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活在囚慈、θ郎与辉井路故事之中的我的爱情故事(2/2)
《你看,这个月有剩一点,就给你用吧。》
《看我看我,我的也是,拿去当你的约会资金吧。》
每个月市川樱介队的零用钱都会分成三等份。
θ郎和辉井路明明都讲不停在说「下个月终于可以买那个东西了!」,引颈期盼下次的零用钱日,他们到底是怎么了?θ郎和辉井路才是慈悲之囚吧!
看到他们对我不计回报的付出我虽然感动万分……
《不对啊,θ郎,辉井路,你们的好意我心领了,谢啦,你们真的是我向往成为的「慈悲之囚」啊。》
我当然还是婉拒了,可是……
《囚慈啊,不要只心领,钱也要领走啊。》
《不拿钱的人我是不会给他我的好意喔,嘻嘻嘻。》
《为什么你们都这么……为什么你们都愿意牺牲自己的时间和金钱支持我的恋爱呢?》
《喔喔,我之前也说过啊,就那个啊,「我想知道爱一个人是怎么一回事」,我有这方面的求知欲,现在的囚慈是绝佳的研究对象,让我不由自主想投资我的时间和金钱啊,科科科。》
《喔,是喔,那辉井路呢?》
《……就、就是那个啦,恋爱中的囚慈慈会分泌一些物质,让市川樱介的身体状况很好,我最近跳舞的动作也更俐落了,你就把钱当作是我的谢礼收下来吧。》
他们讲了些我似懂非懂的理由,没有退让。
所以……
我满心感激,真的是满心感激地接收了比较更多的时间与钱。
要是θ郎和辉井路未来找到对象了,我也想全力支持他们,就像现在他们对我做的一样。
秋天,夏目在时光胶囊里写的梦想也实现了。
原本大家都不知道该怎么实现夏目的梦想──我有点想看看讨厌鬼气得跳脚的样子──结果这个梦想在校庆就实现了。
我们学校校庆的热舞大赛所有班级都要参加。
每班要派男女共八人一队在体育馆的舞台上跳,规定是只要是跳舞,跳什么都可以。
依往年的经验,每班的实力其实都半斤八两,所以其实热舞大赛也就是轻松简单的欢乐跳舞场……
但是隔壁班有香草婆罗门人带头,几乎所有热舞社的都在他们班,他们就组成了全员热舞社的舞团。
所以大家可以很容易想像说接在这个「梦舞青春」队伍后出场的班级会被全校学生投以嫌弃的眼光,就像是吃完了汉堡看到盘子里剩下的香菜一样。
而热舞大赛是照班级顺序出场──也就是说所谓的香菜就是我们班。
因此……
本班的婆罗门人公认拥有「避免自己出洋相」的卓越能力,他们也都纷纷表态不参加。
于是班上在讨论谁要参赛的时候,校园种姓制度的上层就开始把烫手山芋往下丢,最后丢到了最底层。
香菜八人组定案,市川樱介也是其中一员。
我们大多都不太会跳舞,于是就用「男女老少咸宜的舞蹈」去google,最后决定采用动作简单的「yosakoi」(注:发源于日本高知县的祭典)初级曲。
辉井路平常就加入了镇上的街舞队满足她超级超级想跳舞的欲望,所以她从来没在学校跳过舞,不过……
演讲大赛是θ郎的主场,听曲猜歌是我的主场,在舞台上跳舞是辉井路的主场,我们基本上都是这样分工的,因此就决定由辉井路来跳yosakoi。
反正这种舞蹈很简单,大家的动作都相同,不管辉井路多会跳也不会太引人注目吧。
《真希望能快点放学啊,我超级超级想要唱yaren、soran,想到浑身都痒。》
辉井路每天都真心期待能跟大家一起练习,真不错。
接著就是校庆当天,在我们出场前夕──
市川樱介(辉井路)在充满紧张气氛的进出场侧台等待。
舞台上跳完hiphop的梦舞青春队得到了今天最热烈的掌声,香草婆罗门人一伙人一脸唱秋退回侧台。
「哼。」
香草婆罗门人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看著我们冷笑了一声。
但是辉井路并没有放在心上,他和连日一起挥洒汗水的队员围成一个小圆圈。
他们以观众席不会听到的低声喊话「上吧,喔!」,真是青春啊。
广播说接下来换我们班上场,终于到这一刻了。
《好耶,等你好久了!舞姬!》《辉井路加油!》
辉井路等人拿著跳yosakoi的必备乐器「鸣子」走上了舞台。
就让我从特等席(樱介观众席)观赏唱跳yaren、soran成员的精彩表现吧。
本来我是这么想的,但是我和θ郎突然吓了一跳。
现在在放的不是〈soran节〉啊!
