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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卷 白之魔法师 第二章 魔法师们的谋策(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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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将拟订处理〈螺旋之蛇〉对策的工作外包给〈阿斯特拉尔〉负责……?」

话声在伦敦的廉价公寓内回响。

那是栋位于泰晤士河河畔的建筑物,与灰尘、蜘蛛网相伴超过百年岁月,酝酿出不同于数天前尤戴克斯宅邸的独特气氛。

独特是好听的说法,简单说来便是破破烂烂。

荒废程度近似鬼屋的公寓,与昔日劳工阶级利用的「一便士吊床客栈」——仅在墙上拉起绳索,供精疲力竭的顾客靠着绳子睡觉的小客栈——大概相差无几。

然而,那个房间特别怪异。

屋内四角焚烧着散发甜美气味的香药。

龟裂的墙边堆满大量古今东西的书籍,让看见的人不禁担心地板随时可能塌陷。即使地板没坏,房屋也不知何时会崩坏,惨状目不忍睹。

可是,别种常识或许能导出不同的结论。

修习某种应该隐藏形迹的学问者,自古以来即偏爱这类地点。以香药张设驱逐闲杂人等的结界,看来随时可能崩塌的房屋,其实再摆上十倍的书籍也毫无影响。

无法使用表面上的组织——亦即企业时,传统上〈协会〉习惯准备这样的地点。比起新奇完善的地方,魔法师们当然更喜爱这类偏僻的空间。

这里也有两名魔法师。

「你有什么看法?猫屋敷先生。」

「嗯。」

听到问题,青年抵住形状优美的下颚。

当然,对方问的是先前的话题。

——简而言之,就是外包给〈阿斯特拉尔〉一事。

「老实说,这动向出乎我的意料。」

他拾起手扒着一头燻银发丝。

青年大约二十来岁到三十岁之间,眯起的细长眼眸里,犀利思绪与悠哉苦笑奇妙的共存。尽管不知道其本质属于哪一方,但他半无意识摸摸酸痛颈子的模样,看起来相当劳碌命。

他穿着咖啡色窄版西裤配炭灰色背心。

最近换穿的西装与无框平光眼镜,感觉微妙的适合又不适合——这名青年正是猫屋敷莲。

「……喵~」

「喵~」

「咪呜~」

「喵~~~~呜~」

青年的脚边与桌底下依然环绕着四只猫,各自随兴地发出鸣叫。

除了执行〈协会〉分派的业务外,他们最近半年来都住在这里,猫咪们似乎早已各有各的地盘。比方爱睡觉的玄武占据暖炉边,知性派的青龙则热爱书间的缝隙。

「万一稍有不对,〈协会〉真的会派我们去制裁的。先不提突然接触达瑞斯,我没想到他们会主动要求〈协会〉雇用。」

他说着说着便望向对方。

青年交谈的对象当然是穗波。

「我也想不到呀。」

栗色头发的少女也噘起嘴唇表达遗憾。

猫屋敷将手放在椅子扶手上,重新发问:

「达瑞斯说了什么?」

「叫我们协助〈阿斯特拉尔〉调查〈螺旋之蛇〉。」

「共同阵线……吗?」

猫屋敷血露复杂之色。

对于这个状况,连他也不清楚该高兴还是悲伤。

说好听是合作,他们担任的角色其实就是监视者。这次的委托,不过是要两人监视〈阿斯特拉尔〉是否将〈协会〉授予的权限用在不符〈协会〉目的的方向上。

万一〈阿斯特拉尔〉违背达瑞斯的意向时……

猫屋敷他们的职务,人称「制裁魔法师的魔法师」。

「你打算怎么做?」

「那还用说吗!」

面对青年的问题,栗色头发的少女断然摇头。

「雇主都开口了,听命行事才是道理吧。」

「……喔。」

她斩钉截铁的口吻,让猫屋敷不禁瞬间停止呼吸。

「这是你以派遣魔法师身分作出的决定?」

「这是我以派遣魔法师身分作出的决定。」

穗波倏然抬头。

她仿佛要说服自己般,说出告诉过安缇莉西亚的话语。

「我不认为达瑞斯是正确的,也不想跟伊庭同学交手——不过,为了他人的愿望行动,才是派遣魔法师吧。想在这么复杂的局势里实现别人的愿望,唯一的方法只有跳进漩涡之中。我有说错吗?」

