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6 页(1/2)
宁子佩当然不好拒绝,就算楚龙吟现在不跟去旁听,我回去后一样可以告诉他,我们是夫妻,是世上最亲密的人,宁子佩没有任何理由要求我对楚龙吟保守外人的隐私。
楚龙吟话音才落,楚凤箫亦开口道:“凤起,我也想听听情儿的推理,可否?”
宁子佩回眸看他一眼,低声道:“你这么问我可就见外了。”
于是我们便将三个王爷丢在原地,径直去了院子一隅,我瞥见逸王爷正要开口时被迅不动声色地睨了一眼制止住,就未再吱声,旁边辽王爷也没有任何反应,略一转念便明白了——迅和辽王爷都有功夫在身,迅的功夫自不必说,瞅辽王爷的神色只怕也是修过内功的,习武之人本就比常人耳更聪、目更明,而修习内功更可将身体机能成倍的发挥出来,所以纵使我们几人跑到院子角落里说悄悄话,迅和辽王爷大概也是能够竖耳听到的。
难怪这两个人都一副不急不慌不感兴趣的样子,我悄悄冲迅抛了个“老爹你狡猾狡猾滴干活”的眼神过去,他竟也冲我眨了眨左眼,一副坏小子正在干坏事的坏样子。
在角落里站定,我微微歪着头仰起下巴看着宁子佩,这个人外表温和实则内心强势,他是个希望将身边形势完全掌控在自己手中的控制欲很强的人,要想让这种人服低,就必须在气势上比他更强才行,所以不能等他开口主导形势,我劈头的第一句便直指话题中心——
钟尔摩斯
“宁大人你,是位‘欢人’。”——欢人是古代对男同性恋者的称呼,我的话音一落,宁子佩的脸色刷地就变了,在古代,爱南(男)风并非什么见不得人的,有那么一段时期甚至还被那些上层名流看做是风雅之事,只不过风雅是一时的,不能代替全部的生活,如果因此而耽误了子嗣,那可就真成了天下笑柄了。所以至今没有生养子女的宁子佩乍闻此言不免心虚,脸色自然不会好看。
——当然,宁子佩有断袖之癖也不是我推理出来的,这一点楚龙吟在山洞那会儿时就已经告诉过我了,但是宁子佩本人却不知道啊,所以我用来忽悠他足够了。不给他有任何反应的机会,我紧接着道:“有句话说‘眼睛是心灵之窗’,一个人的心思掩藏得再好,也难免在情绪受到极大波动的时候从眼睛里流露出几丝真情实感来。就像我刚才对本案做推测时所说过的:人的行为有时候是不受思想控制的,比如有些人过分激动的时候手就会不由自主地颤动,想停都停不下,而眼睛里的情绪就更难在我们自己看不见的情形下收发自如了。
“当我们不喜欢某人或看见某事时,身体会不自觉地微微转离该人或该事,同样的,当我们看到自己喜欢的人或物时,眼睛的瞳孔就会下意识地扩张,眉毛会上挑或是弯成弓形,眼睛也会不由自主地睁大,这些神态变化出自最真实的本能反应,虽然挑眉或睁大眼睛刻意做也能做出来,但是如果一个人的喜欢和高兴是伪装出来的话,笑意不会达到眼底,瞳孔也不会随之放大,而上述这些表情的细微变化如果第一时间出现在脸上,那就几乎可以肯定是出自该人下意识的最真实的反应了。
“宁大人脸上也出现过这样的表情,而且不仅仅只是片刻的事,是几乎在你望着那人的所有时间里都始终保持着这个状态,这就只能说明一件事:宁大人是十分喜欢这个人的,这种喜欢不是仅指欣赏与投契,而是近似于男女之间的吸引与心动,只有心动才能使人长时间地保持这种亢奋,而单纯的欣赏只是一种评价,是很平和的一种情绪,不可能给人带来这么大的波动。
