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女大人是外星人？（1/2）

佛尔提亚斯大陆东部最长的河流阿提尔河，水源来自南亚尔提斯的超多雨量地区，是一条水量非常丰沛的河川。其河面在注入拉托斯大洋的河口附近宽达五十公里，在在诉说著这个事实。

即使自河口上溯到两千公里外的上游，河面依然宽达数公里。

阿提尔河南侧是一片平缓的丘陵地带，一个大城镇就以丘陵为背景扩散开来。这里是西亚尔提斯的计画都市之一——桑特利亚。

城镇东侧设有车站，还架起一座横渡河面的大铁桥。由於铁桥是在战争时期紧急完工，工程无视於强度计算使用过多的钢筋，以致外观看起来略嫌粗糙。

铁桥下游处有一个大型设施，由十栋以上的建筑物与阿提尔河沿岸四座大水车所组成。设施与铁桥之间隔著一小片树林，以便与城市隔绝开来。设施内部几根高耸的烟囱，此时正冒出白色或黑色的烟雾。

「好大的水车～……」

雷吉娜站在入口大门前，抬头仰望水车。

她所注视的水车直径超过二十公尺，体积非常庞大。水车随著阿提尔河的水流缓缓回转，将水汲取到一栋石造的坚固建筑物上方。四座巨大水车并排的画面已超越壮观的程度，令人很难不被那股气势所压倒。

「这水车真的好大。虽然建造在平地上的城镇会用水车代替风车汲取做为动力的水流，但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大的水车。」

站在雷吉娜身旁的梅贝儿也一脸佩服地仰望水车。不过与其说她在看水车，不如说是在看水车汲取的水流向何方。

他们就站在桑特利亚的军事研究所大门前，在场成员除了两人之外，还有纳巴尔、夏洛儿、芭希拉，总计五人。众人搭乘的飞机，就停在与车站相邻的小跑道上。

除此之外，门口站著一名守卫，另一名则是在岗哨里讲电话。

「圣女大人，欢迎莅临本所。有失远迎，真是非常抱歉。」

这时，一名穿著气派的男子从大门另一头匆匆跑了过来。

「我是本研究所的所长萨尔瓦多，各位原本预定抵达的时间，应该是一小时後……咦，克利普顿爵士没有一同前来吗？」

所长伸手与梅贝儿握手，并问起了克利普顿爵士。

「克利普顿爵士临时得了急病，因此没有办法前来。」

梅贝儿和所长回握後这么回答。

「急病！？是身体不适吗？爵士得了哪一种病？」

「别担心，他只是吃太多了。」

她笑著要所长不必担心，接著将手收回。

「吃太多？到底是吃了什么？」

「是点心。我在桑乌努兹的研究所试作了可以制造点心的机器，爵士似乎将试作出来的点心带进寝室里去偷吃了。」

「制造点心的机器吗？我有听桑乌努兹的所长提过，据说只要准备好材料，就能用机器大量制造……真是了不起的发明。」

所长的脑海中浮现出甜点师傅外型的机器人辛勤制作点心的画面，不禁对发明者梅贝儿投以尊敬的眼神。

「话说回来，克利普顿爵士该不会是把所有试作出来的点心全都带进寝室里吧……」

「答对了。」

听到所长的猜测，雷吉娜叹了口气。

「你好，我是克利普顿爵士的代理人，自称为政策秘书的雷吉娜～」

她以有如念稿般的语调自我介绍。

「咦！？这么说来，你就是邻国东亚尔提斯的公主殿下咯？」

所长看著雷吉娜的脸庞，惊讶得後退一步。

「没想到公国女王与邻国公主居然会一起莅临本所……」

「啊，别在意。我在今天的参观者里，是地位最低的见习生。」

「我想问题不在这里……」

所长这么回答，做了个深呼吸试图让心情平静下来。

接著，他将目光转向其他三人。首先是年纪轻轻就位居中队长的纳巴尔。

「这柄剑上的纹章……莫非你是救世勇者大人？」

所长一看到他腰间佩带的长剑，立刻屏息问道。

「救世勇者是梅贝儿，我只不过是一介护卫罢了。」

「咦！？是这样吗？」

纳巴尔的回答让所长不知该如何接话才好。

他将目光转向夏洛儿。因为她手中提著一个小急救箱，他立刻看出夏洛儿是同行的医师。

（喔，这女孩就是担任圣女大人专属医师的拉库斯国王的孙女吗……）

所长推测出夏洛儿的来历。她祖父法兰克市长的名号，正以发明家的身分迅速在西亚尔提斯的研究者中流传开来。不过，他似乎将市长一职与都市国家的国王搞混了。因此在所长眼中，夏洛儿也是一国的公主。