「不,一点错也没有。」

猫屋敷轻轻摇头。

「只是……陷人局势之后,或许再也没有选择的余地。世上的束缚很多,无论是感情也好、金钱也好、权力也好,一旦牵涉进去就难以抵抗。你已经做好觉悟了吗?」

「……我自认有。」

穗波犹豫不决的说着。

所以,青年露出微笑。

她没有下定决心。只是竭尽全力挣扎着,想达成来到此地前誓言过的生存方式。

然而,猫屋敷对她的犹豫抱着好感。

(烦恼是穗波小姐正在成长的证据。)

穗波原本属于隐藏内心挣扎,直接行动的类型。她的行动力与干脆虽是优点,有时却会适得其反——两年前她一度叛离〈阿斯特拉尔〉正是典型的例子。

穗波·高濑·安布勒比任何人都迷惘。

比任何人都更烦恼、都更跌跌撞撞,同时也随着每次的碰撞一点一点成长。

(在某种意义上……你说不定才是最配得上的人?)

配得上派遣魔法师的理念。

当然,她的说法在理论上有点问题。

既然〈阿斯特拉尔〉现在的社长是那名少年,派遣魔法师现在的生存方式应该也跟少年息息相关。

但是……

(没错……社长另当别论。)

猫屋敷不经意的想着。

伊庭树拥有某种更难估测的素质。

少年位于猫屋敷所能想到的派遣魔法师定义之外。半年来从旁观察他的行动,使得这个念头越发强烈。

这么说绝非负面的意思。

派遣魔法师的定义,本来就不是由谁擅自决定的。即使少年超乎猫屋敷所能想到的定义,也与善恶截然无关。

然而——

正因为如此,青年十分在意穗波的存在。

(也许是,从前的我……很在意。)

猫屋敷甚至觉得,如今穗波正眺望着昔日的他想迈向的地平线。

青年的指尖碰触太阳穴。

「……唉,我们是真的没有其他法子接触〈阿斯特拉尔〉。反正没权利拒绝,随便接触他们也只会导致树的立场恶化吧?」

「嗯。」

穗波轻轻点头。

「我们就在可能的范围内尽力做到最好吧。」

「即使……结果得制裁什么人也一样。」

两人交换沉静的决心。

「……喵~」

「喵~」

「咪呜~」

「喵~~~~呜~」

仿佛跟着他们宣示般,四只猫这回含蓄地叫了起来。

春阳耀眼。

光线随着沙沙作响的树叶摇曳,就连穿透叶脉的阳光也太过明亮,照得人忍不住举手遮挡。

这座森林里大都生长着橡树等伦敦附近少见的常绿树,才会塑造出这片景色。

树伫立在森林边。

身披刺绣斗篷的克萝艾·雷德克利夫与他并肩而立,对面不远处可望见表面上由多家有力企业出资建成的——大型圆形议场。

那正是数日前,树和杰拉德一同出席过的〈协会〉会议场。

树和克萝艾跟随向导,来到议场外展开的森林。

树的随行者之所以是克萝艾而非〈阿斯特拉尔〉其他社员,是因为两人各自代表〈阿斯特拉尔〉与〈银之骑士团〉。为了以防万一,一段距离外已配置人手,但现场除了他们只有〈协会〉的守门人。

(……这样对我来说比较方便。)

树心想。

他希望尽可能用最少的人数前来此地,特别不希望美贯与拉碧丝过来。想到自己待会要做的事,树无论如何都不愿让两名少女目睹。

然后——

眼前出现的高耸建筑物是座极为古老的高塔。

每一块砌墙的大理石都能窥见其历史悠久。

「…………」

树按住右眼,咽了口口水。

克萝艾看着他,担心的开口:

