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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卷 凉宫春日的惊愕 下 第八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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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睡眼惺忪的我在床上坐起,一旁的三味线仍事不关己地头贴着枕头咕咕打呼。如果它睡在被窝里或上面,现在也成了老妹的牺牲品吧,不过此时不是感叹猫比人更有远见的时候,穿着睡衣的我乖乖下床。

难得的周末虽值得庆贺,但我逐渐滤去睡意的脑浆,仍记得有件足以左右我和sos团命运的大事正等着我放学后去处理。

然而,若要真正提振我的心境,在肉体上或精神上都需要更明确的刺激。既然如此,北高前的长坡和收音机体操也许有类似功效。话说我小学放暑假时,一盖完收音机体操图章就会立刻回家睡到中午,那么只要不放长假,爬这段坡说不定还挺健康的。我当初为什么会把北高填进志愿表啊?附近明明还有几间不错的市立高中啊。虽然为时已晚,但我还是想把国三导师抓来问个清楚,真是被大学升学率之类的鬼话给骗惨了。

“阿~虚~”

惯于早睡早起的老妹一大早就精神百倍,还使劲抱起不知被谁传染赖床毛病的三味线。

“今天不是有很重要的事吗?昨天晚上还要人家早点叫你起床耶,说不叫就不会再陪人家打电动了,才不要咧。”

我完全不记得自己说了啥,不过今天对我而言的确很特别。不是为了学校,也不是为了sos团,而是要在放学后离开北高,和佐佐木以及她的怪跟班见面。

“啊……”

我看着老妹那张会被怀疑是不是小六生的yòu • chǐ脸蛋,和被抱得怪模怪样的三味线打呵欠的样子,意识缓缓明晰起来。昨晚和佐佐木电话对谈的概要,逐渐在经睡眠整顿过的脑里显影。

和藤原做个了断。

这个未来人回到过去和九曜跟橘京子结伙究竞所为何事?

和周防九曜做个了断。

这个外星生命体为何要瘫痪长门?

和橘京子做个了断。

这个曾绑架朝比奈学姐,尊敬古泉的近无害三流超能力者,是否真想推举佐佐木为神?

我狭隘的脑袋里还有其它问题。

喜绿学姐是真想完全不插手,即便天盖领域想取代资讯统合思念体,也会贯彻她旁观者的立场?

暂时复活了的朝仓凉子会坐视事态如此演变?

我再也见不到数度带我回到过去的朝比奈(大)了?

古泉的势力圈会有何动作?多丸兄弟、森小姐、新川先生又会怎么办?

“天晓得——”

我干哑地发出无意义的语词。

今天的确会有所变化,前所未有的大事一定就在放学后等着我。希望今天就解决个十之bā • jiǔ,还能在晚上泡澡时心旷神怡地哼着记得零零落落的西洋歌曲。喔不,我一定要这么做。

如果不在今天搞定,我一定会积忧成疾,还要过着独自在社团教室里干等的二年级新生活。

我的地盘岂能被他们抢走。

去年课间后脑勺那一撞,使我体内的歪曲齿轮与她从此契合。命运?这种词就扔进中子星去吧。那只是春日有所期盼,而我也那么希望,最后造成了“现在”这个结果。

管他过去还是未来,现在我最该守住的就是现在这个现实,而不是未知的未来或外星常识。有意见就直接来找我谈吧,寄信或短信也行,只要主意比我的好,我都会毫不忌讳地大大参考。

