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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一点虚张。云国每员兵士眸内,都闪着噬血之芒,主帅一臂杨起攻令将下时,那噬血之芒即会掺进一种跃跃的兴奋,与见猎心喜的恶狼无甚两样。有无左丘无俦,就会如此不同么?
“而我越国兵士虽勇猛,却少了对方那份誓在必取的悍烈。”庞三江又道。“气势上先输人一截。”
嵇奭目光锁向那云国大军之魂左丘无俦。正巧,对方的目光打来。
“三江,鸣金收兵。”
是以,一方鸣金,另一方也没有趁势追缠,双方各将死伤兵士清下,没了中间战场的阻蔽,两方主帅的视线更能畅通无碍的交锋。
电光石火,又阴风澹澹。
“猫元帅。”左丘无俦以气御音,沉磁嗓音跨过偌大疆场,清晰送到彼端,“多日未见,一向可好?”
嵇奭淡哂,长声道:“左丘元帅,别来无恙?”
两人都不再多话,方才尚杀声震天的战场,只余削刮过每人脸面的张狂风声。
响久,二人同时别了目光,带开马礓,“回营!”
二人身旁之人,如庞三江、乔乐之流,却都惊出了一身冷汗。适才,那两位看似言来语往,笑意未断,但那传递在当中的冷肃寒流,怕是三军将士均已感受到了罢?
这两位,就如丛林中狭络遭逢的两只神兽,一只上山,一只下山,狺狺咆哮间,伺机而待的,是对方的薄软弱处,以期给上致命一击。这样的两人,注定要做一世的瑜亮宿敌了罢?
左丘无俦。嵇释。
嵇释。左丘无俦。
这两个人,在沙场交战的岁月,互有胜负,不分伯仲,方齐名于世,如今又要疆场相逢,谁能成最后胜者?
雪色宣纸上,这两个名字交替纵横,墨色新成。
纸旁,铺着囊括云、越两国交界五百里范畴的羊皮地图。
扶襄停了笔,一双美目聚集在地图上的千巉岭处。这道云、越两国原本的疆界,早晚会有一战。
越国占云国三城一镇,在左丘无俦出山后的第二日即夺回一城一镇,稷释的到临,势必会暂缓左丘无俦推进的脚步,接下来的战争走向,取决得是这两个人的发挥。
如果我是左丘无俦,会如何出计收复失土?
如果我是嵇释,要怎样布排打敗左丘无俦?
她将自己想成那两个人,在那些描绘出的城郭山峦间推敲揣摩,眼见千军万马,耳听战鼓雷动,断胜与负,判输与赢。
“扶姑娘可有结果了?”郎頊问。
“第一场战,左丘无俦小胜。”
郎琐面色微愕。他确信放在自己袖囊里的战报是第一时送来,若扶姑娘双眼不能透视,惟有两个可能,一是云、越营中有她暗探,二是料事如神。
若是前者,他很敬佩。
若是后者,他……敬畏。
“扶姑娘从何判定?”
扶襄抬指点中一处,“这一处是延平城与延兴城之间的兴平山,此山的边境处的第二险峰,云国的兵士是在山峦间训练出来,最擅山间遭遇战,气势上更会盖过越军。嵇释深知这一点,绝不恋战,为免伤亡,会率前收兵。”
郎硕深吸一口气,“那么,第二战呢?”
扶襄眉尖浅蹙,在“兴平山”上叩了叩,“第二战,运气占五分。”
“扶姑娘指得是什么?”
沉思了半盏茶的工夫,她展颜一笑,“郎将军押那边?”
三十四、狭路相逢谁为胜(下)
且不管原国的安国将军府内如何运筹于帷幄,端看阵前二人如何决胜千里。
越军中帐内,嵇释推开地图,目巡诸将:“你们说说看,左丘无俦为何选在兴平山下扎营?”
“兴平山地势险峻,可攻可守,是兵家上选。”廷尉使朝旭道。
“你想到的,所有人都想得到,但那人是左丘无俦,每走一步必是经过百般算计。选择兴平山,必有其深意在。”
“可是,兴平山也不过一座普通山峰,除了地势险要外,还有何奇要之处?属下去抓几个地头蛇来问问?”
嵇释心头一动,“要找的话,须是土生土长,年纪愈长愈好。”
庞三江当即着手布排,一个时辰后,手下人带着两个中年粗汉禀进。
那两汉子面孔黧黑,两手糙粝,才一进帐,即跪在了地上,抖颤不已。
“你们是越国人?”嵇释问。
“禀军爷,是……是。”两汉子颤巍巍回道。
果不其然,不由的,怒恼之意暗滋于嵇释春风和煦的表相之下。云国民风强悍,边境人尤甚,纵算见了gāo • guān,也不会有这等畏缩行止,而仅是一线之隔,两处民风便戴然以国境区分开来,越人竞懦弱至此!
“起来回话罢,本帅有事相求,还望赐教。”
“……不……敢。”
“你们可曾到过兴平山?”
“咱们……咱们……自小长在这边,兴平山离这不过三十几里路,咱们是常去的。”
“去山上做什么?打猎?采药?还是有其它营生?”
汉子嚅嚅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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