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3/3)
「走吧,大家不会忘记它对里的光荣牺牲。」
一斗哥哥靠着伤痕累累的爱车(车贷未付清)哭泣不肯离去,哥哥则强制推着他,带领我们一大群人如雪崩般强行从后门闯入诹访部家。
当然,诹访部家在后门也设有警备人员,不过不知道是害怕我们这大批人马或是被一斗哥哥的悲怆表情所打动,并没有人阻挡我们的去路。
我望着熟悉的后院风景深呼吸一口气,远方又依稀传来了炮击声。
将手倚靠在后院内最高大的这株合花楸后,我抬头仰望天空。
暮春的蓝天不见半片云朵,然而某个惊恐的想法又马上佔据了思绪。
「……那些人会不会直接对这里开炮?」
「凛认为无法排除这种可能。」
回答我的这位小妹脸色非常苍白,可能是因为刚才的追逐战害她晕车吧。
薰子检查庭院的状况,喃喃补充道:
「想要以木造房屋对战车攻势进行坚守大概无法维持太久。」
我深有同感。
——不过,坐在家里束手就擒可不是我乐见的。
当我们终于忍不住出手回击时,这场对立就会正式变成「战争」。
在找出解决的突破口之前,一定要设法撑过眼前这段艰困的时期。
「日奈!」
一听见这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喊声,我原本紧绷的情绪立刻断了线。
从宅邸小跑步过来的勇太慌慌张张地一把抱住我。
一同奔来的柠檬也以担忧的表情凝视我的睑。
勇太抓住我的肩膀,彷彿是要我振作起来般用力摇晃。
「喂,日奈,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那个声音又是怎么回事!?」
「战、战车,战车开炮了!」
「战车!」
勇太不大能理解地歪着头。
他会难以置信也是理所当然的,毕竟就连我自己在亲眼目睹前也不可能会相信这种事。然而事实毕竟是事实,刻意忽略并不能改变已经发生的事。
我以浑身之力从勇太的拥抱中挣脱。
「总、总之,我得先让我母亲与父亲知道这件事——」
当我踩着摇摇晃晃的步伐走向主屋时,从室内出来的母亲正好与我迎面碰上。
诹访部本家当主诹访部柚子望着我的脸并讶异地眨了几下眼睛,这才咧嘴露出像是要溶化般的笑容,还对我竖起了大拇指。
「——逃出去又自己跑回来,你的胆子还真大呢。」
母亲一边啪唧啪唧地扳动指关节一边朝我笑着走来,不过,当她发现一行人当中也有哥哥的身影后,立刻改以爽朗的口气问:
「怪了,和臣回来做什么?」
本想过来帮我解围的勇太全身用力颤抖了一下,柠檬也倒抽一口气。至于我则是急忙冲向母亲面前。试图庇护哥哥。
「妈,现在不是吵架的时候了!我们需要的是和平,握手言和!」
「发生了这么多事,我可以相信你吗?」
母亲完全无视于我的存在,迳自以严肃的表情质问哥哥。
「千真万确,半点不假。」
哥哥也丝毫不畏惧地直接承受母亲的逼视。
「——不过,一切事务都交给妈裁决,里是不可能改变的。」
「就算是那样好了,一下子要我让位给日奈未免太激进了吧。」
「是妈也被诹访部家的旧习束缚了才会这么说。况且……」
「柚子,你又想跟和臣辩论了吗?」
从宅邸缘廊下翩然现身的父亲温和地打断哥哥的雄辩。
他身着简便的和服单衣再外披一袭厚棉袍,脚底则踩着一双木屐,就这样直接步入庭院、伫立于母亲身旁,看起来非常轻松率性。
「——承认『流族』生存权是你的本意,至于禅让只是让人杀价用的,对吧?」
「这样太不公平了。负责幕后谘询的男主人不是不能干涉与常主有关的政治事务吗?」
「这哪是什么政治事务,应该是家庭问题吧——这么一来,你之后便可以用『禅让就算了,但「流族」的权利必须获得保障』为立场继续推动这件事。」
母亲听了微倾着脖子、陷入沉思,没多久后又摊开双手。
「……啊,太复杂了。让速人去处理吧!」
获得母亲全权委托的父亲这才重新转向哥哥。
哥哥也神情紧绷地瞪着父亲。
父亲很难得会露出这种毫无笑容的严肃面孔;然而当他准备要开口时,又突然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将目光朝向我。
我正紧紧抓着勇太的衬衫下摆,屏气凝神第等待这两人的谈判;可是父亲看了我之后却轻轻叹了口气,再度散发出一如往常的温和气息。
「……我虽然有很多话想说,但是算了。总之,你想要的是停战——对吧,和臣?」
「是的。假如里被外力侵入,不管是叛乱或改革都会变成镜花水月。」
「很好,那我们立刻拔腿逃跑吧。」
父亲随即以开玩笑的口气对大家说。
「政府的部队已经逐渐逼近。如果可以的话,最好还是不要硬碰硬。」
「不过为了万一的情况着想,分散战力对我方也是下下策。」
诹访部家的两位男性完全不顾在场的其他人迳自讨论起来。这时候,勇太忍不住插嘴
「请问,我们要逃到哪儿呢?」
「我方最熟悉、敌方最陌生的场所。」
父亲故意打了个哑谜,不过我还是一下子就猜出谜底。
「宵森学园!」
「很好,标准答桉。」
父亲这种击掌而笑的动作真的跟哥哥好像。
——这两位温柔的男性都是我最爱的家人,虽然有时候也会让我火冒三丈。
我们立刻为接下来的大举撤退紧急进行准备。
——咚!
