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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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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出这种令人一点也高兴不起来的预言,狐狩田学长在我身旁蹲了下来,看着我的眼睛忽然露出一股安祥。

「——勇太,已经没事了。」

轻轻传来的声音洋溢着令人惊讶的温柔,我仰躺在路上,瞪圆双眼凝视学长的脸。

「你做得很好,接下来我会想办法,交给我就好。」

得救了,有此自觉的下一秒身体便失去力气,想要起身却头重脚轻地摔倒在柏油路上,在笨重的撞击声里眼睛似乎迸出火花。

我当场二话不说地倒了下去,瞬间失去意识。

——实在是千钧一发啊!

要是我的意识再维持个五秒,说不定就会尝到因为狐狩田学长的话而哭出来,就因为那股前所未有的屈辱感。

***

——恢复意识的时候,我已经躺在『大屋』的别院里了。

飘在空气中的浓重药味压过了这房间习惯的味道,使我脑袋一轻。

「——你醒了吗?」

想要转头望向声音的来源,脖子到胸部这段长长的伤口突然一阵剧痛。看见我沉着脸,出声的人自己动身移了过来。

「镇痛的咒术还没结束,请你稍微再等一下。」

身穿白衣的人手上那支笔的味道我有印象,那是三个月前身上满满是伤被送到『大屋』的时候,用于止痛的一股味道。

「送过来的时候出血很严重,还以为这招无法产生作用。不过你的伤口不是很深,虽然有点痛,但是不影响行动。」

侍奉诹访部的眷族里也有擅长治愈咒术的一族,根据用途将咒印画在患处止血并止痛,是一群握有治病技术的异人。

怀着感激,我道了声谢之后正在记忆里搜寻这一族的名字,耳朵忽然听见走廊上哒哒哒哒奔跑的脚步声。

「勇太……!」

闹哄哄地拉开纸门的日奈冲了进来。

大概是听到我恢复意识而冲过来的吧,日奈在我枕边坐了下来,带着随时都会哭出来的表情看着我的脸。

——啊啊,又让日奈露出这种表情了,我抱着耻辱感从棉被里起身。

「没什么啦,只是血流多了一点,伤口不深。」

「可是——」

「而且已经不痛了。」

「这样啊……」

日奈的表情稍稍缓和下来,握住我放在棉被上的手,在这种状况下我的心脏却轻轻一跳。

再看过去,日奈似乎在思考什么,使劲地握着我的手。

「——喂,勇太,在那家伙被捕之前,你就跟我一起待在大屋里吧?」

「你在说什么蠢话啊!」

「才不是蠢话呢!」

许久没听见的强硬语气,让我反射性地挺直了腰杆。

日奈握紧我的手,自己的手却微微颤抖,我呆呆地想着:她在害怕什么呢?

「在那家伙被捕之前和我一起待在大屋里吧?不能出去是有点不方便啦,不过有我陪在身边,而且大家也都会过来……」

这是个非常令人动心的提案。

——当时,我因为『敌人』说的话动摇而没有变身成狼,结果差点被杀死。

由于幻视六年前的事情,当柠檬和深祈姊在我眼前受伤,我依然动弹不得,别说帮助她们了,连保护她们都没能办到。

——如果对象是日奈呢?

如果和日奈在一起的时候发生『袭击』,我又没能守护住日奈的话?

这次运气不错,可是下次呢?

不再只是受伤而已吧?如果事态变得一发不可收拾呢?

我的身体忽然重重一震。

「……勇太?」

看见我的颤抖,日奈担心地盯着我的脸。

——现在的我并不具有足以守护日奈的力量。

今天的『敌人』强得可怕,如果我能自由自在地变身也就算了,若是当下那家伙袭击而来的话,现在的我一定无法保护好日奈吧!