不过有一点绝不能忘,那就是决定权仍操之在我。无论是哪位智者的论文还是天才的意见,只要被我打回票就完全没得谈。

想让我听进去,就要有古泉级的金舌、长门级的信赖度或是春日级的蛮横才行。

相信自己是世界第一的家伙就洗好脖子尽管现身吧。

只是有一点得奉劝各位,如果你有那种自信或觉悟,还是先以自己的故事为重的好,说不定外星人、未来人、超能力者和异世界人就在你身边呢。

担心别人之前还是得先秤秤自己有几两重。这只是我小小的不负责忠告,要是有个万一请自行负责。

踏进校门、在上课钟响前进教室就座的过程仍旧与平时无异,依然在悠悠日常的范畴之内。

不过因长门连日缺席而心浮气躁的正后方居民可就不算了。

长门病情以外的事,在春日眼中都像回放动画的预告一样毫无价值。在课堂上她不是喀喀咬着自动笔尾,就是被老师点名回答问题时,在黑板上写下想让人找块罗赛塔石(注:制作于西元前196年的黑色大理石碑,于1799年由法国人于埃及港都罗赛塔发现,其上刻有埃及象形文、埃及通俗文、古希腊文三版本的埃及国王托勒密五世诏书,成为解读失传语言的关键)来的不明字串,精神简直涣散到星幽界去了。班上同学对春日的怪异行径只是冷眼漠视,看来春日完全活出自我风格也不是全无好处。不管好不好,成绩自然会说话。

一到放学,春日敷衍了我几句就冲出教室,大概是想用越野赛跑下坡训练的速度,把朝比奈学姐拖进长门家吧。

长门的缺席就到今天为止了。要是见不到总是端坐在社团教室角落静静看书的娇小团员,就没有半点参加sos团社团活动的感觉。我们就是一个这么紧密的共同体,谁也缺不得。只要回想去年种种就够解释了,我、朝比奈学姐和长门之所以会被卷入各种光怪陆离的大小事之中,也都是因为这层关系。连蒙在鼓里的春日,也拥有根深柢固的团队意识。你问我为什么?我也答不出来。

是从棒球大赛开始的吗,还是孤岛之旅、玩到翻的暑假、和电研社的游戏对战?难道是在无可奈何的电影拍摄过程中感到了彼此的联系?或是帮助轻音社、圣诞节前我的住院事件、寒假的雪山遇难、文艺社vs学生会——

唉,也许以上皆是吧。曾几何时,春日已和一年前的她大不相同。姑且不提身体的成长,精神面也或许还留有几分当时的气势,然而就算我的洞察力比科隆群岛象龟全力冲刺的动感还钝,也看得出她已一阶一阶确实向上迈进。

尽管她还有拉着我的手或领带东奔西跑的力气,但她已经不是只随时会喷射全身武器的刺猬了。

现在这样,还真让我有些孤寂。

不过,这应该是长门康复前的短暂现象。

那么——

我就是这么想的。

赶紧把事情清理清理,让长门从那个蠢任务中解脱吧。这应该是一帖专治春日和长门,只有我能调配的特效药吧。

“嗨。”

佐佐木挥着一只手,迎接违规停车、总是在站前公园和人见面的我。她的笑容还是像日前那样沉稳,似乎忍着不说话糗我的独特表情多年不变,圣于只要闭嘴微笑就不会破功的面容,倒是和春日有异曲同工之妙。

不管是春日还是佐佐木,如果更能制造一些让男性切入的空间——不过我老早就不这么想了。我一定是染上了某种蛾类趋光性之类的习性,才会在她们身上感到某种难以言喻且说不出口的超性别诡异吸引力。

看来邂逅春日、被她拉进只有长门一人的文艺社教室之后,我的眼睛构造就异于常人了。虽然性向应该没变,但是我对自己也不算有多了解,这方面再交给古泉或国木田分析吧。

现在该想的,得以眼前的佐佐木和随侍其左右的同伙为先。

这对男女各是身形娇小、态度拘谨、自称超能力者的橘京子,以及身材高眺、目中无人、面无表情的未来人藤原。再加上佐佐木,等待我的就只有这三个人。

“九曜怎么不在啊?”

现下我最需要谈的对象就是她,长门的问题也是重点.该不会只是肉眼看不到,其实她就在我身边吧?也许是见我一脸疑虑,佐佐木跟着回答:

“在下联络不到九曜,目前行踪不明。其实这也不是多令人意外的事,一直等下去也不知道该等到何时,干脆就不管她吧。反正她一定会在必要时出现的,这点在下敢保证。”

“是这样吗?”