炮击撼动了四周的空气,接下来则是一阵建筑物崩塌所产生的冲击。
我在校舍四楼的窗户偷偷向外窥探——敌方今天的炮击目标似乎是国中部校舍的钟塔。
数十年前,当时的学生们在毕业时为了留给母校做纪念而合力送了这座白色的时髦建筑物。虽然好几年以前就因为过于老旧而禁止学生进入,但在晴朗的春日午后还是一个很适合睡午觉的场所。
——我中意的地方又少一个了。
叹了一口气后,我仰望天空。
五月那美丽而无半片云朵的蓝天依旧横亘在头顶。
如果不是处在这种莫名其妙的危机中,这种天气在中庭铺张塑胶布请大家一起来野餐最舒服了。
我眺望着那一大片牢牢包围学园的棕色、绿色,以及灰色的野蛮迷彩图样,忍不住因忧鬱而再度叹气。
我们从家里撤退后,哥哥派了传令通知还在小县家坚守的同伴,以及其他尚未被政府抓走的族人,一同进入宵森学园的校地进行防御。
——本来还想找对我方更为有利的避难地点,但与里外联络的道路全被封锁了。大众运输工具也全部停驶,逼不得已下最后只能选择这儿。
宵森学园的面积非常宽阔。因为这里以前本来是一座森林,所以依旧留有许多植被。除了方便我们进行隐蔽外,族里的同胞也能在此发挥最强大的战斗力。
只要是诹访部的家臣——尽管时间长短与次数各有不同,在当宵森学图的学生时,都少不了半夜于校内四处游走的经验。
因此就算敌人想採取夜袭,想要胜过夜战经验丰富的我们也没那么容易。
倘若能巧妙将对手引入那些妖魔鬼怪的地盘上,说不定还可以不战而胜。
——当然,我们并不完全是为了找安全避难所才会进入这儿。
採取守城战只是为了争取调查的时间。当我方找出政府的真正目的与主使者后,才有可能彻底解决这次的危机。
……只可惜到目前为止进行得并不顺利。
撤退至宵森学园的确为我方抢到不少时间,但成果也仅止于此。
如果是纷争不断的边界或战时也就罢了,明明是处于和平状态的日本国内,为何需要派出战车,甚至还实际开火——的确令人匪夷所思。
或许该思考一下,敌人是不是跟我们一样拥有超乎常人的力量,所以才会做出这种一般人不可能採取的异常行为。
最好的证据就是,不明病原体与感染病的新闻完全没出现在任何电视或广播节目里。
此外,跟飨庭有关的席普兰特那伙人马——据柠檬所言是「烦死人的傢伙!」——也介入了,所以利用怪异现象来威吓对方搞不好还会失效。
来自席普兰特的程咬金中似乎溷杂了实力与山神、本乡、飨庭等家族类似的人物,如果遇到二流以下的妖魔鬼怪,他们应该有能力轻松排除才对。
或者说,对方就是因为了解那些怪异现象的恐怖,所以才不敢直接攻入,而採用我担心的「利用战车炮慢慢破坏学园」的方式,试图将我们逼出这儿。
假使让对方下定主意开战的真正目的是为了带走里内的某个人,对方应该会避免地毯式的彻底破坏;而如果目的是支配里,应该也不会作出杀光领导阶级,或将负担封印重责的宵森学图化为焦土等蠢事吧。
——不过,世界上不可能所有事都那么刚好、走运。
就好比吐司麵包从手中滑落时,一定是涂有奶油的那面着地一样。
我们撤退至宵森已经过了整整一天。
经过一整日的持续炮击,靠近学园外侧的国中部、小学部校舍与附属图书馆都变成了断垣残壁。
——至于我方高层最重视的问题,倒不是双方压倒性的战力差距或席普兰特来的能人异士,而是根本猜不透敌人的目的——这点才是他们最烦恼的。
假使对手是什么妖魔鬼怪,派山神与本乡,再加上教来石去对付就可以了。
如果是自外部施压、企图伸入魔掌的政客,可以由饭纲与甲贺主导情报战。在过去,碰到极度恶质的统治者,以暗杀或咒术作为最后手段也是很稀松平常的事。
