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卷 第三章(2/4)
此叶品尝着胸口仿佛遭到勒紧般的这种感觉。他、他、他。
诚实流露出这种情感是最快的吧。比平常再靠近他一点,比平常再和他多说点话,比平常再稍微坦诚一点。
现在她有了可以这么做的理由。
因为,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啊。
不这么做,盒子就无法打开。如果一直拖拖拉拉,难保不会被敌人抢先一步。所以必须尽快才行。她没时间斟酌顾虑了。
但是,她自己也知道这是场面话。对于要利用这种场面话,内心也有些迟疑。这不过是她原本就想这么做,现在又有人附加上「这么做也没关系」的理由罢了。
经由他人之手,强行创造出来的场面话。是他人所备妥,供她利用的藉口。
确实某些部分令她很火大。但尽管如此,现在——
却已经不是可以悠哉地不去运用那个场面话的情况。
是与盒子及免罪符机关无关的另一种状况。
就某方面而言,这对她来说是比免罪符机关还重要的问题。
——关于已经做好觉悟,开始展开行动的她。
她不能再继续慢半拍了。
这个想法,是让此叶决定明天行动的最后关键。
是因为必须这么做——她将这场面话包覆在表面上。
尽管要接受他人所赋予的场面话令她很不痛快,但她将其视为必要之恶。
(那么我要……稍微展开攻势啰……)
此叶闭上双眼,然后承认。
明天起将要进行——就某方面而言算是战争。
姑且不论久留里,但菲雅最后也应该会得出和自己相同的结论。即便那是没有自觉的感情。
要只靠自己去增强自己的感情很困难。正因为与他人互相接触,也正因为与最能触动自己情感的他人互相接触,才能产生这种感情。
但是,因为他只有一个。
这当然就代表会发生竞争——谁能在他身边,谁又能最积极地与他互相接触。
所以,这是战争。抢夺他的争夺战,也是抢夺他身边那个位置的占领战。
既然已经决定进攻,自己就不会迟疑。既然已经确定要参战,剩下的就只是下定决心。
也就是——她绝对不会输。
(不过呢……)
在昏昏欲睡的氛围当中,此叶轻叹着心想。
不论是每天都是战争。
还是下定决心自己不会输。
如果要论和平常有什么不同,其实还是和平常一样吧。
菲雅在棉被中缩成一团,眉头深锁地思索。
(诚实地……释放出……感情……?)
不懂。
老实说,她的感想就只有这样。
她平常不就都是这样子?
自己基本上都是照着自己所想的行动。不过,偶尔也会看现场的气氛稍微忍耐一下或撒点小谎,但频率仍然相当低。
原本她就已经很诚实地释放出情感,现在又要更加诚实地释放出来?怎么回事?还是说,还有其他没诚实释放出来的情感,所以这次一定要将那些感情显露在外?
(啊,不明白,我真的不明白……可是……)
如果无法明白;然后如果无法让钥匙启动,打开盒子——
自己就拿不到免罪符机关。会被那个莫名其妙的小丫头抢走。
这种事她绝对无法忍受。她一定要得到免罪符机关,也非常想得到。多一张也好,而且要尽快。
如果问她为什么——没错,理由有好几个。
是为了对抗自己偶然间发现,双重伪装立方体这个崭新的残暴力量;是为了压下因而被迫再次体认到,原来依然充斥在自己体内的这份黑暗。
同时,现在的自己也能承认。接下来的愿望,也是自己想得到免罪符机关的最大理由。
也就是——她想藉此压下诅咒,让自己的精神和身体变得再干净些。
也希望自己可以堂堂正正地去正视,她察觉到「有可能存在」于自己心中的那份感情,那份有生以来第一次产生的感情。为了不要有半点害怕、不安、担忧和愧疚,诚实地去正视它——
(哎…哎呀……?)
的确是……有吧?该诚实释放出来的感情。平常不会释放出的感情。照现在这样也无法释放的感情。但是,最终目标明明是那个东西,为了这么做就必须那么做,总觉得根本是完全互相矛盾——
(呜呜……我更不明白了!)