现在放的是与〈soran节〉半点都不像的──freestylers的〈breakerbeatspartii〉。
这是跳breakg最基本的歌曲,也是在街舞队的练习中让人已经听到耳朵长茧级的歌。
我看到队员们双手拿著鸣子不知所措的表情。
负责放歌的人是不是把我们的歌与别班的歌搞错了呢?
辉井路看向观众看不见的侧台,看到那里的音响设备区,我本来以为可以拜见粗心大意放歌人的尊容……
结果不知道为什么香草婆罗门人在那里看著我笑。
《嗄?竟然是那个混球,好大狗胆!》θ郎说。
看来不是单纯放错歌了。
这些事我是后来才知道的,香草婆罗门人好像是嫉妒跟一色华乃实交往的市川樱介,所以故意换了一首歌想捉弄我们,他好像是打算在樱介等人站上舞台时放不同歌,看我们不知所措愣在台上的糗态,然后趁我们困惑得失去集中力时再突然切回原本的歌,真是位温良恭俭让的男士呢。
樱介观众席的θ郎一把火往上冲。
《喂,辉井路,把樱介表层让给我!我要让那个狗眼看人低的混球尝尝语言暴力和物理上的暴力!》
这段期间与七个yosakoi伙伴快乐努力练舞的辉井路以内心之声说:
《不行啦,θ郎郎,你听我说喔,所谓的「斗舞」是成天在街头闹事的人们想出来的,有了斗舞就不必再拳脚相向,可以用舞蹈来一决胜负,跳舞受到阻挠的愤怒,要用跳舞还回去。》
接下来真是精采绝伦。
辉井路把鸣子交给要回侧台的队员,她就这样穿著一身yosakoi的法被装,配合〈breakerbeatspartii〉节奏开始跳起了breakg。
风车、单手锤。
喔喔喔喔喔──!
整个体育馆群情沸腾。
这没什么,辉井路平时在街舞队中也都在跳这些。
就在辉井路秀出拿手的跳转风车时……
超强──!哇──!咦咦咦──?呀──!
全场欢声雷动。
完全没把「市川樱介」和「跳舞」作连结的大家应该会很吃惊吧。
不过最吃惊的应该还是香草婆罗门人。
其实他此时只要放回〈soran节〉就好了,但是他好像无论如何就是要让市川樱介出糗,所以他放了别首歌。
他放的是无人不知的动画主题曲〈残酷天使的行动纲领〉。
从小到现在,每次我在听这首歌的时候,辉井路可都会在樱介观众席天马行空想像适合配歌的舞蹈动作。
她从原本乾净俐落的breakg突然切换成独特又神奇的动画歌舞,辉井路对于〈残酷天使的行动纲领〉的旋律节奏也有十足把握,所以她的动作都能紧跟这首歌的节奏,精准到人神共愤的程度。
────────────────!
欢呼声已经比刚刚breakg的时候小了。
全校学生都全神贯注集中精神,现场一片寂静。
结果……
香草婆罗门人在〈残酷天使的行动纲领〉第一次副歌结束后像切歌一样把歌关掉时,不管是嗨咖或内向的观众都以各自的方式疯狂展现出自己的满腔热情,体育馆在摇晃!
