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与圣女·第四是确认·二人独处的青与青（3/4）

茸味看到了。

橙色浏海飘了起来。仅止于一瞬间露出的眼眸，在茸味眼中看来，毫无疑问带着认真的神色。

茸味内心某处一直以为……佩姬笑看一切。

这个念头在一瞬间崩溃。

如今他知道这场对决有其意义，是赌上了性命。

这是理所当然的。就算佩姬再强，对上拔出b·o·d·的雪拉也不可能游刃有余。

战斗依然持续。

在茸味伸手不及之处，自称雪拉母亲的漆黑、与身为雪拉姊妹的橙赌上生死，不断交锋，一回又一回看不见的刀刃驰骋纵横，双翼上下跃动。

漆黑的雪拉是大刀阔斧的刚剑，佩姬则是宛如舞蹈的柔剑。

茸味并不晓得哪边比较强。他只知道一点，就是双方的武器有着压倒性的差距。

以绝对硬度为傲的b·o·d·与仅在硬度上略居劣势的w·o·d·每刀刃相交一次，w·o·d·就少掉几分，宛如刀削木棍一样。

茸味并不晓得——

『和b·o·d」刀锋应该捱得过十刀左右。』

折枝如此评价的武器，佩姬用来交锋的次数已经是这个数字的好几倍。茸味并不晓得，佩姬凭她惊人的技巧接连化解掉漆黑雪拉的斩击。

不过，尽管如此，惟独一点就连茸味都知道：再这样交手下去，佩姬迟早会输。

他一点也不乐见那种情况发生。

因为茸味果然还是不希望佩姬受伤，更不希望雪拉亲手伤害自己的姊妹。

可是佩姬却说这个想法错了。

她说她们是为了战斗而存在的兵器。

（我到底……该怎么做?）

雪拉、漆黑的雪拉、佩姬……他想替她们做点什么?

雪拉、漆黑的雪拉、佩姬……她们究竟希望他怎样?

他真的没办法替她们做点什么吗?

（我的任务，真的只是为了引漆黑的雪拉现身才找来的『诱饵』吗?）

他觉得自己忘记了某件重要的事情。

佩姬为什么要逼茸味和雪拉分手?

佩姬为什么要与漆黑的雪拉刀剑相向?

佩姬为什么要叫漆黑的雪拉恶魔?

漆黑的雪拉为什么会来到这里?

漆黑的雪拉为什么要与佩姬刀刃相交?

漆黑的雪拉为什么不把身体还给雪拉?

到底孰真孰假?

谁在追求什么?

那真的是矛盾、相反的吗?

两个人是为了谁这么做?

茸味恍然大悟。

大家的期望一定不是互相对立，应该是相同结论。

一切关键全系于雪拉。

雪拉真的喜欢战斗吗?

雪拉为什么怕茸味讨厌她?

雪拉究竟期望茸味些什么?

为什么雪拉之前要骗茸味?

这种事根本不用怀疑。

谁都想得到幸福。

他没忘记。茸味和雪拉的约定是要得到幸福。

既然如此，什么是假、什么是真根本无所谓。

既然如此，茸味要做的……

男孩子要做的，不就只有一件事吗?

