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纷争平息,荀彧和孔融皆大欢喜。郑玄上表,称病,请求告老还乡。
想到史书上郑公的结局,七十多岁高龄,被袁绍逼迫随军,病逝于前往官渡的路途之中。郭嘉于心不忍,贼兮兮地向曹-cao-讨了一个差使,在郑玄离开之前,领着他老人家许都一日游。
郑玄参观国子学,郭嘉和胡昭全程陪吃陪聊。
郑老先生在文华殿中徘徊许久,摩挲着墙上的字:“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请问这是哪位大贤的言论?”
胡昭:“颍川郭奉孝。”
郭嘉:“不是嘉,咳咳,嘉也是从书上看来的。”这是北宋张载的名言。
郑玄:“不知是何书?能否借老夫一阅?”
果然,一个谎言要用一百个谎言来掩饰。郭嘉继续瞎编:“是残缺的竹简,嘉偶然拾得几片,辨认字迹,恰好有这四句话。不知是何人所言,何书所录,但通过文字以我心印彼心,虽隔千秋,亦欣如晤面。”
郑玄捋须微笑:“奉孝倒是一个妙人。”他和这个年轻人聊天,总有意外的收获。郭嘉率-xing-洒脱,看待事物的角度十分新奇有趣,谈笑风生。个别言论惊世骇俗,引人深思。
教导后辈和整理古籍是郑玄生平的两大乐趣。他喜欢像国子学这样思想自由、学术氛围浓厚的地方。
按照惯例,曹-cao-要挽留郑玄三次,才能允许他辞官。但郑玄辞了两回之后,突然要求去国子学担任讲师。
作为新式官办学校,国子学的讲师属于学官,品秩待遇比照昔日的太学博士,俸禄六百石。
郑玄名冠华夏,是一代儒学宗师,放着俸禄两千石的大司农不肯当,非要去国子学任教。一时间,国子学声名远扬,天下的儒生都以应邀入国子学开办专题讲座为荣。
这是昔日颍川书院的传统,朝堂官员、州郡小吏、乡间隐士,如果有某方面的专长,都有可能接到邀请,客串一把先生。程昱当年就是这样和荀彧、郭嘉等人结识的。李膺、荀爽、陈纪、郭禧等人都在颍川书院当过“客座教授”。
曹-cao-大笔一挥,任命郑玄为国子学祭酒(校长)。
然后,国子学又添一幕奇景。某个休沐日,闲散的午后。天空中飘着小雪,郑公和韩夫子当众上演大抢活人,一个要请郭祭酒点评他新注的《左氏春秋》。另一个,拽着郭祭酒煮茶对奕。
郭嘉:我左手持春秋,右手拈棋子。还要和两位老先生讨论八百年前的重磅桃色八卦-“夏姬灭两国,逃作巫臣姬?”我太难了。这些祖父辈的名士,浪起来都是老不休。
错金博山炉中轻烟袅袅,如云雾缥缈。荀彧没有和郭嘉一起去探望韩先生。他有意留在郭府,摆弄着书房中的奇石。
郭嘉每次随军出征,都会捡三五块石头带回来,清理干净,配上底座。或细腻温润,或鲜艳多彩,或形状奇特有趣,或带有天然形成的图案。偶尔擦拭赏玩,颇有雅趣。
其中一块小石头半红半白,中等玉石质地,乍一看就像个寿桃,十分可爱。郭嘉戏称这是鬼谷子送给孙膑的那个桃。说要用清水养一养色泽,新年献给长辈贺岁。
郭嘉这两天已经不再咳嗽,依然嗜睡乏力,一点也不像他自己说的,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只是风寒,没好透而已。
荀彧让小厮偷偷地收集左俭倒掉的药渣,集了好几包。趁着郭嘉不在,拿到许都最好的医馆,请名医辨认,把药材记录下来。
因为药方不全,那名医思忖良久,也不敢确定,一会儿说药方配伍不太妥当,有微毒。一会儿又猜测是解毒的方子。
所以到底是毒药,还是解药?
名医:“这药不能长服,虽然只是微毒,但日积月累,只需一年半载,人准没救。”
荀彧心中一紧,将药渣收起来,就想去找左俭问个明白。
出得门来,被冷风一吹,细细的雪花扑在脸上,又瞬间融化,荀彧带来五包药渣,刚才那医工只检查了三个,或许……无论怎么看,左俭都没有理由对郭嘉的药动手脚。
荀彧让车夫改道去皇宫,在北宫南门的朱雀阙下车,步行去太医署。这也算是利用职务之便,若是换一个人,也不能随意出入皇宫。
太医吉平把几个黄纸包都打开,细细研究药渣,还尝了一口,最后得出结论,是两副不一样的方子。
一副药方是解乌头和大黄之毒。病人很可能误服了过量的、配伍不当的乌头汤,出现头晕、耳鸣、心悸气短、面色苍白、四肢厥冷、腹痛等中毒症状。
另一副药方是解毒之后,用于调理身体。
吉平:“令君大可放心,这两张药方子,身体虚弱的人也可以用,想来出自岐黄圣手。”
荀彧:“服药期间可有什么忌讳?”
吉平沉吟片刻:“寻常的人,少食辛寒之物即可,若是久病体虚者,最好静养一段时间。”
荀令君离开已有半日,他坐过的席子上还残留着幽幽的芬芳。太医署的几位太医围在一处,讨论令君身上究竟熏得什么香,竟如此宁静雅致,持久不散,让人心旷神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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