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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屡次说谎的背后(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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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冷的黑暗中浸身于孤独,我有种错觉,仿佛现在的自己融入黑暗,轮廓变得模糊。我感觉自己仿佛回到了与蕾妮相遇前渺小而孤独的我,仿佛从胃袋底部开始瞬间变冷。

一个人,很冷。对任何人都没有敞开的——没有相触的心,无论如何都只会变得冰冷。

或许,我们就是为了心不会冷彻、结冰,才想要和某个人在一起。

我想着这些事情,似乎有点困了。对生长旺盛的女高中生来说,睡眠是必不可少的吧。深夜的黑暗增加粘度,缠上四肢,最终我的意识也粘稠地融入黑暗。

我睡了多久呢。

浑浊的意识深渊中,我找到远在头上的微弱光芒,上浮。

上浮到意识的表层,我感受到光照射在闭着的眼睑上,睁开了眼睛。

——那里,有火在燃烧。

在蕾妮眼瞳中看过的焦躁之炎——不,不是,即使在远处也能传到皮肤上的热量告诉我,是真正的火。

模糊的视野瞬间变得鲜明。

视线前方,公园的一角——那里正好是有秋千的地方——赤红的火炎仿佛要尽染夜晚的黑暗。

真的发生了火灾。在我预测的地方。

事出突然,我的脑筋好像停止了一切机能。

蕾妮。

被热量冻住的我,思考的只有这一件事。

是蕾妮吗?

视野里四处是火炎的残像,我想看清旁边伫立的轮廓,定睛凝视。

看不清楚。必须再接近。

我祈祷冻住的腿快动。火炎仿佛在嘲笑我一样,用舌头舔舐黑夜。

蕾妮。

你在那里吗?

希望你不在那里。

求你了,别回头。

「——蕾妮。」

我从喉咙里挤出的声音,让漆黑的轮廓像是被刺激一样回头。

一瞬。仅仅一瞬,她转身混入夜晚的黑暗。

但是,那侧脸无可辩驳,是我许愿不想看到的人的侧脸。

「——等等!」

我摇摇晃晃的,向前踏出脚步。她为了逃离我,想要离开这里。不行,够不到。

她向着旁边燃烧的火炎蹲下,火瞬间消失了。和之前见到时一样。

「蕾妮!」

我挣扎般尽力挤出的声音好像没有传达到——还可能就算传达到也是无力的,黑色轮廓的她迅速远去。

很快,她的背影消失在夜晚黑暗的深处。火焰消失后的黑夜好像增加了浓度。即使灭掉的路灯“哔”的一声点亮,黑暗也难以消除,盘踞于此。

眼睑里微微留下的残影,让我只能呆然地杵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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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那天回到家之后,我也完全没睡。我的脑袋明明应该是睡眠不足的,无论过了多久她那被微红的光照亮的侧脸都不肯离去。

我不可能看错。虽然不知道她有没有看到我的脸,那确实是蕾妮。

天空逐渐变白——城市天花板变化纹样,但是我透过窗户望着一成不变的灰色,一点也不困,持续思考。

为什么。蕾妮为何在做那种事情呢。仅仅一瞬看到的侧脸——眼瞳深处有着比旁边旺盛的火炎更激烈的焦躁之炎在翻滚。

她身体里持续熏烤的焦躁之炎,想要把这座城市——把她讨厌的虚伪城镇烧干净吗。

午休的屋顶,她一直是藏着身体里的火炎对我露出笑容的吗。

我一这样想,仿佛胸口内侧烧灼身体的痛楚就会袭来。

我喘息,在被子里拼命寻找蕾妮没有说出来的话语,汩汩涌上来的感情几乎让我溺亡。

我明明想要在蕾妮身边。

蕾妮明明对我来说是特别的。

我什么都没能做到。

特别的人在做可怕的事情,我却完全没注意到,没能阻止。

然后,心情就这样一丝一毫都无法平复,我迎来了天明。

到了早上,我无法老实呆着,比平常出门早了不少。

心情非常糟糕。

蕾妮今天会来学校吗。就算来学校,屋顶呢?