「树社长,你还好吗?」

「……是、是的,我没问题。」

「可是,你的脸色从刚才开始就很糟糕。是身体不适吗?还是被强劲的咒力影响?」

「不,那个……」

少年实在说不出口,他的反应几乎都是出于害伯。

很遗憾,树并未克服天生的胆小个性。虽然战斗时可以想着现在不是恐慌的时候而忍耐下来,但只要像现在这样有多余的时间思考,他的膝盖依然会格格打颤。

顺便一提,侵袭右眼的只是微弱疼痛,没像从前的妖精眼般,出现搅动脑髓的剧痛。

这个事实让树感到强烈的安心与一丝寂寞。

「……树社长?」

少年蒙上淡淡阴霾的表情令克萝艾再度询问。

「你是因为什么事觉得紧张吗?」

「咦?嗯,或许是。」

含糊回答的树让克萝艾暂时陷入沉默。

接着,她如此问道:

「塔里的囚犯对你而言很特别吗?」

「咦?」

少年迟了数秒才回答:

「……为什么这么问?」

「你看起来比向影崎申请与达瑞斯面谈时更加紧张。塔里的人确实很特殊,但我不认为分量有超过达瑞斯先生……因此我才推测,他们对树社长来说,是否比经历上记载的意义更重大。」

「是吗?」

树露出微笑。

克萝艾有时候很敏锐。

身为骑士的我,一板一眼不懂得变通——她本人似乎这样觉得,其实当少年或美贯私下碰到困扰时,准确伸出援手的人多半是克萝艾。

问题不在她置身的环境,而是天生的资质。

与骑士的刻板印象略有不同,那正是少女的特质。

克萝艾·雷德克利夫就是这样的少女。

所以,树也只能为难的搔搔脸颊。

「可以打扰一下吗?」

对话途中,守门人问道。

「啊,好的。」

「达瑞斯大人特别下达开门许可,但也吩咐我们严加监视塔里的囚犯。希望两位也能够多加注意。」

「……我明白了。」

「那么……开门。」

听到树的回答,守门人敲响装在铁门上的钟。

反应隔了一会才出现,细微的声音响起。

吱……吱……沉重刺耳的声响从塔内传来。树花费几秒钟才察觉,那是金属与金属互相摩擦,刮落铁锈的声音。

铁门——

镇座高塔正面的门扉震动着。

随着数量惊人的铁锈飘落,大门出现漆黑的裂痕。

不是阳光注人门内,而是内部的黑暗渗出塔外。

耗费数百年酿造的浓稠黑暗。

其成分是叹息?还是怨恨?

