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三十一日(第一曜日)(2/2)
殿下盯着我伸在半空中的手,稍微犹豫一下,还是跟我握手了。
「你是我来到这所学校后第一个认识的朋友,第一个朋友一定会是好朋友。」
说着让人搞不懂的道理,自作主张把我当成朋友。跟她的仆人一样,真是个厚脸皮的王女殿下。
算计着我们握手告一段落后,瓦吉又用那种诡异的语调发出奇怪的叫喊。
「王国亲卫队少尉娜娜伊·多别卓尼嘉——」
踢人的女生向前一步。
我也跟面对王女时一样伸出手。
「请多指教。」
「我国有句著名的谚语是这么说的,『幸福来临时要特别小心谨慎,只怕不幸会如影随形』。」
随着这句莫名其妙的咏唱,她用力反握我的手。
要是在这里退缩就太逊了,于是我也加重力道回握。
「虽然我不懂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不过好像充满恶意嘛。」
回呛是不错啦,不过她那跟猿人没两样的握力快把我的手捏爆了。
就在这个时候——
「那啦——」
王女殿下突然喊了一声。
踢人的女生立刻慌张地放开我的手,偷偷窥探王女殿下的脸色。
「怎么了?她有什么病发作吗?」
「殿下是在笑啦。」
瓦吉如此说明。
「对上娜娜伊居然没不怕,没想到本地居民里也有像你这种充满胆识的家伙,王女殿下觉得很愉快呢。」
不愧是王女殿下,连笑的方式都这么让人摸不着头绪。
军人女孩娜娜伊倒是恭敬地把身体缩小了一圈。
这时我才发现她的耳朵上也戴着跟瓦吉相同的耳饰。
奇怪?难道这家伙的耳朵也被割掉了吗?
「你们之中只有王女殿下有两只耳朵,三个人加起来是四只耳朵,这算什么?割耳朵学算数吗?」
我半是嘲讽的说出自己的发现,王女殿下却用比刚才更大的音量叫出声。
「那啦——」
「殿下生气了喔。」
瓦吉又充当起解释的角色。
王女殿下做出挥弹裙摆的动作,应该是她正在发怒的表示吧?
「居然敢无礼到把我们的耳朵拿来当话题,真是太令人不快了。」
因束起发髻而露出的两只耳朵看起来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就是一对普通的耳朵。
「王女殿下的耳朵是禁句吗?」
「别用手指着我!」
王女殿下脸色大变还迸出大吼,我只能悻悻然地缩回手。
「也用不着气得耳朵都红了吧……」
「你又说!讨厌!」
难以安抚的王女殿下狠狠跺脚好几下,气愤地偎到娜娜伊身边。这时瓦吉也站出来挡在她们面前。
「雷治,你不能把殿下当作没有耳朵的人看待啦。是我把你介绍给殿下认识的,请多少考虑一下我的立场。」
我才不晓得那种事咧,听都没听过啊。
王女殿下绷直了娇小的身躯,把脸埋在娜娜伊胸口,看来真的受到很大的创伤啊。隔着袜子,我看得出她脚踝都绷紧了。
我也不是存心想伤害她,只是刚好不知道他们的规矩嘛。怀抱这样的心情,我微微耸肩。
「奈露莉,对不起啦,我不会再对你说那种话了。(外国少年腔调)」
奈露莉从娜娜伊身上退离开,用制服袖口抹了她那张脸好半晌后,才睁着一双红通通的眼睛对我开口。
「我就学习人人视为楷模的大奈露莉那宽大胸襟,原谅你吧。」
割耳奈露莉的宽大胸襟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吧?但这个时候我还是别再逞口舌之快比较好。
瓦吉毕恭毕敬地递上手巾,脸上浮现总算能松一口气的安心神色。
「话说回来,殿下是几班呢?臣被分到十一班。」
「我和娜娜伊也都在十一班。」
