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哑。“还活着!”他沉了沉眉头。我心头一喜,随即却被无限阴霾所笼盖,活着对海兰究竟是幸还是不幸?我无从分辨。“我要见她!”我挣了挣,想支起身来,肺部旧伤的激痛,让我猛地呛出一口血来。他慌忙按住我,蹙眉道:“别动!再动你的伤口不会好了!”我呛咳着,纯白的床褥上,绽开点点殷红之迹。他轻抚着我胸肋受过伤的地方,试图安抚我,可是收效甚微。我挣扎着费力地伸出右手,抓紧他抚在我胸口的手掌,盯着他道:“我要见她!让我见她!”语声一急,又是一口鲜血溅了出来。他的脸色就象朔冻的寒雪,伸手抹去我唇角的血渍,指端摩挲着我的面颊,冷冷道:“我们老规矩!什么时候你能一个人走到我房间来,我们再谈!在此之前,你该做什么准备,我想你知道的!”他说完转身而去!魔鬼!魔鬼一样的男人!望着他消失在门后的背影,我却只能紧咬了下唇,来表达那种无法宣泄的恨意。他要我活下去!他费尽心机把我再次抓来,自然不会如此轻易地让我死了!他不将我羞辱殆尽,他又怎么可能放过我?我虽然早就知道,可我依旧还是受他钳制,没有丝毫反抗的能力。这男人一定是我命中的魔星,每次都把我吃得死死的,连反抗的机会都找不到。我现在所能做的,依旧还是活下去,尽我所能地活下去……而后一个多月里,我再没见到萧曦灏,只有莱斯时不时地来给我检查病况,可不知为何,他视着我的那双灰瞳中,恨意却与日俱增,只是到再也没有做出任何逾矩的行为来。我的时日便在半昏与半醒中迷糊而过。只是这昏睡也不会塌实,昏乱中常会见到父亲拿着手臂般粗细的木棍重重抡在我胸口,艳红鲜血喷溅开来;见到在云南时,被毒药所苦,满地翻转挣扎;见到男人们恶心的笑容,见到海兰那有着刻骨恨意的眼神,思绪纷沓,噩梦连连,无法安宁。后来却好了许多,因为每每被梦魇所困,我似乎总能看到哥哥那怀着深深关切的眼神近在咫尺之地,他会轻拍我的背,在我耳边用最温暖的话语,安抚我的不安:“不怕!不怕!我在这里!”然后就有一个异常温暖的怀抱将我拥紧,为我趋散一切的阴云,让我得以安睡到天明。可一次两次也就罢了,次数多了我不禁疑惑起来,那目光太真切,那拥抱太温暖,那感觉实在过于真实,那究竟是谁?今天,白日里吃的药怕是有副作用,我只觉得头痛欲裂,几乎分不清白日和黑夜,一直半梦半醒地恍惚着。朦胧中,只见海兰披散着发,血红的眸,怨怼的目光,十指尖利如爪,在我身后疾步追赶着我,疯狂地叫嚣道:“把安轩还给我!把安轩还给我!”我狂乱地奔逃,可是双腿却使不上气力,没跑几步便脱了力地扑倒在地,她尖利的十指开始嵌入我的颈子……我惊恐地挣扎起来“不要……”忽地一股大力将我捺入了那个温暖的怀抱,轻柔的吻安抚着我的狂乱:“不怕了!没事了!我在这里!”“哥……”我迷糊地唤道。那怀抱刹时一凉,我立时惊觉,蓦地睁开眼来。只见一个人影跌撞地退出门去……可借着窗外弦月透入的那丝银光,我看清了,那是……萧曦灏!我盯着门口那一片灰色的虚无,他究竟想干什么?他若是想我……当然至多只是想我的身体了!他大可以将我压在身下,玩死玩残根本不用顾及,为什么他却只是这样拥着我?望着我?安抚着我?这究竟为了什么?