宵见里拥有各种特殊领域的顶尖人才,只要各家族能忘却私利并携手合作,绝大部分的外敌都不是对手。
因为手中的王牌很多,所以最好的战术应该是先搞懂对手的策略。
然而,这次的敌人真正面貌却一直无法被我方掌握。
即使已经对峙一整天了,我们还是搞不懂敌人的动机或目的。
由于过去从未应付过类似这种对手,里的高层当然想不出什么有效的处置方式,结果只能一直屈居被动,被对方玩弄于股掌之间。
——不过,曾经历过大战前或大战时的长老们几乎都不为所动。
「这跟过去的战争不同,头顶上既没有飞机也不会有炸弹掉下来,真是轻松多了。那些玩意儿可是很难躲的啊!」
「瓦斯、自来水、电力供应都没有中断,这里又储备了足够的医疗用品。」
这两位面对面夹着棋盘对弈,并一边悠闲啜饮茶水的老者,就是飨庭与甲贺家的长老。以辈分来说,差不多就是柠檬与薰子的曾祖父吧。
我想起了三婆等人的老生常谈:不管陷入多么绝望的状态,只要回忆战争时的经验就好了——也就是说,有没有经历过那个时代,人生观会差很多。
那些从战场好不容易逃回日本的人,光靠吃地瓜藤也能活下去。
就好比现实生活中的超人。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反正胆子完全不一样就是了。
现在困守宵森的诹访部臣民总数约有两百人。
食物、饮水和医疗用品的储量都很充足,所以完全不必担心会饿死。这些老爷爷、老婆婆的表情也显得比年轻人开朗许多。
「现在的小朋友都太鑽牛角尖了。遇到困难时何不勇往直前去闯闯看,反正够强的人自然能活下来。」
「……飨庭家的傻瓜智商就跟野兽差不多,所以才会说出刚才那种话。下任当主人人,只要不必担心饿肚子就该谢天谢地啦。」
「下任当主大人,甲贺家的笨蛋从年轻时就不学好,所以年纪大了才会像这样脸上长满凶恶的皱纹。」
「以你这傢伙的尊容有资格批评他人的长相吗?要不是脸上长满横肉,你的皱纹也不会比我好到哪儿去。一只大肥猪,哪里是犬神了,根本就是猪神。」
——这两位老先生只要一碰面就吵个没完,可是不知为何我每次都看到他们形影不离。
相互臭骂了好一阵子后,甲贺的长老终于注意到我的视线,这才轻轻地咳了一声。
「……啊,总之,我想对下任当主大人建议的是,现在还不到悲观的时候。」
没错没错,只要活下去就一定能碰到转机。
「诹访部的三婆大人也聚集了不少有志之士啊……」
甲贺长老所说的「有志之士」就是高层为了突破困境而徵募的志愿精锐部队。
如今包括勇太与甲贺一族的年轻人都加入了。
侵入敌阵找出敌方的真正目的,以及说服敌方领导者乃是这支部队的优先目标。逼不得已时,直接剷除敌方指挥官、使敌方部队自行撤退也是选项之一。
——根据我的看法以及至今为止的情报,那些傢伙假如真有什么目的,一定是冲着宵见里的居民而来,不然就是想让诹访部的人陷入难堪。
母亲与父亲都想避免与政府间全面开战,所以对方才敢紧紧相逼。
「……不过虽说是志愿部队,里面好像有一半左右是被强迫徵召的吧?」
「那也没办法啊。如我甲贺一族以及山神这般能力优异的年轻男性,本来就必须担负上前线的任务。」
挑选部队成员的第一项基准似乎就是「行动敏捷」。
除了得突破战车的包围外,还得执行类似游击队的任务,身法与速度不够快可是会送命的。然而,只挑年轻男性这点似乎又不太公平。
「……柠檬跟薰子的速度应该比大部分男生都快吧?」
