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卷 白之魔法师 第三章 白色魔法师(2/2)
「干得好。」
「……是、是的。」
或许是生前的习惯——不知不觉出现在空中的黑羽,一脸紧张的涨红脸蛋,认真的点点头。
骚灵现象。
灵体少女的拿手招式。
「这……是你们的点子?」
「基础」问道。
奥尔德维恩微微耸肩。
「你的炼金术确实是最快的魔法之一,练到极致时甚至不需要启动关键字,术式技巧上也是顶级的。能够应用变化对应绝大多数的魔法,正是炼金术的专属特权——相对的,魔法师本身的咒力防护却近乎最低水平。」
这代表大多数魔法师都能轻松防御的骚灵现象,却可作为对付巨汉的绝招。
为了制造一瞬间的破绽,奥尔德维恩负责担任诱饵,黑羽则藏匿起来。
虽然相性相克,但是能成功制住「基础」这等程度的魔法师,大多得归功于黑羽显著的成长。不只是拉碧丝和美贯,树用妖精眼做的特训也锻炼了这位少女。
「黑羽!」
「是!」
她把「基础」的手臂猛然拉向背后。
只要让咒力流通全身就能打破控制,但行动不免延误。
面对吸血鬼弟子——奥尔德维恩·葛劳兹时,这是致命的延误。
「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
少年以蛮力扯断魔法荆棘。
(一口气解决掉他,马上赶过去!我不在的时候……你可得撑住,dukof(笨蛋)!)
他心想。
恢复自由的少年高声呐喊,全力一击放出符文。
「汝乃暴风!汝乃冰雹!汝乃灾厄!吞噬吧,hagaz!」
剎那间,黑风以小石子为中心汇集。
比夜晚更深沉,比黑暗更漆黑的暴风,符文的意义正是灾厄。
将一切化为尘埃的hagaz魔风,包围了「基础」巨大的身躯。
3
——每个人都停止呼吸。
——每个人都忘了眨眼。
站在阅览室里的人,仿佛被夺去所有的思考及语言。
组成圆阵的〈银之骑士团〉成员几乎全都茫然自失,骑士总长杰拉德勉强咬紧牙关,摆出临战姿势维持颜面。
「…………」
穗波和猫屋敷也不例外。
由于仪式用到红色种子,他们设想过〈螺旋之蛇〉会以某种形式介入。之所以派他们三名「制裁魔法师的魔法师」到场,也不能说与这预测无关。
(问题在于……出现的方法。)
猫屋敖想道。
他压下混乱的思绪,在脑中预做魔法的准备,同时瞥了身旁一眼。
小雪茄前端飘起虚幻的烟雾。唯独影崎面无表情注视这幕光景。
注视着阅览室中央的三个人。
树、菲因。
还有,塔布拉·拉萨。
自称这个名字,太过纯白——宛如天上雪花化为人形,穿着祭司服的少女。
塔布拉·拉萨缓缓转头。
「……辛苦你了。」
她对菲因开口。
半戴着眼罩的年轻人也缓缓起身,点头回应。
「嗯,这次挺累人的。」
「害你吃苦了吗?」
「是有一些。唉,这也无可奈何。」
年轻人苦笑着摸摸脸颊。
「你先向我许了愿,即使粉身碎骨去实现它,不也很合理吗?」
「谢谢。」
少女的笑容真的与年轻人十分相衬。
他们简直像童话故事中出现的公主与王子。双方给人的印象都是纯洁无比的纯白。因为太过洁净,看起来极度脱离现实。
因为脱离现实,即使放在魔法这个非日常的世界中,依然格格不入。
非日常中的非日常。
例外中的例外。
眼前的两人正是如此。
「好了……」
少女转头望向周遭。
纯白的眼瞳盯着众多魔法师开口:
「看来有必要先谈谈。」
听到这句话,树终于回神。
