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哭不了的理由(1/2)
铅笔在速画本上疾驰。顺滑的曲线化作了眼睛,红色的瞳孔中流下了泪水。无边无际的宽广沙漠中,有个穿着单薄的少女站在那里,浮在空中,抬眼望着呆站在那里。
“……不是这样的。”
停下为画在纸上的世界涂上色彩的彩色铅笔后,真一郎大叹了口气。他拿起现在在画的画,重新端详起来。
“我心中的你——一直在,哭泣……我想为你拭去眼泪。”
朝伫立于沙漠中的长发少女的脸颊伸出指尖的真一郎,嘀咕着想要绘出的图形。
“但是,被擦拭的脸颊那柔软的感觉,我并不了解——”
用指尖模拟着画中少女的感觉,真一郎闭上眼睛想象着那应有柔软触感的脸颊画了出来。睁开眼后,真一郎绷着脸指尖用力。
“……唔。”
他把刚画出来的画揉作一团,扔进了垃圾桶。
“我想画的是更加……”
明明脑海中有相应的印象,这种印象和自己的化作却相差甚远。越画差的越多的形象,追着抓不住的东西般的烦闷。真一郎的脸趴到了变成纯白的速画本上,看着桌边数字时钟。
“差不多了吧……”
公开应征的连环画本的评选结果应该很快就要出来了。
尽管真一郎在进入高中的时候迈步打算让成为连环画作家的梦想化作现实,不过最初一次的公开应征因为自己总不能画的满意,结果在截稿日之前顺着气势画了作品交上去。截稿日后,真一郎因为无法接受多次重画,但是现在依旧没有头绪。
“好,再来一张——”
“小真,该吃饭了,请你下来。”
在真一郎支起身体端正姿势的时候,从楼下传来了母亲的声音。对此,真一郎大叹了口气,把手头的铅笔放到速画本上后出了房间。
“我想画出更加优美的画。更加……”
真一郎一边嘀咕一边下楼,沿着通往起居室的走廊前进着。这时,他注意到了从账房的方向露出来的昏暗灯光。
光源,是房间一角的小桌子上的电脑。输入账本的,是在他家生活着的青梅竹马,汤浅比吕美。
她纤细的指尖在键盘上细致的敲打着。被比吕美的侧颜所吸引的真一郎的视线从她纤薄的嘴唇移到了端正的鼻梁上。
深蓝色的瞳孔因为电脑的光亮显得虚浮。看到她的侧颜带着一种寂寥感,真一郎抿住嘴。
从小学时其就是同班的汤浅比吕美一直是个开朗的女孩,真一郎被她的笑容迷住了。那是光彩夺目的,只是从远处观望就能让人的内心变得温暖的笑容。但是,如今真一郎所看到的她的表情并非是笑容。
自从住进这个家之后,比吕美就失去了笑容。契机,是她双亲的死。她的双亲因为意外事故身亡,没有可以依靠的亲戚的她被与比吕美的双亲有故交的真一郎的父亲接回家是在去年。
“啊……”
打字的声音停了下来。比吕美的视线移动了。注意到了真一郎的比吕美的表情变得更为晦暗。
“……你在做什么啊?”
比吕美以表面上的笑容回答装作平静询问的真一郎。
“因为人手好像不够……”
“啊,是吗……你不吃饭吗?”
“做完这个。”
比吕美的视线回到了电脑上。慢慢敲打小键盘的声音响起。因为设在低处的账房很冷,所以她或许是想在夜深前做完。总之,对话已经结束,真一郎也没有别的话题可以提。他就这么去往了起居室。
打开隔扇进入起居室后,母亲刊正以冰冷的表情摆着晚餐。
“爸爸呢?”
“还在工作……那孩子呢?”
那孩子,指的是比吕美。
“她在做账。”
“不一起吃残局怎么收拾啊……真是的。”
刊的目光并没有看向坐着回答的真一郎。
“不该这么说的吧。她在帮家里忙啊。”
“……你也是她的同伴呢。”
看到母亲带刺的锐利视线,真一郎咬紧牙。
“才不是这回事——”
“我不想听。”
用一点不成熟的态度单方面终止了对话后,刊就这么前往了厨房。
“……干什么啊,真是的。”
刊对比吕美的态度自从她来到这个家之后就一直是这副样子。
“才不是同伴啊敌人什么的吧。我们是家人啊……”
开始同居的时候,真一郎以为比吕美的晦暗表情是因为双亲遭遇意外死去。每次注意到她躲在人后哭完后哭肿的眼睛,真一郎对自己说这不是自己能解决的事等待着时间的流逝。
注意到比吕美重新有了笑容,是在比吕美双亲驱使半年过后的时候。然而,真一郎对比吕美能就此恢复如初就好的淡淡期待立刻就被打破了。
她在家里绝不会露出笑容。
这是因为刊对比吕美的冷遇吗,还是因为对仲上家保持着距离呢,真一郎并不知道,真一郎在那个时候第一次知道了和她的内心间存在隔阂。
本以为能让她再次露出笑容的只有自己。开始认为这件事或许是自己搞错了,是在不久之后。
事实上,比吕美在家外经常露出笑容。
“我出门了!”
