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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瘦了,下颚上点点淡青的胡茬,脸容分外的憔悴,他失去了海兰失去了我,又被毒瘾折磨了一个多月,他一定过的不会好。我一阵不能抑制的心疼,手指轻轻触上了他的颊……“哥!你还好吗?”“我很好!毒瘾戒断了!”哥哥握着我的手,轻轻摩挲着,清亮的眸子里原本满是初见的喜悦,渐渐却起了氤氲:“你呢?萧曦灏那畜生有没有为难你?”我摇头!至少我还是完好的,可海兰呢?我转过身,将海兰推向了哥哥……哥哥一瞬间完全懵住了,他怎么会想到,他那一直以来都是那么温柔美丽,纯洁善良的妻子,会变成现在这个模样……海兰呆滞惊恐一直深怀戒惧的目光,在见到哥哥后,终于回复了一丝清明,她紧紧地抓住哥哥的衣角,瑟瑟发着抖。“怎么了?兰,你怎么了?”哥哥将她发颤的身体拥入怀里,海兰终于“哇”地一声,嚎啕大哭了起来,她要把她压抑了这许久的恐惧,在那个让她最最安心的怀抱里都释放出来……我退了一步,我清楚地知道了,我和哥哥之间的距离从此之后比天高,比海阔,就算肋下生了双翼也无法飞过!我退……心如刀割……我再退……心死成灰……“安柔……你去哪儿?”哥哥想抓住我,可海兰紧紧地拽住了他。我去哪儿?我去哪儿?天大地大,可究竟哪里才能是我安憩之所在?我失了方向地拼命奔跑……明朗的阳光,照着冬日的大地一片流光,可为何我的世界只有黑暗,我看不到,我什么也看不到!我不想去想,未来在哪里?我不想去想,希望在哪里?我只是一直跑,一直跑,一直跑到脱了力……“别跑了!”一个温暖且有力的怀抱截住了我的狂乱。我喘息着缓缓抬起头来,随即却惊惑了!“你!你为什么会在这里?”“我知道你一定会出来的!所以我在等你……”盯着我的那双眼睛满是心疼,却也毫不掩饰他眼底深处的笃定。“你……你混蛋!”我愤怒地想要挣开他的怀抱。可他不许!双手将我揽得更紧了。“放开我!放开我!”我拼命地挣扎起来,双拳使力地捶在他的胸膛上,明知这样做会疼的只是我自己!他一把将我牢牢拥入怀里,大掌摩挲着我的发丝:“哭吧!哭出来会好过些!”我从没发现,原来我是这么脆弱的!但那满面漫开的泪痕却是我脆弱的铁证。“萧曦灏!你知道的是不是?你知道你这样把海兰放回去,我和哥哥就再也……”我无力地继续捶打他的胸膛,呜咽道:“我恨你!我恨你!”他托着我的下颚,缓缓抬起我完全濡湿的面颐,轻轻吻着我的泪,目中闪烁着无比的疼惜:“忘记闵安轩吧!你和他不可能了!你们之间是禁忌,永远的禁忌!把他彻底忘了!跟着我,我可以给你他永远给不了你的东西!”哥哥永远不能给我的东西?婚姻?名分?我莫名地一悚,惊异地望着他:“萧曦灏!你若不是在说梦话,你一定是疯了!”他捧住我的颊,用十二万分坚定的眼神望着我:“我很清醒!闵安柔,你听好了,我不是疯了,我是着了你的魔了!答应我别再去想闵安轩,跟着我!永远都跟在我身边!”“你疯了,你肯定是疯了!我不会陪你疯的!”我用尽全力地想要挣开这个发了疯的男人!“我爱上你了!”他一把压住我的挣扎,在我耳边大声地吼道,随即声音渐低变得迷茫与不知所措起来:“我没有理由,不可救药地爱上你了……”爱……他说他爱上我了?这句话似乎有着异样的魔力,直直探入了我灵魂的深处,我停下了一切挣扎,茫然地盯上了他的眼睛,那双晦涩难明的眼睛。我这才发现,那双原本狠冽、邪肆、暴戾充满了浓浓报复欲望的眼睛,早已在不知不觉中,变得温暖、细致、不安外带压抑了的感情。不对,其实我早发现了这种变化,只是我不愿去正视,我一直认为这太荒诞太无稽,同时我也怕我正视之后会发觉,自己心底深处有个角落也已经被他的温暖拥抱、柔声低语和那炙热滚烫的血液所同化……我一个激灵,退了一步,大声道:“你别忘了!我们是仇人!你折磨了哥哥,你毁了海兰,你对我……”他的表情布满了深痛,那痛写满了他的面,画满了他的眸,也刻入了他眼底的灵魂。“忘记好吗?让我们从头来过!好不好?”他的表情如此卑微,如此虔诚,执着得让人痛心。我狂乱地笑了:“忘记?你让我忘记?”腕上的疤痕,肩上的疤痕,我引着他的手一一抚过:“这里能忘记吗?这里能忘记吗?就算身上的伤疤都可以忘记,那这里呢?”我握着他的手,紧紧压上了我的心。迷茫与悔恨交织的目光落在我面上:“真的不能忘记吗?”“你能忘记吗?你能忘记你父母的死吗?”我盯着他质问道。他一怔,随即呆立住了,象一具雕像伫立在冬日的阳光下,静默无奈地使人心伤。有些伤疤可以治愈,另一些却不能;有些记忆可以忘却,另一些却不能。萧曦灏与我之间的伤疤永远不可能愈合,我们之间的记忆也绝不可能忘记。“萧曦灏!下次再见到你的时候,我绝不会留情!因为我们是……仇人!”仇人……我们之间也只能以这种关系存在着!转身,仰起头,两滴水滴从眼眶中划落,飘散在风中。这是为了我和哥哥间永远失去希望的结局,还是为了我和他之间从来没有希望的开始?我不知道!