「……你说你是『王冠』……之座。」
他忍住先前仪式带来的疲倦,一边拼命动脑一边断断续续的说着。
「那么……你是……〈螺旋之蛇〉的……首领?」
「没错。」
少女用日语回答。
「我不知道该不该称作首领,每个座有各自的意义,这跟那个比较伟大那个计较平庸没关系……在这个前提上,我是『王冠』,生命之树的起源,统率所有座的部位。」
听完这番话,在场者的心灵再度骚动起来。
不单是〈螺旋之蛇〉突然来袭之故。
自称是〈螺旋之蛇〉顶点的少女——孤身以灵体现身的事实,令所有人错愕不已。
因为灵体状态对魔法师来说极不安定。
灵体能够像黑羽那样透过骚灵现象等形式活用原始的咒力。不过,这些能力称不上是魔法。没有躯体或触媒,终究只能以原始又笨拙的方法操纵原始的咒力。
不管多么强大的魔法师都无法颠覆这个事实。
比方说,一年前在伦敦〈学院〉的会议上,由于出席者大半是灵体,因此〈螺旋之蛇〉闯入时才能轻易将著名的魔法师们一网打尽。
少女等于是毫无防备的出现在敌阵中央。
「嗯?」
少女歪歪头。
「大家对我用这副身体出现觉得不可思议吗?」
她微微拎起和本体一样半透明的祭司服,绽放花朵般的笑颜。
「用这副身体出现,大家就看得出我没有要马上战斗、对你们不利的打算吧?那些方法说不定有必要,但我是先来沟通的。」
「沟通?」
塔布拉·拉萨的发言让树瞪大双眼。
「……以〈螺旋之蛇〉代表的身分吗?」
「或许是。」
少女微露苦笑。
「这个能不能直接给我?」
然后她指着树手中的咒物问。
「咦?」
「啊?」
「……什么?」
在后方待命的拉碧丝与美贯,和树一样哑口无言。
少女抱起双臂,一脸「你们为什么不懂?」的表情。
「就·是·这·个啊!」
也就是——她用手指着明示。
红色种子。
「只要你们乖乖还来,我就不追究先前的事。你们欺负菲因和洁希丽叶让我很生气,不过我们也动了手。庚申一半算是背叛了我们,这也是无可奈何的。」
她的口气简直像小孩子想握手和好一样。
每个人都愣住了。
白色少女的主张放纵到正常思维无法捉摸,又无可救药的直接了当。
「……开什么玩笑!」
最初发出怒吼的人,果然是〈银之骑士团〉成员。
「你们擅自杀上门,伤害许多人,最后还要我们默默归还你们的东西!这算什么了结!」
统率仪式东方的年轻正骑士喝道。
树在上个月魔法决斗时也看过他,代表他是〈银之骑士团〉里前途有望的魔法师。倾全力施为的仪式被迫中断,反扑——又称回旋镖效果的魔法逆流应该正侵蚀着青年,他却浑身洋溢着足以反弹消耗的正义感与热情。
「这也没办法嘛。」
相对的,少女噘起嘴唇。
「我们想实现梦想啊,一定是跟你们相同的梦唷。」
「相同的梦?」
「嗯。」
自称塔布拉·拉萨的少女点点头,嫣然一笑。
「我想让世界充满魔法。」
她开朗的往下说:
「我说得没错吧?我们不管怎么看都是丧家之犬吧?只要有科学就不需要魔法。魔法师就只能成为自我满足、哭哭啼啼继续研究这世上不需要的学问的生物。不过,真的有人能够满足这样的生活吗?」
少女行云流水的诉说。
她纯洁的声音与极为挑衅、或可说是粗鄙的发言内容反差过大,又让众人心中刮起暴风。
「其实,大家都想得到回报吧?」
她简直像个孩子。
这番理论,就像不与世间妥协的动物。
没有道理或理性,只顾宣泄愤慨与欲望的想法。
「其实大家都觉得,无法理解魔法深渊的俗人最好全都匍匐在地,对吧?」
这岂不正是俗人的思考?