我无法忍受因为自己力量不足而使日奈受到伤害。

「……不能这么做。」

我很遗憾地拨开日奈握着我的手。

——就这么待在日奈身边等待风暴过去该有多好。

但是即使运气好,在这次的战斗中活了下来,我也不可能永远和日奈两个人在安全的地方躲起来。

如果不能战胜自己的心灵创伤,以后我也肯定无法守护日奈。

「现在别跟我在一起比较好。」

我挤出力气这么一说,日奈的脸色马上沉了下来。

本来快要哭出来的她眼角上扬,用力踹着榻榻米站了起来。

「——亏我这么担心你!你干脆给我去死啦!」

日奈在我耳边怒吼一声之后就跑出房间,听着她的脚步声从别院一路远去,经过走廊远去回到主屋里,我在放心的同时更感到寂寞。

我对一脸吃惊地目送日奈离去的眷族族人询问深祈姊的行踪。

深祈姊似乎非常衰弱,治疗结束的同时就被送回穗高家。

我拨开棉被跳了起来,不听制止地冲出房间。

***

穗高家对于我的来访十分吃惊。

回想六年前的事件,在门前被赶走的可能性很高,然而穗高家的人却很平静地迎接我进去。

即使如此,我还是微妙地感觉到走廊下擦身而过的老婆婆似乎眼角含泪。

「……勇太?你已经可以出来走动了吗?」

在这白衣老人比较引人注目的穗高家里,只有深祈姊穿着高领的长袖白上衣搭配黑色的紧身裙。

脸颊上的红肿已经消退,也没看见什么显眼的伤。

脸色虽然感觉比平常苍白,不过也不是很严重。

我还以为得对着沉睡的深祈姊说话呢,这让我有点安心,同时又讨厌起这样的自己。

「对不起,又是因为我的关系让深祈姊你……」

「……不是这样的吧?」

听到她的声音抬起头的下一秒,白皙的手指敲了敲我的额头。

抬头看着不禁呆住的我,深祈姊柳眉微蹙。

「不可以把一切都怪到自己身上,自己一个人挑着重担想办法,这和什么都不负责一样都是不行的。」

「我没有挑着什么重担——」

「不,你有。」

「……」

「没有人能够一个人办成所有的事,不管是大人或小孩都一样。所以依靠谁或是被谁依靠的时候,没有必要道歉。」

「我,没有——」

深祈姊静静地看着事到如今还想反驳的我。

「都这个时候了,我就说得清楚明白一点——你似乎很在意六年前让我受伤的事情,但是我早就不在意了,这不是什么需要拖上六年的事情。」

被这淡淡的声音一说,我反而感到血气上冲。

「不……不在意的话……!」

深祈姊觉得很奇怪地看着我。

——不在意的话,那为什么……?

「那你为什么会穿成那样?现在是夏天,还穿得密不透风,难道不是为了将六年前我暴走时咬下的伤痕隐藏起来吗……!」

——我的心脏不停地猛烈跳动,努力调整呼吸说着。中途差点结巴咬到舌头,最后总算是说完了这句话。

我按住胸口窥视深祈姊的表情。

六年前的事件被害者一脸震惊地盯着我看。

「……啊啊,这个啊……」

深祈姊重重地叹了口气,接着开始松开衣服的扣子。

——咦?