“宁大人这种持续亢奋的神态和目光只出现在一种情形之下——就是我们应邀前往贵府做客赴宴的那一回,您在望向楚二公子的时候……您心悦楚二公子,并且每每看向我的时候眯起眼睛微扬下巴——这是不喜与排斥的表现,当然您不是只针对我一人,您对所有女性都保持着距离,您府中的丫鬟负责布菜时只给宁夫人夹菜而未给您夹,说明您平时就是这样吩咐她们的,您对女性有排斥感,不喜她们近身,甚至几乎从不落眼正视,而对家夫却热情坦诚,连家中折了姨娘这种私事都肯拿出来说,对楚二公子就更是……所以我断定,您是有南风之雅的人。”
我这番话还未说完时,宁子佩的脸上已经是青一阵白一阵红一阵了,他没料到我居然当着楚家兄弟尤其是楚凤箫的面就把他的心思说了出来,以至他最后几乎是涨红着脸又羞又恼地到了爆发的边缘,却早已连看都不敢看就站在他身旁的楚凤箫一眼。
眼看着宁子佩就要发飙,忽听得楚凤箫“噗嗤”一声轻笑了出来,惹得宁子佩不由自主地带着惊讶偏脸看他,就连我也有些诧异——楚凤箫难道不是应该正感到尴尬着么?刚才我可是一点都没顾念他的感受——他们两个尴不尴尬我才不会介意。
楚凤箫的反应有些出人意料,他勾着唇角,也偏脸去看宁子佩,复又低声笑道:“宁凤起,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老毛病,读书时就因这个你伤了十里八乡无数怀春少女的芳心,如今又想让整个沙城待嫁女子泪淹全城么?我看你还是莫叫凤起了,改字‘倾城’罢,宁倾城,昔有佳人绝世dú • lì,今看公子引泪倾城——倒也是一段佳话。”
楚凤箫这话里并无任何嫌恶或讥讽之意,反而像是在打趣老朋友一般,完全没有尴尬不自在,仍旧泰然自若微笑坦荡。
不得不佩服他这四两拨千金的一招,将这么一件难堪的事轻而易举地转化成了一个亲切的玩笑,连宁子佩原本恨不能钻进地缝去的困窘都因之渐渐消退,他望了楚凤箫片刻,眼眸一弯,转回头来自语般低声骂了一句:“连你楚老二这么个混球爷都倾不了,还倾个鸟的城!”
楚凤箫望天摇头,宁子佩就垂着眼皮儿笑,半晌才又抬起头看向我,语气已是平和了不少,道:“楚夫人又是如何推断出我与家父关系不好的呢?”
我便接着方才的话题续道:“令尊经商,常年在外跑生意,没有时间与自己的儿女相处,久而久之你们彼此的关系自然会越来越疏远,因此宁大人你才同令慈的关系更加亲密,进而只对令慈产生认同感。又因为对令慈的过分认同,当令尊先后纳了两房妾室进门之后,令慈所表现出的对其他女子反感和厌恶的情续就十成十地转给了你。
“这种情绪在那时尚年幼的宁大人你的心中日积月累,对正在成长中的你造成了很强的影响,善恶亲疏的评估标准由此形成,使得宁大人你对自己的父亲愈加不满、对除自己母亲及庶妹之外的女人完全不能信任和产生好感,也正是这个原因导致大人你成年之后不喜女子。
“而父亲毕竟是血亲,父子天性再怎样也无法泯灭,但凡为人,谁都缺不了父爱和母爱,纵然宁大人对父亲有着不满情绪,可内心深处还是渴望被父亲关怀或重视的,只不过这种渴望连你自己也未察觉罢了。
“因大人你受令慈溺爱,自小就生活在后宅之中,身边皆是女子,极度缺乏来自同性之人的关爱和认可,这种缺乏又经日积月累,终于演变成为对同性的过分关注和亲昵,以至转为……龙阳之好,其实是潜意识里想要弥补同性关爱的不足罢了。