奈露莉擤了擤鼻子。
「这样臣就放心了。之前臣遗想,如果为了惩罚臣迟到,而把臣编到另一班的话该怎么办呢。」
看来学校应该是把王国子民中的主仆组都编在同一班。
(话说回来,这所学校是不是三年都不会换班啊……)
我真的能和这些没有常识的人种安然无事地共处吗?总觉得前途暗澹。
大厅的嘈杂声又再度涌入我耳里,包括用母语交谈起来的瓦吉一行三人,不语的我彷佛被独自寂寞地遗留在这片喧嚣中。
四
推开大厅的侧门,我们走在八高的外环路上。
人行道外围并排着各隔开五町左右距离,好似快被强风吹倒的几座细长高塔。
从办理入学手续时拿到的地图看来,这些高塔是我们学生所居住的十二宿舍塔和迎宾塔。
每座高塔都是十二层楼的建筑,每一层各四个房间,是本地常见的公寓式住宅建造。为了不让屋顶被积雪压垮,建筑物并不会往水平方向扩展,而是成垂直方式延伸。同时为了有效地让屋内的暖气空调发挥功用,房间分割得相当仔细,必然就狭小且成堆叠状往上发展。因为没有互相连通的走廊,于是便形成了一座座高塔。
那种巨大又占地的建筑物,原本是支配者为了让自己显得伟大而特意建造。本地居民在三百年前的大维新运动时已经废除了社会阶级,持续至今日的自治精神所获得的结果,便是将那种大建筑主义一扫而空。此刻走在我面前,受到阶级制度束缚的三人组是否能理解这一段的历史呢?
奈露莉正用他们的母语为迟了一天到的瓦吉说明些什么。仆人不时以语尾上扬的「那啦——」回应。
外环路的两端正好与大厅建筑物衔接,内侧的内环路则成了一个闭锁的圆。沿路上还有教室和研究塔等等。两条环状路的中心有一对打破圆形平衡的存在——餐厅和图书馆。位于这两栋建筑物之间的就是八高自治委员会。
外环路和内环路之间有好几条小径相通。除了高塔群外,一些花花草草随地盛开,算是相当开放的空间。现在虽因天色幽暗看不清楚,但白天时肯定是相当宜人的美景吧。
教室塔和研究塔全成了一片黑影,宿舍塔的窗户倒是透出几缕光芒。当我抬头凝望远方的星空时,走在前方的瓦吉开口向我搭话。
「夏立克人都住在沙漠的移动式住屋里,我还是第一次接触这么高的建筑物,光是要爬上去都觉得有点恐怖呢。」
于是我回答:
「马上就会习惯了。」
「可是我们的房间在十二楼耶?真希望能住低一点的楼层。」
瓦吉夸张地哈哈大笑,可能是想替关系仍有些尴尬的我与王女殿下缓颊吧,但穿越高塔吹来的强风却将他的笑声毫不留情地打散了,徒留下一片空虚。
「哎呀,是贝莲蒂在叫呢。」
奈露莉突然歪着头说了这么一句。
我睁大眼睛想看清楚究竟是什么东西,看到她小跑步绕到第十二宿舍塔旁的草丛后头躲了起来。
瓦吉和娜娜伊还是站在原地,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般继续闲聊。
我追上他们的脚步。
「你们家王女是怎么了?突然就不见了耶。」
瓦吉露出假笑当作回应,娜娜伊依然面无表情地望向远方。
「她刚是说什么在叫?贝拉梅还是什么的……」
「是贝莲蒂啦。」瓦古把食指直立在头边装成角角,「那是夏立克的某种小鹿,标准语是叫什么来着?娜娜伊,你知道吗?」
娜娜伊动作僵硬地摇了摇头。
「夏立克的鹿怎么会跑到这里啼叫啊?」
「那是因为……就是谚语之类的……」
这下就连瓦吉都不敢看我的眼睛了。
反倒是娜娜伊伸长了脖子狠狠瞪着我。
「不准你用那么无礼的态度追问殿下所做之事!」
一定有什么。
我没有漏看邱比特之泉的水面微微泛开的波纹。
「她该不会是在户外随地小便吧?」
话都还没说完,娜娜伊已经扯住我的衣领。难道真的被我猜对了?