第二日,我出现在了萧曦灏的门口……其实以我这些天来积蓄的体力,走到这里早已不是问题,我迟迟不敢来的原因,是因为我不知道,我打开面前这扇门后,要面对的会是什么?我要积蓄多少体力与心力,才可以面对我将要面对的未知!可昨夜的那场梦,让我不能再等了!我迫切地想要知道海兰的消息!我吸了口气,一把推开了那扇厚重的门扉……他躺靠在床上,脸色灰得有些可怖,我低头轻道:“萧门主……”和第一次相同的对白,换来了他和第一次相同的动作。他走过来双手抵在我的耳侧,将我嵌在他与门扉间狭小的空间里,灼热而不稳的气息萦绕在我面上。可我却无力再与他玩第一次的游戏了,耗费了心力与体力,却也不能骗过他的眼睛。所以这一次我想用一种更简单的方式……我扯开外衣,望向他:“玩够了!尽兴了!让我见海兰!”说完,我便用双臂环上他的颈子,毫不犹豫地将唇送了上去……我想明白了,与其让他象野兽一样将我压在身下,用撕的,用咬的,不如我主动些,迎合些,也许我自己会好过些。他的唇开始似乎有些犹豫地缩了下,却在下一刻反客为主地侵入我的唇来,炙热火烫的气息让我为之窒息。胸口抽搐地越发厉害了,腥甜之气压在咽喉里,看来我还是太过勉强了自己的身体,它根本还没有能力承担萧曦灏的蹂躏。但是现在我已经惹火了眼前这个男人,我已经没有退路,说不定今天我就真要死在他的床上……我抬起头静静望向他,逃不掉的结果,我只能来面对。他的唇抽了出来,轻轻印在了我的额上,灰败的面色衬得那双眼睛却格外地发亮,眸底熠熠欣喜光芒:“你总算是来了……”我一怔,他的语气为何听来颇有如释重负的感觉?我茫然地对上她的眸光,却只见光华自他眼中迅速退去,他双眸一阖,身体直直向后倒去……我出自本能地想要揽住他,可我现在的双手连端碗提筷都不稳当,哪有气力揽住他那至少百六十斤的强健身躯?顷刻间,我被他一同带倒在地上,心肺受到了震动,血沫呛入了气管,我捂着胸肋不住地咳着,好半天才缓过一口起来。我侧过头,望了望那躺在我身边的男人,那一瞬间却连激烈的咳嗽都停止住了!我不敢相信,这个直挺挺躺在地上,脸色惨白,唇色泛紫,四肢微有抽动,连呼吸都是短促而激烈的男人会是萧曦灏。他现在身上表现的是典型的出血性休克的症状!这是在人失血超过身体总血量百分之三十以上,才会出现的危重症状。我在没有清楚地考量明白眼前状况的情况下,身体却本能地开始行动了。我将他的头抬高,保持他气道的顺畅,这是通气和给氧必要的条件。然后撕开他的衣服寻找出血点,止血是制止休克发展的最重要一环。可出乎我意料,除了他面上沾了几点我溅出的血迹外,只有两只手臂的静脉上布满了密密匝匝的针眼,此外我再没找到任何明显的伤痕。我毕竟不是医生,我现在只能猜测是内出血,若是消化性溃疡出血,或者是食道曲张静脉破裂,那情况将非常之糟糕。“你在做什么?”莱斯愤怒的声音伴着“乒”地破门声,一起从身后传来。我只觉得发上一紧,一股大力将我从地上扯起,然后重重推开。我踉跄了两步,跪倒在地,胸肋越发难受了,我压着肋部蜷缩在那里,抬起头来,对莱斯道:“出血性休克!有可能是内出血……”莱斯愤怒地瞪着我,两只眼睛里都是想将我生吞活剥的光芒,我缄了口。他是医生,据说还是两个医学博士,自然是比我在行,哪里还有我置喙的余地?我缓缓地将身子撑起来,倚着墙跪坐在那里,看着他处理萧曦灏的伤势。莱斯给他输了氧,然后迅速给他注she的等渗平衡盐水,另外也吊挂了盐水。我承认,他做的这些处理都是非常正确的,但使我想不明白的是,他为什么不给他输血,单靠盐溶液是很难达到复苏要求的,必须输入红细胞,使血液中血红蛋白回复到相应指标,才可以救回他的性命。可他却只是看着,冷着面,咬着牙,含着隐约的恨意,静静看着。理智告诉我萧曦灏死了,对我来说绝对是有利而无害的,可为什么看着他躺在那里,呼吸越来越贫弱,脸色越来越灰败……我居然会忆起每夜那温柔的语声,那关切的眼神,那让我能安睡到天明的温暖怀抱?“为什么不给他输血?”我脱口问道。“输血?”这两个字却好象把莱斯隐藏的那种愤怒彻底点燃了!他大步走过来,一把将我扯过去,我立时扑倒在床沿上,胸口如遭针砭,疼得我禁不住发起悚来。他却提起个巨大的针管,迫了过来,蹙紧眉头,咬牙道:“你到提醒我了!这就给他输血!”说着一把钳起我的胳膊,针管便扎了下来。我有些惧意地挣扎了起来,惊道:“你做什么?”他那灰色的眼睛,此时分外阴沉可怖,我又退了退,手指无意间触到了床上萧曦灏的左手……那只手奇异地一个抽动,然后一把捉住了我,这绝对不是休克的人可以做到的!这肯定是有意识的行为!我惊异地去望窗上的人,萧曦灏颤动着睫毛,缓缓睁开眼来,他居然奇迹般地复苏了……