“不……”他从身后一把圈住我,使力之大仿佛要把我嵌入他的血肉。他疯狂地吻着我的颈项:“如果下次再见到的时候是仇人!那我就不放你走!就算用锁的,我也要把你留在我身边,一生一世都不放你走!”“你……”男人无赖起来,简直就是个不讲道理的孩子。“萧曦灏!你清醒点!我们是仇人!”他似乎关上了耳朵,什么也听不到,只是异常执拗地轻吻着我的颈项,一阵酥麻麻的电流流过我的身体,我无力地靠入他的怀中。“我不知道我能不能忘记父母的死,但是我想试下,我们一起试下好不好?我们离开这里,不想过去,也不想未来!只有我和你,我们用一个月的时间来试着学会忘记,好不好?”他扳过我的肩头,轻轻摇晃着我,眼神带着蛊惑,声音全是迷离:“你对我也不是只有恨对不对?不然这些天里,你有许多机会可以杀我的,你也没下手不是吗?给我一个机会,也给你自己一个机会,学会去忘记仇恨,学会面对自己!”不想过去,不想未来;忘记仇恨,面对自己!“可以吗?可能吗?”我承认,我有一丝心动。他的手缓缓伸向了我……“给我个机会,让我们一起看到希望!”他执着坚定的目光似乎穿透了我眼前无尽的黑暗,引领我看见了未来的曙光……一只手,一个希望!一个可以放弃仇恨,面对未来的希望!我该不该握住他?“安柔……萧曦灏!你放开她!”哥哥着急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哥哥带的一队人,手中的枪管都指向他,惊得零星路人一阵尖叫。他却不为所动,目光丝毫也不转移,盯着我的眸,执着地,顽强地,一寸寸深入我的心房。“一个机会!我的!也是你的!我们可以一起看到希望!”他坚定的语声。“安柔!安柔!”哥哥悲凉的呼唤。我必须要做个抉择!他?或者是他?选择身前的他,我想不一定会有希望;可选择身后的他,却只有绝望,不仅只有绝望,我还将自己陷入一个永远没有出口的三角里,害了哥哥,害了海兰,也害了我自己!那就容我自私一下,就容我懦弱一下,就让我在这里截断自己对哥哥的最后一丝希冀,将他完完整整地还给海兰吧!我深吸了一口气,将手向前伸了出去……他问我,想去哪?我说我想去看海,因为曾有一个深入我心的悲凉故事,让我异常真切地体悟了海子的那句诗:“面朝大海,春暖花开!”繁华春景,辽阔海域,也许那温暖舒畅的海风,真的可以抚平我们那一直在黑暗中沉浮,满是创痍的心。于是当晚,他便携我搭上了去马来西亚的班机。上飞机前,他与我约定,从踏上飞机的那一刻起,到回来走下飞机为止,我们不想过去,也不想将来,我们只是普通的恋人,寻求快乐的一对恋人。哪怕回来以后,我们依旧不能放下仇恨,我们依旧还是仇人,但这一个月一定要让它成为最最美好的回忆!永世不能忘却的回忆!第二天的午后,我们便抵达了马来西亚著名的旅游城市槟城,绵延十一公里的纯白沙滩,在金色阳光的照耀下,便如一地绚烂的春花,难怪被称做“花之岬”。虽说现在不是旅游的旺季,但这片海域终年可以弄潮戏水,所以依旧有零星的欢声笑语传入耳来,随意一听,居然绝大多数都是闽南话,可见这华人比例。我不是个爱热闹的人,身处繁华之地,总会无所适从,四周明明无比喧嚣,而我却象把心遗落在某个角落里,永远无法真正融入那热闹之中。就象水与油,可以在一个容器内相依,却永远不可能相容。他自然也不是个爱热闹的人,所以他租的那间别墅位于丹绒武雅的一个小海湾里,那里有零星的小海岛分布在近海几十米的范围内。大的岛屿上可能随意分布着间的别墅,小的岛上往往只有一栋,dú • lì地成为一个私人的小王国。他就租了那么一栋,在最靠近海的地方。别墅有小半个角和一个极大的露台都悬在海面上,一架被鲜花簇拥着的楼梯从平台一直延伸到大海的怀抱里。蔚蓝的天空,湛蓝的海水,近海海底五光十色的贝壳和海藻显得如梦似幻,连同这轻暖的海风也带着醉人的气息,让人错以为是生活在了一个用蓝色水晶编制的童话里。