辉井路以内心之声说:
《好,身体也热起来了,我们就重新整理心情来跳yosakoi吧。》
没想到刚刚的舞都是yosakoi的暖身啊,你太厉害啦,辉井路。
后来……
在侧台的参赛者终于发现香草婆罗门人擅自占领音响区后的恶形恶状,但是我们却不能继续跳yosakoi。
热舞大赛执行委员长老师的口头禅是「按表操课」,他认为辉井路的舞蹈已经占用了我们班的表演时间,所以我们班的表演就到此结束了。
有错的分明就是香草婆罗门人。
辉井路完全不能接受。
但是yosakoi的一个队员却露出有点畅快的表情说:
「……虽然这次的热舞大赛我是心不甘情不愿被迫出场的,但是每天的练习都好开心,是很美好的回忆!所以没关系啦,虽然不能在舞台上跳舞有点可惜……但是最重要的是我看到了市川同学真的有够厉害的舞了!」
他说完之后其他队员也点头表示同意。
现在下一班在舞台上的表演也结束了,下一班婆罗门人表演的breakg接在辉井路之后难以摆脱一种香菜感,掌声也零零落落的。
辉井路对yosakoi队员说:
「我想跟大家一起唱跳yaren、soran啊,而且你们看,鸣子也这样说!」
辉井路用鸣子打出喀嚓喀嚓声,并开始替鸣子配音:
「『我是鸣子,大家为了买我还花光了自己的零用钱,就让全校学生听听我的声音吧,要不然因为鸣子而消失的零用钱无法瞑目的。』」
先不管鸣子是不是有人格,我更怀疑大家是不是那么在意买鸣子的钱……
不过yosakoi队员的脸上都涌出了超级超级想在舞台上唱跳yaren、soran的欲望。
可是就算大家都希望如此,「没有出场机会」这个现况依然没有改变。
没想到……
热舞大赛执行副委员长的年轻女老师替我们出面,让我们可以在最后表演yosakoi,万万岁!
──接著,终于可以让大家看到我们的练习成果了。
体育馆响起〈soran节〉的音乐。
观众也许也能感觉舞者们发自内心尽情在跳舞,快乐在体育馆中传染,所以〈soran节〉结束后满场观众也给予了温暖的掌声。
跳完yosakoi的辉井路等人很有成就感,他们回到了侧台。
本来全体队员要一起向帮我们争取到出场机会的热舞大赛执行副委员长道谢──
没想到那个年轻女老师看著樱介(辉井路)笑咪咪地说:
「我在公园厕所有需要的时候你给了我厕所卫生纸,当时的恩情我也算有回报到一些了,真是太好了。」
…………嗯?
啊,这么说来……
好久之前确实好像发生过这样的事。
咦?所以这个老师就是当时的人!喔,真巧啊。
可是为什么她知道把卫生纸丢给她的是市川樱介呢?
年轻女老师说:
「你改天来教职员办公室吧,我有好多奖状要还你。就算你不要,也不能丢到厕所喔。」
所有班级都跳完之后,立刻就举行了热舞大赛的颁奖典礼。
只有一队能得奖。
结果冠军是──香草婆罗门人的队伍。
在公布结果的那一刻,体育馆传出的欢呼声夹杂著一些困惑,对于观众来说这个结果可能很出乎预料。
θ郎低声说:
《规定就是要八人一队跳舞,所以跳个人舞的辉井路就不列入审查范围吗?这是无可厚非没错啦,但是狗眼看人低的家伙占领音响区的事就不用追究,也对舞蹈评分没有影响吗?哇咧,我们学校也太腐败了。》
香草婆罗门人看辉井路跳得这么精彩就将错就错宣称自己没有恶意,只是带来一场惊喜演出而已。
当时在侧台的人当中,也就只有那个什么都要「按表操课」的老师会想相信香草婆罗门人的藉口。
《不过啊,这种只有名誉没有奖金的冠军我也不需要。》
确实不需要。
如果名誉代表的是「得到世人高度评价」的话……
我们已经够多了。
因为……
热舞大赛一结束就有一堆想赞赏市川樱介的人蜂拥而至,把我们都挤扁了。
这些人除了同届同学之外还有学长学姊,他们都不约而同瞪大闪亮亮的眼睛看著市川樱介,我觉得自己好像是被场外等待粉丝包围的名人。
超厉害的啦!你以前就在跳舞了吗?我还想看你跳!你是职业的吗?我想跟你拍照!真der厉害惨了!超喜欢!我还以为是市川樱介,原来是神啊?这条毛巾给你用。
我也没流什么汗但有一条毛巾盖到我头上──
讨厌被包围的辉井路甩开人群在体育馆中奔跑。
──?