“以上,皆是我所说的那本书中阐述的理论,龙阳之好者,多半家中父母关系不和或破裂,而其本人则亲其母、远其父——在这里,依据和结论可以互为因果、反向推理亦能成立。
“说到宁大人不喜热闹、知交不多,我是由大人腰间所挂的这块圆柱形玉饰上看出来的:这枚玉饰通体墨绿、没有丝毫杂色,更无任何雕纹,而用来络着他的绦子亦是纯色编成,花样简单——这类的人通常不大喜欢一群人在一起吵吵嚷嚷,也不大重视表面的交友关系,只与少数能真正交心的人长久交往,不能说是性格孤僻,只能说宁大人是个很简单的人。
“再说到宁大人性子里的强势:我注意到大人坐在桌边与人讨论问题时,双手十指分开并只将指尖相抵而非交叉相握,两只手掌并不接触,这样的手势谓之‘尖塔式手势’,尖塔式手势是一个人十分自信的表现。另外,宁大人方才在与我产生争论的时候双脚叉开站立,且随着争论激烈下意识地越叉越大,这种潜在的心理叫作‘领地意识’,就如同每个狼群都有自己的领土一般,领土越大越能表现出自己的强悍,人也是群体活动的种族,所以表现强势的意识也是类似的。
“然而大人虽然性格强势却绝不张扬,只看大人走路时的姿势便能知道——低眉敛颌,步履轻稳谨慎,这一点要归诸于你自幼身边相处的皆是女子的原因,虽然从小生活在女人堆里通常会令男人带上脂粉气,但幸好大人天生就是个要强的,没有像大多数处于同样境遇中的男子那般把自己置于弱势地位而只想寻求保护,大人反而是更加追求使自己变强的那一类人,因为只有自己变强了才能更好地保护母亲和姊妹,这便又涉及到那书中阐述的一项观点:
“所谓阴阳互融、异性相吸,通常情况下母子与父女的关系分别要比母女与父子的关系更亲密,在人三至五岁的时候开始有了性别之分,因而出于原始的占有欲与嫉妒心会对父母中异性的一方产生依恋与独占情绪,并对同性的一方产生排斥与嫉妒之心。
“但与此同时,父亲和母亲之间亲密的夫妻关系会让孩子下意识地模仿学习双亲中同性的那一方以期在异性一方的眼中得到同样亲密的对待,比如男孩子会模仿父亲的行为、说话方式和行事作风等等,希望能在母亲那里得到相同的平等对待,而在宁大人这里,又因为不满令尊对令慈的冷落,潜意识里便想使自己变得比令尊更强,以替代他来照顾和保护令慈,这就是大人这种既强势却又能示弱忍让的性格形成的主要原因。
“最后再说说我是如何知道大人不喜欢吃鸭头的,”我抿了抿说得有些发干的嘴唇,看着宁子佩已经怔忡的脸轻笑,“当时那道菜就放在大人你和尊夫人的面前,而尊夫人恰巧似乎很喜欢吃鸭头,所以每当她动筷夹它或是入口时,宁大人你总会不由自主地将身体倾向远离尊夫人的一侧并且移开视线,这种举动被那本书命名为‘阻断行为’,即身体本能地对不喜欢的人或物回避开,阻断任何发生接触的可能性。——以上就是我的推理思路和引用的那本书上所阐述的理论依据,现在宁大人可否能正面回答我——关于我的这些推理,究竟对了几成?”我说罢牢牢地盯住宁子佩的眼睛,逼他正面作答不容回避。
宁子佩皱着眉头沉默良久,终于艰涩地开口道:“就算你料中了绝大部分,可又能说明什么呢?毕竟那凶犯不是我,你根本从未与他照过面,更没有机会观察他的一举一动,你又如何能保证仅凭他的某一行为就能十成十地断定他的生活背景和心理状态呢?”
