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冰山船团出击（1/3）

自从远征的准备展开後，时间已进入新年度，一月也即将过完。现在是一年中最为寒冷的季节。在此影响下，曾数度发生令作业意外中断的状况。

「没想到燃料居然会冻结，导致供水全数中断。我原本以为耐寒力强的十六烷矽油，在尤贝拉斯也不会冻结的……」

「我记得那种燃料到冰点四十六度以下都不会结冻吧?既然发生了，就表示今天早上的确很冷。我看今天的作业还是得停止了?」

梅贝儿和洁妮菲正对著自冻结的河川底汲取河水的抽水汞浦。他们用大型发电机发电，以电力驱动汞浦，同时利用缠在管线上的电热线替水加温，以免结冰。打上来的河水流人铺满木屑的模子里，到晚上应该就能形成大量的木屑冰。

但这年冬天最冷的寒流却在今早来袭，而且还是冰点五十度以下的酷寒。

「圣女大人，这边的发电机是鱼油冻结了，得花不少时间才能回暖。」

注入机器运转部位的机油，先前也败给尤贝拉斯的酷寒，因冻结而动弹不得。这个问题曾靠著尤贝拉斯自古相传的鱼油代替机油暂时解决，但即使是耐寒的鱼油，也在这波冰点五十度以下的寒流里冻结了。

「呀~好好玩~~」

不过在这片寒冷中，却有人出乎意料活力十足地四处跑。

发出快乐叫声的人，是穿著溜冰鞋的夏洛儿。

今天一早作业便中断，因此有许多人在造船现场附近的浮冰上玩溜冰。夏洛儿也混在人群中一起享受溜冰的乐趣。其中还能看到来自西大陆的羽龙。

「呀!穿这种玩意儿怎么站得住?」

在不远处，雷吉娜像只青蛙般瘫在地上。她还不习惯穿著溜冰鞋，似乎无法随心所欲的移动。只见她趴在冰上，恨恨地瞪著正在轻盈滑行的夏洛儿。

「会摔倒……我快摔倒了~……」

在她後方的芭希拉则是半弯著腰，两脚开开地动弹不得。

「好了，梅贝儿，你们厶了天也一起来溜冰吧。」

梅贝儿看著无法运转的汞浦，这时突然有人从背後抱住她。是个身穿红边纯白大衣的年轻女神官。

「哇!等等，雅丝迪儿老师！？」

被紧抱住的梅贝儿直接往後倒，她的脚上也牢牢地穿著溜冰鞋。

「对於冰山船的乘客来说，溜冰是必学的项目。快来练习!」

「练习……我的技术还算可以啦~」

拥抱梅贝儿的是神官雅丝迪儿·拉迦南。她是四颗星阶级的天文组神官，身负决定圣沙库拉斯教会时刻的重任。

圣沙库拉斯教会之前遭到西方龙族破坏，目前正在重建。而受重伤离开岗位的神官长也已经复职，让她在不久前卸下代理神宫长的职责，恢复自由之身。顺带一提，她以前是梅贝儿等人的老师。