「她真的在户外随地小便啊?」
「闭嘴!」
「别在室外做这种事啦,至少也该忍到厕所再上吧。」
「我们夏立克人不会把该排掉的东西硬是留在自己体内啦。」
瓦吉一边制止娜娜伊对我施暴一边对我解释,该不会是跟正值发春期的鹿生态有什么关联吧?
直到奈露莉回来,娜娜伊才终于放开我。
「不好意思,我忍不住就被那个声音吸引了。」
她大概以为自己干的好事还没被发现。从她消失到回来其实没有经过多久,这也让已经做好「她可能会搞出比在户外小便更严重行为」心理建设的我稍微松了一口气。
「殿下,风愈来愈大了,我们还是赶快进房……」
娜娜伊硬是把身体挤进我和奈露莉之间。
隔着娜娜伊的肩头,我还是忍不住出声对同班同学传达重要的讯息,「奈露莉,本地居民是不会在公共场合做那种事的喔。」
听到我的忠告,奈露莉露出一脸错愕。
「不,应该会做吧。」瓦吉把娜娜伊往前推了推,恶声恶气地截住我的话。
「才不会咧。」
「会啦。」
「不会。」
「会啦。」
我和瓦吉一来一往坚持着让人摸不着头绪的自我主张。
「他们在说什么啊?是维新的党派之分吗?」
奈露莉正以温和的目光在一旁看着自己的仆人与本地居民进行交流。
娜娜伊低下身子,悄悄在王女殿下耳边轻喃了几句话。
「那啦——」
奈露莉大叫一声,随即张开手脚跳了起来,在半空中描绘出一个「大」字型。
是在表现她此刻极大的愤怒吗?还是大小便二选一的答案呢?
「为什么事先不告诉我?」
奈露莉的愤怒对准最为无辜的怪人,也就是我——爆发了。
「谁会无缘无故扯到那里啊,笨蛋。」
你还是先从文明人的生活习惯开始学起吧,白痴。
留下背叛君主还想替我说话的瓦吉,我默默背起行李,再度迈开步伐往宿舍塔的方向走去。
五
推开宿舍塔入口处的大门,右手边是向上延伸的扶手楼梯。天花板上那盏垂挂的吊灯在房间一隅映出无可抹灭的幽暗,教人心神不宁。
视线瞥向较为明亮的左半边,台灯下有个正在看书的学生。l型的柜台几乎占去了入口大厅空间的四分之一。
从大门涌进的风吹翻着他手中的书页。
「唷。」那人抬起头,拿起搁在柜台上的笔记本,「你是本地居民雷治·雷基伊兹吗?」
「是的,我就是。」
我把行李放在地上,隔着柜台和他握手示意。
「我是管理第十宿舍塔的宿舍塔委员——斯裘巴,二年级。废话不多说,你可以自己照顾自己吧?」
看我点点头,他又坐回位子,视线也重新回到书本上。
再次背起行李,正准备上楼时,宿舍塔委员忽然用含笑的口吻对我出声。
「雷治,你上过厕所了吗?」
这个人问这什么怪问题啊?虽然疑惑,我还是随口应一声,转身爬上楼梯。
上了一层楼,发现比一楼更昏暗。两间房以对门的方式包夹阶梯,房门与扶手之间微乎其微的空间就是这一层的走道。走道上没有窗户也没有暖气设备,只有设立在墙边的洗手台和一面小镜子而已。
爬到六楼时,我的心跳明显加快,行李也愈发沉重。
终于抵达十二楼,我已经上气不接下气。因为没有继续往上的阶梯,我把行李搁在相较之下稍微宽广些的走道地板上,抹去额际的汗水。
一边调整呼吸一边环视周围,这才注意到一件事。
宿舍塔里没有厕所。
在昏暗的灯光下,我再次摊开地图。
在外环路的外侧,第十二宿舍塔的西北边和第一宿舍塔的东北边分别标着「男生厕所」和「女生厕所」几个大字。这几个字写得又大又清楚,感觉并不是为了方便学生看懂,而是为了传递「只有这里有厕所喔!」的重要讯息。
我总算明白了宿舍塔委员刚才对我说那句话的用意了。
