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与圣女·第四是确认·二人独处的青与青（2/4）

可是他的脚却拒绝后退。

他不懂。

他不懂事情为什么会演变成这样，他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才好。

一切都无视于茸味进展着，被迫接受要求的茸味本人却被完全排除在外。最喜欢的雪拉和温柔的佩姬已经开始战斗，他却置身事外。

在茸味眼前，打破均势先有所行动的是漆黑的雪拉。

她把鞘往后一收，乘着互斥的力道跳开。

「穿不过去吗。」

漆黑的雪拉淡淡说道。

「别以为守护圆之壁这么简单就能穿过。再怎么说，我的存在本身就是与你相对的反击天使。」

「是啊……不过我不懂。揭发我的真实身分、拆散茸味和我女儿究竟有何意义?」

「要是过分保护，小孩会不成材喔?」

「所以?」

「我要净化你。」

佩姬说得理直气壮。

「每当雪拉小姐遇到危机，你就必定会出现。现在也是雪拉小姐自己得出面解决的局面，却是你代为出现。这样下去，雪拉小姐永远也不会变强喔?」

「既然如此，今后我不再出现就行了吧?」

「那是不可能的。既然如此，你可以现在就把身体交还雪拉小姐吗?」

漆黑的雪拉不回话。

这就表示她办不到。

「这就是你的回答啊!」

佩姬呵呵微笑。

「啊，不过我本来就觉得奇怪了。」

「什么奇怪?」

「你的存在本身。」

漆黑的雪拉沉默不语。

「只有雪拉小姐身上会出现灵魂根源的人格渣滓，这太奇怪了。我当然没有，拉薇妮亚小姐身上也不曾出现过水脉小姐的人格，当然飒拉小姐也一样。」

「所以?」

「你其实是雪拉小姐为了不让自己受伤才创造出来的冒牌人格吧?」

这番话真是荒唐。

「呵。」然而漆黑的雪拉吐了口气笑出声。

「原来是这么回事。不过，就算真是这样，这世上岂有自知自己是冒牌货的冒牌货?我自然无从回答你。」

漆黑的雪拉拨起头发，充满挑衅意味地眯起眼睛嫣然微笑。

「是吗。看来只有请为人父母的放小孩dú • lì了~」

「意思是?」

「请你消失。」

「时候到了我自然会离开……这么说你恐怕无法接受吧。」

漆黑的雪拉接着关掉鞘内运转的能源。她用双手握住绋红发光电路熄灭的刀鞘往前一伸，接着横一文字拔刀。

bdeofdiaond——

剔透的硬质刀刃现形。这是雪拉的型号命名为晶钻王女的由来，她的象徵……立方晶系晶体树脂刀。

雪拉的头发漆黑如故。跟以往不一样，既不见『女王的碎片』发出的光辉、也不见黄金粒子飘散。

茸味听过，雪拉拔出b·o·d·时显现的黄金光辉是『女王的碎片』维系住雪拉欲碎的灵魂而散发出的光辉。然而现在的雪拉始终保持静谧的黑曜色。

另一方面……

「那么我也不客气了。」

这回换佩姬双手各出现一把琥珀色短剑。这对造形有如翅膀的短剑是茸味之前也看过一次的佩姬的武器。

gsofpal——

那是在研究立方晶系晶体树脂过程中的产物，在常温常压下也不会发生结构崩坏，硬度虽然略为逊色，却具备同等傲人韧性的材质所打造的翼剑。

战火悄悄点燃。

漆黑的雪拉率先蹬地而出，跳得极低、极低。

b·o·d·一挥，交错的同时擦出火花。

既非「铿」亦非「铮」的刀鸣在寂静所支配的夜里响起，短兵相接一回，两人再度拉开距离对峙。

双方互瞪，两人的笑意交错。

佩姬一如往常令人猜不透心思，却显得乐在其中。

漆黑的佩姬尽管毫不掩饰冷酷，却益发高贵。

两人脸上浮现了那样的微笑。

要阻止她们就只有这瞬间——打定主意的茸味伸手踏出一步。然而就在那瞬间，漆黑的雪拉再度朝圣女姿态的超钢女发动突击。

错失机会的茸味不知道就要伸出去的手该往哪去才好，只能抽回来紧握胸前。

「守护圆。」

佩姬呢喃道。圣句交织而成的启动式引出佩姬胸中的天使之羽的力量。

瞬间，半球形光盾以肉眼可见的形态展开。这个力场宛如圣纹描绘而成的防护罩，挡下并弹开b·o·d·。

守护圆……一般作为情报制压＆防卫战用的佩姬，同时也是圣域战用超钢女，所以她才会有『祈主加护』之称。而佩姬引以为傲的三大机能其中之一，就是这完全力场的防护盾。

不过——茸味心想，佩姬的守护圆发出来的光应该不是这么硬质的光线才对。之前看到的守护圆，是用更加温柔和煦的光芒编织起来、像是茧一样加以保护的感觉。可是如今挡下b·o·d·的神圣光盾比以前看到的时候要更加强韧、充满攻击性，像是为了战斗而存在的盾牌。

