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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我不敢看他的眼,嘴巴却道:“因为我要亲手杀了你!”他握住我的手,应道:“好!”我的泪又一次倾出,纵身搂住他,他的身体微微一震,用力抱住我。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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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楚天遥为什么突然跟我说起死这个字,也许他已经得知我身中奇毒也未可知,毕竟他是无所不晓的。我只恨我的意志竟如此薄弱。他说两句动听的话,我就心软。但是,倘若他果真对我尚存有一些情意,是否可以皆由我的死,去平息这场谋反?那么也算对得起小榭了。或许,我真的高估了我自己,不过有机会总得去尝试一下。又或许,我没有自己想象得那么伟大,假如命运一定要我在风亭榭与楚天遥之间做出一个选择,我难道真的就能将刀刺进楚天遥的胸膛?我知道,我势必下不了手!这叫我想起张爱玲的小说《色戒》,女杀手爱上特务头子,最后落得一个死亡的凄凉收梢。我以前一直觉得这个故事有些不可思议,原来却是真的。人性复杂,命运多舛,我也不过是一个平凡女子。马克吐温有一句名言说——有时候真实比小说更加荒诞,因为虚构是在一定逻辑下进行的,而现实往往毫无逻辑可言。爱情亦是如此。毫无逻辑可言。在这样一个兵荒马乱的年月里,倘若一定要我挑一个人去爱,最合适的,当然是林少辞。可我偏偏爱上楚天遥。人生的许多事,由不得我们自己做主,譬如何时生,几时死。我不知道,我将会哪一天死去。而我贪慕这滚滚红尘,和他所给予的温暖,即便只是昙花一现。我不知道他这些天去了哪里?是否又杀了什么人?他回来之后,明显的消瘦了,眼角的细纹渐深,好像极其容易疲倦。这一刻,他枕着我的膝盖沉睡,呼吸平稳,面色苍白,眉宇间带着一种孩子似的满足,看得我莫名心疼。这个男人长了一张清俊文秀的脸,却是一个shā • rén不眨眼的恶魔。我忍不住深深叹息。“好好的,叹什么气?”他不知何时已经醒来,睁着一双乌黑皎白的眼,含笑看着我。我微笑,顺手理他的头发——这头流瀑般的白发提醒我,我欠他的。“你睡着的时候,比较可爱。”“你还不是一样。”他第一次近乎赌气般跟我说话。“啊?”我一愣。“你醒时,像一只牙齿锋利的小老虎。”“胡说!”我佯怒道,“我比老虎要凶残得多,你最好小心一点,不要再被我抓住什么把柄。”他看着我,嘴角慢慢弯起一道漂亮的弧线,眉梢眼角都是笑意,明亮的眸底有一股克制不出的喜悦朝外流泻。我摸摸他的脸,戏谑道:“傻了,被骂还这么高兴?”他握住我的手,轻吻一下,笑道:“你刚刚说‘再’,我什么时候被你抓住把柄了吗?”我甩开他的手,重重哼一声:“你自己心里明白。”他忽然低低叹息一声。“这种感觉真好!”我微微皱眉。他忍不住笑出声来。“你吃醋了,不是吗?”我禁不住脸红。“你想得美啊。”他嬉笑着,伸手搂住我的腰。“傻瓜!不是你想得那样。”我将他推开一点,拿出警察叔叔审讯犯人的口吻道:“老实交代,你们那晚都干了些什么?”他兀自傻笑,轻声道:“我身体有些不舒服,她帮我扎针。”说完,他便低下头,轻吻我的嘴唇,前所未有的温柔。忽然之间,我觉得一切都不重要了,什么汉王谋反,什么江湖恩怨统统都抛到九霄云外。我只想好好活着,与我心爱的人执手终老。良久,他放开我,忽然提高嗓音道:“凤鸣,找最近的客栈投宿。”凤鸣打马疾驰。我的脸顿时像火烧,不敢看他。他大笑。“真难得,你也会害羞。”“害羞?”我抬头瞪着他,“我这是期待的喜悦。”“天!”他又惊又笑,“没见你这么直接的女人。”“还有更直接的呢。”我立刻移到他腿上,迅速吻住他的唇。车内气氛立刻升温,暧昧香艳之极,少儿不宜。