菲雅在棉被里无声无息地挣扎滚动。
这时她突然想起在一旁的棉被里熟睡,拥有相同钥匙的此叶。她思考着那家伙是否已经找到了自己该做的事。
不知道为什么,这时一名少年的脸庞在脑海中浮现。
好像跟自己该做的事有关,也像跟此叶可能会做的事有关。
总觉得这两件事是对立关系;此叶的行动在各方面而言,似乎都会对自己造成阻碍。好像会展开一场以排除他人为目标的竞争。
至少,她觉得跟自己相比,此叶已经较为明确地找到自己该做的事。也觉得此叶已经决定了明天之后的行动方针。
(我……该怎么做……?)
菲雅掏出放在运动服口袋里的钥匙,窝在棉被里目不转睛地端详。
看不清楚。但是,菲雅回想起在睡觉前,她看见钥匙仅有根部微微变成了淡粉红色。她并没做什么,也就表示是在自己接下钥匙后直到现在,钥匙感应到了自己自然释放出的情感。
光是一想到此叶明天的行动,心头就会有种不明所以的朦胧不安感浮现。如果这种感觉也算数,大概会有多少的感情量?菲雅心不在焉地如此想道。
锥霞注视着自己放在棉被上的掌心。
心中伴随着悔恨。
如此而已。
隔天——教育旅行第三天。
就某方面而言,这天才是教育旅行的重头戏,是各组自由活动的日子。各组要自行安排,参观自己喜欢的寺院神社。当然这并不是单纯的玩乐,所以教育旅行结束后必须缴交报告。
话虽如此,对于有进退两难苦衷的春亮等人,和打算尽情体验一生只有一次教育旅行的部分学生而言——现在可不是循规蹈矩,遵守分组活动这项基本规则的时候。
第三天的起点,也就是饭店前方的公车站,所有人都各自朝目的地一一散开,这时各怀隐情的三组成员面面相觑。
第一组女生,菲雅、此叶、锥霞和涡奈。菲雅她们不想将涡奈卷进来。
第六组男生,春亮、泰造和兄森。由于不晓得会发生什么事,春亮想和菲雅她们一起行动,也不想将其他两个男生卷进来。本来该在的另一名男生村泽则是不在现场。
第五组女生,恩·尹柔依、白穗和日向……本来该在的另一名女生也不在了。
换言之,不见的那两个人在经过这几天后,已经变成了情侣,所以打算花上一整天享受单独两人的京都约会,老早就爽快地脱离战线。「没想到竟然出现了春亮以外的叛徒!」「原来他根本不是在策画完美犯罪!」泰造他们两人看来颇受打击。
然后——
「吾之意志,予以决定今天请让我和第一组女生共同行动的决定。」
「啊?我们都已经因为那对好sè • qíng侣的关系,现在只剩下三个人了,又要变成只有我和日向两个人吗?」
因此从恩·尹柔依与白穗的争辩,演变成了混乱的组队会议——
结果最后分成两组,分别是春亮、菲雅、此叶、锥霞和恩·尹柔依一组,然后白穗、日向、涡奈、泰造和兄森一组。
涡奈不知怎么地嘿嘿贼笑,非常爽快就答应和恩·尹柔依交换,加入白穗那组(但实际上和她商量的是菲雅她们,春亮也不晓得是怎么说服她的。说不定又是使用了餐券等诱饵)。最大的问题,在于春亮那组只剩两个男生后,泰造紧咬不放地大声嚷嚷:「我绝不能忍受再出现第二个叛徒!我绝对不会只让春亮一个人前往乐园啊啊啊!」涡奈叹出一口大气说道:
「啊——阿泰真是的,看一下现场的气氛嘛——欸,小白穗,我们能不能收容这两个可怜的家伙?」
「坦白说,我才不想要多出两只杂种狗跟在旁边……不过,他们至少可以帮忙提东西。如果将懒得提沉甸甸的土产,在京都内走来走去这件事放在天秤上衡量,他们的实用性大概会勉强胜出吧。不过除此之外,我只会把他们当空气。」
白穗的答应收容成了决定性关键。「空气!也就是说……啊,我可以和樱参同学走在一起,还能闻到她的味道,被她忽视……我…我去,请让我加入!」貌似是隐性白穗粉丝的兄森接着说服了泰造。
「我恨!我恨后宫!」
「慢着,泰造。你仔细想想。照现在的情势发展下去,会变成两个男人的孤单京都之旅喔……可是只要梢微抛开怨恨,我们还是能勉强跟三个女生一起进行呀啊呀啊呜呵呵的桃色教育旅行……再过几十年变成大叔的时候,你比较想回忆起哪种教育旅行啊……?」
「怨恨不会带来任何好处。我从以前起就这么认为。」
感觉上就是这样的对话。
于是大家重新组队,然后决定先按照菲雅那组事前规划好的参观行程走。出发了固然是很好,不过——
现在,春亮却不知所措。
(唔…唔唔唔……?)