虽然我不知道,但是我打算等她。到这个时候我无法说什么要保持距离。昨天的火灾也好,之前的事情也好,我必须直接质问她,确认她的真心。

我快步穿过住宅街,看到之前公园的某一角。

我在入口瞬间犹豫,但还是进去了。

清晨微微的亮光下,小小的秋千一副令人不忍直视的样子,过往回忆的残渣再次让胸口钻心般地疼痛。

那天两人并排坐过的秋千,锁链上沾着焦黑,坐的部分大块融化扭曲。它已经无法完成作为游乐用具的本分了吧。

我姑且环视了一下四周,但是没什么东西。我踏着沉重的脚步走在去往学校的路。

与蕾妮并排俯视街道的人行天桥。粘在栏杆上的焦黑,仿佛往昔的我们的影子。

我先通过学校,再移步到世界一角的小巷子,那个售货机不知何时已经被撤去。那种冲击就好像毫无防备的心脏被狠狠抓住一样。

啊,没有了吗。

亦是我们相遇象征的小巷子,变成这种样子是第二次了。变化总是不可逆的,这里已经没有我们的回忆了。这种多愁善感从脚踝爬了上来。

感伤的钝痛刺向胸口,但我还是回到了学校。因为来得太早,正门还关着,我无奈翻越进了学校内。

恐怕现在谁都没有来学校吧,学校里充满了寂静。总会在耳边飞舞的嘈杂、哄笑、坏话,都听不到。

我缓缓登上空洞的校舍。

我想,给我——给我们留下的地方,已经只有那里了。

全都烧掉了。而且,是经蕾妮的手。

最后,对蕾妮来说,与我的回忆——不,连我自己,都仅仅是虚伪城镇的一部分。

攀登楼梯的腿仿佛被消极的想像缠着一样,我几度停下脚步,朝着屋顶进发。

打开细微响动的门,今天也是快下雨的天色。我靠着屋顶的栏杆,望着那灰暗的颜色,莫名地有种寂寞的心情。

我一直这样望着天空。

不久,脚底的校舍里被喧嚣填满。然后预备铃远远地响起,喧嚣远去。

数次反复后,大概是到了午休吧。喧闹变得格外响亮。

我有过预感。

最终传来了预感应验的声音。屋顶的门发出细响。

我将视线从空中移向那里,那里是——

「蕾妮。」

「冬香。」

蕾妮还是一副和以往一样的表情,站在了我的身边。

但是,我从她的身姿上感到有点不对劲。是什么让我这样想呢。单纯是我看待她的目光变了吗。

我什么也不说,蕾妮就苍白地问我「怎么了,冬香」。

还问怎么了,这是我想说的啊。

回过神来,我正咬槽牙咬得出声。牙齿根部错开,咯吱咯吱地疼痛。即便如此我也必须问蕾妮。

「……我看到了啊。昨天晚上,火灾的现场。」

我减少了用词,因为我不想表现得像是在谴责蕾妮。如果可以,我希望蕾妮先说,全盘托出。

但是,蕾妮露出有点心痛的笑容,仅仅沉默着。

「是蕾妮做的吧?」

我越说越激动,声音上扬得不像样。

蕾妮没有肯定我的话,也没有否定,脸上浮现出的笑容扭曲了,不知道是在笑还是在哭。

「喂,蕾妮——」

「有证据吗?」

这句话让我的脸僵住了。

蕾妮打算对我隐藏到最后吗。到了这一步,她还要装傻吗。

她要,说谎吗。

张开的嘴里流露出沉重的呼吸。

我能做的,已经只剩下一件事了。

如果蕾妮不打算从自己嘴里说出来,我就必须拽出来。

我再一次沉重地呼出一口长长的气。虽然心情并没有因此变轻松。

「证据的话,有哦——」

我这样说着,开始一个个列举。

火灾发生的地方与我和蕾妮有关系。

我说了看到火灾,蕾妮就好像很担心「有没有看到犯人的样子」。

现场留下的焦黑被擦到的痕迹。蕾妮指尖创可贴沾上的黑色污渍可能就是那时附着上的焦黑。

在手指上缠创可贴可能是为了隐藏放火时留下的烧伤。

我一边说着,也注意到,这些东西说不上是证据吧。最多是怀疑的契机。蕾妮也是这样想的吧。她沉默地听着我的话,表情也没有太多变化,十分平静。

确实,仅凭刚才说的,缺少决定性。但是,我有个珍藏的王牌。

那就是,我亲眼看到了蕾妮。完完全全,直到她离开火灾现场。

「……我昨天看到的人影,毫无疑问是蕾妮。近处没有其他人影。你明白那是怎么回事吧?」

是蕾妮放的火吧?