所长最後将目光投向芭希拉。她手中抱著档案夹，乍看之下实在无法得知究竟是负责什么工作，於是他看向芭希拉的袖章。

（宫廷服务组！？那么说来，这女孩也是大贵族的……）

所长再度倒抽了一口气。

他产生了一个重大的误会，以为袖章的镶边象徵身分，金边代表大贵族出身、银边则是一般贵族。碰巧拥有公爵爵位的梅贝儿与提鲁尔公爵之女雷吉娜都佩戴金边袖章，法兰克市长虽为国王但并非大贵族，因此他孙女夏洛儿就戴著银边袖章。以此类推的结果，所长误以为芭希拉也是某位大贵族的女儿。

「梅贝儿～你的衣领翻起来了。别动，我帮你整理～」

「哎呀，谢啦，芭希拉。」

仿佛要强化所长的错误印象般，芭希拉与梅贝儿在他面前亲密地对话。

「真是一群不得了的大人物……」

面对这五名年轻人，所长内心惶恐不已地冒出冷汗。

「大人物只有梅贝儿而已吧？」纳巴尔小声地说道。

「应该是圣女大人、勇者大人，还有雷吉娜小姐啦。」夏洛儿如此表示。

「好像是耶～」芭希拉这时走向两人，同意夏洛儿的解释。

众人谈话期间，距离大门最近的建筑物屋顶垂下一幅写著『圣女大人，欢迎莅临桑特利亚研究所』的布幕。旁边还有一幅写著『全体成员欢迎您莅临视察』。

「不好意思，因为各位到得比较早，还来不及准备好……」

所长开口赔罪，接著迈步向前准备为一行人带路。

「该道歉的是我们才对。我不知道预定抵达时间不是用桑特利亚本地时刻来算，被改成桑乌努兹的时刻了。」

梅贝儿跟在所长後面惶恐地回答。

「如果我们依照原订行程搭乘火车，时间上也不至於出错。但是克利普顿爵士早上开始拉肚子，我想照顾他直到出门时限之前，再搭飞机迅速赶来……要是有事先确认时间就好了。」

「不不，各位虽然提早到达，但也只差了一个小时。如果我们事先作好准备，就不会有任何问题了。」

看到他们两人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雷吉娜嘿嘿一笑。

「这里的研究，不知道有没有我也能够理解的东西？」

她缓缓地环顾设施区域一圈後，走进大门。

「梅贝儿，这是怎么回事？我们似乎不太受欢迎耶……」

一踏入研究所内，雷吉娜立刻查觉气氛不对劲。

每栋建筑物的窗户几乎全都敞开，因为时值盛夏，这么做也没什么好奇怪的。但是，窗後的职员们并没有挥手，只是默默地注视著他们。由那视线看来，那些人似乎很恐惧与他们接触。

「看到直到几个月前都是敌国代表的人突然当上女王还闯入自己的地盘，会有这种反应也是无可厚非的吧？」

梅贝儿这么解释。

「嗯～好像不太对劲？」

等她实际望向窗户时，也忍不住说出了这样的感想。

职员们散发出来的气息既非敌意也非困惑，那是研究者在观察某种事物时特有的眼神。而他们此时观察的对象，似乎是梅贝儿。

「圣女大人，关於今天的视察，你有特别想看的地方吗？」

「想看的地方？那就先让我看看新型电线好了。」

梅贝儿将目光调回眼前，回答所长的问题。

「在这之前，我想先问个问题。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像外面那样庞大的水车，将水车建造得这么大有什么用意吗？」