现在一行人正要走向东寺——又名教王护国寺。
口中吃着软绵绵的食物。虽然有些不雅观,但一行人在附近十分有名的店家买了麻糬后边走边吃。但老实说,春亮无法集中精神在应该很好吃的甜甜馅料上。
因为一直有软绵绵的触感碰向手肘。
「呃…我说……此叶……」
「怎么了?倒是这个麻糬真好吃耶,又软又有弹性!」
比麻糟更软更有弹性的东西,再次撞向春亮的手肘。此叶正走在春亮身旁,两人间的距离明显比平常还近。是走道太狭窄?不,就算如此,他还是觉得太近。所以只要一不小心,手臂就会碰到她。但此叶似乎完全不以为意,神情比平常还要开朗地朝他灿笑。
春亮不知如何是好地瞄着后方,发现菲雅和锥霞只是半眯起眼看着他。至少看起来心情称不上好,所以春亮什么也说不出口,只能将脸再转回前方。附带说明,走在最后面的恩·尹柔依只是一脸睡眼惺忪,然后疑惑地偏着小脑袋瓜。当然,还有将圆圆的麻糬塞进自己嘴里。
像是要逃避现实般,春亮回想着放在恩·尹柔依身后背包里的「盒子」。正如拍明所言,即便用菲雅的拷问道具或此叶的手刀都打不开。因为昨晚在就寝前,菲雅以「既然你相信那家伙说的话,那应该没关系吧?」这种找碴般的言论,逼近回到饭店的恩·尹柔依,强行挑战后得到了这个结果。
顺带一提,根据恩·尹柔依的说明,确认拍明已经逃脱之后,她就甩开虎彻,自己也逃离现场,所以没有特意打倒虎彻,或是给予她重创。
该思索的事情有很多。
为了打开放有免罪符机关的盒子,该怎么做?感情钥。菲雅她们打算怎么做?自己又该怎么做才能帮助她们?虎彻还会再次出现吗?她为什么想要免罪符机关?然后——
「啊!春亮,我们到啰!这里就是东寺的南大门……真是巨大耶,好雄伟壮观喔。啊,春亮,机会难得,我们一起拍张纪念照吧!耶——!」
「耶…耶……?」
思绪又再次因为充满弹性的触感而刹那间消散。此叶正站在他身旁,紧贴在他身上。由于她伸长了拿着数位相机的手,打算自己为两人拍照,所以两个人紧贴到了环抱住手臂的地步。一阵柔美的芬芳香气自辫子飘来。如果再靠近点,说不定脸颊就会贴在一起。
「呃…我……我们可以请别人帮我们拍啊……」
「驳回驳回,不需要特地请人帮我们拍,因为这只是小小的纪念,所以你别想太多。来,笑一个笑一个~……真是的,难得可以合法地紧靠在一起,请别人帮我们拍,不就完全没意义了吗……」
此叶低声嘀咕着,音量甚至小到被数位相机的微弱快门声盖过。
「可…可恶的ru牛女……你这样真是无耻到让人看不下去!」
「虽然不太明白,但你也拍张照片不就好了?提议这样的提议。」
「唔……真…真是不错的提议啊。跟那个什么诚实的感情完全无关,只是做个纪念,没错,当作是传简讯给黑绘的素材。就类似那种证据照片,告诉她基本上无耻小鬼也过得很好。也就是说——喂,春亮,接下来也照样这么跟我拍一张吧!」
「呃——夜知,我也可以一起照张相吗?当作纪念。没错,菲雅说得很有道理,就只是纪念。」
「突然察觉到的察觉。这对自己来说也是未知。吾之希望,予以应该趁此机会将自拍这种未知转为既知的实验……」
「喂,等一下,就不能大家平常地排成一排拍纪念照吗?」
不知为何,春亮的呐喊遭到忽视,每个人的拍照时间结束后,才终于义务般地拍了张合照。一般说到教育旅行的照片,应该都是团体照才对吧……为什么大家都优先拍乏味的自拍?真不明白。
接着一行人穿过南大门,走进东寺。此叶的反应果然和平常不太一样。
「春亮,是五重塔耶!五重塔!好高喔!」
「嗯,是啊。听说它在日本的古塔中是最高的。要看看导览手册吗?」
春亮的意思其实是「我借你吧」,此叶却将脸凑上来,低头看春亮手上的册子。还像扶手股,两手轻轻捉住春亮拿着册子的手臂。某种沉甸甸之物约莫一半重量都转移到春亮那只手臂上。他的心跳又漏了一拍。