我将问题转向藤原。

“……是啊。”

那副总是瞧不超人的表情似乎略为僵硬,说严肃也不像,倒是有点紧张或苦恼的样子,轻蔑的冷笑已从嘴边消散。

“她一定会来的。”

藤原以吐痰似的语调说。

“只要情况需要,不管在哪里她都会出现,和任何人的意愿无关。哼,真羡慕外星人能这么自在。可能的话,我也不希望和她再有牵连。地球并不属于外星人或你们这些过去人,你们在我们的时代只是等同于随处可见的生物化石,想丢还怕找不到垃圾场呢。”

……听见他的话还是那么尖酸,我也放心不少,这样就能毫不客气地把气全都出在他头上了。

“那个,那个——”

橘京子从旁采出头来,钻进我和藤原视线中的杀意光束之间。

“我已经叫出租车了,赶快出发吧。啊、还有,谢谢你来赴约。”

见到她鞠躬哈腰到露出发旋,我对她实在挤不出一点儿怒气,看来她的组织真的很缺乏外交人才。等等,该不会她其实才是最高竿的吧?

算了,要怀疑还早得很。我还有佐佐木能靠,敌军标记钉在藤原一人身上即可。九曜缺席也好,至少不必担心朝仓突然再度复活。呃,该说是三度复活吧。

“那么,请跟我来吧。”

橘京子动作僵硬地领着队伍,像个新上任的车掌小姐。

她看起来相当紧张,在出租车搭乘处敲车门的手也很不自然。想不到的是,那好像真的是辆等客人上门的民营出租车,司机用体育报盖着脸打盹。连敲了好几下,司机伯伯才终于睁眼打开后座车门,佐佐木、我、藤原接连上车,橘京子坐上副驾驶座。

“请问要到哪里?”

司机强忍着呵欠说。

“县立北高中,谢谢。”

听橘京子这么说,我才知道今天的目的地。

“怎么又要回去啦?”

出租车在我不住牢骚时出发,四人同搭一车,前往相同地点。一开始就说清楚,让我在北高等你们来不就好了?

“我也这么觉得。”

藤原如是说。

“应该不需要每件事都弄得这么繁杂才对。不过……哼,这也是既定事项,不必为了这点细节冒险。”

“嗯——”佐佐木搓搓下巴:“既定事顷啊。所以说我们四个一起搭出租车前往北高,对未来是个必须发生的历史事实啰?”

“是啊。”

藤原答得很冷,还摆出别多问、我不想回答的脸。

橘京子在这时从副驾驶座转过身来。

“你也想让事情快点结束吧?那按照既定事项来做会比较好喔。”

她看着我说:

“呵呵,为了未来人的既定事项忙东忙西的经验,你也有过不少吧?这也只是其中一项而已。”

藤原竞抢在我回嘴前开口。

“给我闭嘴。”

虽只是又沉又静的几个字,却莫名地有震撼力,对橘京子更是有效。她脸色惨白地缩回座位,低头不语。

车子弥漫着淤沉的气氛跑了一会儿,司机却对这细微的变化好像不怎么在乎——

“你们都是高中生吗?年轻真好啊——”

自顾自地聊起天来。

“哎呀,我家小鬼也在今年春天升上小学六年级了说。他超爱念书,爱到让我怀疑是不是抱错小孩了呢。”

“是喔。”

人在副驾驶座上而必须陪司机哈拉的橘京子不吝应对,健谈的司机也因为有了对象而边开边讲。

——他有个热爱科学化学、满口专有名词的儿子。虽曾试着让他上补习班,却被他嫌程度过低,只去了两三天,让他很伤脑筋。现在请了个住在附近的高中生当家教,但学校成绩仍不见好转。不过他就是爱念书爱得不得了,一有空就会在簿子上写式子或笔记,但只怕那是单纯的涂鸦。而那位家教也是采放任主义,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橘京子重复着“对呀”、“是喔”、“嗯”、“这样啊”等应付性回答,会挑到这样一个爱聊的司机只是运气问题吧。还以为橘京子会安排自家组织的司机,不过她们的财政状况恐怕不像占泉的“机关”那样宽裕,上咖啡厅还要打收据呢。话说回来,这位司机的声音和故事好像似曾相识,但我懒得想那么多,把注意力灌注在挟我而坐的两人身上。

我对直愣愣地凝视前方的藤原问:

“这是什么陷阱吗?”