幸好马车适时停住,否则我怕我不能自控。是夜,他沉静睡去。我起身去找凤鸣。他正在楼下喝酒,清秀的面上有几分冷峭,他很像楚天遥,连喝酒的姿势都像足七分,亦或是在模仿。他看见我,起身道:“夫人!”“坐吧。”我开门见山说道,“艳少究竟怎么了?”他面色微变。“您为什么问这个?”“他身体不舒服,怎么回事?”他沉默一下。“您何不直接去问主人?”我一怔。“是很严重的病?”他看着我,目光闪烁,忽然问道:“您很爱主人?”“废话!”我瞪着他,“他到底怎么了?”他仰头喝下杯中酒,一口气道:“没什么。练武之人,免不了要有些病痛。”我还欲再问。“夜深了,您何不早些歇着。”他飞快说道,“属下也有些倦了,告退!”说着头也不回的上楼去。我一愣,有些疑惑是否自己眼花,他的眼睛里恍若有水光?我悄悄回房,刚躺回床上,就被一只手拦腰抱住。“老实交代,刚刚干嘛去了?”他目光灼灼,学着我白日的语气。“刺探消息去了!”我笑。“刺探到什么了?”“对手非常狡猾,一无所获。”他轻笑一声。“那你让我独守空房,是否该有所表示?”我惊呼。“还来?”他戏谑道:“你还有力气到处乱跑,不是吗?”我不及抗议,便被封住了唇。他的吻轻柔而深情,似品一盏甘醇绵厚的梨花白,浅啜深饮一路蔓延,又像是云层携夹而来的密集细雨,倾洒而下。我几乎窒息,似身在温软云层之上,月光柔和宁谧,无数星辰聚积的瑰丽光芒,在我的身体里轰然绽开。
(3)
日暮,大明湖畔柳绿花红,夕阳未沉,冰轮已升。澄碧湖水中倒映着一个淡白色的身影,清俊挺拔,影随波荡,扑簌迷离。我静静看着他的身影,眼眶里渐渐蓄了泪。相处日久,我越无法自拔,我爱上一个人,却没有感到喜悦,这多么悲哀,如云端寂寞的孤鸿,一声声凄怅哀鸣。“过来。”他转身朝我伸出手,温柔的微笑。我用力眨眨眼,笑道:“你不是有很多事要忙吗?怎么忽然想起来这里?”他握着我的手。“你就是我要忙的事。”“少来这一套。”我哼道,“没准又是帮朱高煦干什么见不得人的勾搭。”他依然微笑着,语气有些无奈。“昔日江湖朋友说我楚天遥狂傲,我看,这两个字应该送给你才对。”“哦?”我侧头。“你左一个朱元璋,又一个朱高煦,还不够惊世骇俗吗?”他带些宠溺的微笑,道:“以后人前切莫直呼帝王的名讳。”我一阵心酸,他最近越发的纵容宠溺我,似乎已知我时日无多。我岔开话题,道:“你前一阵跑到哪里鬼混了?”“找一样东西。”他淡淡道,“不过很可惜,没找到。”“咦?”我瞪大眼,“这天下竟然还有你找不到的东西?”话一出口,才惊觉这句话简直近乎讽刺。谁知,他并没有生气,只是微微苦笑一下,轻叹道:“是啊,我以前也觉得自己是无所不能的。”我靠在他的肩膀,伸手搂他的腰。“我才不稀罕你的无所不能呢,我只想能永远跟你在一起。”他没有说话。我抬头看着他,恳求道:“你不要管汉王的事了,我们就在这里住下,哪里也不去,好吗?”他低下头,微笑着。“你还想着那份名单?”我无奈。这个人太精明,我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傻瓜。”他摸摸我的头,“其实有没有那份名单,对我来说并不重要。我想取他们的性命易如反掌——”我拉他的衣服。“我不喜欢你shā • rén。”他眸光渐深,轻叹道:“疏狂,你要明白,江湖上有很多事情是身不由己的。”我点头。“希望有一天,我们能远离江湖。”他笑。“只怕不是那么容易。”他的声音忽然一变,朗声道:“朋友既然来了,何必藏头露尾?”话音未落,水波中忽然出现三道刺眼的白光,本来平静的湖水蓦然化作数丈雪亮银白的水柱,冲天而起,和这股银波同时而来的,是三道凌厉的剑光。银白的水光混夹着宝剑的森冷的寒芒,在天边的炫丽晚霞映照之下,显得异常美丽,美丽且致命——无数水珠漫天盖地般向我们兜头罩下,锋利的寒气迎面而至,来势迅猛之极,直叫人避无可避。我下意识的一闭眼,不及思考,身体似有一种本能反应,甩袖翻腕闪电般去擒那剑锋,五指以不可思议的速度顺着对方的胳膊一路急上,瞬间点中那人的眉心。来人的长剑应声而落,身躯“噗通”一声跌入水中。