然而,同时也是事实。
少女明确的道破,魔法师们自然而然放弃的——宣称这等俗世念头怎样都无关紧要的想法,简直「跟没穿衣服的国王一样」。
「可以实现。」
少女断言。
「只要交给我们,就能实现这样的梦想。我们要打翻陷入死局的棋盘,让魔法师变成世界的中心,科学只不过是附属品。〈螺旋之蛇〉正是为此存在的结社——呐,这么一来,大家已经明白这一点了吧?」
「…………」
沉默就是回答。
动摇也是从一年前开始的。
自从〈螺旋之蛇〉上次袭击伦敦起,他们就在各地的事件中留下了各式各样的讯息。凡是备一定敏感度的魔法师,当时应该都有了大概的理解。
理解〈螺旋之蛇〉的目的。
此刻,少女说道。
她极为纯粹,不带任何怀疑的歌颂着。
——要让所有人都认同魔法师的价值。
——这次要逆转一度输给科学的魔法。
然而,方法是什么?
他们企图用红色种子达成什么?
叫为看不到前方,所以没有人能闭上眼睛、堵住耳朵,只能一直听少女诉说。
「用这颗种子,我们——」
「到此为止。」
塔布拉·拉萨终于要往下说时,遭到另一个影子介入制止。
一个极度不祥的影子。
树回过头,呼唤那人的名字:
「——影崎先生。」
「请立刻中断魔法仪式。」
男子面无表情的告知。
身穿皱巴巴的西装,嘴边的小雪茄冒着烟——唯独他没有任何改变。
「达瑞斯副代表……已允许我与〈螺旋之蛇〉交涉。」
「没错。不过,我判断更深入的行动对〈协会〉无益。就像你一样,我——制裁魔法师的魔法师也拥有独自判断权。」
影崎的言语比起机械更加冷酷。
不,甚至连冰冷也没有。
只有虚无。
一块张大缺口的空白。
自称为塔布拉·拉萨的少女若是纯白,影崎就是欠缺的空白。褪去的色彩即将把男子平凡的身影变成无可比拟的异形。
「可是,她——塔布拉·拉萨现在是灵体。我认为她的说法有值得一听的价值。」
「不。」
面对树的辩驳,影崎仅仅摇头。
「毫无防备不代表没有危险。她阐述的思想,已经比任何魔法或武器都更危险。」
影崎取下嘴边的小雪茄,如此补充:
「……还有,达瑞斯大人早就吩咐过碰到这类场面该怎么处置。」
「…………!」
树闭上嘴巴。
「假设利用红色种子举行的魔法仪式……像这样招来〈螺旋之蛇〉的干部现身,他命令制裁魔法师的魔法师擒下所有人。」
影崎的视线锁定灵体少女点点头。
「辛苦你了,你的任务结束了。」
他表明,〈协会〉只是为了引出〈螺旋之蛇〉的成员而利用树。
达瑞斯打从一开始就只有这个意图。
相对的——
「你是影崎先生?」
塔布拉·拉萨歪歪头。
她的态度就像初次见到只听双亲提过的伯父。
「人们是这么称呼我。」
「你是制裁魔法师的魔法师的领袖。」
「我没有挂领袖头衔,要这样想是别人的自由。」
「是吗?」
少女沉思起来。
她抱起双臂皱着眉,过了一会后发问:
「那么——如果你消失了,大家会变老实吗?」
「…………」
影崎没有回答这直爽的问题。
「穗波、猫屋敷。」
取而代之,他呼唤立于背后的两人。
「可以阻止他们吗?要是你们不愿听从——」
影崎的手探进西装里层抽出古老的皮纸,微微亮出文件。
那是张羊皮纸。
是〈协会〉签订重大契约时交换的「契约书」。
那并非纯粹的文件,虽然未经同意无法发挥效果,但获得同意后,只要遵照约定,这项咒物甚至能随心所欲的操纵对方生死。