犹豫般的短暂沉默后——

“这才不是陷阱,只是为了做确认。我也不知道这代表什么,只知道要这么做而已。这是预定,也是结果。”

为什么需要到北高去?又要去北高的哪里?文艺社教室可没人在喔。

“应该吧。”

佐佐木也需要去吗?

“就是因为有,她才会在这里。”

那九曜呢?她不是你们最得力的帮手吗?

“只要有需要,她迟早会来。”

简短应答后,藤原便化成雕像无声无息,像只没有魔法就啼不了的木鸡。

佐佐木接着开口:

“在下是好奇才问的。藤原先生,你是不是不喜欢汽车啊?”

藤原保持缄默。

“对于你所处的未来世界,在下只能全凭想象。不过,对于以燃烧石油的内燃机来获得动力的交通工具,你是不是不太熟悉呢?”

藤原面颊一抽,说:

“不熟悉又怎么样?”

“不怎么样啊。”

佐佐木直爽地说:

“在下是很乐见科技向上发展的,未来自然有属于未来的希望。这个时代的世界还有许多难题有待处理,在下也期盼那些过去的愚行已在你们的时代获得消解。人类是渴望学习、一再学习的生命体,在下对于人类毁灭性的思想或技术能被高度科学轻松解决,依然抱持乐观态度。怎么样呢,藤原先生?如果过去人心里有这样的期许,会让你的看法改善一点吗。”

“爱怎么期许就怎么期许。”

藤原眼带煞气地转向佐佐木。

“创造未来的就是你们这种期许,还有你们过去人的天真。其它……呵,又是禁止事项啊。不过就算不是,我也没宽宏到会告诉你们。”

“禁止事项……应该不是吧。”

佐佐木回击:

“你说现在是既定事项,但你却不知有何涵义,只知道行动计划的概略是在今天这时候一定要把我们送进北高。至于会见到谁、会发生什么事,你一概不知,只知道这是既定过去如此一个单纯的理由,所以你才不想回答,不是吗?”

藤原咯咯轻笑。

“真不简单,要不是有这等见地,你也不会被我们选为‘容器’。佐佐木,我再次对你的资格表示肯定,你是这宇宙唯一的进化之钥,远胜于凉宫春日。你应该很快就会体会到了吧,喔不,也许连那种时间也不会有。”

佐佐木皱眉瞪视藤原的侧脸,而该名未来人仍是一派无事,使我发现自己暴露于动荡的气氛之中。

“‘容器’又是什么,之前都没提过吧?”

“你很快就会知道了。”

对我冷淡到极点的藤原说:

“其实你已经毫无用处了。只是违背既定事项并不明智,我也想将其保留至最小限度,所以才会找你过来。你就安分地作个唯一能见证这一切的过去人,尽情享受旁观者的立场吧。”

我真的完全被看扁到连渣都不剩了,反击一下也不为过吧。

“喂,藤原,你想让自己的未来变成怎样啊?”

沉默。

“我看那只是白费心机吧。”

我回顾着第一次不可思议搜寻之旅时朝比奈学姐的说明。

“时间就像是一张张静止画,纵使未来想干涉过去,那也顶多是想在其中一张早就定稿的时间里加点涂鸦,和未来一点关系也没有吧?”

