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女生小说 > 赤色罗曼史 > 第一幕 食梦之宴

第一幕 食梦之宴(2/2)

目录

况且现在砂姬也归国了,情势跟景介刚开始介入铃鹿的二月相比有很大的变化。一旦事态紧急,木阴野的父母应该也不会袖手旁观。景介本身也慢慢在学习利用『贺美良之枝』对抗一族的技术。尽管目前仍留有许多费解的谜,枯叶又愁眉不展,这些确实是让人头痛的症结——不过也还不到束手无策的程度。

景介现在积极地四处询问他人意见,就是为了找出当中的线索。

即便得来的都不是什么关键情报也无所谓。对敌方的了解多寡,多少会影响判断状况的正确性。而且也有可能会因此联想到出乎意料的解决对策。

当然,景介不认为有办法说服供子和巳代跟通夜子一样退出,可是,也有可能因为什么意外的发现让她们丧失战斗的理由。

—从小地方脚踏实地做起就对了。

「总之,夭姊你请放心养病吧。」

景介从椅子上起身。

一不留意,太阳就快下山了。

「我想繁荣派那帮人应该不至于会再来攻击这所医院了。无论状况怎么变,敌方也一样必须保持战战兢兢的心情。跟这所医院为敌也太不聪明了吧?」

用不着做到那个地步,『圣』早就把繁荣派视为眼中钉了。

「……说的也是。」

夭隔了半晌露出微笑。

「景介你也要小心安全喔。帮我跟枯叶问好。」

「我下次会带枯叶她们一起来探病的。」

景介本打算顺便去跟筱田玲二郎打个招呼,不过他个性难以相处,也不是重视社交辞令的那种人。「然后呢,有什么事吗?」到时要是被他这么问,也只是自讨没趣。

而且他也不可能提供铃鹿一族的情报。还是打消去诊疗室的念头好了。

离开病房前,景介用视线向夭告别。

只见她的表情显得有些闷闷不乐,果然还是放心不下吧。

景介心怀着感激,面带微笑地关上了房门。

雾泽景介离开病房约莫一分钟后。

夭病房里的室内对讲机响起了铃声。

她白皙细长的手指按下设置在枕边的按钮。

一个冷冷的男子嗓音向透过扩音机应声的夭询问:

『他走了吗?』

「……是的。」

夭点点头,脸上仍带着和雾泽景介离别前所露出的忧郁表情。

或许是察觉到了她的心情,线路另一端的声音接着说道:

『不用害怕。』

彷佛在安抚夭的心情,又好似在谢罪。

『你只要继续佯装不知情就好了,该做的事由我来动手。』

「……欸,老公。」

闻言,夭微张嘴唇嗫嚅。

但随即脖子一垂……

「不……没事。」

她一边轻轻摇头,一边把话吞了回去。

另一端一时陷入沉默。

然后,他这回以破除了迷惘的语气明确地道歉。

『是我不好。我不会说这么做全都是为了你这种鬼话,这完全是我的一意孤行……你要恨我,我也没有怨言。』

夭没有回答。

短暂的对话一结束,病房重新回归寂静。

在静到仿佛能听见嗡嗡耳鸣的无音环境中,夭—

「我怎么可能恨得了你呢……」

筱田夭一如在咳血似地挤出了微弱的声音。

「……因为我爱你、我爱你啊。」

另一头没有人应话。

轻咳了几声后,夭阖上双眼,把脸埋进了棉被。

当景介离开医院,时间已逼近傍晚六点。

在这草木皆兵的状况,入夜后还一个人独自在外晃荡是危险的行为。而且这一带鲜少有人出没。于是景介加快脚步前往公车站。

但危机似乎总是专挑这种时机来访——景介开始为自己一个人前来这里还有选错回家时间感到后悔。

尽管这里是国道旁的道路,而且从医院到公车站不过短短的距离。

但诚如『偶然撞见』一词的形容,景介无意间碰上了避之唯恐不及的对象。

「啊……」

「嗯?」

当景介认出对方身分时已来不及回避,对方也注意到了他的气息。

要不是因为天色昏暗,可能远远地就认出来了。毕竟那个轮廓有强烈的个人特色。

「喂喂喂。」

巳代错愕地笑了出来。

「我说女婿老兄啊,你这么大摇大摆地散步也没太没警戒心了吧。」

「……呜!」

景介反射性地伸手拔出插在腰上的『贺美良之枝』。

景介已非吴下阿蒙,现在也习得了战斗能力。可是一旦碰上这种一对一的局面,难免还是会害怕。况且回归现实问题,纵使现在已有能力和铃鹿一族分庭抗礼,双方的格斗技术仍有天壤之别。有极大的可能还来不及反应就死于对方的手下。

