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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伞虽然放荡不羁,但是博陵顾家,从来是以诗书传家的书香门第,祖上曾经出过无数文坛巨匠、经纬鸿儒,顾伞从小至今也是饱读诗书,自负自己的文辞谋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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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岚山庄本在京都的郊区,司马战已经派人追往能够进出的几条路。
宋之徽坐着马车,朝京都内城回去,本就心急如焚,还在半路,就看见顾妩原先骑着的白马回转旧路,许是名驹识途。
只是马上,又哪里可以看到顾妩的身影?
难道她已经逞能逞出祸来,从马背摔倒在哪个路边,神志不清了?
她本就是个呆子,宋之徽自觉,天底下,再没有比她更蠢的女人,忧思之间,肺腑一阵火烧火燎之际,却看见司马战策马奔来。
司马战策马到宋之徽的跟前,压低了声调:“属下还没有追到顾小姐!只是途中遇见一直监视顾三公子的人马来报——顾三公子已经进京,又在城门口载了一位姑娘上车,听他形容身材服色,只怕正是顾小姐!”
宋之徽松了一口气:“去博陵顾家在京都的老宅!”
博陵顾家在京都的老宅,正在文渊西街,庭院花了数世经营,曾是京都最华丽的官邸之一,后来顾家举家迁回故乡之际,由顾长做主,卖给了京都的一户官宦之家,只剩下分割出来的一个不大不小的园子,权当子孙进京的落脚之地。
曾经繁花锦绣,过客匆忙的文渊西街,此刻寥落无人。
天空阴沉沉的,马车在小巷青苍色的石板路上穿行,拐角处有一座石墙,白灰斑驳零落。
小巷两旁旧年栽种的木槿,满树花枝,依然吐露着芬芳,隐隐地氤氲进行人的鼻间,馥郁清香缠绕。
“木槿花,朝在夕不存”,木槿荣凋在晨昏,世家起落又岂非如此?
宋之徽突然不想继续对着顾妩步步紧逼,罢了,只要她安全无虞,她想放肆,就许她放肆吧!
顾家祖宅如今还剩下的一个小小院落内,院子的石板地上,灰尘积得比鞋帮子还厚,雪白石板就有一点灰蒙蒙的,萧瑟了参天古树,零落了一角芭蕉,开谢了半圃蔷薇。
顾妩站在窗户边,透过半角窗棂,看着蜻蜓在园子里的灌木丛上低低地盘旋飞转,扯着顾伞的一只衣袖,声音急切:“哥哥嫂子好不好?”
顾伞一边抚去她身上沾着的烟尘,一边回答:“家里人都好,你侄儿、侄女都甚是淘气!”
顾妩不由地又泪,又笑:“三哥,三哥,你如今有没有心上人!”她的三哥最是风流,总不会忘记左拥右抱吧?
顾伞啼笑皆非:“你三哥我,改了脾性,如今一门心思向学,别说心上人了,一看见美人就赶紧往房里躲!”
顾妩死去的父亲是个探花,念念不忘顾家已经几辈没有出过状元,偏偏她的长兄顾长早早地世袭了博陵州牧,没有参加科举。
顾妩不禁想起小的时候,她的三哥顾伞曾意气风发“将来我一定要蟾宫折桂,名扬天下”。
他是博陵顾家的子孙,于是再不可能在京都大展宏图,在仕途上再无出头之地的一天,这一次挣扎着进京参加秋闱,也不过是一全他自己毕生的向往,圆他对荣耀的梦想。
两人正在闲话家常,院子里突然熙熙攘攘,人声鼎沸起来,这里偏僻了,除了留守在祖宅的几个旧仆,也不可能有访客。
顾伞把窗户全数推开,一眼就看见园子中站着两排的侍卫,一辆青帷大车疾驰进来。
顾妩吓了一跳,认得这是宋之徽的马车,他这么快就追过来了,自己得罪了傅以兰,还不知道他气成什么模样,会怎么惩罚自己。
难得三哥已经进京,宋之徽一生气,说不准又要赶走他。
她再顾不得三哥顾伞,撒腿就往门外奔去,石径上颇少人过往,此刻已经起满青苔,印下她深深浅浅的足痕,惊起半边灰尘,气喘吁吁地跑到青帷大车旁。
宋之徽出了车帘,正打算迈步下来,把让他又爱又恨的姑娘抓回家去,一抬头,却发现顾妩紫衣的身影。
她匆匆忙忙跑得急,一到马车旁,就紧紧地抱在他的腿上。
他还没有下车,站得高,她却屈身在那里,只用小鹿一样无辜惹人爱怜的目光瞅他。
宋之徽不禁愣在那里,斥责的话到了嘴边,又吞吞吐吐地忍住,留神上下打量了她,知道她不过腿间受了一点皮肉之苦,并不曾坠马,心中暗暗放心。
顾妩状似极其可怜,一边吸着鼻子,眼眶中似是蓄满泪水,盈盈的,就要落下:“大人,我错了,以后我再也不自以为是了!我们回家去吧!”
宋之徽一眼看穿她在做戏,她低声下气求饶,只怕他迁怒于她的三哥,有时,她的确很是诡计多端,只是自己,在她心中,就是这样不体贴、不堪吗?
他明知如此,脸上却缓缓一笑,似是疑问:“我们?”
“嗯,我和你,我们回家去吧!”顾妩还不曾察觉,她在不经意间,用了极其取悦他的词语,抓在宋之徽的手上,借力手脚并用地上了车。
她刚刚得罪了他,不敢随意开口,也不敢轻举妄动,偷偷地坐了车厢的一角,时不时地用余光瞄他。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