她突然停下脚步，指著在门外回转的水车问道。

「用来水力发电啊，这里有不少研究都需要电力。」

所长也跟著停下来，转过头回覆她的疑问。

「而且在温度管理上，电力比燃料更毋须担心过热问题，这也使得电力变得愈来愈重要。那边工厂里的金属精炼流程就完全只靠电力运作。」

「咦～这个也很有意思。」

他的说明令梅贝儿扬起了嘴角。

「既然如此，一开始我想先参观一下金属精炼厂。」

由於梅贝儿突然改变计画，所长便转个方向，带他们前往一栋标示著『金属研究所』的建筑物。

「哇啊～梅贝儿～这里有好多有趣的东西～」

「明知道这些都是金属制品，不过有些简直就像棉花或浮石一样耶。」

一行人走进研究所内，所长首先带他们到入口大厅观看该处的展示品。研究成果一一排列於此，柜子里放著样本，後方墙上则是张贴著说明告示。

「这块像浮石的东西是什么？」

「那是高纯度的钛，我们称之为海绵钛。」

听到梅贝儿的询问，金属研究所的主任研究员以毕恭毕敬的态度回答。在这区域，是由该名主任代替所长负责介绍。

「纳巴尔，这好像是勇者之剑的材质。」

「里面有很多空洞，所以剑身才会这么轻吗？」

看到原料，让纳巴尔理解到自己的剑何以如此轻盈。

「不是的，钛本身的重量就很轻。」

主任研究员在一旁更正，但他们两个似乎都没听见。

在另一个展示柜前——

「芭希拉，这边有一块铁布耶。原来金属也可以做出这种东西喔？」

「雷吉娜～那是抗魔布啦～」

雷吉娜与芭希拉正拿起柜子上的布料讨论著。

「啊，难道这就是抑制魔法的锡制布料？」

梅贝儿发现金属布料，也走过来想看得更清楚一点。

「这种抗魔布是本研究所二十年前研发的成品，以真空蒸镀法将锡镀在棉布上。」

主任研究员如此说明。

「真空蒸镀法？」

「这里指的是一种现象。只要将容器中的空气抽乾，让金属在真空环境下加热蒸发，蒸发的金属就会漂亮地贴附在一起放入容器的物体上。」

「咦～还有这种现象啊。虽然外观看来像金属织成的布，但实际上是绵布镀锡对吧？」

「是的，这么想并没有错。」

主任研究员同意梅贝儿的确认，再度恭敬地鞠躬。

「啊，马口铁该不会也是用真空蒸镀法制成的吧？」

「不，那只是将铁板浸入熔化的锡液中而已。要准备足以让整片铁板使用真空蒸镀法的大型设备非常困难。如果有这样的设备，我们就能制造出更多的钛了。」

「如果有大型设备……就可以制造出更多的钛…………这么一来，钛的价格将会暴跌，勇者之剑的价值也会跟著下跌吧。」

听到主任研究员的说明，梅贝儿的目光不自觉地落在纳巴尔的腰际。

「哼，事到如今说这些有什么用……勇者的价值早就已经率先暴跌了。」

纳巴尔出声反击。「噗！」夏洛儿听到後当场发出爆笑。

「对了，这里制造真空环境的设备，都是使用哪些东西？」

「真空设备在隔壁的房间，请跟我来。」

主任研究员带著一行人走进距离大厅最近的研究室。

「魔导师们目前正在抽除容器中的空气。」

室内有三名魔导师环绕著一个类似倒扣大锅的装置，正在施放法术。

「你们不是用机器，而足以魔法制造真空状态吗？」

「是的。若是实验用的小型真空装置，可以靠活塞抽除空气。但这样的大小要手动制造真空太费事，因此我们改用魔法。话虽如此，一旦规模太大，对魔导师们造成的负担也会……怎么了，圣女大人？」