光是这样就引来一震惊呼,大家都追了上来。
这段时光对于喜欢鬼抓人的辉井路也许意外愉快……
但是……
香草婆罗门人堵在前方体育馆的出入口看著我。
辉井路紧急煞车。
香草婆罗门人得到了冠军却摆出一张苦瓜脸说:
「混球,你不要得意忘形了,要是你以为这样就变成了风云人物,那真der是狗、狗眼看人低了。」
《不对吧,拜托喔,这个时候不说「人眼看狗低」不就没个性了吗?可恶,他从狗眼看人低的混球降级成曾经狗眼看人低的混球了。》
θ郎低声说完,樱介表层的辉井路说:
「哇,好厉害喔,你已经会说『狗眼看人低』了耶,你竟然记得住俗语,好聪明喔。」
辉井路不会嘲讽人也不懂得怎么嘲讽人。
所以她并不是说反话,也没有别的意思,她只是想到什么就坦率地说出来而已。
辉井路只是单纯觉得准确记住俗语的人真的很聪明。
可是……
听到这番话的香草婆罗门人如果不是突然在模仿生剥鬼(注:从日本祭典中衍生出的恶鬼,通常是红脸与蓝脸鬼一组)的话,那他真的是面有愠色、满脸通红了,嗯,真是个容易被激怒的人。
就在香草婆罗门人往这里走近一步的时候──
「辛苦啦。」辉井路的背后传来如在砂石路上行驶的四吨卡车般粗犷的声音。
这个人是在对香草婆罗门人说话。
香草婆罗门人看到辉井路身后的人之后就不再模仿生剥鬼(?),他像是在演唱会上看到歌手应安可之声从休息室重返舞台的粉丝一样。香草婆罗门人说:
「边哥辛苦了!感谢你今天特别来!」
「这是我热舞社可爱学弟妹的表演耶,我当然要来看啊,今天有来真是太好了。」
「谢啦,边哥,我们拿到冠军了。」
香草婆罗门人举起他刚刚在颁奖典礼上领到的小小奖杯。
辉井路被夹在热舞社校友和学弟之间,他正想要离开的时候,香草婆罗门人说:
「等等,你可能以为你这样就算会跳点舞了,但是你连边哥的车尾灯都没看到喔。」
尽管如此辉井路依然不以为意想要离开现场,香草婆罗门人可能因此觉得不爽所以粗暴地扯下辉井路头上的毛巾。
毛巾掉落的瞬间──
「师、师父?」
四吨卡车的声音整个变调了。
辉井路回头说:
「嗨,边弟。」
这个穿著无袖背心绑著黑人辫子头的肌肉男和高中校庆的画风实在差很多,而且他在健美大赛休息室之外的地方应该也是超级引人注目。他高举双手喜出望外地说:
「我正想去找师父呢,我看到可爱学弟妹的丢脸舞蹈之后正觉得很厌世,没想到突然就看到师父的神鬼breakg!好久没拜见你的低空跳转风车了,幸好还能看到师父的表演,我真的觉得有来真是太好了!」
「我最近沉迷当代舞呢……好久没跳breakg了。」
香草婆罗门人在我们眼角变成了石柱,他问:
「边、边哥,你认识这家伙吗?」
「三小?你说的『这家伙』是指师父吗!听好,他可是街舞队的──」
接著边弟就开始描述市川樱介(辉井路)到底是个多厉害的舞者。
比如说去年辉井路以神秘的蒙面独舞者身分站上了阿波罗剧院的舞台,在「业余者之夜」中夺得了冠军,这就是让我和θ郎大吃一惊的「阿波罗事件」。
边弟说完他想说的之后就神采飞扬地离去了。
同学们又聚集到被留下的辉井路身边,不喜欢被包围的辉井路就把樱介表层切换给喜欢被人包围的θ郎。
华乃实也来恭喜辉井路。
远离人群的香草婆罗门人表情很不爽,如果他现在不是在练踢踏舞的话……
θ郎立刻在华乃实耳边讲悄悄话:
「现在夏目先生可以出来吗?他只要回头看就能实现梦想了。」
孟冬时分,千秋的梦想也实现了。
我和她走在点灯活动的街头。
我们买了两个烤地瓜,这当然是要给四个人吃的。
我和华乃实各半,θ郎和辉井路各半。