当然,男子此时拿出的必定是穗波和猫屋敷——作为制裁魔法师的魔法师的契约。
「没有必要。」
但是,穗波斩钉截铁的回应。
「喔?」
「只要你的决定是『制裁魔法师的魔法师』的正确判断,不必每次都拿契约出来提醒,我也会听命。」
她站上前。
哒、哒……低跟鞋踏着地板。
少女的黑斗篷轻轻摇曳,她从斗篷下抽出数根槲寄生。
「……穗波。」
「伊庭同学。」
少女咬紧嘴唇,对身旁跪倒的少年开口:
「我现在被派遣至〈协会〉。尽管是事后追认,也是获得社长承认才会待在这里——因此,身为派遣魔法师就该这么做吧?」
「身为派遣魔法师?」
「没错。」
少女断然颔首。
树仅是苦笑着,露出理解、同感、悲伤与喜悦交织的神情。
「或许没错。」
他回答。
「社长哥哥!」
「…………」
美贯呼喊。
拉碧丝只用一双大眼直盯着两人的样子。
树——有点为难的说:
「作为在魔法师世界生活的派遣魔法师,我认为你十分正确。我们的社员如此坚定,我很高兴、也觉得很骄傲。」
「太好了。」
穗波也微微苦笑,表情与少年非常相似。
在某种意义上,她的表情或许远比从前与〈阿斯特拉尔〉一起战斗时更如像他。
「所以……不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不后悔。」
「我明白。」
得到少年默认的穗波一掀黑斗篷转身,将视线投向阅览室中央。
塔布菈·拉萨伫立在月光倾注的台座附近。
(……菲因的咒力仍被封印着。)
她先确认这点。
最可怕的妖精眼仍在眼罩封印之下。虽然刚才年轻人与树进行仪式时被扯下一半,但想必很难立即靠一己之力恢复。
穗波的注意力理所当然的转向保持灵体的少女。
「猫屋敷先生。」
「是。」
先前贯彻沉默的青年,听到同事询问终于开口。
「麻烦支持我。」
「我知道了。」
「……喵~」
「喵~」
在青年脚边待命的玄武与白虎,随着简短的对话模仿主人鸣叫。
「你叫塔布菈·拉萨?」
少女谨慎的确认。
「从现在起,我们将以〈协会〉之名拘捕你。你若乖乖束手就擒,我个人愿意提供协助,你意下如何?」
「啊,好温柔。」
白色少女有点惊讶的瞪圆双眼。
相对的,穗波凌厉的眼眸蕴含决心,视点毫无动摇。
半年以来,少女似乎一直在成长。就像从前总是戴着眼罩的胆小少年一样。
「不过,我不能投降。」
塔布菈·拉萨摇摇头。
「我们是大家的梦想结晶。不能输给任何人,也绝不屈服。」
「是吗?」
穗波简短的回应。
「那么,就由我来击溃那个梦想。」
少女的手探进斗篷。
她取出一根特别长、特别古老的槲寄生。
一目睹那样咒物,树赫然倒抽一口气。
「那是——!」
「〈协会〉藏有许多特殊咒物,这也是其中之一。在威尔斯森林里经历千年时光,与古树共存的槲寄生。」
少女高举槲寄生唱道:
「我乞求!赋予我灵树长老的庇护与力!」
咒力满溢而出。
那股咒力庞大无比。区区数十公分长的槲寄生,简直像具现化的咒力块。
树皮泛起一阵波动,变化成形,包覆少女的身躯。
「穗波!」
「穗波姐姐!」
树和美贯各自惊呼,下一剎那又瞪大眼睛。
千年岁月压缩成短短数秒。急速戏长的槲寄生藤蔓——转眼间已覆盖少女的手臂与脚化作铠甲,在她手中形成长枪。
宛若神话中的持盾少女。
而且——
树看过那柄长枪两次。
原本属于塔布菈·拉萨身旁,另一位居尔特魔法高手的武器。