梅贝儿站在主任研究员身旁，听到他的说明不禁抱住脑袋。

「真是的。提到真空装置，桑昆德的研究所已经开发出真空汞浦，只要请他们提供设备……那边的冷却技术也很先进，已进展到抽除空气後，将残余空气冻结液化的高真空研究了。」

她以挖苦的语气说著，对於靠魔法制造真空这种原始作法感到无言以对。

「桑昆德在进行这样的研究吗？我都不知道……」

所长说道。

看来在西亚尔提斯，各个研究所之间的横向联系仍相当薄弱。

「对了，这次我最想看的东西，是据说一次可以传送七个讯号的电线。」

或许是觉得再这样下去今天参观的收获不会太多，梅贝儿打算先完成此行最主要的目的。

「南亚尔提斯使用的电线，一次只能传送一个讯号。」

她边说边折回入口大厅，在展示品中寻找电线。

「可以传送复数讯号的电线？本所并没有这种研究。」

「咦！？怎么可能～？报告上明明写著……」

听到主任研究员表示没有这样的研究，梅贝儿以指责的口吻大喊著。

「梅贝儿～这里的确写著一条电线可以传送七个讯号。不过这不是电线技术，而是输送技术吧～？」

芭希拉从档案夹里拿出报告迅速浏览一遍後，提出了意见。「嗯？」这句话令梅贝儿停止动作，疑惑地歪著头。

「喔喔，那是电力研究所钻研的项目。」

研究所所长回应道。

「我记得前天才听说，能够同时输送的信号数量已经超越二十个。」

「同时输送二十个以上？只用一条电线吗？」

「是的。我不是这方面的专家，因此不太清楚详情。但只要在电线两端装上装置，好像就可以在中间传递复数讯号。」

「只要装上装置就行了？也就是说，不必换掉现有的电线也……」

「完全没有这个必要。事实上，本研究所内使用的电话，在装上装置之後，不必切换线路也不会有杂讯。」

「真是了不起的发明。」

听了所长的说明，梅贝儿兴高采烈地说道。

「不只是电话，只要在电报与有线广播的线路上装设同样的装置，数量就能增加……不，如果使用这种装置，电报、电话与有线广播加起来只要一条线就够用了。」

梅贝儿陷入沉思，说出装置实用化的效果。

「所长先生，那个装置可以立即量产吗？最少也需要一百个。」

她开口问道。

「一百个……马上就要吗？这实在太勉强……」

她要求的数量令所长有些退缩。

「如果这里无法量产，请给我设计图，我交给南亚尔提斯量产化。」

梅贝儿这么向面有难色的所长提议。

「是……我们恐怕无法马上提供设计图，但会尽快送出复写本。是否送至拉库斯即可？」

「嗯，这样很好。」

所长略显消极的态度，让梅贝儿有点困惑。

「梅贝儿～向所长先生说明一下发明者的权利好吗？」

此时，芭希拉已将报告放回档案夹，抽出另一张纸来。

「发明者的权利……？」

所长接过那张纸喃喃低语，望著上头罗列的文字。

「南亚尔提斯不是拥有惊人的技术力吗？那是藉由给予技术人员特别权利，促进发明获得的成果。关於各位将提供的这项发明，购入装置的政府与修道院将捐出部分购买费，一般使用者也会捐出部分使用费给发明者，作为使用发明的代价。至於金额比率是多少，具体的数字我不太清楚，但那笔钱将是这个研究所的收入。」

「研究所的收入？」

所长听到梅贝儿的说明後，耳朵微微动了一下。

「啊，因为这里是由国家经营，因此钱会先汇入国库。我的发明在扣掉教会的营运费之後，剩下四成的获利，所以我想发明者们应该一样都是拿四成吧。至於其余六成，就由国家与研究所均分如何？」

「总之，发明装置的电力研究所可以拿到四成，本研究所可以分到三成是吗……」

所长向前探出身躯。听到有报酬可以拿，似乎让他的内心产生了动摇。

「到底会有多少钱？」

「就算你问我，我也不清楚呀……」

他的问题今梅贝儿露出一脸为难的表情。

「由於不是直接发明电报或电话，所以这间研究所可获得的酬劳比率大约为百分之零点二左右。然後是向拥有电线的国家与修道会收取装置费用，但我不知道那是多少钱，因此先跳过。」

这时候，纳巴尔拿出手册加入了对话。

「不过，假设电报与电话变得比现在更普及，南亚尔提斯与西亚尔提斯全体国民每个月都会使用几次……」

「纳巴尔，等到电话普及之後，大家一定一天用上二、三次也不嫌多。而且有线广播也会增加许多节目，想在家里收听的人应该也会变多，要把使用费也算进去才行。」

纳巴尔正在粗略试算时，梅贝儿在一旁补充道。

「那么，就暂时以一天打三次、五户里有一户使用来估计……」

他擦去算到一半的数字，重新试算。

「呜喔！？居然是研究所年度预算的……好几十倍？？」

所长看到纳巴尔试算出来的数字，不禁双眼圆睁，吓得差点脚软。

「我、我明白了。我立刻派人准备设计图！有什么要求请尽管开口！！」

他的反应真是一目了然，刚才的不情愿态度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不是，我说……不对！我是叫你们立刻、马上准备好设计图！」

