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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了一回,他又大笑着倒在枕上,“侯爷今晚可惨了。也不知谁多的嘴,让五夫人打听到了。那酸梅汤里放了蛋清,侯爷那一身的疹子,非得挠到明天早上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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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宣坐在大浴桶中,挠完前胸挠后背,挠得浑身通红,仍不能止痒。服侍的小子小心翼翼地将一瓶药膏递给他,道:“侯爷,这是上次陈太医留的药膏,可是已经不多了。您这只怕还要痒一个晚上,痒的时候就涂一点。”
顾宣看着胸口被挠出来的几条血印,再回想那一地碎瓷片,牙关暗咬,冷哼一声,将澡布重重地摔在浴桶中,袍子没系好就出了澡房。
他一边走一边挠,甫入赏梅阁便被里面的架势吓了一大跳,赶紧停在门口,悄悄地将衣袍系好。
顾夫人正端坐在外间训斥紫英,“虽说你是老太妃赐下来的,不比府中一般的下人,但既然到了我顾府,服侍主子就得依顾府的规矩。你主子前儿中了暑,听说今儿又割了脚,你倒好,不知跑到哪里去了,就留主子一个人在房里。若是你家侯爷回来了,难道还让你主子亲自端茶递水不成?”
紫英也不知今天顾夫人怎么会巴巴地跑到赏梅阁来,自己恰好去书房拿书,屋中只留其华一人。她知道理亏,跪在地上,深垂着头,不敢出声。
其华满面尴尬地站在一旁,正想替紫英辩解两句,顾夫人已叹道:“之华,我知道你不习惯有太多人服侍,但好歹你现在已经是纪阳侯夫人,两夫妻身边只有一个丫环,像什么话?!”她不容分说地挥了挥手,面色甚是坚决,“就这么定了。翠莺,你们赶紧见过新主子。”
四名差不多高矮,水葱一般娇嫩的丫环齐齐上来给其华叩头,“奴婢给五夫人请安。”又依次报上名字。
其华不知如何是好,抬起头,忽看见顾宣正悄悄地将脚迈出门槛,想是准备偷偷地溜走。她只想着怎么推掉这四个丫环,也顾不了自己先前做了什么,娇声唤道:“相公……”
她这一唤,顾宣只得停住脚步,回过身来,轻轻地咳了一声。屋内诸人纷纷抬起头,四婢上前请安道:“侯爷回来了。”有的端过茶水,有的便替他打扇。
顾宣忍着浑身瘙痒,上前给顾夫人见礼,陪笑道:“大嫂,之华爱清静,这里真不用这么多人……”
他话未说完,顾夫人已拉下脸来,道:“大姐今天回来探亲,听说你这里只有一个丫环侍候,数落了我两句。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这个长嫂把妯娌怎么样了,若有那起子嚼舌头的,还不定翻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话来。”
顾宣一听自己那位母大虫大姐回来了,那是连大哥顾显都要敬畏三分的人物,怪不得顾夫人今天忽然来这么一出。他不敢再说,紧紧地闭上了嘴,对其华不停使出的眼色视若无睹。
顾夫人又将顾宣拉到一边,轻声责道:“若不是大姐将小子们拎来审问,我还不知你十天中倒有一半时间歇在俯仰轩,把个新婚的夫人丢在一边,这怎么行?!公事再忙,也得回来睡。若让人传出去了,亲家府上怎么交待?你若再如此,小心大姐揭了你的皮!”
顾宣垂手听训,噤若寒蝉,眼睁睁看着顾夫人在素梅的搀扶下离去。其华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他无奈地苦笑了一声,只觉身上愈发奇痒难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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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黑得沉了,顾府内外都掌起了灯。赏梅阁内,顾宣、其华、紫英三个人大眼瞪小眼,看着那四个丫环来来往往忙个不停。
顾宣不时将手伸到袍子里挠上几下,但他既不能叫其华涂药,以侯爷之尊,自己涂药也不妥,可若是不顾其华在此,叫丫环们涂药,传了出去,明天只怕……他脸上不禁露出痛苦的神情来。
一名穿水绿色衣裳、叫做翠莺的丫环显见老成一点,领着另外三婢将里间外间收拾得焕然一新,又进去铺了床,出来笑道:“侯爷,夫人,床已经铺好了,请早点歇着吧。”说罢四婢同时屈膝下去,娇声道:“请侯爷和夫人安歇。”
顾宣干笑了一声,当先迈入里间,其华在紫英的搀扶下也慢慢走了进去。紫英正要返身扣上门闩,翠莺上前将她拖了出去,低声嗔怪道:“紫英姐姐,哪有咱们在里面伺候的理儿?”她又屈膝对里间的顾宣和其华道:“侯爷,夫人,奴婢们会分成两班在外间值夜,您们有什么吩咐,只管出声便是。”说罢娇笑着将门拉上。
顾宣正是奇痒难熬,眼见门被关上,也没有多想,急忙从袖子中掏出药瓶来,解开袍子便要涂药。
其华这段日子和紫英睡在里间,与在外间独眠的顾宣井水不犯河水,这刻见紫英被拉出去,不由忐忑不安,再听到门被关上的声音,更是心跳如鼓。她抬起脸,恰见顾宣在解开衣袍,吓得惊叫一声:“啊——”
她还来不及有下一步的动作,屋外的丫环们已听到了叫声。翠莺一把推开门,急道:“夫人,怎么了?”却见顾宣正衣袍半开,胸膛赤祼,面上一副急不可待的神情。她不禁绯红了脸,吃吃笑着将门重新带上。
顾宣这才反应过来,本能地一把将衣袍掩上,又实在痒得不行,只得隔着衣服挠了几下。可隔衣搔痒,哪里止得住,反而全身到处都痒了起来,连臀部都似有只瓢虫在慢慢地爬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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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华早忘了要欣赏他因为鸡蛋过敏而抓耳挠腮的狼狈样子,满面警惕地瞪着他,靠着墙一步一步地挪到衣柜边,从里面摸出一把雪亮的匕首来。她先将匕首对准顾宣,转而想起不是他的对手,又将匕首对准自己的胸膛,恶狠狠道:“不许过来!你过来我就死给你看!”
顾宣一边挠痒,一边恨恨道:“你放心,我不会碰你!只是大姐现在住在府里,你我好歹得装一装。你小声点,若让她们听见了,保准明天一早就会传到大姐的耳朵里。”
其华用匕首指了指窗下用来纳凉的竹榻,低声道:“你睡那里。”说罢挪来两把椅子摆在床前,如狐狸一般跳上床,将纱帐放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