「嘿嘿,谢谢你。嗯……高度大约是五十五公尺……曾经好几次因为落雷而烧起来啊。现在的塔是第五次重建,建造的是——」
此叶停顿了一瞬间。春亮看到上头的文字后,也打了个冷颤。
「德川…家光……第三代将军啊……」
此叶低语之后,这时突然挺直身子,带着满面笑容指向五重塔。同时只运用手腕至指尖的部分,做出挥动手刀的动作说道:
「呃——我可以过去一下吗?」
「等一下等一下!你想对世界遗产的象征做什么啊!」
春亮急忙捉住往前走的此叶肩膀。此叶咯咯笑着停下脚步。
「哈哈,我开玩笑的啦。就算是我,也不会有『如果将德川建造的五重塔当作不倒翁叠叠乐一样,一格一格地抽掉当玩具,那该多痛快啊』这种想法喔。」
「完全看不出来你是在开玩笑还是认真的……」
「所以我说是开玩笑嘛!走吧,再去参观其他地方吧!」
一行人继续在院落内散步。但原先自南大门这一边起就立起栅栏,所以构造上无法到达五重塔底下。不单是五重塔,如果要进入包括讲堂和金堂在内的栅栏内部,就必须先绕到北边的入口买门票。
「讲堂和金堂里面好像有很多佛像耶。我想去看看,春亮,可以吗?」
「我都可以啊,而且我也喜欢看佛像。」
基本上一直都是沉着脸,默不作声的菲雅这时开口了:
「我可不怎么喜欢喔。而且如果要走进去,还要再花钱吧。」
「既然如此,你也可以留在这里等我们啊。毕竟开口邀约的人是我,我会帮忙出春亮那一份。」
「咦?不,那样太不好意思了——」
「没关系,没关系啦。来,我们走吧。」
「唔唔唔……我…我还是去吧!这又能当作传简讯给黑绘和莎弗兰缇的题材,佛像就某方面而言也算是同伴,她们搞不好会有兴趣!」
「我……我也从一开始就有兴趣,所以就很普通地同行吧。就只是这样,没有半点蠢毙了的原因。」
「室长已经给了我临时研究费。而且不论在哪个部落,优秀的雕像上都一样寄宿着优秀的灵魂,我很感兴趣地有兴趣。」
最后,一行人鱼贯地进入讲堂。迎接春亮他们的是一群强悍威武的佛像。根据导览手册的解说,这些是称作立体曼茶罗的二十一尊佛像。当中又有五尊佛像格外豪华壮丽。是以不动明王为中心的五大明王像。狰狞骇人的容貌,散发出不许他人为恶的冷酷气息。
「真……真是英气逼人啊……」
「真有魄力啊。如果这种东西在半夜动起来,我会吓到腿软逃走吧。」
「明明家里已经有一尊日本人偶,整天都到处晃来晃去啦。」
自然而然地占领春亮身旁位置的此叶呵呵笑了。春亮瞥向她的侧脸,终于问出一直都很在意的问题。
「你……好像很开心喔?」
「不行吗?」
「不,当然不会不行啊。我只是想确认情况……基本上为了帮助菲雅搜集免罪符机关,此叶也打算协助她打开那个盒子吧。所以我在想,你打算怎么使用他给我们的『钥匙』,然后如何增强感情量……」
「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呀。」
此叶放缓双颊,将双手在身后交叉,轻轻挺起上半身。辫子轻快地摇晃。
「无可奈何之下,我决定帮助菲雅,然后又不得不打开盒子,为此似乎必须释放出大量情感……所以我决定今天要敞开心胸玩得尽兴!稍微比平常再诚实点,稍微比平常再没顾忌点。就是这样。」
「这…这样啊……」
意外简单的答案。
「说不定会因为这件事而给春亮添麻烦,但还请你大人有大量吧。不过如果我太超过,就请你狠狠骂我一顿吧!啊……好像也很久没有被春亮骂过了……嘿嘿……」
总觉得到最后,又听到了不知所云的低语,春亮决定先充耳不闻。那张与眼前的明王像呈现两极的陶醉神情,也让人摸不着头绪。
总而言之,现在他知道,此叶已经决定了接下来该做之事的方向。
那么,自己又该做什么?