「老师要志愿参加远征是很好，但距离出航还有两个月时间耶。你那么早跑来……」

「别这么说。无论如何，人手不是愈多愈好吗?我有帮忙做测量工作吧?」

「是没错……」

「话说回来，现在明明是战争时期，大家却玩得这么高兴……」

梅贝儿缓缓站起身，边说边朝雅丝迪儿伸出手。

「就因为是战争时期啊。如果不在能玩时尽情地玩，说不定会後悔。」

雅丝迪儿回握住她的手，准备站起来。

「呀啊！？」

但她的溜冰鞋却没踩稳，就这样保持仰天的姿势滑了出去。梅贝儿不禁松开雅丝迪儿的手。

「好痛~☆」

雅丝迪儿摔倒在地，後脑勺狠狠地撞上冰块。虽然只跌落了十公分左右，她却抱著头在冰上挣扎。

「梅贝儿，你还真会溜冰。你什么时候学会的啊?」

「来到这里之後。时间也经过两个月，差不多该学会啰。」

梅贝儿如此回答後，感到背後传来杀气因而回过头去。接著便发现一屁股坐在地上的雷吉娜，正以怨恨的眼神瞪著她。

还没学会溜冰的雷吉娜和芭希拉，练习的时间也和她一样长。

「好痛~要跳起来旋转好难。」

当然，正在练习花式溜冰跳跃的夏洛儿也一样。她虽然能跳起来转一圈，但落地时还不够漂亮。

「唉，老师才刚来几天，过了两个月之後也会练到那种程度的。」

梅贝儿指向活力十足地溜著冰的夏洛儿说道。但雷吉娜却摇摇晃晃地站起来，直盯著雅丝迪儿发出「你也变成我们的同伴吧~」的电波。

「圣女大人，这些问题就交由我们来处理，你和大家一起去玩吧。」

洁妮菲微笑地看著这一幕，开口提议。

「那我就不客气了。」

梅贝儿喃喃说道。将事情托付给她之後便滑向浮冰。

「好了，提出『要在冰上行动，溜冰是最佳方法』的纳巴尔，跑到哪里去啦?」

梅贝儿缓缓地滑行著，边环顾四周寻找他的身影。

正在建造的冰山船规模很大，特别是母监非常巨大。为了在船上有效率地移动，提议采用溜冰的人似乎正是纳巴尔。

「啊，梅贝儿~纳巴尔先生在那边~呜呀!」

芭希拉正想告诉梅贝儿他的所在位置，不料却狠狠地跌了一跤。

「你还好吗?」

「啊~不好意思~」

她被梅贝儿扶起来，头发还沾到了雪花。

「纳巴尔先生在那边当教练~」

芭希拉边拍掉雪花，边重复道。

「教练！？……他们在干什么?」

梅贝儿朝她指的方向看去，不禁双眼圆睁。

只见以纳巴尔为首，大批的军人穿著溜冰鞋在那边进行战斗训练。

穿上溜冰鞋移动的速度非常敏捷，他们似乎正在做躲进浮冰上的冰碛後方，从掩蔽物後拿起大筒对空射击的训练。除此之外，还有以大雪橇载运碎冰，洒出冰渣後再往雪橇放上大冰块的一连串动作。

「那是什么?」

「好像是针对与西大陆龙族交战时的训练~」

芭希拉如此回答她的问题。

『那是在穆尔穆拉之战中，大龙大人们编出来的战术。』

一头白色的羽龙加入对话。

它是以使节团翻译的身分自西大陆前来，头上长了红鸡冠般的羽毛的雷格本·贾·里那。如果再配上黄鸟喙，它看来简直就像只大型的鸡。

雷格本身穿特别订做的厚重大衣，脚上还套著溜冰鞋，完全和周遭的人打成一片。

『对了，东大陆的女王啊。後绩的工作要如何处理?西方的技师们都在等待著。』

看来它之所以加入对话，是想确认作业何时再度展开。

「这个嘛，我想到今天中午之前，应该完全没办法做事吧?」

梅贝儿望著正在从事修复作业的洁妮菲等人，说出自己的预测。

『到中午吗?这是个好机会。东大陆的女王啊，你也是索尔提斯的圣者吧。还请你指点我们，索尔提斯数是如何作礼拜的。』

「…………啊?」

雷格本这项突如其来的请求，令梅贝儿愣愣地喊了一声。

『接触到索尔提斯教的教义後，使我非常感动。命运是由上天决定的。虽然被大使抛弃时，我感叹自身的不幸，但那是上天赐予我的考验，所以要坦率地接受，在命运中尽力找出自己的使命。这不足很美好的教诲吗?拜此所赐，我胸中的积郁也一扫而空。』

「……咦?这样……好吗?」

面对感动的雷格本，梅贝儿小声地吐槽。

『上天给我的使命，一定是将这美好的教义传播到西大陆。东大陆的女王，索尔提斯的圣者啊，请你尽量传授这些教诲和礼法给我。』

「那、那个……」

雷格本似乎在不知不觉间，变成虔诚的索尔提斯教教徒。而且不只是它，来自西大陆的羽龙和人类里也有对索尔提斯倾心的人。他们聚集在梅贝儿四周，想趁这个机会向她请教宝贵的教诲。

