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阜怀尧几乎有些咬牙切齿,“阜远舟,你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了。”
他是谁?他是玉衡当今的皇帝,自幼在皇宫里靠着人的血肉堆积的梯子站在至尊之位的,二十余年的阴谋算计翻云覆雨已经渗进了骨子里,变成了本能的存在,即使不嗜杀,也并非妇人之仁的软弱之人,步步为营只会叫他人心生惧意——连累他?从来只有他替旁人替这玉衡扛着天的份!轮得到阜远舟为他操心吗?!
“对啊,你从来都是让人仰视的,”阜远舟扯了扯嘴角,望向他的眼神极深,极暗,却也极温柔,“可是我就是舍不得别人伤你了一根毫毛。”
阜怀尧冷笑,“你舍不得,朕却舍得,你之前那一身伤是怎么来的你忘了吗?别对朕说你不知道那场宫变是谁在导演的,活蹦乱跳了会使性子了就好了伤疤忘了疼了吗?”
阜远舟却是浅笑,“我记不住那些,我只知道,我心甘情愿。”
素来从容的阜怀尧几乎想给他一巴掌让他清醒清醒,“朕教了你那么多年,帝王之术进退之道林林总总,你就学会了把自己的命不当回事?!?”
“谁让教我的人是你呢……”如果换做是别人,他的执念是不是就不会这么深了?
阜怀尧是真的怒了,寒声道:“是朕又如何?朕走出门喊一声,出生入死的人多得是,什么时候轮得到你来强出头?!阜远舟,朕不开口,你就没这个资格!”
阜远舟却是丝毫不为他的冷漠所动,“皇兄,我想守着什么人,你也拦不了我。”
“连朕都管不了你,你倒是翅膀硬得很啊!”阜怀尧眼神爬满霜气,话里能挤出无数冰渣。
“皇兄,你是不是觉得很伤心?”阜远舟的手抚上他的脸颊,如是问道。
阜怀尧愣了愣,一时竟是无法反驳三弟的话。
这种好像幼鸟离巢般再也无法掌控其行动的感觉……他真的有些难过。
阜远舟弯了弯唇,“其实看你这样,我挺高兴的,不管你利用我也好宠信我也罢,我始终于你是不同的,这样……很好。”
阜怀尧看着他,那股火气慢慢低了下去,反而那股难过像是泡了水的面人儿一样鼓胀起来,堵住了他的呼吸。
若是没有见过如今的阜远舟,他恐怕永远不会知道,一个人可以对一个人温柔到什么样的地步,一个人可以深爱一个人到什么样的地步,世间之人若是想求,求的必定是这么一份炽热如火的感情。
可是这样一点都不好,他不喜欢阜远舟把他摆在第一位,连命都不要。
命是他阜远舟自己的,不该拿来护着他。
这不是他要的爱情,这叫牺牲。
——这是一场温柔的凌迟。
“你于我来说的确是不同的,”阜怀尧没有自称朕,他想起了刚才那个被两人刻意忽略的意外的吻,语气越发地冷淡下来,“但是你也不要忘了,远舟,我是皇帝,你给的再多我再宠信你都好,你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马上就会有下一个人来代替你的位置。”
阜远舟瞳孔一缩,直愣愣地看着他起身,转身离开。
帝王权术,本就无情。
在快要走出内殿的时候,阜怀尧的步子顿了一顿,清冷的嗓音在偌大的宫殿里回荡,激起一些莫名的寒意:
“记住朕的话,你是心甘情愿,朕却未必想要。”
话音未落,人已经走远了。
阜远舟怔神地坐了许久,然后冷不丁地笑了出声,断断续续的,明明在笑,却教人听了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最后,笑声慢慢低了下去,他的唇嗫嚅了好久,才唤出一声温柔蚀骨的缠绵:“皇兄……”
你总是这样,用最严厉最婉转的方式教我保全自己,你不想我为你做得太多,你不想我为你出生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