亦即,弒神之枪——
「密斯提尔提恩之枪……!」
4
——剎那间,
两个棋盘发生两个变化。
首先,在大英博物馆。
「塔布菈·拉萨!」
穗波随着呐喊挥落枪尖。
弑神之枪斩断空气,夹带强烈的咒力少女冲向头顶。
「我诅咒……狮子座的心脏啊……利牙刺穿一切守护。」
那一瞬间,穗波的确听见沙哑的声音。
这回结界被蛮力扫开,阅览室天窗破裂的同时,新的人影降落。
玻璃碎片如雨点般洒落,刺破柔软的地毯。
随之掀起的风势翻动剩余书籍的页面,正中央的人影进一步施展魔法。
「我祝福……处女座的小肠啊……成为屏退不净的护身符……」
来者结成复杂的手印,举起小试管。
轻敲一下也可能打碎的纤细玻璃管——形成肉眼看不见的障壁保护人影与塔布菈·拉萨。
密斯提尔提恩之枪撞上屏障。
庞大的咒力与咒力在中间互相抗衡。
抗衡只维持一瞬。
在场所有人都听见,唯独魔法师能听到的水晶破碎声。
穗波挥下的长枪准头微偏,轻轻划破新人影的长袍。密斯提尔提恩之枪打碎肉眼看不见的障壁,但障壁也守护住人影与塔布菈·拉萨。
可是穗波没露出惊愕之色,反而一派理所当然的注视对手。
对方手持灌满液体的试管,那恐怕是福尔马林。少女当然旱就看出管中漂浮的粉色物体真面目——是人的内脏。
以人体对照黄道十二宫,藉此获得星座守护与诅咒的魔法。
降灵术。
又名死灵术。
「……你果然来保护她了。」
「和你……相隔……一年……不见了……」
脸色苍白的青年喘咳着回应她。
他名叫梅奇欧雷。
是个死灵术师。
〈螺旋之蛇〉的「永远」之座。
过去击败穗波与安缇莉西亚两人的魔法师,在此登场。
伦敦郊外,砖造高塔旁。
「汝乃暴风!汝乃冰雹!汝乃灾厄!吞噬吧,hagaz!」
黑风随着如尼符文及咒语涌上,准备破坏被骚灵现象困住的自动人偶。
黑风准确的锁定「基础」。
这次的攻击时机他无论如何也避不掉,连施放炼金术迎击的空档都被黑羽的骚灵现象夺走。
可是——
「吞食灾厄吧,hagaz。」
暗夜掀起另一阵黑风。
魔风的规模比奥尔德维恩的还要大上数倍。
两道暴风轰然撞击后互相抵消,只剩微风吹拂森林。
「咦……」
「什……!」
黑羽与奥尔德维恩shen • yin时,另一个声音传入耳中。
「喂喂,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
少年全身僵硬。
冰柱仿佛从脚趾一路刺穿脑门,一条条被贯穿的神经发出惨叫,警报以最高分贝响遍奥尔德维恩脑海。
「啊……」
他举止生硬的回头。
「你……」
「啊~啊~看你一脸不中用的样子,牙都给拔光了吧?我不记得这样调教过你,但这就是畜生的悲哀,不过离开三天,连主人的脸都不记得了?」
他不可能忘记。
他不可能无视。
女子像凿穿黑夜般傲然伫立,勾起漆黑的嘴唇。
黑色的发、黑色的眼眸、黑色的长长指甲。
与菲因不同,她身上不见伤痕,多半是刚从大地吸取充分的咒力恢复健康。
「嗯~皮肤还有些痉挛。〈协会〉那些家伙看我不抵抗,下手还真狠。不,换成我的话,开始就说不需要手脚,眼珠和鼻子也通通挖掉了,这样还算好的。」
她挥挥手臂,恨恨地说。
洁希丽叶。
奥尔德维恩的师父,担任〈螺旋之蛇〉的「王国」之座。
那个吸血鬼就在眼前。
「为什么你……能逃狱?」
「啊啊?」