手提书包从玄关外出的比吕美迈着轻盈的脚步往中庭走去。她恢复原本的开朗的时候一直是在这个家之外。透过二楼窗户看到这个瞬间的真一郎呆呆地张着嘴目送着比吕美,不过他很快回过神来跑下楼梯。
在学校里,比吕美的表情更为开朗,闪耀着令人目眩的光辉。
特别是体育课的时候,比吕美活跃异常。在高位把一头长长的茶色头发绑成马尾的比吕美飒爽的跑过跑道后,许多学生的视线集中到了她的身上。
“呜哇,比吕美,真不敢相信!”
在同班同学惊愕的叫声中,比吕美轻松从后追上了跑在跑道上的集团。
“太慢了——慢了一圈咯!”
带着笑容超过集团的比吕美看上去仍旧从容。要是她全力奔跑还能更快吧。为了长距离奔跑而节省着体力的感觉。其他同班同学抬起头,尽管呼吸紊乱还是追着比吕美,不过距离却被单方面拉开。
“为什么你有这种体力啊?”
“锻炼方式不同——”
在家里绝听不到的明朗声音和口吻。家外的比吕美和双亲去世前的比吕美比起来几乎没有改变。
“哈,哈……怪物啊!”
“啊哈哈,那,我先走了!”
把同班同学的悲鸣跑在身后,比吕美清爽地沿着跑道跑了出去,双马尾随风飘动,从白色短袖里身处的纤细手臂大幅前后摆动着。穿着水色运动裤的长腿逐渐提高着速度,她和慢了一圈的同班同学们间的距离拉得更大了。
“……不愧是篮球部的王牌啊……”
真一郎对着以优美的姿态疾驰的比吕美看呆了的时候。
“唔诶!”
突然被从后面腕住脖子令真一郎不禁叫了出来。
“真一郎,你真色呢——”
会对他做这种事的,估计也就只有挚友野伏三代吉了,果然如此。
“住,住手啊野伏。”
为了压住挣扎的真一郎把身体靠上来的野伏看着真一郎的脸。
“嘛,就跟大叔的视线一样呢。”
“什么啊。”
真一郎生气的嘟起嘴。野伏就这么缠着真一郎的脖子用夸张的口吻继续道。
“黏黏糊糊的视线紧贴着少女的腿……”
“……什么。”
“……咿呀!”
真一郎打算反驳野伏而叫了起来和跑道的方向传来悲鸣几乎是同时发生的。
“比吕美,你没事吧?”
同班同学们跑向了摔倒的比吕美。跑在最前头的,是比吕美的挚友,黑部朋与。
“啊——啊,都怪你哦。黏糊糊的视线把人绊倒了。”
“这什么鬼啊!”
挣脱这野伏的手臂的真一郎发出了慌乱的声音,视线放回到了比吕美身上。看起来被朋与搀起的比吕美并没有受什么大伤。
“这么一看,汤浅同学真棒啊……”
给安心的松了口气的真一郎靠的野伏感慨地嘀咕道。从高中开始认识的野伏并不了解比吕美。尽管人在一个班级,真一郎自己在学校里也基本没和她说过话。
“这种完完全全优等生的感觉。”
实际上,比吕美成绩优秀运动万能。在女子篮球部里尽管是一年级却被给了6号的号码,是一名主力选手。
“……话虽如此又不骄傲自大,太完美了吧?”
从体育课开始的对比吕美的称赞在休息时间仍在继续。
没能无视野伏的念叨,是在进入了更衣室之后
“你白痴吗,住在一起居然不出手!”