在呆呆地看着我的面前,深祈姊一口气将上衣从肩膀上拉了下来。我连忙低下头,转身向后。

「等、等等,你在做什么啊!?」

「你不是想知道六年前的事吗?不要害怕,看我这边。」

「就、就算你这么说……」

「以前我还带你洗过澡的说。」

「那都多久以前的事了!」

不由得回头反驳的这个空隙,我的双肩已经被深祈姊给按住。

映入眼帘的是深祈姊从脖子到肩膀的曲线,从锁骨凹陷的地方到胸部的滑嫩肌肤完全暴露在我眼前,我完全说不出话来。

深祈姊嘻嘻一笑,指着自己的左肩。从脖子到肩膀这段凹陷的地方,有一道微微的缝合痕迹。

「——这是六年前,我被勇太咬到的伤痕……看到了吧?不仔细看的话一点也不显眼对不对?这一定是替我诊治的医生技术很好的关系。」

的确,伤痕几乎难以引人注意。

但是,这并非因为伤痕很小,而是有更引人注目的东西覆盖在深祈姊的肌肤上面。

「……深祈姊,那个黑色的……是刺青?」

听了我的疑问,深祈姊爽快地点头。

有的像火焰、有的像芭蕉,从脖子到手腕上面一点的地方,到处都是黑色的纹身。

扩散侵蚀白皙肌肤的黑色纹身,中心——从锁骨到胸部这个位置,刻着象征一对巨大『眼睛』的复杂图案。

「是的,穗高一族的人从出生起,所有人都会在年幼的时候就在肌肤上纹上同样的图案。这是能增强我们天生的『祈愿力』,使其落实的咒文。」

深祈姊一笑,把上衣拉回肩膀上,很快地扣好扣子。

「——所以啊,我并不是为了隐藏六年前的伤痕才会穿成这样的。」

我羞耻地低下头。

一想到是自己胡思乱想而徒增烦恼,就觉得真是丢脸丢到姥姥家了。

「那个……这样的话,高领衬衫和长袖也是为了隐藏那个刺青……?」

「是啊,袖子短一点的衣服或领口比较低的衣服都会露出刺青,虽然我不觉得被人看见很丢脸,也不觉得一定得隐藏起来,不过在别人的观感里不见得很顺眼吧?」

我正想说没这回事,舌头却不知为何僵住了。

心跳急速加快、背后开始冒出冷汗。

——逐渐染红水面的血色。

——口中满溢的温血味道。

——染上深祈姊鲜血的纯白夏季洋装。

——咦?为什么会在这种时候产生幻视现象!?

我将手撑在旁边的墙上,深祈姊伸出手想要扶我。

碰到她的手的瞬间,平时应该浮现在脑海里的那张脸,深祈姊染血的脸庞却没浮现。

相反地,出现在眼前的——是慢慢浮现出来的一对『眼睛』,那是纹在穗高家刺青中心位置的图纹。

深祈姊握住蹲下来的我的手。

「……冷静,慢慢吐气哦,勇太。」

我握紧深祈姊的手,调整呼吸。

那一天,深祈姊带我去海边玩的时候,身上穿着白色的夏季洋装,头上戴着一顶系着天蓝色缎带的草帽。

牵着我的手走过树荫时,枝叶间洒落的阳光点点落在她的肩膀和滑顺的手臂上闪闪发亮。还记得当时我很孩子气地觉得深祈姊真是漂亮。

「……事件发生前,深祈姊的肌肤上应该没有这个刺青的。」

我低声说着,深祈姊微微皱眉,然后又笑道:

「穗高一族的刺青使用的是特殊染料,本来是无色的。等到受刺青者发挥了『祈愿力』,才会呼应力量呈现黑色。」

与其说是刺青,不如说是咒文还更为相近,似乎是将愿望以刺青的形式具现,再藉助某种言灵的力量,使其能够快速地实现更强烈的祈愿。

「所以直到我使用过『祈愿力』之前,勇太都没有见过这个刺青。」

「那时候唐太斯说过,深祈姊是第二次使用力量。」

『你说,为宵见里而为这种半兽人连续浪费生命两次不算背叛吗?』

深祈姊在六年前的那一天使用了自己的『力量』。

而我体内的黑狼暴走,使得深祈姊受了重伤。

结果刺青浮现在深祈姊的肌肤上,让她从此无法脱离高领衬衫和长袖。

「——深祈姊是为了帮助我才使用了穗高家的『力量』吗?」

深祈姊毫不犹豫地回答:

「因为我想要帮助你,又刚好拥有能够帮你的『力量』,就只是这样。」

我忽然觉得远处一直传来的报雨蝉鸣声变得更加响亮。

***

六年前的夏天,我在河里溺水失去了生命迹象。

深祈姊为了救我,将必须使用在守护宵见里上面的『力量』用在我身上,使我奇迹似地恢复了呼吸。

在恐惧和混乱中复活的我,首先察觉到的,是抱着自己的胸口浮现的『眼睛』纹样,以及表姐为了救我而流出的鲜血味道——

「刚复活而意识朦胧的勇太,认为这些东西是可怕的,在恐惧之下唤醒的黑狼发生暴走——咬了我。」

这就是六年前的夏天我伤害了深祈姊的事件真相。

深祈姊重重叹了一口气,忧郁地继续说道:

「这的确是一件大事,但并非是严重到必须放逐山神一族继承人的问题。我也捡回了一命,再加上山神家和穗高家关系良好……」

结果将事情看得比当事者严重的,反而是诹访部家的长老们。

他们将穗高一族中最重要的小公主˙深祈姊的负伤看得更严重,并追究山神的责任;而穗高家能够生儿育女的人只剩下深祈姊这一点,使得事情的混乱程度火上加油。

「……实际上这是对山神家的牵制。长久以来,山神家担任诹访部现任当主的『守护者』,无数次地拯救过诹访部族人的性命,对其他眷族不但有影响力,也深获人望。」

亦即我害深祈姊受伤的事情,并没有成为我们之间的问题,而是被当成理应守护宵见里的诹访部眷族之间权利斗争的材料。

一时之间似乎还闹到日奈母亲的守护者要辞职,不过最后还是决定将山神家的继承人——我无限期放逐。

深祈姊由于我咬出的伤口,在高烧之下昏睡了两天,等到终于醒过来的时候,才知道一切已经尘埃落定。

「——六年前的事件,被当成政治问题而非必要地放大化,所以你完全不用觉得对不起我。」

深祈姊一口气断言道。

我想尽办法让混乱的脑袋沉淀下来。

「——可是,我让深祈姊受了重伤,而深祈姊也为了救溺水的我减少了寿命也是事实,我怎么可能听你的话不觉得歉疚……」

「我做的决定,由我自己负责,有权利去后悔的也只有我一个人。」

深祈姊忽然盯着我的眼睛幽幽地说道:

「你对我的选择感觉歉疚对我来说是很失礼的,至少我是这么想的,所以我也不想听你道歉。」

「可是,我想回报深祈姊啊!」

「只要我说一句『我原谅你』你就满足了吗?」

深祈姊意外尖锐的声音深深刺进我心底。

我默默地站在原地,深祈姊有些哀伤地抬头看着我,语气稍微缓和些。

「所以,我不想要你拚着受伤保护我,你应该还有其他该做的事吧?」

深祈姊忽然轻轻一咳,在另外一间房等待的老婆婆跑了过来,抚着深祈姊的背要她不要逞强,一边带着她离开房间。

「真的很抱歉,我们家么女似乎不太舒服,今天请您就到此为止。」

我向屈着身子的老人们说了几次自己才是需要道歉的人之后离开了穗高家。

***

一离开穗高家就开始下起了雨,这就是所谓的屋漏偏逢连夜雨吧?

要是被雨淋湿了,用来止血止痛的咒印也会被冲掉也说不定。

望向天际,看起来雨势似乎暂时不会停止的样子,我呆呆地思考着。

——我可不愿意在穗高家附近倒下,再次带给深祈姊麻烦。

脑海闪过可悲的自虐想法,在自虐的想法驱使下,我加快了脚步。

深祈姊说我还有其他应该去做的事。

我也明白,若说我有必须优先去做的事情,那么除了守护日奈以外不做第二想。

因此我必须接受黑狼的力量,然而对于现在的我来说,黑狼却变得不再是足以信赖的东西。

「……想要守护的人,必须守护的时候,被守护的幸福……」

我能够变身黑狼,是因为觉得有必须行使这股力量去守护的对象,有必须去帮助的人存在。

然而现在的我再也难以相信黑狼的力量能够拯救谁。

这样的野兽我无法控制,总有一天会背叛我、伤害我重视的人,将我重视的人从我身边夺走。

如果没有黑狼的力量,不久之后日奈也会放弃我吧,或许会选择力量比我安定的眷族来担任新的『守护者』。

可是,这也是没办法的,毕竟我的力量守护不了人,也救不了人,就是因为这样日奈才会陷入软禁的状态,深祈姊才会受伤,而我也被雨淋得满身湿——

「……」

我停下脚步,雨声明明愈来愈激烈,我的身体却没有湿,那是因为我的头上多出了一把伞。

「——你在做什么啊?」

由于手上的伞移到了我的头上,诹访部和臣全身湿透,视线一和我对上,立即露出和平常一样的笑容,「嗨」一声举起单手打招呼。

「难得我都跑到穗高家门前等你了,居然完全没注意到我就走掉。」

「等我……不,这先放一边,不用帮我撑伞啦!」

「我可不能坐视受伤的人淋雨喔!」

「…………那么,至少一起撑……」

「啊哈哈,我可没有跟个大男人同撑一把伞的兴趣。」

被他爽快地拒绝了,雨下不停,我实在没办法继续这样下去,只得很不情愿地对和臣低头。

「——很抱歉,虽然我是个大男人,不过请你通融一下,一起撑吧!」

「这样啊?你都这么拜托了,我也不好意思拒绝。」

和臣悠然一笑,和我一起站进伞的范围内。

我心中埋怨着这世上的没天理,走在我旁边的和臣仿佛忽然想起来似地对我说道:

「——在勇太返乡之前,有个人被当成日奈『守护者』的第一候补。」

…………为什么这个人在此时要说这种令人更沉闷的话题呢?

「他的名字叫甲贺赖则,是甲贺一族的继承人之子,和历代的甲贺家统领相比是毫不逊色的优秀人才,拥戴者颇多。」

「那他为什么没被选上。」

「因为他是个开不起玩笑的人,我觉得很讨厌所以就想办法抹黑他——」

「够了,不用说了,我不想听。」

「——嗯,有一半是开玩笑的啦。」

还有一半是认真的啊?