听到从前的弟子断断续绩追问,洁希丽叶不悦地皱眉。
「你问我我也很头痛啊。监视者可是真的全消失喽?无论如何,一度开启过、咒术性质减弱的监牢要一直关住我,可是很辛苦的。」
「……你这么说根本不顾别人的辛苦嘛。」
另一个影子咋舌。
「我特地带来某人专用的符文金币,趁自动人偶努力拖时间的机会忙着打开牢门,你就不能慰劳我一下吗?」
「有这种一一慰劳小喽啰的笨蛋吗?」
「真亏你说得出口。那么,现在要不要赌上座的名号和这个小喽啰打一场啊?」
「喔,这话真有意思。」
吸血鬼与另一个男子交换着险恶的视线。
那名拉丁系的青年头戴宽边帽,以漆黑口罩覆盖口鼻。
看见那个身影,黑羽杏眼圆睁。
「你……难不成是贾拉先生?」
「咦,你知道我是谁?」
「听说你本来是〈盖提亚〉的魔法师,却背叛安缇莉西亚小姐投奔〈螺旋之蛇〉。」
「哈,真会打招呼。」
贾拉从鼻子哼了一声。
(难道……)
面对眼曲的情况,某个想象让电流窜过奥尔德维恩的心脏。
他想的不是〈螺旋之蛇〉本身,而是洁希丽叶能轻易获得自由的理由。
(万一……)
万一——
〈协会〉的人也料到〈螺旋之蛇〉会来这里呢?
还算准〈阿斯特拉尔〉会插手阻止他们?
照平常的监视程度,不可能阻挡得了〈螺旋之蛇〉的干部。话虽如此,有能力办到的魔法师在〈协会〉也是数量有限。尽管旗下有许多还算优秀的魔法师,论及一流魔法师却人手不足,这正是〈协会〉的弱势。
但是,〈阿斯特拉尔〉或许可以稍微拖延一会。
只是一会。
对〈协会〉方面来说,高效率集中有限战力的方法就是——
「……怎么会……」
奥尔德维恩用尽浑身之力才忍住shen • yin。
(……〈协会〉真的拿〈阿斯特拉尔〉当弃子?)
越是往下想,少年越是失去从容。
「……奥尔德维恩先生。」
一旁黑羽的低喃,将少年的思考拉回现实。
「……嗯,我知道。」
他点个头。
〈螺旋之蛇〉已有三名魔法师。
其中有两人更是持有座称号的干部,即便是贾拉也不容小看。如果奥尔德维恩加入〈阿斯特拉尔〉前调查的情报正确,他应该也是朝禁忌出手的魔法师。
(状况实在……很糟……)
少年咬紧牙关。
脑海中确认着视为王牌的符文。然而,那一招在师父洁希丽叶面前又能发挥多少效果?
(反正也不会发生更糟的事了。)
少年豁出去的想着·猛然抓紧符文。
要动手,机会只有第一击。奥尔德维恩将一线希望赌在打开局面上,正要往符文倾注全部的咒力。
——可是,少年的愿望落空了。
事态的恶化尚未完结。
新的人影从洁希丽叶他们出现的反方向——敞开的森林小径缓绥走来。
那人手持木拐杖,配戴单边眼镜,头戴高级丝质礼帽。
微妙的肤色难以判断他属于什么人种,但年纪大约四十来岁。他就像图画里的古典英国绅士,却又散发着独特的异样气息。
「——让各位久等了。」
男子以怪异的语言及腔调问候。
「几位是『基础』先生、洁希丽叶小姐、贾拉先生,对吗?」
他逐一确认。
活像没把奥尔德维恩和黑羽放在眼里。
洁希丽叶瞄了男子一眼,愉快的咧嘴露出利牙。
「喔,就是你?」
「您说的没错。」
戴丝质礼帽的人颔首。
他说出令人恐惧的台词。
「在下是〈螺旋之蛇〉的『慈悲』之座萨雅吉。按照塔布菈·拉萨大人的吩咐,前来迎接诸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