“我没有十足的把握,”我平静地道,“但我相信凶手为尸体摆放姿势的行为必定有他的用意,而且我有八成的信心敢断定这个凶手的想法和心理已经不属于正常人了,换句话说就是——他是个心理和人性发生了扭曲的‘癫狂症(精神病)’病人,即我们所说的变态shā • rén凶手,而如果当真如此的话,他的行为模式以及作案原因和背景反而更有一定的规律可循,我从那本书上看来的推理方法就更有针对性了。”
宁子佩仍在做最后的坚持:“太过依赖书本上的知识也未必实用,毕竟你对凶手所做的推理眼下无法证实,而你对我的那些推断虽然绝大部分正确,但仅以那几点为例的话似乎说服力还不够强……”
“那么如果我再推断中关于大人的一件事,大人是否就肯允我将这种法子用在凶手身上了?”我立刻追问。宁子佩还想再说什么,却见楚凤箫歪着头看他:“我们时间已经不多,除非你有更好的法子迅速缩小搜查范围,否则又何妨按情儿的法子一试?”
宁子佩伸手在自己脸上搓了一把,叹声笑道:“我以一敌三,不是你们对手,识实务者为俊杰——也罢,若楚夫人能再让我吃一回惊,我便再不反对了,如何?”
我立刻伸手向他的左腿一指,飞快地道:“宁大人你小时候曾经在用左腿迈门槛儿的时候被自己的衣摆绊倒过并且摔得相当惨对不对?”
“你——”宁子佩不敢相信地睁大了眼睛瞪着我。
“因为我注意到你每次出门迈门槛的时候都刻意地低头仔细看过门槛的位置后才肯迈腿并且将下摆拎得很高因此显得相当不自然另外不论你走到门前原本该轮到哪条腿迈门槛都会调整成用右腿来迈因为幼时那次被绊倒摔惨给你留下了相当深的印象和阴影从此后不敢再用左腿迈门槛从而逐渐形成了习惯所以你总会下意识地调整成用右腿来迈——对是不对?”我因为自己再一次推理正确而兴奋得几乎一口气说下来这一大串的推理依据。
宁子佩转身就走,边走边道:“楚夫人刚才说凶手之所以给死者摆出那样的姿势是因为幼时的某种经历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从而逐渐形成了习惯且融入他的潜意识中了,对么?”
我知道宁子佩终于因自己的事例对我的推理依据产生了认同感,不由转脸冲着楚龙吟胜利一笑,迎接我的是他完全信任与绝对纵容的笑容,更有着我乐意看到的惊艳与欣赏……嘿!
受害标准
重新回到院子中央,三位王爷面色不变地“候”在那里,庄秋水已经重新将尸体检验完毕,此刻却未在现场,听说正在厢房里为那三个可怜的女孩子做简单的医学检查。
“你们几个的悄悄话咕叽完了?可以重新开始查案了么?”辽王爷已经有些不耐烦了,毕竟他的妻女此刻还处在危险之中,能容忍我们到现在已是十分不易了。
我们四人连忙应是,宁子佩先吩咐一名下人去前厅通知众衙吏,依照我刚才推测出的线索叫他们只挑出死亡时是二十五、六岁年纪的女受害者的案件来查阅,随后看了看地上的尸体,转脸向我道:“就请楚夫人继续对凶手进行推理罢。”
我也不耽搁,将头一点,道:“方才说到凶手为受害者摆出这样的姿势是为了想弥补和美化记忆中的遗憾或是想将之彻底替代、消除,那么接下来我们要弄清的问题就是这段记忆的主角是谁?也就是说,那位与凶手关系亲密、却在二十五、六岁的年纪时惨死的女子是谁?所谓的关系亲密又是怎样的一种关系?