「赖则主张拥有超人类能力的『神之选民』应该支配整个世界,而非常糟糕的是,不只年轻人,就连老人之中都出现了支持者。」

说到这里,我第一次正眼望向和臣。

和臣依然看着前方,仿佛在闲聊些什么无聊的事似地,继续说道:

「……结果,赖则在诹访部的命令下被捕,大部分的能力都被封印并放逐,如果他能像个普通人一样生活下去说不定会很幸福,可惜对他而言似乎不可能。他不仅发起了无聊的占卜仪式使其流行,甚至企划杀害下任当主。」

「……你们找到艾德蒙˙唐太斯的真正身分了?」

「从袭击者使用的武器和留言板纪录里的内容来看,可以推测出是甲贺赖则,但是没能找到证据。」

听说在美术社办公室的那场袭击中,由黑狼咬下来的『敌人』手臂,三婆找出了『赖则=唐太斯』的证据,终于开始深入追究甲贺家的责任了。

甲贺家、山神家及飨庭家,还有教来石家一样,都是侍奉诹访部的眷族。

继承其血脉的人拥有远远超越常识的超能力,能轻易跳过比自己身材还高的围墙、在水面行走或断绝气息、隐藏踪影。

「——甲贺一族和穗高家一样,背负着其他族人不太了解的里之『任务』,那就是担任『三郎看守者』,负责管理收藏在三郎神社的三郎封印。」

「三郎?」

「那是宵见里在数百年前制作出来,并赋予生命的自动人偶,被封印在宵见里的三郎神社里面,代代都由甲贺一族来负责管理。」

「自动人偶?为什么要封印那种东西……是诅咒人偶之类的吗?」

「嗯,也是,在某种意义上来说,对我和日奈都算是。」

和臣仿佛听见什么有趣的笑话似地继续说道:

「三郎是为了歼灭诹访部一族而制造出来的自动型shā • rén兵器。」

「什——」

为什么宵见里里面会保管着这么危险的东西!?

「——哎呀,我们家的谱系很古老,纪录上,过去被抓走当成人质,在不情愿的状况下被迫做事的也大有人在。」

为了歼灭造成宵见里存在危机的诹访部族人,在众人祈愿之下诞生的,就是具有意识的杀戮兵器『三郎』。

「……昨天晚上,我从柠檬那边听说了袭击你们的『敌人』的事,心想『该不会吧?』于是去问了甲贺家,结果发现神社的封印被人破坏,三郎也消失了……就这样。」

「刚刚提到的那个叫赖则的男子偷走了甲贺家的秘藏……」

「可能性极高,甲贺一族也这么认为,似乎正在追查。」

——说到这里,我终于听懂了。

「难道说昨天晚上袭击我们的是……」

「发条驱动的摩擦声、令人讶异的跳跃力、飨庭的牙齿都咬不进去的皮肤……唉,毫无疑问就是三郎了吧!」

原来如此,所以没有生物气息,是因为它本来就不是生物啊!

