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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琉玉手足仍虚弱无比，只能半靠在陆地无双细弱的身上，就着递到嘴边的碗小口小口的喝着，也不叫苦，只是略略皱着眉。如此倒是陆无双略有不忍，忘记了眼前的人比自己大上许多，竟是拿出当初哄小妹的劲头低声安慰着。

“别想，就几口喝完，等会给你找碗甜水去去味儿。”

凤琉玉从未被人如此哄过，更何况那哄人者还不过是个黄口小儿，嘴儿轻抿着，略停了下才继续方才的动作，直到鼻尖冒起点点热汗，那海碗儿似的药才算喝了个透净，陆无双果然守信，把人往那软枕上一靠，便往外走去寻那甜嘴的水了。

凤琉玉自小练那冷情功法，心性自是非比寻常，断然不会因着几口子苦药便受不了。刚才会皱眉也不过是想到加了无回子，海桑，木梓沫三味多余之物，不能对他的伤痛有何帮助之处，只不过添了三分苦意罢了，因此方才他才会说吃之无谓。

凤琉玉虽冰雪聪明，却只用在了练功习武上，自然不会想到那阿仁如此多余之举不过因着看他不顺眼的恼恨之情罢了，苦是苦了点，无谓也真是无谓，但想到自己此刻却是找不到第三者能依照自己的意愿来医治，如今病气已入骨，已非三两日便可消减，如若再按此方吃将下去，自己那苦练若干年的内力只怕去之四五，再练也难有所成，一时间，凤琉玉浮想连连，直到那个细弱的身影端着一碗白净的水走进来，他也想到了一个法子

第十四章

凤琉玉从来就不是个会拐弯抹角说话的人，他想到这个成熟冷静得有点吓人的孩子，如若由他来为自己熬制那恢复的良药却是再好不过的人选了。但草药一学非三言两语即可让人清楚明白的，更何况自己所要煎服的药济用到的药草多达数十种，没有扎实的医理讲太多也是空谈。

于是凤琉玉在喝了那碗可有可无的甜水后便将自己的目的一一道明，陆无双也不是个无能之辈，自然从凤琉玉的话中听出了些许不同，在他看来，这个无论是武功，样貌都优秀无比的人的学识定也不凡，单从他刚才只不过是闻嗅了一下药便知好坏即可知他的不凡，如果能得他指点，自己收获的便是另一门技能。

说来，陆无双自小便没有停止过吸纳各种知识，在他的内心深处总觉得多一门技能总归不会吃亏，总觉得人生的压力无所不在，不比别人多识一样本事真是难以在人世更好的活下去般。这样的想法如若被爹爹知道了定会被笑话的，所以外人看来无双不但是个聪明的孩子，更难得的是吃得苦，敢想敢学。

这种愿生于忧患，死于安乐的人生态度不能说不好，至少陆无双靠它一路活着走到了现在，外加救了两条人命。

这样沉稳的个性也叫凤琉玉记于心中，对任何人都不能入其心眼的他来说，陆无双此人就像夏日里下冰雹，只能以奇迹来定论了。凤琉玉要求陆无双为其配药煎药的事情没有一丝瑕疵的被认真执行着。

多日相处，陆无双只知道这个男人叫凤琉玉，有个可怕的师兄，而凤琉玉则更不济，他只知道目前这个得他信任的孩子叫四儿，其它一干人等也不过混了个眼熟。

要让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人为自己煎制救命良药，当然并不是口述一番便可的，凤琉玉也清楚明白这点，但他却做不来教人一事，只觉得那些药草识别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于是按自己的作风，只将记忆中那些熟知的药物一一简单的向陆无双叙述，而每一日天一擦亮，陆无双就会准时出现在他的房里，给他送来阿仁煎制的苦药。没有常识性的教学，凤琉玉只是针对性极强的将自己所需的药物一一说来，再由陆无双自己到阿仁的大药房里去取药，如果陆无双是个真正的稚龄小儿只怕单只是听凤琉玉这一番话都是云里雾里的仿若听天书，但陆无双非常人，不但记得仔细，而且还会反问自己不懂的事物，阿仁偶尔来看笑话，也是惊于陆无双的天才，如若不是看凤琉玉不顺眼，看这个将来也会成为小白脸一名的小屁孩不顺眼，只怕也动了收徒的念头。由此便可知陆无双在凤琉玉眼中又怎是一个满意可言道，只是向来冷情惯了的他至多也就点头认可的次数多了罢了。