如果这份地图是正确的,厕所离宿舍塔可是有相当远的一段距离。在风雪交加的夜晚出去上厕所的话,甚至有遇难的可能。
再加上这些楼梯……
若遇到紧急状况,直接从窗户跳出去解决还比较快咧,关于这一点看来还有检讨的必要,实在没立场嘲笑奈露莉啊。
我拖着地上的行李,开始找自己分配到的房间。
看了一下门上的名牌,原来住在这一层的四个人都是一年十一班的学生。我的房间就在瓦吉的对面。
一推开门,一股闷臭味立刻扑鼻而来。
好狭小的房间。
房里有床、书桌和书柜。灰色的电暖器像是这个房间的主人般大剌剌地夸耀自己的存在。真是了不起的房间摆置,让人根本没办法改变房间里的陈设。
为了改善空气品质、让房间通风,我用行李固定住敞开的房门,走向房里唯一一扇窗户。推开双层式的玻璃窗后,寒彻心肺的冷风随即灌了进来。
地平线那头渲染着墨紫色的夕阳余光,底下是一大片漆黑的森林。
面西的窗户。
没错,第十宿舍塔就位在外环路的西侧,视野中看不到任何一座高塔。我坐在延伸突出的窗台边,面对底下那一大片荒芜的平地。这片森林、这所学校的领地究竟有多宽广呢?
环绕故乡村落的群山喃喃细语着:「不用再往前走了,只要一直待在这里就好。」温柔地覆住我的双眼。
从窗口望去,远方的地平线和宽阔无垠的大地正不负责任地诱惑我。我的双腿都僵直了。
和地表温度有落差的冷风不断袭来,身体都变得冰凉。为了捱过极寒冬季而刻意加厚的壁面在窗边留下挺宽广的空间,应该可以摆上几盆盆栽吧?
我的兴趣是培育花草。奶奶和妈妈常不满地对我叨念:「连自己都照顾不好,就只会管那些花花草草。」但就是因为没办法照顾好自己,才会想好好照顾这些花草啊。对现在的我来说,定期浇水让培植的花朵盛开所得到的小小成就感,可是相当重要的一件大事。
这时,门外忽然传来骚动。
我转头想看看到底是什么状况,就瞥见边聊天边走上楼来的夏立克主仆三人组。
奈露莉和娜娜伊无视我的存在,直接打开对面的房门。
「瓦吉,娜娜伊帮你把行李搬上来了,你可得好好谢谢她。」
「是的,真的非常感谢,殿下。」
瓦吉的回应跟奈露莉的说法似乎有些牛头不对马嘴,对我扬起一抹有些困窘的笑容后,他又走到主子身边。
没多理会大声说话的三人组,我转而看向门外的走道。墙边摆了一把比挖土用大一倍的铲子,于是我的目光也自然地往天花板看去。发现屋檐处有一扇四角型的天窗——这也是本地建筑物的共通之处。
我拿起铲子,从握柄的地方抽出钩子,利用钩子把挂在天窗旁的铁环拉开后,悬挂的绳梯就降了下来。
「那啦,那是什么啊!」
站在瓦吉房门口的奈露莉不由得瞪大双眼。我没多加理会她的惊讶,提气便攀着梯子往上爬。
马戏团帐篷缩小版的屋檐空荡荡。靠着微弱的光线找到天窗握把后,我使力往外一推。
扑面而来的强风跟刚才一样冰寒,但这次总算可以看见比邻的其他几座高塔了。
背后不断传来「那啦——那啦——」的叫声。回头望去,夏立克三人组正张大眼睛窥探着屋檐这头。
「要清除积雪时,就得从这里爬上屋顶。你们几个应该也有机会轮到这份差事,还是趁现在赶紧习惯吧。」
留下这句话后,我从窗口探出身,在极度倾斜的屋檐上寻找立足点。那头还不停传来「那啦——那啦——」的惊叫。
以石板瓦铺成的屋檐上排着几块用来让手脚较好动作的金属板,我像只蜘蛛利用那几块金属板一路向上攀爬。是我是第一次爬上十二层楼的高塔屋檐,实在没有多余的心思去注意脚下的景色。