我第一次接近如此漂亮的大海,着实有亲近一下海水的想法,于是蹬了鞋,赤着脚跑过那木质的平台,便往下海的楼梯跑……他追过来,一个大力将我拦腰抱起,圈在怀里,紧张地道:“不许去!”“为什么?”我撇嘴。他将面颊抵上我的额头,神色一沉:“还在发烧,怎么可以下海?”我这身体现在的确是很没用,昨天午夜在广州换机的时候觉得有点凉,没想到到了马来西亚温度一大反差,居然马上发起烧来了。“可是……”我心有不甘地望着那象丝绒一样的蔚蓝海面。“没可是!烧不退,不许下水!”他还是一贯强势命令的口吻。我低低苦笑,我们之间还是不可能象一对正常的恋人一样,耳鬓厮磨,缠绵低语,我们之间有的还是强与弱的对抗,征服与被征服的无奈。我望着湛蓝海面,不再言语。他的手蓦地一紧,轻轻地抚上我的面颊,吸了口气,轻道:“今天不要下水了!过会吃了药,好好睡一觉,等烧退了,再去好不好?”我一阵惊讶,同一个意思,他却改成了商量的语气?正常的逻辑来说,我听来应该舒心,可我却着实不习惯起来。我疑惑地抬头望向他,他的表情有些僵硬,低声道:“对不起,我还不太习惯!我一定会努力改的,不要生气了,好不好?”天哪!他在向我道歉,他在哄我高兴。难怪说女人都是喜欢人疼的,都是喜欢人哄的,看来我也不能免俗,心头隐约掠过一丝甜意。我仰躺在他的怀里,望着那万里无云的天空,那宽阔无垠的蓝色与耳边扎实有力的心跳声,让我莫明地安宁,许久许久没有体会过这种安宁了。也许我真的可以放下过往的一切,忘记哥哥,忘记海兰,忘记爱与恨,忘记仇与怨,过一个月平静的生活,无论一个月以后等着我的将是什么,这一个月我就自欺欺人地做个被他疼被他爱的小女人吧!“好……听你的!”我望着他,微微笑了……
很难想象,我和萧曦灏之间能处得如此平静与安宁。大概是因为我们都经历了太久的黑暗,所以才知道了光明的可贵,经历了太多的纷扰,所以才懂得安宁的难得。也许我和他都一样,被仇恨、杀戮与血腥包围得太久了,对突如其来的平静生活,有一种异乎寻常的贪恋。明明知道,这种平静的生活是我们两个刻意营造的,其中真假连身处期间的我们自己也很难分辨,但我们也愿意这样生活下去。于是,他会陪着我在沙滩上漫步,陪着我在平台上看月亮数星星,甚至会陪我在浅滩里捡贝壳,听海螺。一切正常情侣间会做的事情,我们都努力地学着去做。有时候玩累了,他就会抱着我坐在那里,见海鸥飞处,云霞远隐;见碧海深里,梦幻迷离。我时常会想,也许无论最终我会不会爱上他,但我已经开始愿意安安静静地活在他的怀里,活在这个我无力反抗就只能依赖的男人怀里……“他们在做什么?”我靠在他的腿上,指着不远处沙滩上簇着的一堆当地孩子问。“不知道!”他张望了一眼,摇了摇头。“过去看看吧!”我拉起他就跑,最近我的好奇心似乎重了很多。走近一瞧,只见一群不足十岁的当地孩子,在一大堆的沙子外围做一圈,看不明白在做什么。我蹲下身子,问一个小女孩道:“你们在做什么呀?”这里的孩子基本都能听懂汉语,不过说起来就不怎么流利了。一群孩子连说带比画半天,我才搞明白,他们要堆一个城堡,用他们的话说,就是王子与公主住的那种城堡。用这沙子来堆?我有些疑惑,半信半疑地看着孩子们在那里鼓捣,没想到这些住在海边的孩子果然个个都是玩沙雕的老手,不大一会功夫,一座颇具气势的欧式城堡,在孩子们的手下逐渐成型了。我看得一愣一愣,经不住自己也手痒起来,拉着萧曦灏便吵吵着要自己动手垒一座。他有些不太确定地看着我,问:“你几岁啦?”“二十三了!怎么了?不能玩沙子吗?”我佯怒地嘟起了嘴。“能!能!”他立时陪起笑来。于是我们两个大人在偌大的沙滩上,认真地玩起沙子来。可看孩子们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