先前已说过，武学与药理这些事物在当世人的眼中都是只承子孙亲徒的神圣密事，两人这般无师徒之名，却是教的人不藏私，学的人不避讳，更甚者凤琉玉看这小儿聪颖得厉害也是满意之极，对他的问题不但详细解释，还会旁通他物一一述来，不通俗事的凤琉玉自懂事起所有精力都花费在了不止尽的求索知识上，那份渊博叫陆无双惊叹也叫他着迷，想来陆无双虽然向有神童之名，可惜人生阅历也不过短短的七年，爱学习的遇上一个真学者，陆无双甚至生出一股自己所学实在是见不得人的惭愧之感。

如此一番，陆无双更是珍惜此次难得的机会，人小力弱的他没有办法自己在凤琉玉房中铺设板床，也不好意思叫阿仁帮忙，估计也不会成功，于是在不影响到凤琉玉行动的屋子一角铺了个草垫，日夜与他相伴，只要眼睛一睁开，这两人定是口舌不停的交流。这样的互动若叫认识凤琉玉的人见着，只怕如同见鬼一般不可思议。

陆无双此着一出，倒是惹来了三人的恼怒与不安，恼怒的自然是那叫小妹的少女和阿仁，小妹自小缺少同龄的玩伴，难得遇到年轻人，自然是掏心窝的陪玩陪笑陪说，自己也是快乐无比，如今四儿被那个小白脸（此看法与阿仁一致）迷住了，竟是忘记了她这个救命恩人，更可恨的是小莲宝宝竟然也不理她了，只知道和他的四哥黏糊在一起，小妹不开心，阿仁也是万分心痛，由此恼恨便也情有可源。而不安的唯有李复莲这小儿了。

李复莲此人先前没有言道详实，他自己对陆无双说的自己的人生乏味可陈，几句话便可说完却又反反复复说个不停，换个真正的小孩子只怕听两遍都是要腻的，陆无双却从不厌恶他的多言，其实他自己之所以会与四哥亲近依恋的便是这份认可。

李复莲所说的过往除了衣食无缺属实外，其余话语完全是一个渴望玩乐，渴望热闹的孩子的想望。从他晓事起，便被人关在一个若大的房子里，房子的四面都是高高的白墙，墙外每日里不停歇的传来热闹的人声，而那门却是镶了铁边，连条门逢也没有，他能看到的只是四方天地，没有一个人，纵使他再闹再脏一觉醒来总是干干净净，热乎乎的食物也是孤孤单单的摆在桌子上，总不会饿死他。这样的经历让他极度渴望亲近人，纵使莫明的被人遗弃，吃喝用度完全一个天地变化，也止不住开心，只是依旧没有人愿意理会他，只除了四哥。这一路走来，经历的多了，他也不再是无知的蒙童，对于四哥却更是依恋，如今四哥的眼中只容得下那个奇怪的人，怎叫他能心安，于是不过一日，日同出夜同寝的李复莲也跟着陆无双一起睡到了凤琉玉的房子里，只不过寝具还是陆无双那具罢了。

房里多住了两个小儿，凤琉玉没有说什么，甚至于李复莲在一旁旁听也没有做出赶人出去的举动，只是在阿仁进来时才会自动停止说话，非是怕人听去了秘密，实是这男子总是找着机会总要与他辩一辩的，生性不喜与人多言的凤琉玉来说，这是一种变相的折磨。

陆无双的日子看起来似乎颇为混乱，实则不过是日复一日重复着几样相同的工作罢了，做久了也会练出速度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