面对摆出迎战架势的景介,巳代一瞬间释放出了杀气。

但她旋即解除警戒,耸耸肩膀。

「怎么,你想跟我斗吗?真想打的话我是可以奉陪。」

景介茫然了。他以为依巳代的个性,她八成会主动攻过来。

「……你如果无心开战,我希望你能高抬贵手。」

景介小心翼翼地斟酌用字,避免刺激到对方的神经。

「毕竟我还不想死。」

「哼,虽说那只是侥幸,打赢供子的人竟然说这么没志气的话啊。」

巳代有些空虚地笑了。

「放心吧,我也是会挑地点和对手的。」

景介赫然发现。

巳代不再为了强调自己的从容而使用装腔作势的口吻,而是恢复了原本——豪迈的男性用语。所以才会感觉不到明确的杀意。

或许她真的无意开杀。她不是那种会设计暗算的性格。

景介不忘继续提防着她,一边缓缓垂下『贺美良之枝』。

「不好意思,可以容许我把武器拿在手上吗?我这个人生性胆小。」

「哼。」

巳代只是闷哼一声,不表示意见。手持『贺美良之枝』的景介,四肢僵硬地伫立在原地。

「你来这种地方做什么?」

景介畏畏缩缩地探口风。

「啥?我有告诉你的义务吗?我跟你又不是有什么交情。倒是我才想问问你呢。你在这里干嘛?有认识的人住院吗?」

巳代仰望景介身后那座染逼了暮色的医院。

「我是来探望夭姊的。」

景介答道。

原来如此啊,巳代嘟囔。

「枯叶呢?」

就像突然想起这号人物般,她的脸上浮现了好战的笑容。

尽管景介很想以眼还眼地回答「我没义务告诉你」,但——

「她没来,只有我一个。」

「是吗,可惜了。她在的话那就好了,难得有机会可以做个了断。」

巳代嘴角上扬,语带揶揄地说道。

见景介单枪匹马,她似乎放松了戒心的样子。景介也不是没动过干脆趁其不备偷袭的念头,但故意自找麻烦并没有意义。

而且更重要的是——既然对方无意挑起纷争……

「喂,我问你……为什么你会讨厌枯叶?」

……那不就表示多少有机会能套出一些情报来了吗?

「啊?」

巳代一脸错愕。但旋即露出嘲笑说:

「那还用问,当然是因为看她不顺眼啊。」

「这和没说差不多吧?」

景介不死心谨慎地追问,巳代搔了搔头,貌似不耐烦地开口:

「哼,因为那家伙满嘴冠冕堂皇的言论。」

「……冠冕堂皇的言论?」

「听到那些我就心浮气躁。开口闭口就是身为本家一份子、下任首领。然后一下子又是节制、又是矜持的……她说的或许都没错。可是我就是受不了她把那一套标准强制加诸在我身上。她自己爱怎么样是她的自由,凭啥要我跟她奉行同样的标准?」

巳代设骂的语气从嘲讽逐渐转变成听似心烦意乱。

「我才不想忍气吞声地在那种家伙的支配下生活。我要活得自由。」

「……活得自由的结果就是shā • rén?」

景介情不自禁地低声反问。

「shā • rén有什么不对?」

「我是人类。当让会觉得……」

「我又不是人类,有什么理由觉得shā • rén不对?」

一如理所当然的道理般,巳代大声主张:

「刚才我不是说过了吗?我要活得自由。要我合群乖乖听话?别做梦了!为什么我、身为铃鹿一族的我……必须迎合人类的伦理价值观才行?」

「就算这样,也不构成可以草菅人命的理由吧!」

景介出声反驳。说什么就是咽不下那口气。

结果不出所料,或者应该说内心的不安成真——

巳代眼睛一眯,毫不犹豫地一直线走了过来,在景介的眼前站定。

「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好了,人类。」

她瞪着景介,用低沉的厉声威吓。

「我啊,除了枯叶以外……看你一样很不顺眼喔。」

语毕,嘴一咧露出狰狞的笑容。

不过就一句话一个动作,即令只是如此简单的举手投足。

「……呜……!」

景介却完全被她的眼神给钉住了。

全身动弹不得。景介甚至怀疑她是不是对自己使用了『伽罗婆的魔眼』。

巳代往后退开了一步,但景介身体的僵直仍未能解除。

瞧景介那副德性,巳代意兴阑珊地闷哼了一声,大刺刺地从他的身旁经过。

「帮我带个口信给枯叶,女婿老兄。」

她头也不回地挥挥手,开口说道:

「告诉她下次再让我碰上,我一定会让你们夫妻俩携手共赴黄泉。可别天真地以为我跟通夜子一样吃怀柔那套喔?我是不会罢手的,谁都休想阻止我……尤其是你们本家的几个。」

景介答不出话。

只是拚了命要让被吓得六神无主的自己恢复平静。

直到巳代消失得无影无踪之后——景介才终于吁出哽住的那一口气。

「别闹了……吧。」

枯叶和木阴野慎一竟然有能耐冷静地和那种家伙正面过招。

她没有供子那种阴森的气质,也没有秋津那种无法捉摸的神秘感。

不过,她拥有的却是最纯粹、具有压倒性的迫力,彷佛沾染了猛兽气息般的凶暴本色。正因为是直接对本能造成压力,所以更显棘手。

或许她刚才说的一点也没错。

这世上应该找不到方法驯化那种猛兽吧。纵使用蛮力制伏,恐怕在她临死之前——在夺走她的性命之前,她可能都不会停止张牙舞爪。

到底是什么因素促使她变成这样的呢?那不是铃鹿一族与生俱来的本能,总觉得是因为受到某种更为坚强的外力的刺激。

景介整个脑袋都塞满了那个疑问。

也无怪乎他根本没有余裕思考巳代经过这个地方的理由。

和雾泽景介分手后,巳代从筱田医院的停车场横穿而过。在准备通过自动门时,警觉到附近另有人影的她,冷不防停下脚步。

「你在干什么?」

背倚着柱子的供子简短地回答了那个冷冷的声音。

「带我妹她们来看诊。」

「那对双胞胎吗?」

一个月前,供子的两个妹妹——血沙和血香各被枯叶砍断了一条腿。现在被『通连』砍伤的地方虽不再侵蚀,却也失去了铃鹿特有的惊异恢复能力。虽然透过缝合手速成功把腿接回去并且出院了,可是短时间内仍得回医院复诊才行。

话说如此,看在巳代眼里,那形同荒谬的举动。

「何必这么麻烦,换个身体不就得了?」

身体如果有损伤,只需行丧服即可一劳永逸,她一向是主张这种意见的人。

「她们那个年纪的身体不是那么好找。更何况一次就需要两具。」

供子冷冷地笑了。

那个表情不同于以往夹杂了凄厉、露给其他人看的笑容。尽管阴森的气息仍无法抹灭,感觉却十分自然。自小一起长大的巳代,是少数知道这是供子最自然不做作的表情的人。

「呐,供子。」

巳代也是,即令她本人并没有意识到,但她面对供子时确实态度较为放得轻松不拘束,说话的语气也稍微柔和了些。

「……你为什么背叛了木春?」

巳代开门见山地直问,毫不婉转。

「哼……事到如今还问这做什么。」

供子同样表露出冷漠的态度。

「这问题我已经好奇很久了。」

闻言,供子从柱子挪开背部,眼睛半阖。

#插图

「……我是『此花』。」

「啊?那是啥意……」

「铃鹿暗役的存在只为首领。」

「所以你认同了那个秋津依纱子?」

「别说笑了。」

供子的声音略显乾硬。

「不过可以确定的是,我认不认同并不重要。我生为『此花』。所以我有义务完成『此花』的责任。就这么简单。」

巳代向供子长叹了一口气。

「你那种老古板的思想,和枯叶根本是一个样。」

「这点我不否认。虽然听了很不爽……如果说这句话的人不是你,我早就翻脸了。」

「哇,那我不就得感谢你的宽宏大量了?」

两个人一同面露戏谑的苦笑。

苦笑了一会儿之后,巳代以有些关心的口吻询问供子:

「不过……你到现在还穿着制服,是在尽对木春的情分吗?」

供子没有回答。

「结果那家伙真的一直没办法长大,就这么葛屁了呢。」

木春。

原本是铃鹿的下任首领,身染停止成长的疾病,同时也是巳代和供子的童年玩伴。

供子之所以不肯褪下这身制服——之所以不再往下一个阶段迈进——大概是为了追思已死的木春吧?也或许是同时利用这个方式管控背叛了木春的罪恶感——至少巳代是这么认为的。

「你会后悔加入叛乱吗?」

供子瞅了巳代一眼。

「真是无聊的问题。」

巳代耸耸肩,一笑置之。

「那天晚上血流成河、死了无数的人。无论是掀起叛乱的那一方、还是被攻击的那一方,都难逃一劫。不过,我老早做好心理准备。所以现在我活了下来……这就是答案。」

实际上,参加了火攻的人有半数以上在当晚战死。结果而言跟本家侧是两败俱伤。如今,计算幸存的分家数目比计算绝后的分家还容易,铃鹿一族这种物种——今后或许只有灭亡一途了吧。

「繁荣派这名字根本是笑掉人家大牙。神乐取这什么可笑的名字,两派人马互相残杀得不见天日,怎么可能繁荣得起来?她当真以为这样有办法复兴铃鹿一族吗?」

巳代这番半自言自语的话并未引起供子的共鸣。

于是巳代轻轻叹了口气,结束对话掉头就走。

医院的自动门打了开来。

巳代朝玄关走去。

同时悄悄地瞥了重新把背靠回柱子上的供子一眼。

确认电动门关上并且巳代消失在医院里头之后,供子冷冷地笑了。

「你说的很对,巳代。我确实是老古板,想法被禁锢住了。可是呢……」

对方自然不可能听见如此细微的喃喃自语。

所以听起来宛如是在自嘲。

「你不也一样被禁锢住了吗——被另一种不同的东西。」

太阳逐渐西垂。

医院的四周显得格外寂静,还起了一阵凉意。

即便如此,供子也没有打过一次寒颤,只是耐心等待妹妹从医院出来。

『所以说,明天麻烦你了。』

「……你在胡说什么。我才不去。」

透过手机和雾泽景介进行对话的木阴野枣,轻轻地发出了叹息。

时间是周末的晚上八点,木阴野枣一边用手为发烫的身体扬风一边讲着手机。

景介当然不知道枣现在很迈遢地只穿了内衣裤。枣的看法是:虽说对方压根儿没把自己当女生,自己也从不把对方当男生看,可是也没必要刻意告诉他自己现在的糗样,让身为女生的最后一座要塞陷落。

呵可是,谁知道会不会发生万一啊。』

「你是在开玩笑吗,雾泽?」

而电话另一头的男生正找上门来,打一个很没男子气概的商量。

「你现在是要我厚着脸皮陪你们约会吗?」

『所以说这不是什么约会……』

「你真的很没用耶……」

枣瞠目结舌的嘴巴完全阖不起来。

景介打的商量是,想要安慰枯叶帮她走出低潮,所以打算明天带她上街购物之类的。只不过现在时机敏感,没有防备地在外游荡感觉很危险。所以你可不可以也一起来——这样。

一听完,枣劈头就痛骂了一句「没用的男人」。

像这种时候一定是两人猾处,没有其他选择。怎么会迈么笨哪?

但景介死抓着「危险」这个理由不放,极力主张枣至少必须在附近待命。

「反正你给我听清楚了。」

枣无奈地压低声音,开启说教模式。

「我也知道枯叶现在情绪很低落,也希望能帮助她走出低潮。」

『既然如此……』

「没有什么好既然如此的。帮枯叶打气不就是你的责任吗?」

枣道出了事实。

「雾泽,你跟之前的我有什么不一样?你不在意我们代替你完成你该做的事吗?你真的能接受吗?」

这是上个礼拜的复仇,也是报恩。

过去因为和通夜子之间的纠葛而裹足不前的枣,当时就像这样被景介痛斥了一顿。

「我当然是很担心枯叶啊,型羽和槛江应该也是一样。问题是,就算我们的鼓励有用,她真的打起了精神也没意义。让她打起精神的人若不是你,就失去意义了。」

景介认真地听得出神,枣的语气也慢慢严肃了起来。

正当她坐在床缘,一边换腿翘脚—

「你不是喜欢枯叶吗?那拜托你……」

一边准备说出「振作一点」四个字的时候。

「……咦?」

她发现不知不觉间,有个人影站在眼前。

「等、等一下,妈!」

枣反射性地用手捣住手机的通话口大叫。刚才太过专注于讲电话,导致没注意到母亲进了房间。

为母的蓟进房后,一直面露傻眼的表情俯视着枣。

「我说你啊……」

为母的开口说道:

「只穿内衣裤就在当男生朋友的恋爱顾问是什么意思?」

「咦、啊、不……」

枣狼狈得连话都说不出来。

「真是的,我生的女儿怎么会跟女人味完全沾不上边啊?」

「我、我哪有……对了,你怎么擅自进人家的房间里来啦!」

「吃晚餐了。你知道我喊多少次了吗?」

这是在一般的母亲身上很常见到的理由。

『……木阴野?』

手机另一头的景介讶异地喊了名字。枣突然觉得只穿了内衣裤的自己很丢脸。是说,刚才和母亲的对话该不会都被他听见了吧?

「……反、反正结论就是那样!明天你自己好自为之吧!」

『咦?喂,等一下,我话还没……』

一挂断电话,就连枣自己也感觉得出来脸羞得又红又烫。

「哎,讲完了?」

「吵死了!你出去啦!人家要穿衣服啦!」

枣气得大呼小叫。蓟耸耸肩膀,只留了一句「赶快来吃晚餐」便转身离去。

枣扶着额头,长叹了一口大气。

于是枣换好睡衣后,来到楼下的起居室,板着一张臭脸当作无言的反抗开始用餐。只不过,枣原本就不是那种爱记恨的个性,更遑论对方是与自己有血缘关系的人。用完餐后,先前所发生的不快她早已付诸流水,朝着母亲洗碗的背影说话:

「刚才我的谈话你都听到了吗?」

「我不是刻意想听,是声音自己传进耳朵的。」

「意思还不都一样……欸,妈,那你的看法呢?」

枣大方地向母亲询问意见。

「我的看法吗?」

蓟关紧水龙头,一边用围裙擦拭双手一边回头面向枣。

「关于枯叶的部分你说的很有道理,可是不能否认有危险。」

「果然是这样吗?」

「毕竟现在是非常时期嘛。」

蓟拉了张椅子坐下,和枣面对面,脸上的表情带有几分严肃。

「现在『通连』落入了敌方的手中,小心防范才是首要之务。」

『通连』——专克一族的宝刀。

蓟继续说道?

「你爸跟我说过……只要把『通连』拿去加热熔化重铸成针,要在人潮中进行暗杀简直易如反掌。」

「怎么可能……」

枣错愕不已。压根儿从来没想过『通连』还能这么运用。

「普通的铃鹿是不会动这种心机的吧。不过,你爸说,换作人类很有可能就会这么做。而且,秋津依纱子那个女孩跟我们不一样,她就是会去动这种很有人类风格的心机的人吧?」

「……嗯。」

「虽然她的身份已经曝光,而且要在众目睽睽下行凶也不是那么简单……不过我认为小心防范还是最重要的。」

「是吗?也对啦……」

枣仔细玩味了母亲的意见一会儿,没多久——

「……啊。」

彷佛灵机一动般,她的脑子里浮现了一个妙案。

「嗯,就用这个方法吧。」

枣点点头,从椅子站了起来。

这点子太妙了,说是无懈可击也没错。

「……『就用这个方法』?你打算怎么做?」

枣向一脸讶异的母亲露出了鬼灵精的微笑。

「让两人独处很危险,可是我又不想打扰人家约会,所以只剩一个方法了。」

这个方案可以同时解决互相矛盾的两个问题。重点是——感觉一定很好玩。

既然决定了,接下来就得着手进行准备。

「我吃饱了!」

枣兴冲冲地跑回二楼的房间。

一路也为自己那莫名渐渐感到兴奋的轻率模样感到惭愧。

3

隔天凌晨,黎明到来前。

在一个石造的地下室里——

在这约莫五坪大小的空间,有一半被隔成了以白木制成的牢笼。换句话说,这里是建造在地下的地牢。墙壁上烛台的蜡烛虽然是点燃的,但是绽放出的烛光非但没能发挥照亮室内的效果,还增添阴森凄凉的感觉。