“任何人不许碰她!”他望着莱斯,沉声道。莱斯皱紧了眉,声音尖利:“你这一个月,一共给她输了多少血,你知道吗?她身上差不多有一半的血是你的!她现在能跑能跳了,让她还点给你,有什么不可以?”我这时总算是听明白了,原来萧曦灏居然和我同一血型,原来我每天看到的那一袋袋刺目的殷红血浆,是从他的身上流出来,再流入我的身体,原来我的这条命,居然是他给的……我想我能知道,每晚的眼神,每晚的耳语,每晚的拥抱,代表什么了……只是……这似乎太不可思议!我一缩,想把手抽回来,他却大力握紧,掌心相接,十指交互相扣,一种奇异的触感在紧紧贴合的皮肤下流动……他望着我,眼神是我这一个月来,所熟悉的那种关切,一瞬间我居然有些失神。“任何人都不许碰她!”他低低重复,他那种惯有的压迫力在室内蔓延开来!莱斯狠狠盯着我,低声咒骂道:“这狐狸精吸干了你的血,马上就该要你的命了!你等着吧!”人生也许真的很无常……他原本打算杀我,却用他自己的命来救我;我原本意图报复他,而现在我却欠他一条命。我环着双腿,坐在低弦窗宽阔的窗沿上,将额头抵上玻璃,窗外漫天飞舞的雪花……今年这个城市的第一场雪,冬日的精灵在天地间的漫舞,纯白的,安静的,就象当日礼堂中,我看到的那个一身纯白婚纱的美丽新娘。可如今,那昔日美好如淡墨仕女的柔弱女子,缩在墙角,长发飞乱,面色惨白,目中满是惊恐,象个被吓坏了的孩子。但只要我一出现在她的视线里,她却立时会红了眼,将一切触手可及的物品统统死命地朝我掷来……她疯了,但对我的恨意却依旧牢牢盘踞在她心底……我又往玻璃上靠了靠,那冰冷的温度,似乎就是我的心。海兰……我亏欠你的,这一辈子我也无法还清!忽地,一股大力将我抱起,虽然他很熟捻地避开了我身上一切可能触及的伤口,但动作却依旧有些霸道。他将我安置在床上,拉过被子将我裹起,然后拥入怀里,伸手触了触我冰凉的额头,立时蹙了眉:“以后不要再坐到那里去了……”我抬头望他,轻声道:“放海兰回去!我会留下来,留到你厌弃厌烦或者我死为止!”他的双臂一紧,将我紧紧捺住:“你是不是真的愿意留在我身边?”“呵……”我轻笑:“难道有区别吗?”“有区别!你如果不愿意,我可以放你和海兰一起回去……”他的声音很沉,不似玩笑。我却笑了:“不用试探了!我累了,挣不动了!也许死在你床上,也不算太坏,是不是?”我将微凉的唇印一个一个印上他的胸膛,他的肌肉开始收紧,变硬,呼吸也有些促。萧曦灏的体质本就极好,在莱斯又费尽心力地弄来了血浆后,他的身体迅速地恢复了!这几天里,好几次我都能感觉他眼底燃起炙热的欲望,可他似乎在顾念什么,一直没有碰过我。但我看得出来,他忍得很辛苦,这样的男人应该是经不起撩拨的吧?他慢慢向我压来,我顺势躺倒在床上,他却只是将双手撑在我的鬓边,没有直接将我压在身下,从他的眼睛里,我能明白他是在担心我肋部的旧伤……欲望慢慢在他眸中纠结,深沉的黑,黑得就象那无尽的夜空……而我历来惧怕黑暗,他眼中的欲望和那没有希望的黑暗一样,都会让我有种被恐惧一口吞噬错觉。我闭上了眼……“你在害怕?”他的吻落在我额上。我摇头!怕?我想我没这资格!他侧身躺了下来,从左侧将我一把拥入怀里,那怀抱炙热地灼烧了我的皮肤,我微微有些抖,但我想我是逃不掉的!他的吻一点一滴落在我的面上,带着一种安抚,轻轻呢喃道:“不怕了!噩梦都结束了!都结束了!”噩梦结束了?噩梦真的结束了?真的吗?我有些惑……可这一夜,在他怀里,我的确一夜无梦到了天明!“你真的放我走?”我依然不太敢相信!他将海兰轮椅的扶柄让给我,而这里距青帮的大门不足五百米。他站在那里,阳光照入他的双眸中,流动着一种琥珀色的光晕,美丽的让人心动,我第一次发现对上这双眼眸的时候,我可以不感到恐惧!“真的……”他轻道。我吸气,转身,去推海兰的轮椅……一双有力的大手一下拉住了我的手臂,我轻叹了一声,原来我还是天真了!肩头被缓缓扳过,一个吻落在我额上,含着浓浓的不舍:“你走吧……”他松了手。那一瞬间,胸中似乎隐约地掠过一丝心疼,我想把它归结为旧伤的作祟,但是我自己清楚,这只是我自己在骗自己。
“安柔!你回来了?你真的回来了?”哥哥惊喜之下,几乎有些狂乱地将我拥紧。那怀抱温暖如初,一直是我最最贪恋的地方,可我明白,从今而后,这个怀抱里,我再也找不到舒适的位置了!我轻微却倔强地挣开了哥哥的拥抱,我的抗拒让他产生了不安,一双眸子全是忧心。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