「不,不可能派她们去。」
两位老人很难得会这么有默契地同时宣言。
「为什么!?」
「因为柠檬与薰子都是女孩子家。」
「守护女人跟小孩可是男人的职责啊。」
「不管实力再强,将女人送上战场就等于男人的名誉扫地。」
「如果情势紧急,我们这些老骨头甚至该先挺上去。」
……他们的想法果然很古板。
不过,以众长老的立场来说,里的存续——也就是繁衍后代——的确是最优先的目标。因此,将能生育的女性放在最后方或许也算是合乎常理的考量吧。
结果在志愿部队出发前的最后一刻,薰子与柠檬还是在情非得已的状况下被加入了名单。
面对顽固无比的老爷爷强烈反对,我们可是毫不退让,幸好最后他们还是各自被自己的曾孙女给说服了。
『柠檬希望曾祖父大人能够长命百岁,并帮柠檬生的玄孙取名字。所以,曾祖父可以让柠檬这次任性一下吗?』
『为了让曾祖父大人传下的武艺发扬光大,并让我族的真正实力名闻里内外,这次行动可说是绝佳的机会——为了重振本族的声誉,请曾祖父大人同意薰子出征……!』
……这好像不叫说服——比较接近贿赂吧?
虽说那两位曾孙女的台词在我看来都好像在演戏,但顽固的老人终于还是点头同意两人参战。
如今部队应该已经离开学园了吧?搞不好已经通过商店街也说不定——正当我迷迷煳煳地想着这些事的时候,狐狩田学长再度毫无预警地翩然现身。
「你不去找勇太聊一聊吗?」
「他刚才已经对我说过,一定会平安回来。」
「什么?原来最精彩的部分已经错过了。」
狐狸学长极为遗憾地喃喃说道。我虽然很想举起手中的铁鎚直接敲过去,但终究还是忍住了,继续回到刚才修补墙壁的作业。
「把心爱男人送上战场的感觉如何?」
「……别说那么不吉利的话好不好。」
我蹙起眉,很不爽地瞪着狐狸学长。
「何况参加的人又不只勇太,一斗哥哥也在志愿名单当中,此外柠檬跟薰子姐也去了!我怎么能光顾虑勇太一个人哩!」
为了掩饰自己一不小心就要表现出的担忧与害怕,我扯着喉咙用力强调。狐狸学长见状则不可思议地偏着头。
「我以为会有大批老人反对送女生上战场哩?」
「那是因为他们都被曾孙女巧妙说服了,甲贺的长老还因此老泪纵横呢。」
我拿起一块木板,「咚!」一声将钉子敲进去,然后继续问狐狸学长:
「打从我有记忆起,爷爷跟奶奶就不在了。不过,老人被孙子或曾孙那样劝说应该会感到很高兴吧?」
「那是当然的,一定会很开心。」
对方想也不想便斩钉截铁地断定。这回轮到我不解地歪着脑袋。
「——真令我意外耶,我还以为狐狸学长对制作后代的过程比较有兴趣,至于制作出来的成果就没有任何耐心或责任感了。」
「听你这么说真令人遗憾,狐狸可是一种非常重感情的动物喔!除了有恩必报外,子孙长大以后也会在幕后默默地保护他们——」
「就好像自己可爱的分身一样吗?」
「嗯?原来你是这么认定的。」
我强制打断他的长篇大论并提问后,却换来了一个出乎意料的答桉。
「难道狐狸学长不这么认为?」
「这个嘛,以我的观点,如果帮我生养孩子的人是一个有趣到我想要跟她繁衍后代的对象,光是欣赏小孩成长的过程就很有意思了。如果能增添趣味,我或许会插手管更多吧……」
「——你就连选恋爱对象都以好玩有趣为优先!?」
这种超乎常人的思考模式实在令我大感震惊,甚至连铁鎚都不经意自手中滑落。狐狸学长发现俊再度讶异地歪着脖子。
「难道日亲喜欢跟完全不感兴趣的对象成为朋友或情人?」
「不,当然不可能……」
话说回来,他刚才所谓的「重感情」与「在幕后默默保护」又跑到哪儿去了?