“…………”
适当应和后,话题进一步升级。真一郎并没有打算回答不了解家中的比吕美的野伏,但光是听也觉得发闷。真一郎就这么沉默着迅速换好了一副,开始往衣柜里收拾东西。
“我的话,一起上学,偷看她换衣服,被她骂咿呀sè • láng,这种——……”
换着带名牌的绿色风衣的野伏的妄想就一部扩大。真一郎在心中对挚友的妄想无奈叹气后低声说道。
“我告诉小爱咯。”
“呜哇。”
刚开始交往的女友的名字让野伏明显慌了。
“那,我先走了。”
带着发脾气的态度关上衣柜的门后,真一郎发出了尽可能显得不高兴的声音。
“什么嘛真无聊……诶,你等等我啊。”
看到往更衣室出口走的真一郎,觉得不妙的野伏低下原本兴奋的声音叫道。但是,真一郎决定无视他。
“真是的……”
真一郎迈着大步穿过后庭。是因为心中的焦躁吗,步子比平时更为粗鲁。
“什么嘛,野伏那家伙。突然说那种话……”
说到底,觉得一起生活就能做到什么才有问题。那是想要开个玩笑都没法做的领域。
“连别人的心情都不知道——”
注意到自己因此而焦躁的真一郎停下了脚步。虽然和野伏认识还不久,他却一副知道怎么插嘴自己和比吕美之间的事情的感觉。
“……他不知道也是当然的啊……”
学校里,野伏和比吕美没有交集,在她回避真一郎的基础上,两人不可能有说话的机会。
“那家伙……”
尽管如此,在认识了半年之后,他也注意到自己总是在看着比吕美了吧。这或许是他的关心表现。这么重新一想,躁动的内心稍微缓和了一些。
“……啊啊。一般来说,会跟他那么想吧……”
真一郎和比吕美的关系从第三者的角度看是住在同一屋檐下的青梅竹马少男少女。
站在不知内里的野伏的立场上,想拿这件事开开玩笑也是正常。如果那妄想是自己笨拙的挚友的关心,那么注意到真一郎的态度变化之后他或许在为自己弄错了而反省着。
“……算了。原谅他吧。”
带着释然抬起头后,真一郎露出苦笑。忽然他注意到了一个澄澈的声音。
“是什么。歌……?”
虽然声音细小,但是确实是唱歌的声音。真一郎往声音传来的方向张望,但没有看到有人。后庭只有一个不显眼的小鸡屋。
“…………”
并没觉得现在还听得见的旋律是自己的错觉的真一郎往鸡屋的方向走去。
铁丝网里只有一只白色羽毛的鸡和一只赤褐色与黑色羽毛的鸡,两只鸡都蹲在那里静静呆着。
“啊……”
觉得到底还是自己的错觉吗而叹气的真一郎的耳边有传来了那个声音。是从树上和射过树阴的阳光一起落下的。受此影响,真一郎抬起头,随后注意到了人在大树树枝上的女生的身影,屏住了呼吸。
一个没见过的女生坐在高高的树枝上。她是怎么上去的?到底在做什么?比起这个,真一郎显示被她的美丽吸引住了目光。
从树叶间穿过的阳光映照着树上的她。她的手脚纤细娇嫩,往枝头伸去的指尖摘了什么东西后把东西放到了手心上。
“那边那位。”
呆住了的真一郎因为严厉的带着责难的声音清醒了过来。
“能请你不要乱看吗。”
女生发出了不高兴的声音俯视着真一郎。不知道她在说什么而眨着眼的真一郎慌忙把视线从进入视野的某物上面挪开。
“我,我没有……!”
视线彷徨。身体受到想要跑走的冲动驱使。尖锐的声音从转过身打算离开的真一郎头上传来。
“你!”
“还有什么事吗!”
带着害羞大声回问后,背着光红着脸的女生困扰似地歪着小脑袋露出了苦笑。
“……我下不来了。”
“…………”
听到这句话,真一郎也没法放着她不管,便走到了她所在的树枝下方。
虽然真一郎打算考虑一下要怎么帮她下来,不过在真一郎考虑之前,女生就迅速从真一郎上方跳了下来。
“……呜哇!”
真一郎接住了突然张开手下来的女生的身体。力道太大让他甩了一屁股。
“你,你白痴啊!”
保持着垫子的状态的真一郎骂道。女生没有道歉的样子,喘着气的同时举起左手自豪地看着手上握着的东西。
真一郎周围裸着很多从她手上落下的果实,不过女生并没有把它们重新捡起,而是什么事都没发生似的站了起来走了出去。
她只是我这手头的红色果实往鸡屋的方向走去。产生了兴趣的真一郎跟在她的身后。
“来吧,这是天空的失误。多吃点,雷轰丸。”
两只鸡朝女生所在的方向靠了过来,发出了咯咯咯的叫声。把采集的红色果实扔进鸡屋后,从头部到胸口是赤褐色,从胸口到尾巴是黑色的公鸡悠然走了过去,迅速开始啄食起来。
真一郎因为突然摔了一屁股尾巴骨很疼。揉着的同时,他从女生身后搭话。
“你这是采鸡食吗……”
“是天空的食物。”
女生用没有起伏的声音回答真一郎的低语。
“天空的?”
以为自己听从了而呆呆眨眼的真一郎望向天空。
“这孩子,明明想飞到天上,却被关在了这种地方……很可怜。我把在高处的食物给它吃。”
盯着啄食饲料的有着两种羽色的攻击的女生回答。
“哈?想飞到天上。鸡是——”
“嘘,嘘——!”