我用这样的言外之意问她。这次她无法抵赖。

我眼睛深处用力,瞪住她。

但是。

「可能是看错了吧。」

蕾妮,这样说道。

她想要用仿佛刻意作出的笑容——用浅薄的谎言,掩盖真相。

「怎么……!」

「怎么可能?但是,冬香脸色很差哦。黑眼圈也很严重。按你刚才说的,最近你每晚都到深夜一直醒着对吧?那样子意识会涣散,在那种状况下怀疑我的话,把完全不同的人脸当成我也不奇怪吧?结果,冬香说的全都是冬香的主观嘛。」

啊,不行。已经不行了。

心里某个部分在期待着,期待她会听我的话,期待她虽然有点拉开了距离但是会对我说真话。

但是,我错了。

蕾妮远比我想的要更对我闭锁着心灵。闭锁到要戴上本应是她特别讨厌的虚伪假面。

「所以,别搞什么深夜徘徊,放松休息比较好哦,冬香。」

她仿佛就在暗示说,别再来管我了。

那散发着明确拒绝的笑容,让喉咙哽住了。

我的话语已经无法传达。这只手,已经无法触及。我痛切地这样想。

紧握的拳头颤抖着,紧得指甲陷入手掌。我不想被她看到这种动摇,将手插进了口袋深处。

然后,握拳的手背就碰到了口袋里的某个东西。

通过指尖碰到的细致的硬质手感,我想起来那是什么东西。

那一瞬间,我注意到了我为什么从蕾妮的样子中感受到不对劲。而我也注意到,利用这个不对劲,或许就能从蕾妮口中问出真相。

心脏的跳动变重、变快。

吸气的嘴唇全都干了,难以开口。

「那个啊,蕾妮。我有点在意,你一直戴着的发卡,怎么了?」

就好像之前平静的水面扔进了石头一样,蕾妮好像刻意作出的表情第一次动摇了。

不对劲的真身,就是她一直戴着的发卡不见了。

「呃……弄丢了。」

「昨天有戴着对吧。」

我在脑子里回想昨天中午和蕾妮见面的时候。

那时,她的头发上还有花形的发卡。她抱怨过固定部分松了。也就是说,她是之后丢的。

「……那又怎么样?」

蕾妮回问的声音很僵硬。她的手好像静不下来一样,摸着头发。

我把口袋里握紧的东西拿了出来。

现在我做的事情,或许是对蕾妮的背叛。

但是,我已经无法在这里退缩了。

「这个,是掉在昨天火灾现场的。火消失后立刻哦。除了犯人和我,谁都不在。那就是说,掉下这个的人就是犯人吧。」

我手掌向上,向蕾妮递出。吸气的沙哑声音传入我的耳朵。

「这个……」

蕾妮好像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盯着我手掌上的东西看。

那是向日葵花型的发卡。

「这个是蕾妮的吧。」

我重重地,如此发问。

蕾妮好像想说什么,张开嘴又紧咬嘴唇瞪着发卡。我看到她的指尖几度划过淡栗色的头发,微微颤抖。

仿佛令人无法呼吸的数秒过去,蕾妮终于无力地点了头。

「……是呢。想不到居然会在那时候弄掉。这就没法抵赖了吧。」

蕾妮叹道,语调听起来有点随意。

胸口钻心地疼痛。

因为,这是谎言。

为了引出蕾妮自白的,诱饵。

这个发卡不是蕾妮的东西。

这是那天——放学后在商场和蕾妮她们相遇的那天,我在饰品店看到,买下的东西。

我想起自己想过“和蕾妮成对”这种不相称的、忘乎所以的事情,感觉已经过了很久。实际去戴太不好意思,买来一直放在制服口袋里的东西,居然会以这种形式重见天日。真是讽刺。

