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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走进来,他轻轻地抬起头,对我轻轻点了点而欧,动作幅度小到当人怀疑他是否点了头。他和当年的崇光还不一样,他就算披着白色病服的时候,也依然能把这个湖边的白色监狱轻易地变成淮海路上的写字楼隔间。他让kitty帮他搬来了两台电脑,一台传真机,一台打印机。他甚至中途还召集了公司的一堆设计师来医院开了个小型的会议。我觉得他如果在这样继续住下去,很有可能整个公司会办来附近上班。
我把咖啡放在白色的小矮柜上,旁边的打印机正在咔嚓咔嚓往外面吐纸,我低头瞄了一眼,非常熟悉的《》杂志内页的风格。应该是下一期的初样。我把打印好的纸张拿出来归拢,然后把纸袋里的咖啡拿出一杯来,走过去把纸样递给宫洺,然后拿出一小包糖,撕开来,往他那杯拿铁里倒进去。掀开盖子的时候,浓郁的咖啡香味将房间里寂静的空气掀出一股暖融融的骚动。
我们彼此都没有再说话。其实我只要一和宫洺单独相处,就会非常紧张。他身上有一种类似伏地魔的气场,他无论站在哪儿,都像是一座巨大的干冰。我低头玩自己的手机,假装非常忙碌的样子,然后顺便给kitty发了一条短信:”你什么时候到啊?”
“已经在路上了。”kitty的短信在十几秒钟之后就回了过来,她的信息无声无息地出现在我的屏幕上,我的手机已经调成静音状态。
半分钟后,我又收到了一条他的短信,“不要轻易企图和宫洺聊天,他不找你说话,你就千万不要挑起话题。但是一旦他主动找你聊天了,那么无论气氛有多么冷场,你都是那个需要负责把气氛搞热,持续营造话题的人。切记,手机静音。”
而这时,宫洺突然清了清喉咙,我吓了一跳,以为他要找我聊天,但是,他只是换了个姿势,继续安静地翻着他的杂志。我松了口气,刚刚那一动静,我都感觉自己像猛的被人砸开壳的大闸蟹一样,脑浆四溢。
我拿出另外一杯拿铁,掀开盖子,喝了一大口,温热的丝绸般的液体滚进喉咙。
一杯咖啡很快的就喝的见了底。但是面前的车队依然排着长龙,丝毫不见挪动。整个高架像一条喝醉了的蛇,此起彼伏的喇叭声汇聚在一起,像一把电钻钉在太阳穴上。
kitty随手把咖啡纸杯合上,丢在旁边的纸袋里。他抬起手看了看表,起点多的上海交通状况应该能被定为反人类罪。她脚上那双尖细的高跟鞋,在不断地刹车,换挡,油门之间频繁的切换着,她感觉自己快要把车的底盘给踹穿了。
此刻,前面的那辆货车非常配合地喷出一股浓烟,kitty两眼一黑,感觉像掉进了煤矿里。
淮海中路的写字楼里,长长的会议桌上摆满了大大小小的咖啡杯,咖啡的香味从大清早就笼罩在每一栋大大小小的写字楼里,每一个清晨都被这样的气味点燃,煽动,然后变得亢奋不已。这样的香味一直持续到傍晚、深夜、凌晨,最后逐渐散去,写字楼重新回归寂静,仿佛一个吼累了的怪物一样。
顾里看着面前一堆愁眉苦脸的下属,整个广告产业链,在金融危机的摧残下,已经变得脆弱不堪。所有的厂商都在拼命地消减预算,之前彼此财大气粗地抢着报价争抢头版广告页面的光景遥远得仿佛和慈禧太后执政的年代差不多久远,此刻的广告厂商们,彼此客客气气的,“哎哟,没事儿,没事儿,第一版面就让给他们吧。你们有没有哪个位置的广告页面是在打折啊?”
一屋子死气沉沉。
会议桌中央的那个电话突兀的响了起来,一个男助理按下了speaker,叶传萍的声音混杂着电流声从电话机里传出来,“别傻坐着了,你们坐到美国变成共产主义,广告厂商也不会自己推门走进来。想办法。”
电话“咔哒”挂断了。留下一屋子人的脸惨白一片,面子啊尊严啊什么的,没有人在乎这些,大家惨白是因为真的饿了。从昨晚开始,一个通宵,到清晨的阳光刺破公司的百叶窗,在顾里双眼里放射出的紫外线之下,没有人敢离开。只是,顾里可以靠光合作用,其他的仅仅只是人类而已。
顾里拉开椅子,“你们去吃早餐吧,吃完后回家洗个澡,换一身衣服,然后小睡一会儿补充一下精力,然后写一份接下来一个月自己的工作范围内的进度表和新的计划书,这些事情加起来两个小时够了吧?那十一点,准时回公司开会。”
所有人:“......”
顾里踩着高跟鞋,嗒嗒嗒嗒嗒地一溜小跑走出了会议室。虽然她面不改色,眉目间还流露着一种武则天和慈禧常常挂在脸上的不屑,但是,了解她的人,比如我,就一定知道,她此刻只是一个纸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