“且看凶手给死者摆出的姿势,刚刚我们说这是一种安然祥和的姿势,从生理心理学和行为心理学的角度……咳,我是说,从那本书中所研究的论点来看,这样的姿势有时也表明了凶手对他的受害者——或者说成是他的‘杰作’,有着一种膜拜或是忏悔的心理。
“为何说会有膜拜心理呢?请细看死者的手:手心向下覆于腹部,这腹部是孕育后代延续种族的地方,我们每一个人都是从这个地方获得的生命,没有这里就没有我们,而凶手将死者摆成以手护腹的姿势,很有些要保护这里的意味。并且同远古部落的图腾崇拜一样,有些部落崇拜蛇图腾,是因为蛇的形状很像男子的——呃,嗯……那个,反正,咳。而那个罢,又能带来种族的繁衍和壮大,所以被视为一种神圣的存在。
“因此我觉得凶手这一行为同蛇图腾崇拜有着异曲同工的意思,蛇图腾被崇拜是因为它被看做生命产生的‘圣器’,而凶手对女人腹部的保护也可以看做是一种崇拜,但他崇拜的只是他自己的图腾,与他息息相关亲密无间——说到这个地步,似乎就只有一种可能了——那个对凶手至关重要、让他想挽回、想保护,并近乎于膜拜的女人——只能是他的亲生母亲!
“他是从母亲的肚子里降生于世的,所以他对这个部位有着亲切感和保护欲,再联系之前的推理,我大胆得出一个结论,即:这个女子的身份是凶手的母亲,母子两个的关系十分亲密,然而因为某种原因,凶手的母亲在凶手面前惨死,给凶手的心灵造成了十分严重的创伤,导致其思想和行为开始有些异于常人,这样的情况被称为‘创伤后压力心理障碍症’。
“所谓‘创伤后压力心理障碍症’,书中的解释是指人在遭遇或对抗重大压力后——比如生命遭到威胁、严重的肉体伤害、身体或心灵上的胁迫等等而受到异乎寻常的威胁性、灾难性的心理创伤所引起的一种异常的精神反应,导致延迟出现和长期持续的心理障碍。
“在遭受如此巨大的心理创伤后,如果当事人没有及时调整心态,反而将自己封闭起来终日沉浸在受创的情绪中,随着时间的推移就会引发这样的症状。如果凶手有这样的症状的话,通常会出现两种反应:一是再体验,二是回避反应。
“所谓再体验,是指凶手曾遭受的精神创伤的情境会在他的思维与记忆中反复地、不由自主地涌现,闯入意识中索绕不去,梦境中亦经常出现。有时会出现‘重演’性发作,再度恍如身临险境,出现错觉、幻觉、精神恍惚等情况,有时还会有‘触景生情’式的精神痛苦。
“而回避反应则与再体验相反,凶手会对曾经历的创伤情境刻意地选择遗忘,经历的事件被排除于记忆之外,即使脑子里会不由自主地提醒自己,也会被自己予以否认、不肯相信。
“这就是我刚才所说的凶手之所以为他的每个受害者摆放姿势,要么是对记忆中的事件重新体验,要么就是在回避那件事真正的事实而自欺欺人地重新做个假象。而不管凶手是这两种反应中的哪一种情况,我都认为这个凶手的思维和心态已经异于常人了,就是医者所谓的‘癫狂症’,用俗话说就是疯子——一个有着正常人的智力却像疯子一样思考和行事的变态!