所长就近拿起身旁的内线电话後，以变调的嗓音向电话的另一头怒吼著。看来接电话的人，应该就是发明复数讯号装置的研究员。

「所～以～说～不对！不对！不对！！」

不过，也许是他太过兴奋，以致一时无法将内容传达清楚。

「圣女大人，待会儿要去参观什么地方？」

夏洛儿趁著等待所长的空挡，向梅贝儿问起接下来的视察计画。

「魔法研究所和生理学研究所。魔法研究所在进行战争中如何有效率使用魔法的基础研究，生理学研究所则是研究如何维护士兵的健康。魔法研究所那边似乎没有太大的成果。倒是生理学这边，在开发有营养携带食品的营养学、用来减少生病脱队人数的疾病学，以及对毒物学的研究都有所进展。」

「咦～听起来很有趣呢～」

夏洛儿似乎被研究的内容勾起了兴趣。

「嗯，营养学和疾病学非常有帮助，因此我也很感兴趣。至於毒物学……」

梅贝儿这么回答後，先瞥了芭希拉与雷吉娜一眼，再压低音量悄声说道：

「是用来开发战场的新兵器，他们在研究强效的高致死率瓦斯——毒瓦斯，企图在战场上散播化学药剂与病原菌。那些病原菌里，也有迪斯培蓝病毒。」

这番说明，让夏洛儿的表情变得险恶起来。

「他们在研究这种东西？」

她也配合梅贝儿压低音量。

「多亏开发迟缓，才没有用在西南战争上。万一用了，那可不是开玩笑的。」

梅贝儿喃喃说道。这么残忍的事，还是别让芭希拉与雷吉娜知道比较好。

「另一方面，他们同时也在研究意外发生时，该如何治疗遭毒瓦斯与病原菌波及的人。我希望你能看看这方面的成果。」

「我明白了，这是我的专业范围。」

夏洛儿吐出一口气之後抬起头。

「哎呀，让各位久等了，紧急赶出的设计图复印蓝本稍後就会送过来。」

这时，讲完电话的所长也正好走回他们身边。

「圣女大人，本研究所还有其他研究可以为您效劳的吗？」

不知为何，他摩擦著双手向梅贝儿询问。

「请问～圣女大人，西亚尔提斯的……不，我们的未来将会如何？」

站在一旁的主任研究员像是下定决心似的，突然开口问道。

「未来！？我怎么可能知道呢？」梅贝儿这么回答。

「喂，别说了。」即使遭到所长斥责，主任研究员依然继续追问：

「据说您是为了阻止两场战争，藉著魔法来自未来的人。就算只是一点线索也好，请告诉我们答案。」

「我来自未来？这种谣言你是从哪里听来的？」

「帝国时报。」

看到梅贝儿一脸茫然地反问，主任研究员也很乾脆地回答她。

「圣女大人的知识不是未来的产物吗？如果可以的话，不只是技术方面，请您务必告诉我们今後社会将有什么样的变化。」

他以热切的口吻向越发茫然的梅贝儿寻求答覆。

「噗噗噗！圣女大人是藉著魔法来自未来的人！？这个玩笑也太夸张了啦？」

一旁的夏洛儿听到这番话，猛然发出了爆笑。

「假设梅贝儿真的是利用魔法来自未来，那么说她前来阻止两场战争，不就代表战争一直延续到她之前所待的未来？如果阻止了战争，未来不是也会跟著改变吗？」

另一方面，雷吉娜则是将手放在一脸严肃的主任研究员肩头，以冷静的口吻反问。

「…………咦？啊，听你这么一说……」

听到她的说法，主任研究员首度察觉到自己问题里的矛盾。

「而且，我们早在五年前，就一直与梅贝儿在沙库拉斯的修道院里共度。如果她真的来自未来，消息应该更早就会爆发了才对。」

「原来如此，的确没错……」

雷吉娜傻眼地喃喃说明著，听得主任研究员频频点头。

「原来～刚才走进设施时大家观察我的眼神，是受到报纸新闻的影响啊。」

梅贝儿终於理解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於是啪一声击了下手掌。刚进门时感受到的目光，背後原来有这样的缘故。