热呼呼的地瓜中彷佛有满满的幸福,吃起来又甜又美味。
我们在点灯的街头一直走,买了贩卖机的玉米浓汤,买了肉包,也吃了便利商店的关东煮。
在这个标准的冬日街头散步套装行程中我和华乃实都笑说「生好」,只要我们两个人在一起,「能诞生在这个世界上真好」的难度就会大幅下降,我们也真是赚翻了。
我们抵达了点灯活动尽头的地方。
樱介观众席的θ郎和辉井路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睡著了,如果他们是相亲活动的媒人,他们一定是在这个时候会说出「接下来就交给年轻人,老头子就去旁边散散步吧」的这种人,他们一定是为了我著想才睡的。
夜里的街角,一想到我和华乃实独处就突然好紧张。
「……」
「……」
我们处于「连沉默也惹人怜爱」的寂静之中,寒冷夜里的点灯街头真的真的非常美丽。
「……」
「呵呵,是点灯呢,唉呀呀,好浪漫啊。」
华乃实突然变成千秋了!
「嗯,我们现在正在进行千秋引颈期盼的浪漫约会呢。」
「……既然是……浪漫的约会……」
她的语气突然开始很紧张,她像想尿尿一样当场忸忸怩怩的。
「…………不、不、不亲嘴不行呢。」
她说。
「……我是华乃实的男友……我不会亲华乃实之外的人。」
「亲、亲嘴这种事在国外只是打招呼啊……放心,华乃实也会准许我们亲的…………还是说不能……亲吗?」
我一直努力克制自己,注意不要违反多重人格游戏的规则。
也就是说我不能表现出怀疑对方的态度。
我不管怎么看,都觉得她只是透过假扮千秋才有办法提出亲嘴要求的华乃实!
我再也克制不住自己,我本来一直踩著煞车要自己压抑想回应她要求的欲望,但是煞车已经无效了,我只能踩油门了。
所以……
我和华乃实进行了国外的打招呼。
第一次的感觉比烤地瓜更甜美而幸福。
「……可以……再一次吗?」
这句话我在今晚听到好多次。
「…………打招呼,真舒服……」
华乃实假扮千秋时对于内心的渴望就会非常诚实。
我和华乃实交往了半年都一直没亲过……
但是一旦和喜欢的人亲嘴、体会到这种舒服的感觉,以后就很难再忍住了。
我和华乃实不会像完全不知羞耻的同世代情侣一样把亲嘴影片上传到网路上,不过我们在没人看见的地方亲了非常多次。
不管亲了几次,华乃实都还是非常害羞。
我无可自拔地喜欢害羞的她,所以亲了更多次让她更害羞。
华乃实想亲嘴的时候都会变成千秋提出亲嘴的要求,但是她害羞到极限的时候又会变成冬月。
可是……
冬月本来绝不允许他者进入半径两公尺以内,是个死守私人空间的女孩,但是她却会轻易纵容我接近她亲她。
这个时候……
冬月就会羞赧而温和地微笑。
冬月的梦想「我想笑」也实现了好多次。
夏目、千秋、冬月的梦想……
全都实现了。
θ郎的「我想知道爱一个人是怎么一回事」梦想,也在观察坠入爱河的我时实现了。
辉井路本来也只是写下了她睡著时作的梦而已。
我的梦想「接受世上『没有永远听不腻的歌』这个悲伤的现实」也早就实现了。
春雨的梦想是唯一没有实现的,而且她本来就没有在时光胶囊中写下任何愿望。
也就是说时光胶囊中的梦想已经全部实现了。
华乃实在小学时本来是多重人格者,我们在高中重逢时她就已经不是了,可是她对市川樱介提议要玩多重人格游戏,还说想实现大家写在时光胶囊中的梦想。
后来我们边玩多重人格游戏边实现大家的梦想,而目前这个状况来看也算是终于全数实现了……
「我们实现了大家的梦想…………可是什么都没有改变啊,嘿嘿嘿。」
她只是惆怅地笑了笑。
她原本是不是期待有什么会改变?