艳少没有动,在他身后有人横空刺出一剑,霎那间只听得宝剑铮铮鸣响,龙吟不绝。万顷碧波之上,三道身影宛若雄鹰翱翔般翩翩飞舞,忽上忽下,纠缠一片。半刻功夫,有两人惨叫落水,凤鸣收剑回身,飞掠上岸隐身不见踪影。我兀自呆住,不敢相信,自己刚刚杀了一个人。他似知我心思,用力握我的手,但笑不语。我回过神来,问道:“他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杀我们?”“他们是要杀我。”他笑了笑,“看来,那位皇太子终于沉不住气了。”“是他派来的人?”“显然是的。”我忽然生气。“谁叫你杀了风亭榭?活该他要找你报仇。”“你啊——太天真了。”他长叹一声,“对于朱瞻基来说,风亭榭这样的侍卫死一百个也不足惜。无论我杀不杀风亭榭,他都一样要杀掉我。”我惊呼。“我想起来了。”他问:“想起什么?”“那一晚在南京,你明明可以刺杀他,为何不出手?”他看着我,笑道:“因为你!”我一呆。他微笑道:“留着他,御驰山庄便无路可退,你也就不得不来偷名单,不是吗?”“原来你一早就设计我?”我叫起来。他含笑看我,忽道:“我很纳闷,你怎么知道名单里有张辅的名字?”我一怔,当日气得口不择言,现在要怎么圆谎?总不能告诉他,我是从明史上看来的吧。“这个……是朱瞻基告诉我的。”“说谎!”“真的——”他皱起眉头。“疏狂,你难道不知道,自己每次说谎都会脸红吗?”“啊。”我真的吃惊了,“一直以来,我都以说谎从不脸红而自豪的。”他沉脸瞪着我,静默半晌,终于笑出来。我伸手去搂他的胳膊。“好吧。我答应你,一定会告诉你这件事,但不是现在。”他点头道:“起风了,回去吧。”这时夕阳落尽,夜幕已垂,湖面上聚了一层薄雾,御驰山庄的别院就在烟柳深处。他忽道:“想去看看?”“不想!”“口是心非!”他冷哼一声。我笑道:“你不是罚我永远不许离开你嘛!”他无奈轻叹。“想去就去吧。”我大喜。“那我现在就去!”“不行!”“啊?”他微笑。“至少先陪我吃完饭。”我嬉笑。“荣幸之至!”
(4)
我吃完饭,就直奔御驰山庄的别院,蓝子虚等人都在。他们见到我,面上都露出一种奇怪的神情。我问道:“少辞呢?”蓝子虚道:“少主不在!”我一愣:“他去哪里了?伤好了吗?”他奇怪的看着我。“少主的伤半个月前就已痊愈。至于他的去向,庄主不知道吗?”“我知道还用问你嘛?”他也疑惑。“可是,少主是收到您的飞鸽传书,然后才离开的!”我皱眉。“这么说,他伤一好就走了?”“是!”“你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属下不知!”“你难道就没问问他?”我的嗓门有点高了。蓝子虚苦笑道:“少主一向四处游历,行踪飘忽不定,属下确实不曾过问。”我纳闷了。难道说,我拒绝他来乐安看我,他想不开离家出走?我还没那么大的魅力吧,而且他也不是小孩子了,眼下父亲和妹妹下落不明,还有心情出去游历?“有没有林……咳咳!”差点说漏嘴,我干咳两声,“有没有义父和晚词的消息?”蓝子虚摇头。“没有!”我追问道:“没出什么其他的事吧?”他沉吟道:“朝廷派人来过两次,催逼那份名单……”我靠。朱瞻基这小子也忒心急了点吧,对皇位虎视眈眈,他老子还没死呢。“庄主,您若可能的话,请尽快下手。”我白了他一眼。“我连名单的影子都没看见呢。”蓝子虚沉默一下,忽然道:“暗偷不行,不如明抢!”我一惊。“怎么说?”他面色微红。“这个方法有点卑鄙。但为了御驰山庄——”“有话直说。”“楚天遥就在大明湖。倘若能将他一举擒下——”我不动声色。“他的武功,当今天下已无敌手。”“倘若能合我与青龙、朱雀、玄武三位坛主,合我们四人之力,或许勉强可以与之一较高下。不过——”他看着我,“这件事的成败,关键在于庄主。”“在于我?”我皱眉。他有些谨慎的说:“据属下多日旁观……楚天遥似对庄主情意匪浅。庄主若是能在他的饮食中下些软骨散之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