漆黑的雪拉似乎也感觉到这点，她颇感兴趣似的问道：

「应该早就封印起来了才对啊。」

「今天拜托人家帮我解开了，就在刚才。」

「原来如此，是折枝啊……否则你根本不可能挡得下来才对……不过……」

漆黑的雪拉硬押着无限锐利的透彻刀刃。

难以置信的是，力场的纹样出现破绽，与刀刃接触的部分开始冒出杂讯般的波纹。

「不过……也不是斩不断。」

漆黑的雪拉倏地往后退了一步，相隔不到一刹那，即刻予以守护圆的破绽一记分毫不差斩击。瞬间，佩姬用光绘成的圣纹之盾留下薄玻璃碎裂般的声音当场解体，化为羽毛般的残光四散。

宛如用水晶锻造而成的无形刀刃一挥，划出的轨迹要将佩姬一分为二。佩姬轻而易举地闪过这一刀，圣衣一飘，人在后方着地。

下一记斩击立刻朝佩姬着地地点来袭。

「呵呵呵，看我的，守护圆。」

佩姬不慌不忙展开力场。漆黑雪拉的b·o·d这回虽然一击就让守护圆化为羽máo • piàn片，然而力道削弱不少，刀刃并未触及佩姬。

第二击、第三击。锐利无比的刀刃疾如雷电。

漆黑的雪拉每斩一刀，佩姬就展开守护圆，不慌个忙闪过刀刃。

「障壁展开的速度真快……不光是强度提升而已，是吗。」

漆黑的雪拉接连斩断力场，一面问道。

「那当然。」

佩姬微笑。

「就连这样都行喔……毁弃生成式……再构筑……守护圆多重展开。」

佩姬如此回答，这次张起了更为显着的光之障壁。

随后漆黑的雪拉使出的斩击，一次击碎了七重层叠的障壁，却受阻于第八重而停止。

「如何?总共是十七重，就凭你是打不穿的。还有，像我这样的作弊角色，就算是从防护罩内侧发射大出力雷射之类的攻击也不成问题喔?」

佩姬偏着头微笑，显得眉飞色舞。

「灵光升华。」

她像在呢喃似的说了。

佩姬接着松开交错于胸前的双手，宛如钉上十字架的圣者一样张开双臂。胸部中心溢出的是胸中的天使之羽发出的圣光。

那是仅对魔属性者生效的净化之光。

甚至具备质量似的白光包住漆黑的雪拉。

就在那『仅对魔属性者生效』光的奔流中……

漆黑的雪拉颓然跪地。

◆

斩击声止息。

「不过胜负还未揭晓的样子。」

手指轻抚着头饰型高感度感应器侧面的十字架装饰，飒拉喃喃自语。

春日井教会所在的山丘，在坡道途中，飒拉在等茸味回来。

带雪拉到这里来的人就是飒拉。当然这并不是出于飒拉本人的意志，而是受佩姬指示采取的行动。佩姬和漆黑的雪拉双方都告诉她，之后就是他们的问题了。

既然两人都这么说了，应该就是这样。

自己该做的事情有两件。

一是迎接走下山坡的茸味。

另一个就是，万一危及茸味时，就算对方是她的姊妹，她也要刀刃相向，为了自己、也为了雪拉保护茸味。

「虽然我并不希望事情演变成那样……」

她意识到背上的红色皮制小背包。

她的专用装备，具备立方晶系晶体树脂刀刃的钩爪『e·o·d·』经拉尔夫之手重生后沉睡其中。

飒拉在等茸味。

她在坡道途中，背靠着水泥电线杆，等待一切结束。

◆

漆黑的雪拉跪地，茸味跑了过去。

「愚蠢……居然在战斗途中闯进来。」

漆黑的雪拉喘着大气。

「可是……」

「没有可是，要是你那宝贵的身体受伤，那怎么得了。」

「都一样!您也是，佩姬小姐也一样，要是受伤了……」

茸味这时赫然发觉自己现在的行为，硬生生把话吞了回去。

『我们打从一开始就是为了战斗而存在，你却要我们不要战斗、不要受伤，这种话根本是不经大脑、不讲道理。』

佩姬说过的话再度涌上心头。

结果佩姬说茸味究竞造成了什么后果?