她期待的是什么呢……?
我、θ郎和辉井路与小学时一样,在和华乃实玩游戏(多重人格游戏)时都很尽兴,大家一起去游乐园时都超级嗨,在几乎是包场的秋天植物园中也超级嗨,我们这群人应该不管去哪都能很嗨吧。
但是我有一个疑惑。
在玩多重人格游戏时,副人格虽然都是华乃实扮演的……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完全没扮过春雨。
一定是因为假扮撒娇幼女对她来说比扮性感大姊姊要害羞得多吧。
我和华乃实在没有人看见的房间里会一直黏在一起。
在华乃实的房里看动画的时候。
念书的时候。
聊天的时候。
黏著不放的有时候是手,有时候是手臂,有时候是背。
我很疑惑世界上有哪对情侣会这样一天到晚黏在一起的──
结果华乃实也有同样的疑惑。
「有人会这样一直黏在一起吗?」
她笑问。
我笑说「没有吧」。
这样的对话变成我们黏在一起时的惯用开头,华乃实常常会笑问:「有人会这样一直黏在一起吗?」
我就看当天的心情,有时候笑答「没有吧」,有时候笑说「就在这里啊」。
我们牵著手看动画的时候……
华乃实会非常专心看著画面,就算我悄悄挪开牵著她的手她也不会发现。
华乃实的眼睛明明紧盯著动画,她的手却会无意识寻找我的手……
她的手在寻找我的手时会在沙发上轻轻逡巡徘徊。
我喜欢看她的手逡巡徘徊的样子。
如果我倏地伸出手,她就会紧紧握住我的手,彷佛是在表示「我再也不会放开了!」的意思。
我们一起看动画的时候,只要我看她的手就会漏看动画,真是伤脑筋啊。
我和华乃实当男女朋友已经过了半年。
在我们一起看电视、一起散步的时候……
有时候我不经意看向自己的身边都会很惊讶。
为什么这么漂亮的女孩愿意陪在我身边呢?
为什么我这么喜欢的人愿意陪在我身边呢?
每当我觉得这是多么难得可贵的事时……
就会觉得自己置身在满满的幸福之中。
就算只有一天见不到面……
下次见面时依然会为她的可爱与美丽而惊讶不已,而且屡试不爽。
我想她一定会让我一直小鹿乱撞的。
当初我发现「这就是恋爱」时那种小鹿乱撞的感觉到现在也完全没有平息下来。
我老实地把这种感受告诉了华乃实──
「囚慈这么喜欢华乃实还真让人伤脑筋啊。」
她的声音中完全没有伤脑筋的感觉,她只是幸福地「嘿嘿嘿嘿」笑。
后来……
在我突然示爱或者华乃实突然黏到我身上时,我们就会说「囚慈(华乃实)这么喜欢华乃实(囚慈)还真让人伤脑筋啊」,这句话蔚为流行。
明明才刚跨完年,这句话很快就已经成为我「今年第一口头禅候选」呼声最高(华乃实黏我的频率就是这么高!)的一句了。
这句话会不会也成为华乃实今年第一的口头禅呢?