「真是的～怎么连帝国时报也改走索罗里恩斯风了？」

雷吉娜低声抱怨著，刻意耸了耸肩，透过最近的一扇窗户眺望著天空。

在发生这段插曲的桑特利亚视察之行结束後，又过了三天。

说到视察完毕，回到拉库斯的梅贝儿——

「神秘的发光飞行体！？会不会是看错了？」

她坐在市政府内的大总统办公室里，一手端著茶杯正在看报纸。

纳巴尔抱来一叠文件，啪沙一声放在她旁边。

「梅贝儿，其他文件已经处理好了吗？」

「嗯，今天的公文里没有特别需要建议的地方。」

梅贝儿从看到一半的报纸上抬起头，露出微笑。

「对了，这份文件是什么？」

「是新首都的兴建预算，以及电话、有线广播的切换预算。」

「哇～又是一堆数字？真是不想看耶。把预算的精度统一为两位数嘛。」

「这怎么行！」

听到梅贝儿噘起嘴唇抗议，纳巴尔立刻吐槽道。

「还有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斩首都的名称要叫『圣梅贝儿』～不是叫『圣亚尔提斯』或是『统一之都』，还是维持原本的地名『海尔巴克』就好了吗～？」

「别向我碎碎念，有不满就去对议会说吧。」

纳巴尔将她的怨言轻轻顶回去。梅贝儿不高兴地鼓起腮帮子，瞪著他抛出另一串「碎碎念」。

「圣女大人，从桑特利亚带回来的装置设计图已经做好随时都能量产的准备。在这之前，我有几个问题想和你讨论一下。」

此时，洁妮菲一边说著，一边走进了办公室。

「洁妮菲小姐，那份设计图已经分析完毕了啊？那么用一条电线，一次可以传送几个讯号？」

「如果有需要，不管要传送一百个、两百个讯号都没问题……」

「可以传送这么多？」

「是的，数量对回路的设计来说根本不成问题。」

洁妮菲对一脸惊讶的梅贝儿露出微笑，随手将带来的设计图摊开摆在她面前。

「虽然很想这么说，但还是先以三十个讯号来考量吧。即使理论上要增加多少都行，但技术上是否可行又是另一个问题。」

「啊，原来如此。不过三十个讯号也很多了～」

梅贝儿看著设计图发出了感叹。

「每次都让我深刻体认到，南亚尔提斯的技术力真是惊人。桑特利亚那边好不容易才将讯号数提升到二十个，才刚拿回来研究便又突然增加到三十个。」

「应该是零件尚未彻底规格化所致，要准备组装在试作品上的零件大概很费事……」

「规格化吗～实施与否的差异果然很大吧？」

「这是当然的。如果连每一个零件、每一根发条都能统一大小，那么不仅在设计与组装上会更轻松，只要依照规格设计立刻就能做出试作品，即使故障要替换零件也很简单。最重要的是，可以藉由大量制造以便宜的价格取得零件，并压低瑕疵品的出现率。」

