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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邯一声也不敢抗辩,领命自去,讲将随侍护驾的禁中高手通通召来修补屋顶。
钟叟拄了杖,跟去帮着指指点点。
父皇负手,远远地皱眉看着。
萧允朔悄声问:“父皇真会吗?”
“什么?”父皇似不明所以。
萧允朔望了眼屋顶,意思是他方才瞪魏邯时说的“要朕教你。”
父皇一怔,哼了声,转头不言。
果然他也是不会的,横扫千军,马踏天阙的父皇,也修补不来一间小小茅屋。
萧允朔忍笑,将唇角忍成一弯月弧。
“要笑便笑。”父皇头也不回地说。
没等说惯的一句“儿臣知错”出口,萧允朔惊觉自己的笑声已抢了先。
这一笑竟停不下来,笑罢看见父皇峻严侧脸,也有了温和笑容。
多久没在父皇面前这样大声笑了,自成年后,渐渐成了父皇跟前的储君萧允朔,不在是母后口中柔柔的“澈儿”。
“你你笑起来最是像她。”父皇缓声道。
萧允朔垂下目光,“听舅父说,我相貌虽肖母后,性情却是阿姊更像。”
父皇笑,“那是自然。”
提起阿姊允宁,萧允朔不由长眉斜飞,“那日阿姊一身红衣,与贺兰氏的王子赛马,贺兰氏使诈,阿姊一怒扬鞭,竟将人抽下马来,舅父大笑道,母后少时也曾将冒犯她的两个宗室子弟,当着太后的面鞭打。”
“打得好,贺兰家的蛮子,还妄想求亲。”父皇冷哼,“打几鞭子算得什么,若以阿妩的凶悍……”
语未竟,声已黯,后半句父皇再也未说出来,就此沉默。
母后的名讳,他是极少在人前提起的。
萧允朔心下不忍,微笑着引开了话,“阿姊挂念父皇,嘱我向父皇问安。”
“她挂念的是天宽地阔,优游自在,哪有闲挂念一个无趣老头子。”父皇的语气真似一个与儿女赌气的寻常老人,萧允朔听来莞尔,却听他顿了顿语声,仿若无事般问起,“江夏王可好?”
问的是江夏王,不是舅父,这让萧允朔心中一凝。
“江夏王与昆都女王皆安好,北疆宁定,军心稳固。”萧允朔应道,“只是冬来江夏王略感了风寒,北地酷寒,颇为难耐。”
“他可有归乡之意?”父皇问得意味深长。
萧允朔揣度着他的心思,不敢妄语,只斟酌道:“未听舅父提过……江南虽常有书函信使来,舅父却从不复信。”
父皇漫不经心地一笑。
“舅父不问外事,常年闭门谢客,连亲故也少见。”萧允朔用词极慎。
“他是极聪明的人,王氏一门总不乏智者。”父皇似笑似叹,“历三朝更替而不衰,不是没有缘由。”
萧允朔思索这话,目光投向远处的魏邯,落在他的配剑上。
想起帝师曾谓,离皇权最近之处,最为凶险。
然则愚者险,勇者危,智者安,王氏百年以来,总在离皇权最近之处,不近不疏,不犯不离,广植根脉,门庭亲缘无处不在。
朝代更迭仿若剑锋钝去又新,新而又钝,剑鞘始终在手,无论执剑者何人,终须剑鞘相护。
王氏便是那剑鞘。
然而年轻储君的心中,藏有久久不得解释的迷惑。
既有如此经营,王氏何不自拥天下?
父皇自是忌惮自己的妻族,才将舅父长久外放北疆,却为何托以重兵?
这迷惑看在父皇眼中,他只寥寥地笑,“你尚年少,待朕百年后,换你坐上龙庭便懂了。”
“儿臣惶恐”
”惶恐什么,朕也是人,岂能当真万岁万万岁?”父皇嗤笑,“何谓寡人,朕是寡人,你亦是寡人,一姓天下之主,至高至孤至寡,一朝踏上,永无退路,子孙万世都在这条孤途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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