「那你承认了吧。是蕾妮你放的火。」

「……嗯。」

这一瞬间,袭向我的是什么感情呢。

预测应验也好,套话成功也好,一丝一毫都不让我开心。要是什么都不问就好了——这种心思涌上来。

但是,我也觉得,即使能回到过去我也会选择问。无论向前还是向后,走向哪边都不是我期望的地方。

极其苦涩的后悔的味道充满口腔。我想要吐出这份苦涩,开了口。

「……抱歉,蕾妮。捡到是说谎。这是我之前买的。」

蕾妮困惑地结果我轻轻放开的发卡。蕾妮用手摸了好几下验证它,脸随之紧绷。

「我的发卡,很旧了所以固定部分变松了……但是这个像新的一样很结实。」

我无法直视蕾妮,仰望天空。

「不是像新的,这个就是新的。买来一次也没有用过。」

我不是为了这种事情买的。

我下意识这样嘟囔。

我只是想要接近蕾妮。只是想要联系。而它居然会变得像定罪的物品一样。

这份无法排遣的感情,该去往何处呢。

「……是吗。冬香,说谎了啊。」

又说谎——她的嘴唇动了。

「又?」

我反射性地问回去,蕾妮的眼睛便动摇了。

我想,快要流出来了。那大大的双眸,微微盖着一层膜,好像随时会崩溃。

不知道我是想去擦还是想干什么,瞬间伸出了指尖,但是被蕾妮带着明确的意志打断了。被拒绝的手指刺刺地疼痛。

我将视线移向前方,一下子屏住了呼吸。

蕾妮忍着泪水,在眼瞳深处燃起焦躁之炎。她定睛看我,带着好像一碰就会烧伤的危险。从她张开的嘴里看到的舌头,仿佛暗夜中蠢动的火焰。

「——结果,冬香是会说谎的啊。」

那句话狠狠刺向我,仿佛要伤害我,但是它本身也好像受伤了一样,听上去脆弱而哀愁。即便如此,它还是含着难以磨灭的热量,好像通过我的耳朵,开始从内侧烧灼全身。

谎言?我说的?蕾妮在说什么?

直到刚才明明应该是我在逼问蕾妮,立场好像瞬间反转,我感觉到冷汗从背后、从腋下喷出来。

「冬香总是在说谎。跟我说上课然后一个人翘课也是这样。」

「那是——」

蕾妮以一副深深扭曲的表情,吐露出来。

她的嘴里满溢出苦涩的话语,打断开口要反驳的我。从扭曲的唇中,毫无止境地。

「明明说我是同伴,冬香那总是隐瞒自己的事情,谎言似的笑,一次都没有给我展现过内心……!」

等一下啊。我想这样说,喉咙却像个蠢货一样只是痉挛,不为我发声。

热泪好像忍不住一样从蕾妮的眼睛里流出,即便如此她话中的热量也几乎把我烧尽。

「明明说过,喜欢有我在身边的日常……可是,还离开我……!——最后,全都、全部、全部都是谎言吧?」

她的眼睛被泪水润湿,却仍然热烈地燃烧,瞪视着我。

在那份灼热面前——第一次见到的感情的热量前,我无话可说。嘴里空空的。不只是嘴里。好像连胸口里也是——直到心灵深处,都变得空空如也。

在蕾妮身体中燃烧熏烤的忧郁,化作火焰喷出来,将我包围。

不是的。我想这样说。我想说,确实我可能说了谎,但是那都是为了蕾妮。

我明明想要这样说。

可我的嘴唇——喉咙,既不形成能够传达的话语,也不发出声响,一味地冻着。

一定是因为我想到,说出来我这次就真的会变成无可辩驳的骗子。

为了蕾妮——为了她不像我一样被周围排挤。我这样想着疏远了她。这不是谎言。但是在那标题的深处,是我好像隐藏亏心事一样偷偷怀有的心情。

『这样蕾妮就不用知道真正的我。真正的,根本不是不良少女的,孤独而怯懦的,弱小的我。』

无论怎么掩饰,这都不是为了蕾妮。

无可辩驳,是为了我自己。

我认为蕾妮是特别的、是重要的,却同时迟迟不肯展露出自己卑微而丑恶的本质。

我无论如何都无法做到,隐藏着这一点说一切是为了蕾妮。那是欺瞒。只是个狡猾的骗子。

而那是蕾妮最讨厌的东西。谎言。虚假。赝品。

「我讨厌谎言!所以,我也讨厌对我说谎的冬香!这虚伪的城市也好,其中戴着虚伪假面的人们也好,全部全部——都冷漠、见外、净是谎言,我都讨厌!」

蕾妮的叫喊十分幼稚,被虚假的天空吸收。

她的叫喊好像撒娇的孩子一样,不顾外表也不顾体面,正因为如此才重重地、深深地动摇了我。我像是心脏被拳击了一样呼吸困难。

我明明想要一直在她身边。我明明想,今后也要在她身边看着那笑容。

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对那笑容深处她怀有的忧郁、懊恼、纠结、呐喊都视而不见的呢。

就像小时候,甚至对自己的感情视而不见,接受现状。我又重蹈覆辙了吗。

或许是我这个样子,把蕾妮逼到了绝境。

对虚伪的憎恶也好,对真实的祈求也好,蕾妮和我没有真正意义上共享的东西。我在表面上好像与她一致,只是触及她念想的轮廓,根本没有想去追寻至她的内侧。

我对蕾妮的心情一无所知,自顾自地举着『为了蕾妮』的名目,疏远了她。

我注意到曾希望存在于身边的笑容渐渐被藏到了假面之下,但我还是一味地认为这样就好。

全部,全部都是我的自以为是。

我祈愿着不破坏蕾妮的日常。但是蕾妮真的在追求这样的事情吗?