虽说是地牢,爬上通往地面的楼梯也不见建筑物。堆砌在楼梯外的,尽是烧焦发黑的残骸和大量的木炭。

直到十七年前为止,这栋老旧的和风宅邸还被称呼为『迷途之家』,之后便遭到弃置荒废,然后于五天前被火烧得面目全非——如今,秋津依纱子就出现在这座烧剩的地牢里。

「……终于要跟这里告别了。」

依纱子的身旁另有一名少女跟着。

长度齐肩的头发和纤瘦的身材给人几分稚气未脱的感觉。可是,和由骷髅头和一大群蝙蝠构成的丑恶和服图案,以及挂在侧头部的狐狸面具反而令人毛骨悚然。

少女的眼眸黯淡无光。脸上也没有表情。唯独嘴角稍稍僵硬地扬起。

『欸,步摘。』

依纱子唤了少女的名字。

「你知道吗?有人说扭曲了这世界的肇因,是爱呢。」

少女——步摘没有回应。

只是把微微把视线转向依纱子,轻眨了两次眼睛。

「那个人说的或许很有道理。因为我不憎恶谁,也不怨恨谁。」

但依纱子并不介意,一如在跟自己对话似的。

「你也一样。那种感情你早就舍弃了。」

依纱子面向步摘,伸出手指。

从步摘的脸颊轻抚而过。

比陶器还要光滑细致的肌肤之所以会是蜡黄色,是因为受到烛光照射的关系吗?

「供子学姊这话还真是过分呢。」

依纱子用双手捧起步摘的脸颊,像是觉得很可笑似地咯咯笑着。

「照她说的,如果是爱扭曲了这个世界,那么所有行动全都出自对雾泽同学的爱的我……岂不是扭曲变形了吗?也未免太讽刺了吧。」

依纱子从漠无反应的步摘别开视线,转身向右。

「不过,管他是爱、憎恶、怨恨……明明是怪物却大言不惭地谈论这些感情,好愚蠢。」

扬起嘴角,露出一个介于嘲笑与冷笑之间的笑容。

「爱、恋、憎恶与怨恨,全都是属于人类的东西,只有人类才有,怪物怎么可能理解?供子学姊她……不对,不单只是供子学姊。包括枯叶、枣、你、型羽、槛江、巳代学姊、通夜子、和那对双胞胎,神乐也一样,非人的怪物满嘴爱或憎恨的,我只觉得滑稽……因为,无论你们笑得再怎么愉快或是感觉再怎么痛苦,到头来不过是在模仿人类而已,不是吗?」

#插图

一如怀梦的少女般。

一如纯真的赤子般。

一如高傲的贵族般。

一如卑微的奴隶般。

一如疲惫的jì • nǚ般。

一如狡猾的女子般。

依纱子表情复杂地笑了。

「我不懂。我不懂为什么怪物要去模仿人类的行为。假如真的有怪物会向往人类,那我算什么?被人类当作怪物,除了成为怪物别无选择的我又算什么东西呢?实在是太愚蠢了。」

依纱子笑着——

「我是人类,跟你们不一样,所以我对你们的企图没有兴趣。我不知道神乐在打什么主意,也不知道供子学姊有什么计划,不过……我通通都要拿来利用。如果说我是扭曲的,那我要把大家都拖进这片扭曲里。」

依纱子转头瞥了步摘一眼。

只见步摘面无表情,宛若怪物似地幽幽地伫立在原地。

「我们该出发了,步摘。」

所以依纱子催促那个怪物动身。

拉着她的手,朝楼梯迈出步伐。

「为了成就我的恋情,豪迈地消灭怪物去吧。」

同时脸上荡漾着愉快的笑容,告诉自己「我乐在其中」。

——但有一件事是依纱子不知道的。

自小向来把别人的喜怒哀乐当作乐趣的她,并没有发现。

那就是人类即便感到愤恨的时候,照样笑得出来。

目录
新书推荐: 美漫哥谭没有蝙蝠侠 火影:刚当海贼王,我重生成佐助 医仙之纵横无敌 村野小神医 以暴制暴,从暴君杀成千古一帝 出国后,我带回光刻机能一等功吗 我以道种铸永生 古仙传说 盘龙之亡灵主宰 末日进化:开局捡到一个美女丧尸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