不对,这可能有点困难。
毕竟华乃实跟去年一样,她在我们共处的时刻,尽管真的是很微不足道的时刻,她还是常常会笑咪咪说出那句话。
生好。
明天就是我们期盼已久的二周期流星雨之夜了。
我本来理所当然觉得要四人一起度过,θ郎和辉井路却想让我和华乃实独处,这个流星雨过了这天就再也看不到了,而我们的约会竟然是一起眺望最后一次来访的流星雨,感觉会是代表今年冬天的浪漫约会呢。
《θ郎、辉井路,谢谢你们每次都帮我。》
我决定厚著脸皮接受他们的美意。
房间关上灯之后,我在被窝中一如往常睡著了。
我作了一个梦。
在梦中我什么都看不见,我觉得自己好像身在夏天的巨大云朵之中,感觉很刺眼,眼前又是一片花白,梦中的我只听到辉井路在哭泣。
《──呜哇啊啊啊啊。》
《……眼泪可以有效疗愈觉得压力山大的心喔,哭了之后优先作用的就会从交感神经变成副交感神经了,辉井路想哭的时候就尽情大哭吧。》
《θ郎郎以前也讲过一样的话耶。》
《也就是说我本人从以前就知道眼泪的功用了吧。》
《……那就要跟我一起大哭一场啊。》
《你说的「一起」是指辉井路和谁啊?》
《是我和θ郎郎啊……现在的θ郎郎是忍著不哭吧?》
《你、你胡说什么!我才不会哭呢……我才不会──呜呜呜。》
θ郎和辉井路的哭声交叠在一起,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哭,可是他们的哭声让我听得也难过了起来。
《…………我希望永远不会来的「明天」就要来了啊。》
《嗯,就只剩下明天了……史宾雷妹真的都不打算告诉囚慈慈真相吗?》
《她不想道别吧,她应该希望直到最后的最后都还是像往常一样快快乐乐度过,囚慈一发现要离别了就再也没办法像往常一样开心跟她相处了吧。》
《……擤,呜哇啊啊啊…………他们明明都那么那么喜欢对方……那么喜欢对方…………好伤心喔。》
《很伤心啊──呜呜呜呜,可恶,我又想哭了。》
《…………有没有什么是我和θ郎郎可以做的呢?》
《无论如何我们都要下定决心,到时候一定要睡死,不要干扰到囚慈和史宾雷小姐的最后约会,我们能做的应该也就只有这个了吧。》
我从来没看θ郎哭过。
所以隔天早上醒来的时候,我还觉得今天作了个很稀奇的梦。
可是……
这样说来,我倒是睽违好一阵子想起了只有我拥有的能力。
只要市川樱介的全身上下都处于完全放松的轻松姿势,此时我睡著,而θ郎和辉井路以内心之声说了些什么话,我就会在梦中隐隐约约听到他们的声音。
……所以这个梦莫非……不是稀奇的梦?
这是昨晚熄灯后θ郎和辉井路趁我沉睡时实际上说的话吗?
不会,可是,果然……
应该只是梦吧?因为梦中的θ郎说:
──不要干扰到囚慈和史宾雷小姐的最后约会──
我约会的对象从来都只有华乃实,史宾雷小姐?我从来没跟这种没听过的、国籍不明的小姐约会过。
嗯,应该只是作了个怪梦而已。
我本来是想这样就算了的……
可是在学校上课的时候,我脑海深处又对这个梦有些介意。
我本来在思考我自己的能力,后来又想到辉井路的能力。
我突然想起某一次和另一次辉井路说的话。
──华乃实实的多重人格是如假包换的喔,因为她和其他人不一样,我一直感觉到她体内有光芒,四道光芒──
──华乃实实身体中复数的光芒消失了……只剩下一道光芒了,大家都不在了啊──
………………………………………………………………………嗯?
※※※
我们本来打算放学后一起离开学校,但是下课时我用手机传讯息说「我们在学校附近的公园会合吧」。
流星雨之日,大家只有在二月的今天才会期盼太阳早早下山,现在太阳也已经开始西斜了。
我看到华乃实来到公园了,她一看到我就面带微笑小跑步过来,真可爱。
我有股冲动想确定那到底只是稀奇的梦……
……或者其实并不是。
反正我觉得一定是我想太多了。
为了搞清楚,我决定做一件在玩多重人格游戏时从来没做过的事。
「囚慈,久等了。」
「嗨,抱歉是我啦,囚慈这家伙太期待今天的约会了,昨晚完全睡不著,所以他现在还在睡,不过我想他待会就会起来了。」
「原来是θ郎啊,你好!我的男朋友给你添麻烦了。」
「科科科,真是令人伤脑筋的家伙啊,那我们就去公园散散步等囚慈醒来吧,我正好也想将寂寥的冬日公园烙印在脑海中,让自己能为满溢生命力的春天公园感动。」
「哈哈哈,真像θ郎的作风,嗯,去散步吧。」
我们开始在公园散步,我彻底装成一个想要将寂寥的冬日公园烙印在脑海中的人,并且思考接下来要怎么做会比较像θ郎……
此时在我身旁的华乃实轻声说:
「……谢谢喔。」
「嗯,如果是要感谢大自然的恩惠,你早了两个月吧。」
我觉得自己讲了很像θ郎会说的话(?)并看向一旁──!
