美国ucat来到这个日本,连带造成5th-g的崩溃,让他感到自豪。只是——大约在高中时,他发现自己的母亲是祖父的养女。可以推测出,这件事可能是让他想更了解祖父的原因之一。」
罗杰继续说:
「美国ucat立刻采取行动,抹消这件丑事。日后詹姆士·山德森被编入日本ucat,而一群有意反抗高层的年轻人也以『援助』为由,透过波斯湾战争加入美国ucat日本驻军——我们接下来要去的横田,对我来说是波斯湾、当时,以及今后……三度栖身之地。」
罗杰微微垂下头呢喃,似乎不想让欧铎看到他的表情。
「而他已经不在了,过世了。在我也曾经赶去的关西大地震现场……他和许多被推测为我朋友的人,都没有从震灾现场回来——一切的纪录都因此被我亲手抹消。」
不知道是嘲笑还是侮蔑,欧铎轻轻哼了一声。
「罗杰、罗杰,给我记好——现在的日本ucat已经是我们的敌人。」
「属下了解……无法保护英雄理查德德·山德森先生,还擅自进行全龙交涉企图掌握世界命运——就是我们的表面理由吧?」
「是啊、是啊,就是那样,罗杰……美国ucat不会放过盲目运转世界的人。」
这时候电车晃动,抵达四谷站。
人潮波动,往车厢出口微微流去,熟悉日本的罗杰躲开了那道浪潮。
但是人生地不熟的欧铎被人潮卷去,流向月台。
「罗杰!罗杰!快想办法!」
罗杰决定用「哄骗」来应付长官的难题,同时做好延误横田之行的心理准备,踏上月台。
佐山正在与草兽们沟通。
虽然草兽们的精神是共有的,不过个体行动似乎仍以个体判断为准,现在来到眼前的那一只也是。牠歪着头,身体微微摇晃,就像被风吹抚那样。
『佐山好久不见、好久不见佐山。』
这心电感应般的话,让佐山思考着。
……他们说「跟佐山走」,是指追随祖父吗?
佐山忍着胸口的微绞,提出问题:
「久别重逢乃一大幸事——不过我有个问题,你为什么要跟佐山走呢?」
『承诺。』
「什么承诺?」
『承诺』
「你知道承诺的内容吗?」
『承诺、就是、承诺、跟佐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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