「啊……」

树的喉头发出轻喊。

一个淡淡的身影自门扉裂缝浮现。

囚犯踏着虚弱的脚步,跟随〈协会〉成员走出来。

「…………」

言语消失了。

来到这里之前,树已做好各种觉悟。

他自以为十分清楚,目前置身的世界有多么无情与残忍。

「……哎呀,这暖和的感觉是阳光吧。」

「啊……」

然而,亲眼目睹年轻人的模样,树仍在瞬间哽咽失声。

锵鎯……锁链摩擦的声音传来。年轻人细瘦的身驱穿着灰色囚服,举起被厚重手铐拘束的双手,拼命确认那股温暖。

没错。

他只感觉得到温暖。

「……菲因先生。」

双眸遭眼罩遮蔽,双手带着手铐,〈螺旋之蛇〉的菲因·库尔达伫立眼前。

2

地面的青草随着一阵风吹过而摇曳。

暖和的春风穿越树与菲因之间,沙沙吹响树梢。短暂的几秒钟对树来说仿佛过了几个小时。

「菲因……先生。」

少年再度呢喃。

「……啊啊,这声音是树吗?」

菲因听到树的呼唤转过头来。

但位置朝右偏离了一点,看来威力惊人的妖精眼似乎也被〈协会〉的眼罩封印了。

树咬紧牙关,走上前几步。

「是的,是我。」

他悄悄握起年轻人的手。

或许是察觉自己没对准,菲因微露苦笑修正面对的方向。

从正面看着他,树的表情忍不住又哭又笑的扭曲起来。

「……你变得有些憔悴了?」

「这个嘛,〈协会〉又不是天天供应全餐。我只要有泡芙可吃,其他都不在意啦。」

菲因开朗的回答。

他的开朗反倒令人心痛。

长期不见天日的苍白脸颊。

长度及肩,脏乱不堪的金发。

眼睛看得到的部分还好,但不必刻意窥视囚服的领口下,也能发现年轻人的咽喉及肩膀残留着割伤及肉被剐掉的鲜明痕迹。

菲因·库尔达的身躯遍体鳞伤。

「嗯?」

发现树陷人沉默,戴着眼罩的菲因歪歪头。

「啊,我的身体吗?〈协会〉倒是意外的守规矩。发现单纯的痛苦与药物无法让我吐实之后,他们就很干脆的放弃那方面的刑求。光是没切断我四肢的肌腱、挖出眼球泡进幅马林里,就让我感激不尽了。」

「…………」

树很难这么想。

可是,他也说不出任何话来。

无论怎么找借口,菲因会被〈协会〉拘捕都是伊庭树的责任。即使他遭囚禁是当下状况发展的结果,但若不是树的存在,应该事不至此。

因此,年轻人这身伤确实是他造成的。

他只能铭记在心——伊庭树伤害了菲因·库尔达。

「我……」

「嗯。」

面对自责的树,菲因温柔地展开微笑。

「看来你很适应妖精眼了,树。」

「……你知道?」

「虽然我的妖精眼遭到封印,但靠得这么近还是隐约分辨得出。算是肌肤的感觉吧?我大概是世上与妖精眼共处最久的人,取出红色种子的人也是我啊?」

年轻人带着苦涩的笑容继续说道:

「那颗红色种子给予你爆发性的『力量』,同时对你的成长却也是无比沉重的负担。如今你应该明白吧?」

「……嗯。」

他确实明白。

正因为失去红色种子,才有现在的树。

树之所以能勉强操纵妖精眼,完全是因为其力量戏剧性的衰退。若是从前的妖精眼,少年不论再怎么修炼也不可能控制得了。

接着,菲因轻轻摇头。

「虽然以我的立场而言,不希望你适应它。」

「…………」

年轻人扬起和善的笑容。

发出和善的嗓音。

「半年前我曾告诉你。」

菲因缓缓开口:

「……你应该回到原本归属的日常世界……」

——『所以,你回去吧。』

——『重回理所当然的日常生活,回到跟魔法师无关的阳光下。』

这句话沉重地留在树的胸中。

当时,少年如此回答。

——『即便少了这只眼睛,我还是想接近魔法师。』

——『即使如此……我还是想保护魔法师。』

连树本身都觉得这段宣言很傲慢。

擅自决定保护大家,我把魔法师当成什么东西了?没有任何人要求他这么做,他也觉得自己任性至极。

尽管如此,树还是很执着。

执着于听菲因说他感到很迷人——很美好的魔法师们在现代失去意义后,该怎么提出未来的方向。

他并未否定年轻人的话,而是在肯定的前提下希望往未来前进。

「嗯,我也记得你的回答。」

此刻,菲因再度问道:

「你依然那么认为吗?」

「是的。」

树毫不犹豫的点点头。

「我的想法和之前一样,不,变得比之前更强烈了。」

少年直视着菲因被眼罩遮住的脸庞,明确地说出口。

唯独这一点,他不会退让。就算傲慢、就算大胆,树还是想接纳自己,抱着这个愿望前进。

现在,他进一步深入其中。

明知很残忍,但树深信,有某些事物是他不惜弄脏这双手也想守护的,并因此向前迈进。

「我有事想跟菲因先生谈谈。」

「有事?」

年轻人微歪脑袋。

在克萝艾与〈协会〉守门人的注视下,树告诉菲因:

「〈协会〉方面说视商量结果而定,可以放宽你的桎梏。」

「啊?」

菲因十分罕见地张大嘴巴。

「放宽……我的……侄梏?」

「没错。」

树对错愕的菲因颔首。

年轻人停止呼吸数秒后,悄声低语。

「这可真……了不起。」

「哈——啊哈哈!啊哈哈哈哈!」

他愉快的笑了起来。

即使身上体无完肤,年轻人仍像一无所知的天真孩子般欢笑。

「是吗?这样吗?树居然搞出认罪协商(注:leabargag,被告在开审前就较轻的罪名认罪,以换取减刑)不,这太有意思了,一直很有意思。老实说,我没想到你会出这一招。」

菲因捣住嘴角、背部颤抖了好几次之后,终于转向少年开口:

「原来如此,所以你只找我出来?」

「……是的。」

「说得也是,很聪明的决定,那个吸血鬼就算言语相通也无法沟通,同样是坏掉的人,我还正常一点对吧?」

「————!」

一听到吸血鬼这名称,克萝艾的身体刹那间绷紧。

昔日彻底击溃少女骑士的敌人,不正是那名吸血鬼——同样被关在塔中的洁希丽叶?

树察觉她的紧张,向背后低语。

「克萝艾小姐。」

「……是,我不要紧。」

听到她小声回应,少年点点头。

声音底下可以听出她强烈的自制心。事实上,由于败给吸血鬼,克萝艾甚至向树挑战过。

「不要紧,我再也不会重演失态。」

「我知道。」

树没有与再度强调的克萝艾眼神交会,但他点点头。

少年重新注视菲因。

「我想拜托你的事是……」

「好啊。」

树还没说出内容,菲因已干脆答应。

「菲因先生?」

「若是为了树的愿望,随意使用我也无妨,不必一一提出什么困难的交易。因为先后顺序的关系,我不能答应直接危害〈螺旋之蛇〉的愿望,但你应该不是特地找我说这种事吧?」

年轻人的口气轻松至极,简直像在分派眼前的点心一样。

他反问哑口无言的两人:

「怎么了?既然带来提议,你总不会因为得到同意而感到困扰吧?」

「我没想到你这么简单就答应了。」

「因为,那是你的愿望吧?」

菲因极度自然的断言,树不禁吞了口口水。

(果然……)