『难道你以为雪拉小姐一点也不觉得受伤?』

茸味伤了雪拉、伤了飒拉。如今遭受警告后，他依然不改傲慢，要来伤害佩姬和漆黑雪拉的自尊。

「我……」

「你放心，茸味，你是正确的，雪拉并不希望战斗。」

漆黑的雪拉如足说。

这番话听了多么抚慰人心。这个自称是雪拉母亲、裹覆漆黑的灵魂，总是在雪拉体内、最了解雪拉的人说自己是「正确的」。既然如此，他没有理由不相信……

「这是恶魔的手法呢~」

佩姬解除了守护圆，由上而下俯视两人。

「用好言好语拢络人心，让人不去正视真正重要的事情或真实。不但一手将雪拉小姐塑造成无法接受痛苦的人，甚至还想让茸味先生堕落吗?」

「祈主加护……你这话是……」

漆黑的雪拉这时第一次发出了好似焦急的声音。

「你不否定啊，那正好。」

茸味感到困惑。更正确的说法是，从一开始就一直萦绕不去的困惑至今仍未消除。然后，尽管他无法认同佩姬的说词，却也无法保证漆黑的雪拉所言就一定正确。

他不知道白己该相信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尽管如此，却也无法保持沉默下去，他只是一股脑儿说出心中的念头：

「……我不懂!」

他握紧拳头。

「我不懂!佩姬小姐一直在说些一点都不像佩姬小姐会说的话。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是恶魔啊。」

「咦……?」

「那边那位一身黑的女性，还有被她敔动的雪拉小姐都是魔性。」

突然听到如此荒唐的话，茸味不知该做何回答。

漆黑的雪拉不发一语地咬紧嘴唇。

「佩姬小姐，你在说什么?雪拉学姊她……」

茸味不晓得。

茸味没听说过雪拉的霍森传动装置是受什么而启动。他一直认为，雪拉就是雪拉，不管是谁启动她都无所谓。

他一直隐约觉得，就像拉薇妮亚有水脉一样，雪拉也有像那样「重要的人」在，那就是漆黑的雪拉。

然而佩姬却说那是『恶魔』。

「既然我是天使，拉薇妮亚小姐是人类，就算雪拉小姐是恶魔，也不奇怪，难道不是吗?更何况我的灵光升华只对魔属性者有效。挨了这一击以后，体力有所消耗，就是最好的证据喔。」

佩姬显得乐不可支。

「我就再证明一次……十字架钉刑结界。」

佩姬低语的同时，茸味和漆黑的雪拉脚下出现熠熠生辉的光点。光点滑过地面，描绘出数位的几何学图样。最后图样化为圣纹，在地面上画出十字架。

「这是逆转守护圆的力场，特化为封魔的机能。茸味先生，请你试着走出十字架外看看。」

茸味听从指示，往后退，毫无抵抗。对茸味而言，这个十字架不过是画在地面上的图样而已。

然而漆黑的雪拉光是身在其中似乎就会消耗体力，只见她拿着b·o·d的手逐渐垂下。

佩姬走进十字结界。

茸味见状又想要冲过去，漆黑的雪拉以一句「我叫你别过来!」制止他。

此话一出，茸味不得不停下脚步。

「你要投降了吗……那么，请容我对雪拉小姐的身体发动制御掌握。」

佩姬伸出戴着白手套的手掌，置于漆黑的雪拉额前。

漆黑的雪拉试图抵抗，将b·o·d·刀尖插向地面。然而火花一阵，刀尖猛然弹了开来。

漆黑的雪拉痛苦shen • yin。

「这和守护圆不一样，凭你的剑休想斩断这个十字结界~」

「……这可就很难说了。」

刀刃剔透至极的刀从她手中一溜，掉了下去。立方晶系晶体树脂刀刃这次就像是拿热过的刀子切奶油那样，护手以下部分毫无抵抗地插进地面。

佩姬察觉情况有异，跳向后方。几乎在同时，漆黑的雪拉抄起b·o·d·一挥。

刀刃一闪，十字结界化为好似羽毛的光之渣滓，彻底粉碎。

佩姬的浏海有几根遭剑压波及而散落，从飘扬的浏海间隐约露出佩姬橄榄石色的眼眸，仅止于一瞬间又隐藏了起来。

最后仅剩下难以揣测心思的古风式微笑。

「原来手放开b·o·d·以后就会伤到结界的结构啊。」

「哼……既然你们是对魔的行家，可别忘了我们是击退你们的专家!」

「我都忘了呢~守护圆，多重展开。」

「不够啊!」

漆黑的雪拉使劲握牢、奋力挥下的b·o·d·突破了十七重结界，一口气粉碎掉。在刀刃即将到达佩姬前勉强挡下这刀的，是琥珀色的双翼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