◆

佩姬被自己碎掉的结界弹开，一个跟舱，一脚踏空。

看不见的刀刃乘胜逼近，勉强化解掉这一击的右手翼剑，刀刃已经被削得半点不剩，就连剑柄都弹飞，掉在佩姬与漆黑的雪拉之间。

「到此为止，祈主加护。双翼剑仅剩一把。都到这个地步了，你还想要抹灭我的存在、拆散我的女儿和茸味吗?」

「是☆」

衣服到处裂开、失去一把武器的佩姬依然不认输。

「降伏恶魔是天使的使命，最后获胜的人当然是我。」

「……是吗?」

漆黑的雪拉倏地眯起眼帘。

「是啊~」

佩姬表情不变。

双方架起自己的武器，伺机发动必杀一击。

这时候——

「到此为止!」

茸味跑了过来，站在两人之间。

「我劝你让开，濑户茸味，阁下只会凝事。」

「就是说啊，这样我不就没办法给那边的恶魔致命一击了吗。」

「我不要。」

茸味一口回绝。飒拉那时候也是这样，除此之外，茸味就不知道其他介入战斗的方法了。

他自知这种做法很蠢，不过他只知道这种方法而已。

——既然如此，就算再蠢，也只有蛮干到底。

尽管可能会受伤，尽管感到害伯，如果为了雪拉、为了雪拉和自己的未来，他所能做的只有这个的话……他不会后悔。

他背对佩姬而站。

「已经够了，请你们住手。」

茸味庇护的人是佩姬。

漆黑的雪拉朝挺身阻挡在面前的女儿的恋人问道：

「这是为什么?你为什么要包庇那个女的?她可是企图拆散阁下和雪拉、策划这场争执的始作俑者喔?」

「我决定了。我不希望雪拉学姊的手再继续伤害雪拉学姊珍惜的佩姬小姐。那具身体是雪拉学姊的。」

「……是吗，那么阁下打算怎么办。就算我收剑，那个sara0655也不会放弃打倒我吧。」

「这……」

茸味下定决心，开口说了：

「都怪我的决心不够。」

要和雪拉携手走下去的决心还不够。

「所以，我要下定决心。不管雪拉学姊怀着什么样的秘密，我们都要两个人一起走下去。」

他要接纳一切。

这是茸味在短时间内拚命思考得到的答案。

「太嫩了……你根本就不晓得接纳一词有多么沉重，真亏你说得出口。」

漆黑的雪拉举起b·o·d·，刀尖抵住茸味的喉咙。刀刃恰好停在无法避开的距离。

「别忘了我乃『魔界的公主』。

漆黑的雪拉冷酷无情地眯起双眼，嘴角甚至泛起冷笑。

「我因邪恶而斩汝，这下阁下要怎么办?」

「我会战斗，我要战斗，从您手中救出雪拉学姊，两人一起得到幸福。虽然一点现实感也没有，不过启动雪拉学姊灵魂的人如果真的是恶魔……就算是这样，我也要和雪拉学姊一起得到幸福。」