一旦明白这一点,那奇怪的摩擦声和异常的动作也就可以理解了。

「说起来和穗高一族一样,都是为了守护宵见里而做的许多安全装置中的一个——不过这家伙可非常难缠喔!」

「我知道对方的战斗力很高。」

「诹访部的眼力不会有效。」

「——咦?」

「因为对手是人偶。」

「……啊。」

「我们的力量只对生物或类似的东西有效,思念体和吃人的狮子之类的还可轻松应付,然而对手换成了三郎,日奈与我就与一般人无异了。」

「停下三郎的方法是?」

「只有两种方法。」

一种是在三郎神社内部的祭坛,由诹访部的人族请愿,停止三郎的活动。

抑或直接破坏三郎,使其落入无法活动的状态。

「破坏那个怪物……」

听起来各方面都太绝望了,使我脑袋一晕。

三郎很强,虽然我在运动能力上有超越一般人的自信,但是要以人类形态挑战三郎是连做梦都不可能的事。

变身黑狼,充分发挥那股力量,或许还有胜算。

「不过,当初似乎连跟随在歼灭对象诹访部族人身边的战斗特化眷族也都算了进去,而设计了特殊机制——这部分的纪录已经遗失,因此不太清楚。」

「……那个叫做赖则的家伙,只为了复仇就启动了这么一个怪物啊……」

「没错,借用凛的话,就像门神大人仪式偷用了教来石家的凝魂咒文,赖则将自己的思念固化在三郎身上,坐拥那惊人的力量。」

「…………抱歉,我有百分之八十都无法理解。」

「简而言之,赖则已掌控了三郎的可能性很高。」

与其说可能性高不如说bā • jiǔ不离十,凛似乎是这么说的。

「恐怕最初是打算藉由散播门神大人的仪式解放三郎,趁宵见里陷入混乱之后趁机带走日奈吧!结果却由于你和柠檬的阻拦而失败,甚至还失去右手,才会采取这种疯狂的手段。」

「……我就当作是执念深重的复仇者恶灵依附到传说中的杀手身上,可以吗?」

「嗯,我想这个说法应该没有错吧!」

面对完全失去干劲的我,和臣开朗地继续说道:

「一找到确切的证据,甲贺家反过来不断道歉,不仅愤慨地要再次封印三郎,还要逮捕污了家族名声的赖则处死喔。」

和臣开朗地笑着,我却不觉得这是什么有趣的话题。

诹访部的眷族,宵见里异能者家系甲贺族出现了敌人,这蕴含了超乎想像的严重问题。

如果说有基于传统的忠义和使命感持续与诹访部一起守护宵见里的家族存在,那么,相反地,也会有认为应该与时俱进、进行改革而和诹访部唱反调的家族存在。

「也就是说诹访部的眷族也不全是铁票哪。」

低声说着,和臣仰望天空,曾几何时雨势已经停止,云间露出了夏目的天空。

原本只是跟着和臣的脚步走而已,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宿舍前面。

我正烦恼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和臣转手灵巧地收好伞,倏地收起脸上的笑容面对我。

「——今天十二点,由现任当主下令,为了打倒怨敌『三郎』,穗高深祈准备进入调伏仪式。」

这句话带来的冲击让我感觉脑袋仿佛挨了一记。

「基于深祈的身体状况,仪式准备得多花一点时间,在没有妨碍的情况下,五天后的十二点,三郎就会在深祈的祈愿之下被毁灭吧!」

——我去拜访的时候,命令已经到了深祈姊那边了吗?一想到她迎接我进去时的样子,我心中就有种说不出的苦闷。

和臣轻轻用手背拍了拍我低下来的脸,抓住我的肩膀说道:

「——听好了!要是没有人去打倒三郎,深祈就没得选择,除了赌上性命执行仪式以外无路可走。」

执行穗高家的使命并不见得会死,六年前以及之前那次,深祈姊救了我的这两次都没有失去性命。

但是,穗高家任务的危险性会随着实现愿望的难易度而大大改变。

仅仅是暂时阻止三郎的动作而已,深祈姊就变得那么虚弱了。

执行这次的任务毫无疑问地一定会死。

「——就是这样,尽早找到三郎打倒它,因为这种事情让穗高家的血脉断绝实在太浪费了,我会提供全面性的协助。」

和臣抓住我肩膀的手放开,然后笑嘻嘻地追加一句:

「而且,我想日奈也差不多过腻了软禁生活要开始暴走啰!」

我盯着和臣看,短暂的沉默之后,和臣脸上的笑容消失,讶异地瞪了回来。

「——勇太,你怎么了?我还以为平常这时候你一定会回句:『果然还是为了妹妹嘛!』或是『你脑袋里就只有你妹妹吗?』之类的烂吐槽啊!」

「不是啦,该怎么说呢——今天总觉得有点……算是没劲吧!」

听见我没力的回答,和臣思考了一下,才叫我早点休息,默默地把我推进宿舍的门里。

我半拖着脚走向自己房间,忽然想起来——

似乎提过要去海边玩。

发生了这么多事,让我觉得这件事已经过了很久。

现在我身边所发生的,是宵见里的一大事件。

只要能够解决这事件的话,就能带日奈去海边玩了吧!

可是,我有能力解决吗?

当然去海边玩和解决事件这两者以后者较为重要,不管是谁,只要宵见里有人能赌上性命去打倒三郎就行了。

没错!

即使深祈姊完成身为穗高家小公主的使命,以祈愿停下了三郎,结果还是一样,只不过牺牲的人和牺牲的性质不一样罢了。

走进宿舍之前,我在玄关停了下来,仰望天际。

弥漫在视野之中的是一片夏日晴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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