「这样啊～这就是南亚尔提斯的力量所在吧。」

关於规格的话题让梅贝儿感到很佩服，她从设计图上抬起头。

「对了，洁妮菲小姐，我想确认一下。只要使用这个装置，真的就能让电报、电话与有线广播只需共用一条电线吗？」

「是的，它是专门为此设计的。」

洁妮菲笑著回答。

「那么，要从讯号单独分离出电话或有线广播会很困难吗？」

「如果决定好各自使用的频道，就可以分离出来。我这趟过来，就是想和你讨论关於频道的事。」

她将另一张纸放在梅贝儿面前。纸上直排写著一到三十的数字，旁边还有一排是三十一到六十。

「我想请圣女大人决定如何分配频道。可以的话，请将电报、电话、有线广播三方面各自的频道范围整理在一起，这样要分离也会简单得多。」

「整理在一起？特地打散排列也没有意义啊……」

「我还以为你说不定会想以电报、电话、有线广播、电报……这样的顺序排列频道。」

「我才不会做出这么奇怪的行径呢……」

这句话令梅贝儿发出苦笑，她拿起笔来。

「洁妮菲小姐，这些三十以上的数字，是往後可能增加的频道吗？」

「是的，没有错。」

「那就以十个为单位分成三等分，由下往上依序分配为有线广播、电报、电话用途。这么一来，往後增加的频道全都可以供电话使用。」

梅贝儿当场决定频道以每十个为单位来区分。

「圣女大人，电报只分十个频道够吗？我听说电报有杂讯问题，多分一些是否比较妥当……」

「是吗？我想等电话普及之後，大家使用电话的频率应该会比电报来得高。」

听到她的意见，梅贝儿若无其事地回答。

「如果你很担心的话，就不要区分电报与电话。电报由下方的第十一频道用起，电话则从上方的第三十频道用起如何？」

「哎呀，这倒是个好办法。如此一来，有需要时就能随机应变了。」

梅贝儿提议不必区隔电报与电话，当有需要时两边都可以超越中线占用较多频道，这个构想令洁妮菲非常佩服。

「对了，有线广播也要分配十个频道吗？」

「没错。虽然目前是以时间为单位切换不同的节目，但我认为让索尔提斯教会与神龙教会分开比较好。而且除了教会的广播之外，选择多样化的节目会吸引更多的听众。还有，我想成立专门播放音乐的节目，使用两个频道，左右两边分别播放。只要准备两个收讯机，音乐就能拥有立体感。我想成立的广播专用乐团已经开始募集团员了。」

「圣女大人，你设想得真周到。」

听见梅贝儿愉快地说出自己的构想，洁妮菲已超越惊讶来到傻眼的程度。

「洁妮菲小姐，等到启用这种装置之後，过去有线广播所用的机器会如何处置？要废弃吗？」

梅贝儿转而问起了这个问题。

「关於这点不必担心。只要节目照老样子一起播放，要继续使用现有的机材毫无问题。」

「毫无问题？可是，这个装置可以传送很多讯号吧。万一所有声音一口气冲出扩音器……」

「呵呵，请别担心。依照我的预想，即使讯号全化为声音，这个装置送出的讯号也是人类耳朵听不见的高音，应该不至於发生问题。万一发生状况，只要控制让这个装置只传送必要的讯号就能解决了。」

「原来如此，这件事可以交给你负责吗？」梅贝儿如此说道。

「梅贝儿～有客人来访，我可以请他进来吗？」

这时候，芭希拉走进办公室来询问。

「客人？是谁呀？」

「有个不得了的人物从沙库拉斯过来了～」

芭希拉才刚说完，一名身穿雪白镶红边制服的女神官便从她的背後现身。

「梅贝儿，好久不见了。上一次见面是抽签选出随从的时候吧？」

那名女神官展开双臂，向她打招呼。一位蓝衣修士手提木箱跟在後面走入室内，这位正修士似乎是她的助手。

「雅丝迪儿老师！？」

梅贝儿一看到女神官，忍不住站起身来。

「圣女大人，这位是？」

「她是雅丝迪儿·拉迦南老师。虽然年轻，不过已经取得四颗星的天文组资格，是掌管圣沙库拉斯教会时刻的厉害学者。」

梅贝儿一边回答洁妮菲，一边试著让自己的心情平静下来。

「不愧是沙库拉斯，还有专设天文组啊。在拉库斯，这些工作都是交由土木组轮流负责的。」

洁妮菲喃喃说道。她看著雅丝迪儿的袖章，只见袖章上镶著金边，六分仪图案上方有四颗并排的星星。

「掌管时刻？是只负责校准时针的工作吗？」

接下来，换纳巴尔这么发问。

「没错。不过，老师的工作与你想像中的校准时针可说是次元不同。她是每天负责观测太阳，决定正确时刻的学者。圣沙库拉斯教会的时钟，都是以雅丝迪儿老师决定的时刻为准。简单来说，她决定的时刻足以驱动全王国联合市国，可以说是推动帝国的女性呢！」

梅贝儿以热烈的口吻诉说著。

「梅贝儿，别用这种会让人产生误会的说法。」

雅丝迪儿连忙出声否定。

「听她一说，的确是这样没错耶～」

一旁的芭希拉则是格格轻笑著，也同意了这个看法。

「另外，她也是圣沙库拉斯学院的数学老师，教学非常严格喔。」

梅贝儿说到这里，脸上突然浮现空虚的神情。

「梅贝儿，我记得你有三次考不及格吧～」

「芭希拉！！不要让我想起那些不好的回忆啦！」

梅贝儿赶紧捣住耳朵，嘴里直喊著不要、不要。

「圣女大人的数学考试不及格？」

洁妮菲用手指著梅贝儿，一脸意外地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