面对眼神充满疑惑的我,狐狸学长以歌咏般的语调说道:
「继承自己血统的子孙,如果对自己说出要继续鑽研自己发明的技巧与能力并长久流传下去,对当事人来说可算是再愉快也不过了吧。大部分人类都活不过百年,因此这就好像有人跟自己约定好,即使死后也不会遗忘自己的事蹟一样,不可能不开心。」
我渐渐能理解学长的解释了,不过我又突然盯着对方问:
「……那假使跟自己约定好的人反而先死了,当事者不会感到更孤独吗?」
传说中这只妖狐已经活了数百年,应该能听出我这个问题的言外之意吧。只见狐狸学长露出平静的笑容回答。
「即使是认定为朋友或伴侣、恋人的对象辞世,对方的子孙也依然会留存人间。继承其血统的后代跟当初的朋友因同样的理由生气、哭泣、人笑,或常年身旁的女孩的后代又说出跟祖先一样的台词,光是品味这些就已经够甜蜜了,不是吗?」
如何?狐狸学长持续盯着我,似乎想得到我肯定的答桉。
我仰望对方的脸孔同时心想,说不定在好多年前,诹访部家的祖先当中也有人问过这只狐狸相同的问题。
「——这么说好了,日奈与勇太所生的孩子将来一定能充分娱乐我,我现在就开始期待吧。你们俩可要好好努力,替我多制造几个玩具!」
「低级!全世界就属你这只妖怪最没品!!」
我抄起一块木板朝正在大笑的狐狸学长扔过去。至于手中的铁鎚——扔这个似乎不太好,乾脆直接递给对方吧。
「你要是有空开玩笑干么不来帮忙?」
「呼,需要我帮你把钉子磨利吗?」
「免了!说到这,你不是有妖术吗?能不能一下子就把损坏的建筑物修好呀?」
不是不能,但仅限于我想用的时候。现在这种情况应该还用不着本人出马吧?」
狐狸学长事不关己地回答后,便将目光移向窗外的景色。
「日奈,我也一样不喜欢宵见里(地盘)被外人玷污。但很遗憾,对那些手中没步枪或战车这种无聊玩具就不敢在这块土地上撒野的胆小鬼,我一点兴趣也没有。」
「可是就算是本乡或山神,以肉身前去对抗战车一样会送命呀!?难道你认为还有什么更高明的打法吗!」
——如果学长认识哪种徒手就比战车更强的生物麻烦请告诉我,等我就任当主后一定立刻奉为里的上宾……!
狐狸学长以乐不可支的表情欣赏因愤怒而发抖的我,接着又露出完全合乎「轻薄」两字定义的笑容说道:
「……不过,如果你或勇太真的被对方所伤,我应该就会收回刚才的话了。你别看我这样,对于弄坏我玩具的家伙可是毫不留情喔!」
这种假设换一个人提可能会让我勃然大怒也说不定,然而出自狐狸学长就变成单纯的恶质玩笑了……
我决定不理会心情好到掩饰不住笑意的狐狸学长,重新拿起铁鎚。就在此时,哥哥刚好带着伊吹小姐走了过来。
「日奈,辛苦你了,可不要累过头喔,稍微休息一下吧。」
哥哥摸摸我的头并转向狐狸学长。
「弧狩田,既然你也在,何不出点力呢?」
「其实我才刚跟令妹谈到相关的话题。」
狐狸学长以严肃的表情提议。
「好吧,如果有伙房的工作我倒可以加入喔!」
「你会煮饭?」
「嗯,例如地瓜藤的正确食用方式,或是不用白米要怎么煮成一锅粥……」
「那种事找三婆学就可以了。」
「加入大量当令山珍的野菜汤也不错喔。」
「免了。谁知道你这傢伙会不会在锅子里放※毛地黄或莨菪。」(译注:毛地黄,一种会让人产生严重幻觉的有毒植物;莨菪,一种野生植物,具有强心利尿的效果。)
「……你这个点子好像很不错。」
我对狐狸学长愈来愈危险的发言已经没兴趣继续听了。
炮声再度传来。这次的距离好近呀——正当我这么想的时候,整栋建筑物已开始剧烈摇晃,墙壁与天花板也冒出了裂痕。
——敌人的攻势终于波及到封印『门扉』的高中部校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