被打断后,真一郎的视线重新回到了女生的身上。注意到不是说自己后,真一郎静静地吐了口气。女生拼命威吓着想要靠近饲料的另一只白羽鸡。但是,尽管白羽鸡离的女生远了点却依然在吃着红色的果实。
“嘘,嘘!”
对女生拼命驱赶这件事感到在意的真一郎蹲到了她的身边。
“不给它吗?”
“恩,因为那孩子是不想飞的鸡。”
女生带着险峻的表情盯着白羽鸡的同时清楚断言道。
“为什么你知道这种事?”
“我知道的……”
闭眼回答问题的女生瞥了一眼真一郎之后以视线示意白羽鸡。
“而你,是这边的。”
“什么……!”
突然的宣言让真一郎不禁盯住了白羽鸡。
“不想飞。”
仿佛是要盖住这声惊叫,女生淡淡地继续道。真一郎生气地喊道。
“等一下!才第一次说话你又知道我什么!”
“唾沫倒是会飞呢。”
面对真一郎的责难女生的面色毫无改变。想着这样下去就完全进了她的节奏了真一郎咳嗽了一下露出了从容的表情。
“啊啊……确实,我也有点明白了。你确实能飞的样子。”
“恩。”
果不其然女生自信点头。为预想中的话暗自偷笑的真一郎在她脑袋边上甩着手。
“因为脑袋空空啊。”
是知道自己在戏弄她吗,女生红着脸身体颤抖起来。
“……唔!”
她抿着嘴猛地站起,往下绷紧手盯着真一郎,甩下了最恶毒的一句话后离开了。
“祝你不幸!”
真一郎急忙赶回教室,最先是和野伏说的这件事的。因为休息时间将尽,往教室去的学生们在走廊里穿梭着。
“……那,到底是谁呢,你在书上看到的那个。”
“所以说是我没见过的——”
在说着的时候,真一郎看到一个女生哼着歌从走廊穿过。
“是她……”
“啊,那个女生啊。a班的石动乃绘吗。”
顺着低声嘀咕的真一郎的视线看过去的野伏看着走廊低语道。
“虽然是没见到过。”
“去年搬家过来的。转进我们学校的。”
“啊,所以才没见到过吗……”
就跟进了高中之前不认识野伏一样,真一郎附和道。
“那么,她是个什么样的女生?”
真一郎托着腮询问后,野伏突然低下声调。
“虽然可爱——……不过有许多不好的传言——”
“不好的传言?”
“和地底人发信息,还有一吹口哨就能召唤出粉色的大象之类的。”
坐到桌子上的野伏用严肃的口气说道。
“蠢不蠢啊……”
真一郎停下了否定的话语,低声念叨道。
“……不,那家伙的话,感觉我能理解。”
“发生了什么吗?”
从桌子上下来的野伏兴致盎然的把脸靠了上来。真一郎继续托着腮一脸险恶地低声说道。
“……我被诅咒了。”
“那可不妙啊。”
真一郎的回答让野伏后退了几步,声音颤抖了起来。
“啥?”
“石动乃绘必杀奥义……呼唤悲剧的咒语!”
满眼放光的野伏对于他人的不幸完全就是觉得有趣的样子。
“我回来了……”
虽然开过信箱,不过里面什么都没有。呼,叹了口气的真一郎打算走出去的时候注意到了主屋后部的作业场的拉门正打开着。
酿酒的作业场昏暗无光,傍晚几乎没有人在。
“…………”
从入口走入往里进了一点的真一郎看到酒厂里面有父亲的身影后停下了脚步。
“啊,少爷!”
从二楼下来的光头少年注意到了真一郎之后跑了过来。他是为了继承祖父的事业而住进家里工作的松下纯三。他似乎决心成为代代作为仲上家的酿酒人的松下家的下一任继承人,尽管年纪尚轻,但他工作认真,很有礼貌。因为对他刚住进来的时候沉默的父亲对母亲提过这件事有强烈的印象,所以真一郎记得很清楚。
“您找父亲有什么事吗?”
“啊……唔,没,没事……”
虽然自己并没事,不过为了管理好品质而在测温的父亲宗弘对于真一郎到来并没有回头看他。
“少爷。今天也有麦端舞的练习,请你好好加油。”
“啊,好……”
突然被松下小哥打气的真一郎点了点头,重新看了一眼正带着认真的表情工作的父亲的侧脸后离开了作业场。
从作业场出来后,真一郎正好遇到了回家的比吕美。
“……欢迎回来。”
尽管生硬,真一郎还是打算用笑容迎接比吕美,但眼前的比吕美的表情怎么看都是在逞强。
“我回来了……”
硬是露出笑容的比吕美快步走向了主屋。呆呆看着她飘起的柔顺长发的真一郎无力地叹了口气。
今天,评选结果也没有送到。与比吕美之间的距离渐行渐远。
“祝你不幸……吗。”
如果石动乃绘下的诅咒是真的,那这样已经足够不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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