『圣者大人，请教导我们宝贵的教诲。』

「就算你们叫我教……」

梅贝儿面对雷格本等人，心里直冒冷汗。

她的确是圣者没错，但却是个讨厌抽签的不良圣者。

芭希拉很清楚这一点，觉得很好玩地看著她的反应。

「哎呀~梅贝儿。你很受欢迎嘛……咦?这次朝左弯了……一

这时，雅丝迪儿刚好以僵硬的动作滑过来。她好像不是特别要过来，而是无法朝期望中的方向前进，在不知不觉间跑来这里。

梅贝儿看到雅丝迪儿，脑中灵光一闪。

「关於索尔提斯的事，还是请教那边那位雅丝迪儿老师比较好。」

梅贝儿指著她说道。

「雅丝迪儿老师是非常伟大的神官。神宫在案尔提斯教中接收天启，掌管从神谕仪式到礼拜准备、仪式进行等一切事务，可说是神明的代理者。对吧，雅丝迪儿老师。」

梅贝儿特别强调最後的「老师」两字。

「更何况她如此年轻，就是我就读学园时的老师了。直到上个月为止，她还代理过索尔提斯的神官长职务，那可是神官里的首脑人物喔。」

她还趁胜追击地介绍起雅丝迪儿的经历。

『喔喔，这里有比圣者大人更厉害的人物吗?』

雷格本听到这番话，朝雅丝迪儿投去尊敬的目光。

「咦，什么！？你们在说什么?」

一头雾水的雅丝迪儿终於滑到梅贝儿身边，抓住她的手臂松了口气。

看来光是保持不摔跤走过来就让她使尽全力，没有听到刚才的对话。

『喔喔，神官大人，请你务必指导我这个无知之徒，学习索尔提斯的礼拜等等~』

雷格本凑上前去。不只是它，来自西大陆的羽龙和人类们也团团围住雅丝迪儿，向她求教。

话虽如此，雅丝迪儿好像还搞不清楚情况。

「咦！？要我指导什么?」

雅丝迪儿指著自己，一脸困惑地看著梅贝儿。

「那就拜托你啰，雅丝迪儿老师~」

「拜托我……等、等一下~!啊啊啊啊啊~！！」

梅贝儿无情地逃跑，雅丝迪儿则是在她背後被求教集团给吞没。

「梅贝儿~这样对老师不好意思吧~」

被她牵手拉著的芭希拉开口说道。

「是吗?老师能在这里找到工作，不是很好吗?」

但梅贝儿却毫不在意地回答。

事实上，雅丝迪儿也马上为求教的西大陆羽龙及技师们展开临时讲座。她不愧当过老师，很擅长教人。

不过由於还不习惯穿溜冰鞋，不时会摔一跤……

「啊，梅贝儿~定期邮件送来了，说不定有工作~」

芭希拉抬头仰望，指著西边的天空说道。在蓝天之中，一架鲜红的双引擎机正朝这边飞来。

飞机在比沙滩更靠近陆地的跑道上降落。机体瞬间消失在作业员宿舍後，随即再度出现。在暂停下来调转方向後，又回到宿舍所在地。

机舱门打开後，一名穿著蓝色大衣的修道士下了机，从货舱里拿出几个大箱子。

「咦，那不是艾米利奥吗?那些行李该不会是……」

梅贝儿看到正在搬东西的修道上，表情为之一亮。

「完成了吗?他就是回拉库斯确认进度的~」

芭希拉也一脸期待地看著正在卸货的艾米利奥。

他察觉两人的视线，站在跑道上朝浮冰挥挥手。

飞机送来的货物，一如她们的预期。

货物被搬进作业员宿舍的大厅，在那里临时组装。为了看一眼它运转的样子，大批人潮涌人大厅。

「艾米利奥先生，这零件是插在这边吗?」

「没错，请装上去吧。」

负责组装机器的，是将东西搬来此处的艾米利奥，芭希拉也过来帮忙。

「之前的试作品不是好不容易~才能运转吗?现在却已经做出大型计算机了?」

雅丝迪儿看著组装过程，一脸惊讶地说道。

「雅丝迪儿老师，南亚尔提斯的工业力可不是普通的厉害。只要有一张新开发机器的设计图，就能不断地成长下去。」

「成长?又不是生物……」

听到梅贝儿这句话，雅丝迪儿露出不敢置信的表情回答。话虽如此，她或许是在场所有人里面最关心新机器的人。

在她眼前组装的，是刚刚完成的电气式计算机。艾米利奥和芭希拉两人则是完成计算机基础理论的功臣。

「对了，这可以进行几位数的计算?」

「二十四位。整数部分十六位，小数部分八位。」

艾米利奥一边组装，一边回答雅丝迪儿。这台计算机似乎未采用浮动小数，小数点是固定的」