少年心想。

他没有变。

年轻人的本质没有任何变化。

愿望机。

仅仅汲取他人愿望的容器。不考虑任何得失、任何利害关系,一心一意透过实现愿望找到存在意义的替换儿。

即使具备人的形体,却拥有不同于人类的精神。

直到现在,唯独这年轻人的内心是树也无法窥知的。

所以他做个深呼吸,深深吸入空气。

将庇护过自己的人逼迫到这个地步,如今还企图利用他。自身的卑鄙——不用卑鄙手段什么都办不到的无力感,让树咬紧牙关。

「拜托你了,菲因先生。」

他低头请托。

在温暖阳光洒落的森林里,少年和年轻人仿佛举行立誓仪式般面对面。

「…………」

一旁的克萝艾咬紧下唇。

注视着她应该保护的少年和应是仇敌的年轻人,少女骑士握紧了拳头。

与树等人谈话的森林不远处。

另一群魔法师聚集在囚禁菲因高塔的反方向——近代化的议场旁边。

「——那,社长哥哥去见菲因了!」

葛城美贯发出惊呼。

她的大眼睛瞪得更大,像溺水的小狗般停止呼吸。

「嗯,对呀。」

翼猫肯定道。

她悠然躺在水泥墙头。

不用多问,拍打着有如塑料翅膀的猫正是海瑟·安布勒。为了以防万一,〈阿斯特拉尔〉成员们聚集在能够立刻赶至现场的议场附近。

美贯猛然转向高塔方向。

「我,我得赶快去阻止他!」

「不行,美贯。」

拉碧丝面无表情的拎住巫女服衣领,制止她冲出去。

「放、放开我,拉碧丝!」

「原本就听说树已征得达瑞斯的同意,要跟其他结社的魔法师谈判。就算对象是〈螺旋之蛇〉的菲因·库尔达,也没有任何问题。」

「你没见过菲因才说得出这种话!」

美贯挥挥手顶撞接受状况的拉碧丝。

「只有他,绝对是个危险!不管是〈螺旋之蛇〉或什么的,他和其他人完全不同!跟强弱没关系!」

「总、总之,你们都冷静一点。」

黑羽介入争执,劝解两名少女。

碰到类似场面,负责调解的人总是她。在充满个性的〈阿斯特拉尔〉成员里,她是少数能顾及别人苦衷的人才,在这层意义上,黑羽真奈美可说是宝贵的社员。

她展开双手想让美贯这匹小野马冷静下来,同时对旁边的人开口:

「奥尔德维恩先生有什么看法?」

「……事到如今有啥好讲的。」

站在略远之处靠着议场墙壁的奥尔德维恩点头。

「基本上,他这次起码先交代过,总比之前好多了。照情势来看,那个dukof(笨蛋)会面的对象应该只有菲因·库尔达,我料想到了。黑羽你也是吧?」

「这……我是有隐约察觉到。」

「由于必须遵守〈协会〉的保密义务,他在会面前无法告诉我们真相也很合理。所以这次我不打算责备他。」

少年闭起一只眼说道。

他的脸上闪过淡淡的阴影。

不安并未完全消失。

对少年来说,替换儿也是让他胸中泛起异样波涛的对象。

奥尔德维恩没有直接跟菲因交谈过。

〈阿斯特拉尔〉第一次和菲因交手是他入社之前;半年前的京都之战,奥尔德维恩也在菲因昏倒后才跟大家会合。

只是……

(……很像……吗?)

他心想。

菲因与直率到愚蠢的少年(饲主)很像。

不单是因为两人都有妖精眼,而是树和菲因在更本质的部分相似。

明明走在如此不同的道路上,拥有如此不同的思维,少年和年轻人给人的印象却不可思议地相同。

宛如太阳与月亮。

宛如一枚硬币的正反两面。

宛如少了其中一方,另一人也会跟着消失。

(真可笑……)

奥尔德维恩甩甩头,挥开这些想象。

想太多也没有任何益处,基本上,这样的想象根本只是妄想罢了。这般胡思乱想的他,可没法取笑美贯的暴走。

他半强迫自己转向翼猫开口:

「既然那家伙说他想这样做,我起码相信他的意志。就算是顺其自然的结果,我仍是那家伙的部下。」

「你依然是社员的模范呢。」

翼猫格格轻笑着如此说道,奥尔德维恩则恶狠狠的回以「别多说废话。」

「然后呢,你没有要补充的?」

少年凶恶的眼神瞪着她问。

「什么都没有。」

翼猫卷起尾巴。

「事情都照我和那孩子事先商量的发展进行,就像我刚才跟你们说明的一样。」

「…………」

奥尔德维恩沉默一会后开口:

「那家伙的目的……是利用菲因·库尔达吧?」

「没错。」

翼猫轻轻颔首。

奥尔德维恩进一步说道。

「然后,我们只要照那dukof(笨蛋)的话行动就成了?」

「正是,这可是那孩子拼命想出来的计划。」

翼猫又肯定一次。

它的眸中蕴含绝不属于区区使魔——也不属寻常魔法师——的坚强意志。

「趁着〈协会〉和〈螺旋之蛇〉还没发现,我们得先完成仪式。」

3

树离开后,菲因·库尔达并没关回塔中。

为了不让「封闭」在魔法上的意义衰弱,塔门不能在一天内开关多次。

因此,年轻人被带往离伦敦中央有段距离,人称圣堂的地区。圣堂骑士团——亦即〈银之骑士团〉母体的组织本部就位于这一带,同时也是名称由来。

相较于热闹的伦敦,这地区十分安静。

由于历史的关系,此地有不少司法相关建筑物,不时可见路人穿着法庭用的黑色长袍。连绵不绝的房屋行列有如迷宫,这个被栅栏与围墙悄悄圈起的安静地区,也是当地居民的散步胜地。