华乃实的眼神不再从容不迫,她看著我说:
「我对θ郎和辉井路真的是感激不尽……多亏有你们,我才能和我最喜欢的人创造出十二万分的快乐回忆……之前真的非常谢谢有你们一直在帮忙。」
她所说的「谢谢」包含满满的真挚情感,让我没办法用θ郎式的「没什么好谢的」来随便回应。
我说出了用来确认这一切的……
那一句话。
「今天也要让他留下美好的回忆喔,毕竟今天是……囚慈和华乃实…………最后的约会嘛。」
「…………嗯。」
「──唔?」
……………………………………………………是最后了吗?
我震惊到觉得自己脚下地面正逐渐在崩毁。
她接下来说的话带给我第二波的震撼。
「……θ郎怎么了?你怎么会叫我华乃实?你之前不是说『囚慈这家伙都没叫过你的名字了,我们怎么可以叫呢』,所以你跟辉井路都一起用一些奇怪的绰号叫我吗?低热量食品(注:日文的「春雨」意同「冬粉」)或sprgra简称『史宾雷』之类的。」
「……喔、喔,不是,抱歉,我没有什么深意,我是不小心把你叫成华乃实了……话说回来,我啊…………」
「嗯?」
「……我很久没见到华乃实了吧?」
「嗯,对啊。」
──嗯,对啊──
──嗯,对啊──
她的声音一直在我脑中盘旋,我努力让自己不要漏听她接著说的话。
「不过就像之前我跟θ郎和辉井路说的,再没多久,应该真的就是明天或后天,华乃实的意识应该就会出现了,这是小学以后的第一次。」
走在我身边的她兴奋地说完便停下了脚步。
我猛地低下头。
「……θ郎……华乃实,是她创造出了我们,华乃实就拜托你了。」
辉井路拥有多重人格雷达。
她小学时感觉到一色华乃实的体内有四道光。
我们在高中重逢时,她感觉一色华乃实体内只剩一道光。
华乃实最后一次出现在意识表层是小学的时候,从此再没出现过。
我们高中重逢至今,一色华乃实的意识表层始终都是……
「春雨。」
「哇,总觉得好久没有人叫我的名字了…………咦?你在哭吗……?」
她不是华乃实,她是春雨。
我们从高中重逢至今,她都是春雨。
我最喜欢的人,希望我当她男友的人都是春雨。
θ郎和辉井路也都知道了吧,所以在梦里……
──史宾雷妹真的都不打算告诉囚慈慈真相吗?──
──不要干扰到囚慈和史宾雷小姐的最后约会──
好多只有我不知道的事实逐一摊在我眼前,让我麻痹的心碎成一片又一片。
到底是哪一个事实让我心碎成这样?
……啊,我知道了。
就是在我眼前的她很快就要消失了。
碎成一片又一片的心发出了惨叫。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今天会是最后的约会?」
我双手抓住她的肩膀。
「咦?咦?等等,θ郎,好、好痛。」
「……我们不是要一直一直永远在一起的吗?明天我们也去约会吧!」
我抓著她肩膀的手感觉到她身体突然失去了力气──她瞪大了眼睛。
「咦…………是囚慈、哥哥……吗?」
「对,其实我是很擅长假扮θ郎的囚慈哥哥……春雨,好久不见──不对,我见到的一直都是你啊。」
我和春雨心中突然爆炸般涌现出满坑满谷想问对方、想告诉对方的话,应该可以讲个一生一世吧。
二月傍晚的公园实在不是个合适的地点。
找个温暖的地方。
可以两人独处的地方。
这个地方要能让我们聊一些──
比方说,只是打个比方。
比如说让我们想大叫……
想哭……
想逃跑的话题……
而且我们要紧紧黏在一起……
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