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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站在那里,昂首与他四目相对。他的目光深邃而强势,让我完全移不开自己的眼睛,我整个人都被他压制住了,只是拼着一口气,对抗着自己内心的懦弱与无力。呼吸之间,他已经平复了情绪,这次进攻的角度,却让我难以拒绝,
“勘明王兵曹死因之事,确是凤卿之功。然凤卿的职责,要至扬州开堂,指认真凶之后,尚算完结。凤卿难道要半途而废?”
“若非殿下提醒,微臣几乎失职了。请殿下容策臣告退,回房自省。”我垂下眼眸,尽量不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太过讽刺。他没有说错,至少我要留到开堂陈词之后,才算善尽职守。我决不能这样认输!
第二天一早,按照原定计划,我们向谢家辞行。谢家的清儿小姐哭了一鼻子,躲在房里不肯出来送别。晏老太君亲自将我们送到了门口,在一片依依之情中,我们终于离开了谢家,开拔前往扬州。
我坐在车里,他骑在马上,从出了谢府之后,便再无交谈。他有他的打算,我有我的坚持,无论如何,我们都一本初衷,就算说再多,也无法说服对方,又何必和自己过不去。
一片近乎凝滞的静默之中,我们在入夜时分抵达了行在。远远地,便看到程潜站在人群最前面,一身潇洒的银色绣袍,宽大的袍袖在风中猎猎招展,在一群紫色、红色、绿色的规矩官服中,显得格外醒目。
进了行在正厅,我以陪臣的身份,被指定坐在睿王正位右后方的席上,程潜坐在我身侧,为我一一引见扬州府的“领导班子”。
正席下方,左手的位子上,坐着扬州现任刺史二品大员滕大人,他是个四十多岁、面相颇精干的男子。在一阵例行公事的寒暄过后,他便带着那种很“官僚”的笑容上下打量了我一番,非常客气地说道:“本官早便听说,苏州法曹凤大人明察秋毫,精明干练,却不想凤大人竟如此年少英俊,难得难得!”
“滕大人过奖了,凤君愧不敢当。”我连忙谦逊道。这一天程潜混在这边,不知道又编派了我什么!
程潜笑道:“只要有翔之在,那为恶之人,必然无所遁形。”
“能得睿王殿下倚重,又得程公子如此考语,凤大人于洗冤一道,想必十分精通。”坐在滕大人对面,那一身红色官服的男子,捋了捋自己那三尺美髯,开口道。
刚刚程潜介绍过,他是扬州二把手,长史涂大人。只见他高颧骨,卧蚕眉,双眼内凹,更显得眸光幽深,颇有城府。他此时的确是对着我笑,但不知为什么,却让我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只听他继续说道:“眼下我扬州城正有一桩悬案,群吏无策,甚为棘手。如今天降凤大人至扬州,不若就请大人为死者洗冤、生者解惑。”
“涂大人也太过心急了,如今凤大人随侍殿下,这般私相授受,成何体统?”还未待我发言,那位滕大人已经代劳了。
“下官一时心急,竟疏忽了,请殿下恕罪。”
他们这阵高来高去,一唱一和,竟将我直接省略了。我看向睿王。他修长的手指以一种无以复加的优雅姿态握着茶杯,双眸轻垂,仿佛沉浸在另一个世界里。
睿王不肯表态,程潜却笑道:“在苏州时程潜便有耳闻,扬州府俊杰荟萃,能吏辈出。是何等悬案,竟能让诸位大人无计可施?”
这是程潜最擅长的明褒暗讽,我看向下面那两位,他们倒是神态自若,没有半分尴尬之情。看睿王并未反对,我的同行——扬州法曹厉大人便开始向我们介绍这个据说是“匪夷所思”的案子。
就在大年初三,一个小童在扬州的瘦西湖——在碧落朝还是叫“炮山河”上玩耍。扬州昨年暖冬,虽然那河外表还冻得结实,其实早已经不太能承重了,这小童在河中心最薄弱处落了河。
好在周围有大人在,将这孩子救起,却也同时发现,在这河中竟有一个半敞开口的麻袋卷,一颗头骨就掉落在麻袋卷外。扬州府的衙役闻讯赶来,剪断了系在麻袋卷外坠着石头的绳索,将尸体拖上来,打开麻袋卷,发现这具尸体已经几乎完全白骨化了,扬州法曹根据骨骼的长度以及传统的肋骨“男十二,女十四”以及头骨“男白女黑”的验尸经验,推断这具尸骨是男性。
尸骨的发现立即惊动了扬州城上下,有两个妇人一前一后跑来争认这尸骨是自己的夫君,两边各执一词,让扬州府上下无所适从。就在我们抵达行在的同时,那两个妇人还在扬州府的停尸房外等说法。
等他讲述完毕,睿王道:“翔之执一州法令,并非睿王府僚属,滕使君若有所请,只需相询翔之。”
这是想试我深浅的意思吗?我的眼光扫过扬州府众人,最后落在睿王身上。这是个很好的机会,如果我能破获扬州府上下都无法解决的悬案,无疑会增加我在“兵器案”中的话语权,对于睿王必有助益,而他所需要做的,也不过是顺水推舟罢了,可是他却偏偏让我自己做抉择。
他为什么要反其道而行之?是不相信我能解决此案,还是……
“翔之?”
程潜的呼唤声打断了我的思索,我长出了一口气,点点头,道:“雪冤禁暴,是我辈公义。下官愿为扬州百姓,尽一己之力。”
对于我的回答,睿王反应冷淡,程潜却转着手中的折扇,笑得大有深意,“滕大人尽可放心,别说这凶徒是人,便是鬼也逃不过翔之慧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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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遇引发的惨案(1)
无论扬州府的人心中如何想,至少表面上都是一派“万分感激”地将我引到了停尸间。停尸间一墙之隔,便是府衙的后街,现在正人声鼎沸。法曹厉大人表情尴尬地告诉我,那两个争认丈夫的女子,都是阖家堵在府衙后门,坚决不肯离开,扬州府的百姓也都在旁围观,这才导致了现在的这种情景。
无论是古代也好现代也罢,就算是没停尸体,停尸间也永远弥漫着一股子腥臭。我走到那具骸骨旁,发现这尸骨有很多问题,左右臂以及髋骨的位置错误暂且不提,右腿骨更是不翼而飞。而最大的错误,还不是这些,而是……
“且将那两家苦主全部带去正堂,这具尸骨并非她们的夫君。”我戴上手套,先说道。
“翔之不过看了一眼,亦不曾亲见苦主,又如何便如此认定,这骸骨并非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