沉默。

“老实说,我真的不知道你想改变什么,不过你口口声声说着既定事项,就代表你不管在这个时代做了——”

“闭嘴。”

尖锐的声音带着杀气腾腾的眼神刺进耳里。

“过去人,你最好给我乖乖闭嘴。要是胆敢再嚣张半句,小心我的禁止事项不再禁止。”

声音冷得悚然,不像是开玩笑,我看来的确踩中他的地雷。

可笑的是,我冻结的心脏正鸣放着危机感。

要不是佐佐木隐隐轻拉我的衣袖要我作罢,我可能会就此被藤原牵着走。thankyoufortellg,佐佐木!

要是司机听见后座三人组的危险对话,造成第三者没必要的质疑——看来是我多操心了,司机正单方面对随和地扮演忠实听众的橘京子大聊育儿经。

我虽有些同情,但她仍是sos团水火不容的敌人。假如这项看法渐被冲淡,那也绝不是受到笼络,而是她的为人能在短期间让我改观的缘故,佐佐木毫不将她视为威胁更是参考要点。我相信佐佐木的iq、eq都远胜于我,还有双识人的眼睛。只要她在我身边,事态应该不会恶化。

我的想法在这时还是对的。

出租车在北高门前停下,打开后车门,橘京子跟着付帐。

“啊,麻烦开张收据给我。”

听着她低声这么说的我,在仍然敞开的校门前完成本日第二次通学。

天已昏暗,但运动社团似乎正收拾善后的声音仍从校园里传来。

“等什么,走吧。”

藤原一马当先地踏进校内,橘京子也怯生生地将脚伸进他校领地。仰望着见惯的校舍自然进门的我,却在几步后站住了脚。

“这……这是怎样……?”

我瞠目结舌地惊呼。

天空——

已染上一层淡淡的暗褐色朦胧光晕。

数秒前那片金星乍现的橘黄天空消失不见,被超自然的光线取代,轻柔婉约的浅色光芒覆盖万物。

我见过这种光。

就在日前佐佐木在咖啡厅约我见面时,被橘京子带进的令人迷惑的世界里。

那是空无一人,也没人存在过的闭锁空间,却和春日的完全相反……

“!”

我身体还没忘了猛然回头的反射动作,然而——

这个动作也是白费力气。

下车后,应该就在我身后的佐佐木消失无踪,出租车本身也是。

距离仅有十几公分的校门内外,是两个截然不同的空间。

我站在全无声响的世界里,刚刚听见的运动社团声已不复闻,这里是个没有鸟鸣山风的静谧空间。

在我眼前的,只有一成不变的校舍,以及间接照明般的暗褐色光芒从天而降。

我拔腿就往校门跑,却被柔和地推了回来。

“这……!”

和春日一起被困时一样,面前有道软质的墙挡着,那只代表一件事——凭我一己之力根本离不开这里。

“明白自己的处境了吗?”

藤原的话声从背后投来。

“这里已经不是你的世界了,这里的现实和常识和你所知的大大不同。”

我一转头就见到藤原那阴郁的邪面。要不是橘京子忧心忡忡地站在一旁,我砂锅大的正拳早就招呼在那未来浑小子脸上。他该烧柱香庆幸我有着深不见底的自制力。

“道个谢你就能满足了吗?”

“……是陷阱吗?”

我使劲逼出一声呜吟。

“这可就难说了。”

藤原背对我含糊回答。

“我们连最终目的地都还没到呢。来,快走吧。为了了结这一切,同时也为了我们的未来。”

藤原的侧脸不怀好意。

“我真是得好好感谢佐佐木。要不是她,我还没办法成功把你带来这里呢,看来她还完全不知道自己只有这点用处而已。哎,别那么生气嘛,之后还有些非她不可的工作呢。在那之后我就会放她自由,到时候你们爱怎么亲热我都不管。”

当我下定决心付诸暴力时,藤原却以预料中事的语气说:

“我们走吧。”

去哪里?在这个闭锁空间里还能去哪里?

“废话。”

藤原抬起头。

“就是被你们当作山寨的穷酸房间啊。”

用膝盖想也知道,那家伙的视线正射向文艺社社团教室的所在。

但是,为什么?那间房里究竞会有什么?