手抓着尖塔顶端环顾四周,视线与塔尖齐高,此刻我就站在塔之森的树冠之上。
没有半点遮蔽的狂风呼啸席卷大地、扑打着我的身体,然后逝去。遥远的下方传来枝叶被吹动的沙沙声响。
没有半点解放的感觉,只有不断被强风侵袭的不安全感完全占据我的心。
除了紧紧抓住屋脊上的瓦片之外,我什么也办不到。为了不让自己从这里摔落,唯一能依靠的,只有自己的力量。
我的力量是自由的。但,这样的自由却毫无用武之地。
想反抗仅凭一封信指示我的未来该怎么走的父亲,却又想回应母亲因为我的升学而开心不已的期待,到了现在连那种被夹在压力与期待中喘不过气的过往都如此教人怀念。
「雷治,你听得到吗?」下方传来瓦吉的呼叫,「殿下要去餐厅吃饭,你要不要也一起来?」
我大吼回应他的问话。
「你才快点到我这边来啦,外面的景色很美喔。」
屋檐下传来瓦吉和娜娜伊的争执,互相推要对方上去,最后随着「那啦——」的一声,反倒是奈露莉率先钻出天窗。
「夏立克是战斗种族!可别太小看我们!」
如她所说,看起来的确是挺有几分气势,她正努力挺直娇小的身躯爬上来。
「你不是有惧高症吗?」
听我这么问……
「这种东西跟我国的重要文化财产——龙头攻城橹相比之下,简直太低太低了。」
奈露莉表情紧绷却还是扯开笑容。
受风侵扰的灰色短裙都已经逼近fpl(小裤裤防卫底线)了,她也不动手压一下,这就是奈露莉已经没有多余的心力去管这种事的证明。当然我可以提醒她没错,但要是为了拉好裙子而松手,很可能会从屋顶上摔下去,我还是认真地在一旁观察比较妥当。
总算来到我身旁的奈露莉用力吐出一口气,缓缓抬起头。
「唷,景色挺不错的嘛。」
嘴上虽然这么说,但她的视线角度依然维持平视没有半点变化。
「奈露莉也挺有胆识的嘛。」
听我这么说,奈露莉只是摇了摇头。
「不不不,这种小事不足挂齿。你才是真正勇敢之人,我所做的根本不算什么。」
她的头摇晃得太大力,差点因为失去平衡而跌下去。
瓦吉也经常这样,夏立克人动不动就会在莫名其妙的地方夸赞别人,让人有种搞不清楚到底是骄傲自大还是谦虚有礼的印象。
「雷治真的很厉害,当本地居民实在太可惜了。」
怎么还在说啊。
「我是因为有救命绳索,就算爬上屋顶也不会有问题。」
她把手伸进衬衫领口,拉出一条项链。
「这是夏立克的祖先狄特利和哈特利兄弟神在降临大地时传承下来的国宝——月须。听到月须笛音的人会受到月亮的召唤飘浮在半空中,就算不小心失足跌落,只要吹奏月须就能得救。」
也许是只有星光充当照明的关系,在我看来那不过就是根石头制成的烟管。如果吹一下这种东西真的能飘浮起来,我还真希望她能摔一次让我见识一下。
「你实验过了吗?」
「嗯,用瓦吉实验过了。」
可怜的家伙……家畜就是家畜,完全被当成土拨鼠对待了嘛。
「然后呢,有飘起来吗?」
「飘起来了吧。」
在最重要的一点上,居然冒出这种不确定的预测性说词。
后来,奈露莉还是没办法靠自己的力量离开屋顶,只得唤来娜娜伊从背后抱住她,再由我抓着她的脚引导她一步步往回走,花了不少时间总算回到室内。在回到屋里的这一路上,我也再次认知到王女殿下的小裤裤和少尉大人的小裤裤都跟一般女孩子的小裤裤没什么两样,人类都是生而平等的呀。一、小裤裤都是平等的;二、小裤裤不会危害到人类的安危——关于小裤裤的三大原则已经可以确定两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