「……如果雪拉本身也是邪恶，只是在利用你的话呢?」

「我会哭，或许会死掉，不过，我相信绝对不会发生那种事。因为……」

「因为她是拥有佩姬小姐和您替她如此担心的雪拉学姊。那样的人……那样的雪拉学姊怎么可能会是坏人!」

漆黑的雪拉和茸味的视线僵持不下。最后，有着雪拉的外貌、身覆黑曜之合的她解除了视线中的杀意，目光栘向茸味身后的佩姬。

「我女儿的恋人阁下都这么说啰?圣女阁下。」

「这个嘛~以骑士来说还不够成熟，光凭一股冲劲说话也有点逊，不过未尝不可吧?那么你呢?」

漆黑的雪拉听到这一问，优雅地放下对准茸味的刀刃。

「吾就此销声匿迹。濑户茸味，无法再见到你，稍嫌寂寞啊。」

有着雪拉外貌的她转身背对茸味，拾起扔在地上的黑鞘，收起b·o·d·。

她甩了一下头发，回过头来。

「濑户茸味，雪拉就拜托你了。」

她朗声予以许可。

「是。」

茸味尽全力点头，漆黑的雪拉爽快地道别。

「再会了。」

「是，改天见。」

茸味的回答似乎满足了她，只见漆黑的雪拉朝茸味投以微笑。那不同于以往的冷漠，而是发自内心。

美艳、极尽尊贵的身影。明明和雪拉长得一模一样，却要成熟得多的另一个雪拉。

她潇洒地跃起身子。

背对茸味，蹬地离去。

◆

茸味瘫坐在地。

老实说他快哭出来了。

刀刃当前，老实说一点活着的感觉也没有。尽管下定决心，能够讲话和站到最后，说是奇迹也不为过。

这时佩姬踩着轻快的脚步来到茸味面前。

她在茸味眼前双膝一弯蹲了下来，然后抱住了茸味，简直就是奇袭。

茸味吓了一跳。她用单手把他的头抱进她那柔软的……要说是双丘也未免太丰满的胸部，轻抚着茸味的头发。

仿佛在说着「乖、乖」。像在安慰小孩一样，佩姬的拥抱是如此安详。

「茸味先生，谢谢你。」

要谢我什么……茸味还来不及问，佩姬就继续说了下去。

「谢谢你愿意接受雪拉小姐。下次就换雪拉小姐下定决心了。」

原来如此。茸味这才知道自己找出了佩姬期望的正确答案。心想着太好了的他，这次是真的全身无力。

「我有个请求。茸味先生，今天得知的事情，在雪拉小姐主动开门提起以前，请你保密。请茸味先生不要先讲。这是雪拉小姐必须自己跨越的障凝。」

茸味在佩姬怀中轻轻点头。

「雪拉小姐今后为了保护重要的人，必须要变得比现在更强才行。为此，雪拉小姐需要茸味先生。你们两个要互相扶持，一起变强。为了茸味先生……也为了黑雪拉小姐，以及雪拉小姐自己，那是无论如何都必须跨越的障凝。」

最后——

「于是我下了赌注。」

佩姬静静地告诉茸味。

——真乱来啊。

尽管有这种感觉，茸味在佩姬怀中依然想着——

就为了这么一个赌注，这个女孩子尽管不是近身战规格依然挺身而出。也为了这个女孩子，他要言出必行。

另一方面，佩姬则无视于有此决心的茸味，继续说下去：

「不过真是太好了。老实说，要是自称魔界的公主殿下不能明白我的用意的话，我早就死了☆」

佩姬像在开『今天的反省会』一样若无其事地说出骇人听闻的话来，茸味差点噗出声。

他慌张地说道：

「等、等一下，佩姬小姐?」

不过受阻于柔软ru房，变得含糊不清。

佩姬的力气……就和其他超钢女姊妹一样，明明就是轻轻搂住而已，力道却非常大，茸味想要反抗是极其困难。

……不过茸味最后勉强成功从胸中拾起头来。

「可、可是我看你们两个人都是来真的!」

「打到一半的时候才开始认真起来喔。」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

「雪拉小姐体内的人从屋顶跳下来的时候?」

「那不就是一开始吗!」

「讨厌啦~毕竟是天使和恶魔，感情怎么可能会好。啊，不过啊，逼真的演技果然比不上真的~」

「呃……她真的是恶魔吗?」

「如果茸味先生晚一点发觉，其中一方早就灭亡了吧~~」

「什么~~~!」

茸味被佩姬要得团团转，就连哪边是真话、哪边在开玩笑都搞不清楚。

尽管他混乱到想哭，佩姬却不放过他。

「啊，还有啊~其实我也有一件事觉得有点高兴~~」

「呃，请问是什么?」

「哎呀，想知道吗?」

佩姬呵呵微笑。

「啊，不用了，没关系。」

茸味有种不好的预感，于是拒绝。

「你想知道啊~真拿你没办法耶，茸味先生☆」

佩姬不由分说。

她眉飞色舞地伸出手指摸了一下头上像棉花一样软绵绵的装饰……半球状积体感应器『棉状感应器』。接着播放起不知何时录下的、茸味在战斗中朝漆黑雪拉大喊的话。

『您也是、佩姬小姐也一样，要是受伤……』

意味着「我不希望你们任何人受伤」而发的话语。

「呵呵，好帅喔~真不愧是男孩子~」

超丢脸。

茸味心想自己居然说得出这种话来，后颈整个发烫。

「要听几遍都行~」

『佩姬小姐也一样，要是受伤……』

「呜哇!请你别再播了!拜托你!」

「才不要~」

『佩姬小姐也一样，要是受伤……』

「那，至少请你放开我!」

「呵呵，茸味先生真是口是心非，明明就觉得咪咪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