同时,对〈银之骑士团〉来说也是个重要的地方。

即使一度面临组织溃灭的危机,名称及型态都大幅改变,如今〈银之骑士团〉还是在伦敦这一区握有强大的影响力。

所以,吞没年轻人的三角屋顶教会也由〈银之骑士团〉提供。

教会地下。

原本设置墓穴与礼拜堂的空间,在这所教堂里有着截然不同的安排。

也就是——

建造在地下的私人监牢。

虽然比不上先前的高塔,但这里的监牢同样设下了严密的魔法封印。

被关进牢里的菲因本人依然戴着眼罩,两手铐着厚重的手铐。只要想到无论多简单的魔法由他施展都能发挥无双威力,这些都是理所当然的措施。

不过,年轻人似乎没放在心上。

「嗯~嗯嗯嗯?」

他坐在石板地上哼着歌,不知在开心什么。

那是韦尔斯地区自古传唱的童谣。采自居尔特民间故事的曲调,沉稳低回地滑过冰冷的石板。对年轻人而言,最高级的豪华套房和此刻的监牢说不定没有差别。

时高时低,活泼到近乎空虚的歌声。

他唱出栖息于远方广大居尔特森林中的妖精,以及妖精与骑士的邂逅。

歌曲戛然而止。

「嗯?」

他转动纤细的颈子。

年轻人当然不可能看得见。眼罩上绘着严密的「不可视」魔法刻印,让现在的菲因被禁绝一切的视觉行为。

所以,年轻人转头是出于别的理由。

披着白色斗篷的少女骑士伫立在刻着防止逃脱咒印的铁栏杆彼端。

她没有拔剑,视线却散发出仿佛面对长剑剑尖的气势。

「我有问题想请教你,这才来访。」

听到对方这么说,菲因歪歪头。

隔了一会,他开口:

「这声音,好像是克萝艾·雷德克利夫小姐……?」

「……我记得,你是打伤洁希丽叶的女骑士?」

「你听说过我?」

「我待在她身边半年之久,谈过很多事,毕竟她也是讨厌无聊的人。尽管被关,但她后来就像想开似的享受起来。在这层意义上,洁希丽叶那一型的人,无论在世界上什么地方都能尽情享受人生。」

年轻人掺杂叹息的说道。

的确,洁希丽叶就是这样的生物。

她不拘泥于他人或环境,碰到对自身有益的东西便享受它,碰到不是的,到头来仍会改造自己,享受起来。

与其说是生物,不如说是现象。

与其说是现象,不如说是灾厄。

洁希丽叶正是这样的怪物。

「……真了不起。」

菲因悄悄低语。

「什么?」

「我是说你。你跟她真正打过一场吧?可是之前除了一开始身体有点紧绷外,你却还忍耐得住。这可不是轻易就能做到的。」

菲因的话绝非夸太其辞。

实际上,克萝艾也有失去理智的时期。她接近据说同样和洁希丽叶战斗过而且还获胜的〈阿斯特拉尔〉,甚至要求和树决斗。

光是回忆起这件事,她就觉得脸颊仿佛着火似的。

「我丢的脸……已经够多了。」

「原来如此。」

不知是否接受了这答案,菲因轻松的点头。

克萝艾的头凑到铁栏杆旁发问:

「关于刚才我说想问的问题,我可以说出来吗?」

「请说。」

年轻人戴着手铐轻轻挥手催促,克萝艾不禁有些迟疑。

「怎么了?」

「不,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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