该怎么做,才能帮助她们?
春亮望着一脸肃穆的不动明王像,出神地陷入沉思。
当然,当事人不只是春亮他们。
说到京都的神社,游客必来的热门景点——就是清水寺。在清水寺正门,漆着鲜艳朱漆的仁王门前方,她们两人正站在那里等候。昨夜和她们说了今天的行程后,就约好在这里碰面。
「嗯,你们来啦。到目前为止你们都在做什么啊?」
「啧……真啰嗦,社会人士可是很辛苦的喔。怎么可能临时两个人都向店里请假啊……光是能像这样中途溜出来就已经算是奇迹了。无能死了。甚至还不清楚自己要做什么。什么触动感情,到底要我做什么啊……」
久留里自言自语地唠叨抱怨个不停,比布利欧对她报以微笑。
「我认为和他人进行接触,是最能触动感情的方法。你也是明白这点,才会姑且决定先来这里,而且还带我过来吧?啊,说到这个,听说我们今天的工作,光一郎会替我们做好喔。如果明天也出现相同的状况,与其跟我同行,你更应该带光一郎出来走走当成谢礼吧。明天刚好是他的生日,那样一定比跟我在一起更能触动你的感情——」
「唔……唔喔喔喔喔!你……你在说什么啊,跟那家伙一点关系都没有吧,无能死了!喂,好了,快走吧,一直站在大门前面聊天也无济于事啦!」
久留里脚步飞快地往前走,因此春亮他们也跟在她身后穿过大门。比布利欧放慢速度配合他们的步伐,先瞥向走在一行人最后头的恩·尹柔依,才开口问道:
「呃——」
「我想你会很在意,但不用担心喔。她不会无谓地胡乱行动……基本上那家伙平常在教室里也很安静。」
春亮说着,也略微察看了一下她的情况。比布利欧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都只看过恩·尹柔依身为研究室长国一员的模样。也难怪她会在意。
「吾之发言,予以仅为基于盒子持有人身分与你们同行的说明。希望你们能将我当成空气。」正如同她出发时所说的,恩·尹柔依只是双眼如同以往毫无感情波动,移动双脚往前走。不过,虽说这里有许多外国观光客,但穿着露肚脐制服的小麦色少女散发出的存在感,实在很难将她当成空气看待。
先不论比布利欧是否接受了春亮的说法,但她似乎决定不去太在意恩·尹柔依。
「那么——目前的进度如何?」
「根据刚才她们给我看的情况,此叶已经储存到不少感情量了。虽然我不懂其中的原理啦,大概是三成再多一点。但菲雅只有两成而已。你们呢?」
「久留里也才大约两成。」
「也就是说,那是在一般情况下慢慢储存的普通速度啰?总之,我刚才问过此叶,她说她的做法就是比平常再没有顾忌点,然后玩得尽兴。」
「就只是这样?」
比布利欧不住地眨眼,像是在确认什么。
「我想……就只是这样。」
「呵呵,是吗?我明白了。」
她像是独自领略到什么般地露出了微笑。春亮虽然一头雾水,但也没放在心上,继续说道:
「此叶在这里应该也打算这么做……所以你们也——不,应该说久留里也跟着这么做就行。从她刚才的口气听来,你们很少放假出去玩?虽然今天就像是陪着我们一起观光……啊,但是对于住在当地的你们而言,清水寺该不会是个毫无吸引力的景点吧?」
「我们曾经来过一次,但之后再也没来过。所以也睽违很久,你不用太过担心。」
「是吗,那就好。」
比布利欧淡淡地别开目光,念念有词地说道:「不说这个了,问题在于……还是该现在带光一郎过来吗……真是的,如果他也能坦率一点……」
她脸上的表情,就像个正为倔强孩子伤透脑筋的母亲。
支付了参观费用后,春亮一行人走进正殿——也就是有名的清水舞台。整体来说,人很多。不只是舞台,在展示着大小两根听说只要举起就能带来好运的「弁庆锡杖」那边,也挤满了热闹不已的人潮。
一行人穿梭在人群间往前进,捉住扶手站在舞台边缘。景色非常漂亮。
「想像从清水舞台往下跳的心情吗……嗯,如果有勇气从这里跳下去,几乎所有事情也都能下定决心吧。」
「不过,班长,根据这本导览手册,听说实际上也真的有人跳下去过,但存活机率是百分之八十五喔。」
「没想到还挺高的啊。知道这件事之后,突然这也觉得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决心嘛。」
由于十分安静,春亮往旁边一瞧,只见菲雅正恍种地眺望眼下的美景。春亮还以为她铁定会和此叶一样嚷着:「我要诚实面对感情,放纵地玩!放纵地乱跑!快给我仙贝!」——却反而变得比平常还乖巧安分。这是怎么回事?