“于是结合此前我们所作出的所有对这名凶手的推测,大致是这样的一个范围:凶手的年龄在十八至三十五岁之间,孔武有力,很可能身怀功夫,并且懂得mí • yào的配制,说明他有一定的交游和阅历;凶手和其母的关系十分亲密,多半同宁大人一样从小是被母亲带在身边宠溺着作养的,因而同其父关系疏远;其母二十五、六岁时因某事惨死,那时他的年纪应超不过十二三,所以如果凶手现在的年纪在十八至三十五岁之间的话,那么他母亲死亡的时间约是六至十二年前之间,如此一来我们需要查找的范围就又能缩小了。
“以上就是我眼下所能做出的所有推测了,要想尽快找到凶手的话,我认为还是得想法子从那三个受害的孩子口中问出线索来更好些。”
宁子佩这人虽说是个好强的,但他一旦认可了你,做起事来倒也十分干脆,见他立刻又叫了下人过来,把我刚才对凶手情况的总结让人递到前厅衙吏耳里去。
楚龙吟摸着自个儿下巴边想边道:“如果说凶手shā • rén是为了再现或是弥补当初的经历,那么至少他挑中的人选也该是与其母相貌相近的才是,我们虽然未见过凶手母亲的长相,可只看这三位受害者的相貌完全没有相同之处就显得很奇怪了——如果凶手不是‘以貌取人’的话,那他挑选目标的最主要标准是什么呢?”
楚凤箫在旁边接道:“最明显的标准是每对受害者之间的关系必须是母女,其次母亲的年龄都在二十五六岁,女儿的年纪都是七八岁。”
楚龙吟复道:“然而整个沙城里符合这两样条件的人没有一万也有八千,凶手可以选择的范围相当大,却又为何单单挑中了王妃母女做为最新一对下手的对象呢?要知道辽王爷是沙城之主,他这么做无疑把自己置于了风口浪尖上,要么他是在挑衅官威,要么就是有他自己非常严格的挑选标准,而王妃母女正好符合这个标准,所以他才不管不顾地下了手。”
楚凤箫又接道:“通过衙差对受害的这三对母女各种背景和资料的调查,已经证明了她们彼此之间同王妃母女完全没有相同之处,或许凶手的标准并不在这些人的身上,而是在于一些外部的条件,比如这几对母女在不经意间都曾去过什么地方,或是做过什么相同的事?”
我接口道:“我倒觉得凶手弃尸于街、又那般下流变态地对待三个七八岁的女孩子,似乎也有挑衅公众的意图,通常那些遭受过心理创伤导致思想变得极端的变态凶手都有一种想要引起别人注意的强烈欲.望,他们用自己惊世骇俗的行径让公众关注、惊慌或是愤慨,以使因本身所患的精神疾病而压抑过久的情绪得到宣泄,并且从中体验变态的快感——心理变态者的内心多是孤独且忧郁的,所以他们比正常人更需要引起他人的注意。”
“那么说,凶手这一次劫走王妃母女的主要目的其实是为了引发全城的轰动以满足自己心中的空虚了?”楚凤箫抢在楚龙吟的前面开口,有意接上我的话茬,并且直直地望住我。
我偏开目光,望向正将地上尸体搬往临时做停尸间的厢房的下人们——这三具尸体已经没有什么需要检查的地方了,而且总摆在地上被人这么围着看到底显得对死者有所不恭,口中淡淡道:“心智不正常的变态杀手要比正常人有原则得多,他们作案绝大多数都会依照自己的标准行事,所以劫持王妃母女固然会引发公众关注,但凶手的择人标准还是占主导地位的。”
“王妃母女深居简出,凶手又是从哪里得知她们符合他心目中的标准的呢?”楚凤箫突然指出了一个甚为关键的问题,引得我同楚龙吟条件反射地都向他看了过去,三个人的目光碰在一起,我率先避开了,顺口接道:“莫非凶手曾经见过王妃母女?虽然我朝民风开放,沙城这地方更是男女不忌,但以王妃和郡主这样的身份,普通百姓也是轻易见不到的罢?”
说罢看向一直在旁认真听着的辽王爷,见他将头一点,道:“没错,王妃同郡主即便出府也是乘着车轿,就算偶尔下轿也必是带着纱帽将脸遮住——王妃娘家是传统的书香世家,家教甚严,因此日常行止都十分保守,郡主自小受王妃熏陶,一样不会做张扬的事,所以普通百姓可以说根本没有机会见到王妃和郡主的真容。”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