——不是的。

我感觉脑袋深处于这样的声音响起。仿佛在沉重责问的,定罪的声音。

蕾妮的愿望,是找到在这个虚伪城镇中的真实。那不就是从满是虚伪的日常——作为认真优等生的、作为平凡朋友的、作为好女儿的——从这种用虚伪假面维持的日常中逃出来吗。她不就是想要破坏这样的日常吗。

她不就是因为这样,才讨厌虚伪、赝品、谎言的吗。

可是,我却。

我却总是对蕾妮说谎。

那些谎言是为了守护她讨厌的日常,而我却一直想将它们当作为她着想,强加给她。我持续说着为了隐藏软弱自己的谎言。

这是多么傲慢、鲁莽、残酷的举动啊。

第一次在小巷子相遇时,我说了「是同伴」,「只对我不需要假装认真」,我说了要一起去寻找我们的真实。当她从我的嘴里听到我对她说的谎言时,究竟是什么样的心情呢。

她一定感觉,被深深地背叛了。最大的失信,足以让她不再对我展露假面下的素颜。

差劲。我这个人,就是用尽这种词语也不够形容。

即使我张开平静地、傲然地撒谎的嘴,也怎么都找不到向蕾妮说的话。本应最重视的少女在眼前流下热泪,我却无法为她擦拭那泪水。我没有资格。

蕾妮用指尖使劲胡乱擦泪,而创可贴从那指尖一下子脱落了。

「……!」

指尖上表皮剥下,有着新鲜的红色肿胀。那似乎是曾经带着比烧伤更坚实的意志,想要烧灼指尖。我想到过去无数次缠上的创可贴下都藏着同样的东西,瞬间流露出无法成为话语的shen • yin。

蕾妮一边挡着通红的指尖,一边以哭得通红的眼睛瞪我。闪耀地,赤红地。

「……我,已经不这么做不行了。只有这份热量,这份痛楚,能让我感到真实。不这么做我就快要被虚伪压碎……所以,」

好痛。虽然我无法正确理解那句话的含义,但是痛得我忍不了。

但是,我能做什么?

倘若将蕾妮逼到这等境地的热不是别人正是我,那么我一定什么都做不到。我感觉,任何话语也好,这指尖也好,都无法触及受伤、流泪的她。

还是说,如果我更早注意到的话就能有什么改变吗。

回答自问的是脑袋里的另一个我。定罪者的低声。

为什么。为什么蕾妮什么都没有对我说?

——因为我不是蕾妮的朋友吧。

为什么对我隐瞒?

——明明我也一直隐藏着真心。

为什么她远离了我呢?

——最初疏远的,不就是我吗。

为了蕾妮,保持距离。我用这种借口围住自己。实际上,只是我害怕被知根知底——害怕她对我幻灭。把这说成是为了蕾妮,多么卑微而丑陋啊,多么弱小啊。

蕾妮能对如此弱小的我说什么?一定无论她说什么,我都只会用『不良少女冬香』的嘴说出浅薄的、净是谎言的话语。对这种人能展露什么?

我觉得,全都是我自作自受,该被责备的只有我。

最后,我这个人就是不行。根本不是那种能在别人身边的人。

被任何人拒绝,一直以来避免面对一切事情。那就是我。外人,被排挤的人,孤独的胆小鬼。这种家伙,事到如今想待在某个人身边——想能待在身边,根本不可能做到。

与他人的心接触,根本就是幻想。

无论对多么重要、感到多么特别的人,我都无法展露自己的心底。

这种关系,不叫虚伪要叫什么呢。

「……所以,别再来管我了,冬香。」

抱歉,蕾妮。

我明明说过,要一起去寻找真实。

「……因为对我来说的真实,已经只有这个了。」

蕾妮好像呢喃一样吐露,她的手不知不觉间握住了小玻璃瓶。

小小的火焰在里面摇曳。红光简直就像蕾妮眼睛深处,从内侧烧灼她的焦躁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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