顺带一提,他也觉得刚才一如往常地交谈的锥霞,其实跟平常并不一样。总觉得她比第一天更紧张,或者该说似乎是因为在意某些事,心情显得有些消沉。她并未拥有钥匙,所以那应该不是直接原因。但是——春亮认为,还是跟给了钥匙的她哥哥有关。
不同于意志有些消沉的两人,相较之下此叶的情绪相当亢奋。「我有话要说!」她朗声宣布,笔直地将手高举。
「虽然这些景色非常漂亮,非常吸引人!但是,我想去看看这座正殿北边的地主神社!好不容易都付了钱进来这里,就应该能去的地方都去过一遍!」
「啊,嗯,那当然没问题啊……不过,那地方有什么东西会让你情绪这么激动吗?」
「当然有!」
此叶立即回答。于是菲雅哼了一声:
「像你这种ru牛女会想去的地方……而且重点又是寺院里的神社这种莫名其妙的地方。表示这里一定是举办奇祭,全裸乱肉祭的xié • jiào根据地吧!春亮,你的导览手册借我!我要确认一下,我看看我看看……」
紧接着菲雅发出了「唔唔」的shen • yin声定住不动。从旁探头看着同一页的锥霞也突然变得表情凝重:「这…这是……!」
大概是知道那个地方,久留里一脸不耐地叹着气。比布利欧则是面带温柔笑容,低声说道:「果然是女孩子啊。」
那个地方已经聚集了一大批人。看来这里是知道的人就会知道的有名景点。有大秋高中其他组的学生;以及大概也一样正参加教育旅行,穿着陌生制服的高中生;毫无关系的成年与外国观光客——由于所有人都正依序排队,只好等上一阵子。但那也值得等待。
就是这个——恋爱占卜石。
(虽然这只是蠢毙了的迷信……)
锥霞在心里嘀咕,再次看着放在拜殿前的两颗石头。上头细心地缠上了注连绳,甚至还直接立着一张写有「恋爱占卜石」的牌子。听说只要能闭上眼,顺利地从这颗石头走到另一颗石头,恋情就能成真。
菲雅和此叶正在不远的前方探出身子,观看别人的恋爱占卜挑战。大概只是心想:「嗯,毕竟是女孩子,都会喜欢恋爱占卜这种东西吧」,春亮则是站在稍远处,悠哉地等着她们。真是教人感激,但又痛恨他的迟钝。
在轻叹时,锥霞察觉到久留里就站在自己身旁。她从口袋里掏出钥匙,臭着脸望向只变红了两到三成左右的那把钥匙。
「真是的……无能死了。早知如此……」
「就别捡起来?」
至今锥霞从不曾直接与她说话——关系也没好到一起聊天——但回过神时,她已经开口向久留里攀谈了。久留里侧眼瞥着锥霞。
「……不,我那时候也说过,这一切都是由我们开始,所以不能欠你们人情。至少如果将事情全都推给你们,那也太不尽情理。」
没想到她还挺坦率的嘛——锥霞心想。是个性原本就这样吗——还是内心有什么事物有别于以往?
「那么,我就顺便当作打发时间问问看吧……你觉得该怎么做?」
「真是笼统的问题,但我明白你想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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