“你应该知道吧。”

藤原的话近在耳边。

“一切的元凶就是那里。那就是让各种势力聚集、混合、相互影响的未来之钥,喔不,也许该说是楔子。存在任何可能性,同时也妨碍了任何可能性的发展,那里就是这么一个同时进行着促进和停滞的地点。不过呢,你们过去人大概听不懂吧。”

就是听不懂,我也不想懂。

话说回来,为什么各路人马都对我们的社团教室那么执着啊?独守陷入废社危机的文艺社的长门、占据该社的春日、我在圣诞节前改变的世界中到达的最终目的地、从书页间滑落的书签、旧型计算机、凑齐的钥匙、enter键、回到过去的我所来到的夏夜、七月七日。

然后,古泉曾说——

——因为那间社团教室早就异空间化了。几种不同的要素和力量互相倾轧抵销,反而使那个地方变得很正常,也可说是处于一种饱和状态——

那会是事实吗?

“橘京子。”

我差点没忘了这里不只有藤原。

“啊……喔,咦?”

“你也知道我会被带来这里吗?”

“……不,其实我……”

我知道自己从她身上得不到有用的答案。从她在一点儿也不热的天气里流下的一渠汗水和胡乱挥甩的双手,就能看出橘京子和我一样,对眼前状况反应不过来。

这么说来,这都是藤原写的剧本,而且在幕后张罗的恐怕就是九曜。

藤原彷佛是玩着单一路线的rg游戏,在我的校园中朝校舍门口悠哉地跨步前进,不检查就打开没上锁的玻璃门,没换鞋踩了进去。我跟在他背后,心里满是无名火。

我对这所高中的怨言的确不少。和车站之间的漫长上坡、看似于创校时就用光预算且难登大雅之堂的老旧校舍、装不起空调、墙壁不甚稳固、冬不暖夏不凉。能说嘴的大概只有被山野绿林包围的自然环境,还有尚能一赏的夜景光点。但是再怎么烂,北高还是我的母校。

这是我和春日、朝比奈学姐、长门、古泉、谷口和国木田等人共同生活,占据我大半日常的空间。见到外人狂妄地侵入我的领域,教我怎能不气?

更何况藤原还是我的敌人,为何我非得当他的跟屁虫不可?我的怒火无限窜升,理由什么的根本不重要。

然而最让我难堪的,就是我现在非得照着他的话去做不可。现在的我一筹莫展,如果一味留在这里耍赖能改善问题也就算了,但我现在似乎不该那么做。

明白藤原的目的和手段之前,无论这是不是陷阱,我都只能先跳再说。

这里是佐佐木的闭锁空间,古泉板不进来,而长门仍卧病在床,春日和朝比奈学姐也不可能抛下长门潇洒登场。最惨的是,重点人物佐佐木还不在我身边。上次在咖啡厅里的经验已告诉我,佐佐木应该无法影响自己创造的空间。

在佐佐木制闭锁空间里的人就只有藤原、橘京子和我三个,周防九曜的不在场也不足以使我放心。长时间受到超常现象轰炸的我所培养的直觉指出,她一定就在附近,只是看不见而已。她必定潜伏在这个被微光包覆的校舍里,静待最最巧妙的登场时机。

换句话说——

我已是四面楚歌,看不到一丝反击的曙光。

藤原扭过头来,眼神像是看着战俘。

“还不快走,难道你想遮眼塞耳就地蹲下?要我背着你走也可以喔,就当我免费送你的。”

“少废话。”

去就去,不准你小看我们的地盘,文艺社兼sos团的社团教室。那里是我们日常生活的重要空间,无论何时,只要去到那里就会有转机。

即便长门不在,破关关键也许就藏在某个角落,或者是其它意想不到的发现——

藤原和橘京子已在校园内恣意漫步,一副不管我跟不跟来的样子。去你的,少把我当空气。那个房间是属于我们的地盘,是我们sos团全员的归属,岂能让他人捷足先登。

我奋力挺起直发抖的膝盖,追上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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