「内部演算是二进法吗?」

「不是~是将二进法四位换算成十进法一位的假想十进法~」

接著，换芭希拉回答梅贝儿的问题。

「好，这样就组装完毕了。马上来做点计算吧。」

看来机器终於组装完成，艾米利奥开始寻找试算的材料。

「如果能算一下这个，就是帮了我的大忙。」

洁妮菲拿出一份计算中的表格。表上已填入近似值，接下来似乎正要求出最适值。

「突然就开始算近似值?感觉很花时间耶。」

「不，马上就来试试吧!」

相对於犹豫的艾米利奥，芭希拉显得很有自信。

「机器是用这个面板来操作的。数字以刻度盘输入，顺序也由刻度盘决定，而且还可以重复，只要了解使用方式後就很方便了~」

这台计算机并非以按键输入，而是使用上面附加的许多刻度盘。只有~开始输入两个数字，再对计算结果进行处理。

因为还没安装记忆装置，机器在计算上有所限制。再加上面板被刻度盘固定，能够组装进去的处理程序也有极限。

虽然如此，只要加装简单的程式就能扩大应用范围。芭希拉使用计算机功能设定完数字与处理程序後，机器便开始运算。

咔嚓咔嚓的小小按键声响起，声音随後转换为计算机旁小机器的喀哒声。刻上数字的滚筒转动著，机械性地显示出计算结果。芭希拉将结果抄写在表上，转动刻度盘改变部分数字再度计算。就这样，表格上的空格渐渐被填满。

「好快。如果用计算尺，仅能算到小数点以下两位……」

手持计算尺的洁妮菲，正想确认结果是否正确。但她还没做完第一个计算，芭希拉已将剩下的空格全部填完。

『喔喔喔~!好厉害~！！』

随著计算结束，四周的群众欢声雷动。

「洁妮菲小姐，这些计算是做什么的?」

「是通过冰山船内部的冷却管线宽度。虽然我们准备了宽管，但只要有三分之一的宽度，在机能上好像就够用了……」

她一边继续计算，一边回答梅贝儿。

「尽管还有三项没验算，但应该没错。」

洁妮菲如此说道，将计算尺放在已完成的表格上。

「芭希拉，你真厉害!」

「谢谢~梅贝儿~不过我只是帮忙而已，负责设计的人是艾米利奥先生~」

芭希拉谦虚地说道。将赞美转给艾米利奥。

「什么只有帮忙?没这回事。只靠我一个人，就算能设计出回路，在处理方式上却是束手无策。这台计算机是因为有芭希拉小姐才能完成的。」

但是，艾米利奥也称赞起她的功劳。

「只要当成你们两个的功劳，不就好了吗?」

这时候，夏洛儿开口说道。

「艾米利奥对处理方法束手无策。芭希拉小姐虽然懂得处理方法，却不会编写回路。你们不是因此才互相合作的吗?」

「嗯，是这样没错……」

艾米利奥听到她的话，吞吞吐吐地回答。

「艾米利奥，为什么你一脸缺乏自信的样子!你可是完成了过去挑战的人坚持十天就会发脾气的困难回路耶。应该要抬头挺胸才对!」

他的态度令夏洛儿突然气得脸色发红，连珠炮似的抱怨著。

「夏洛儿，现在不是生气的时候。你看看四周吧。」

「…………哈呜！？」

在出面制止的洁妮菲提醒之下，夏洛儿发出奇怪的叫声僵在原地。来自周遭的白眼似乎令她吓了一跳。

「哎呀~该怎么说呢~……」

明明没有人在听，夏洛儿却慌慌张张地试图弥补。

「不然，就当作是安排你们合作的圣女大人的功劳……」

她突然灵光一闪，说出这样的答案。

「等一下~!为什么~我会出现在话题里啊?」

梅贝儿提出异议。

「啊，听你一说，的确是这样没错~」

「原来如此，或许是吧。」

然而，身为功臣的芭希拉和艾米利奥却同意了她的说法。这让梅贝儿的抱怨卡在喉头，嘴巴开开合合地半天发不出声音。

「你看，既然他们都接受，就当作是圣女大人的功劳……」

「我说啊!算了……随你们高兴……」

听到夏洛儿的强调，梅贝儿猛然垂下双肩。

有违背她的本意，新的圣女传说……或许再度诞生了。

「我一定要在天文台添购这种机器。到时天体计算就轻松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