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第 92 章(1/2)
因为在院里露天吃饭太热,打边炉地点还是改在了客厅。
严子书的同事们济济一堂,众人带来了牛羊肉卷、香菇、面筋、豆腐、毛肚、山药、墨鱼丸,蔬菜是主人家准备的,另外有五颜六色的果汁,拉拉杂杂摆了一大桌子。
电磁炉上的锅里滚着高汤,不是外头买的火锅底料,是傅金池自制的清凉补锅底。
放入淮山、百合、枸杞、莲子、沙参、玉竹一起煲,平和滋补,并充分证明了编辑部里某位美工八卦的“严哥家的那位温柔体贴、善解人意,而且特别贤惠”传言真实性。
打边炉要讲一个“打”字,这场合没大没小,一群人围着主编热火朝天地抢食。
连邻居家七岁的妹妹都闻味儿过来蹭饭,威廉在底下急得直蹭她的脚。
妹妹想偷偷喂它吃小香肠,被严子书看见拦住了“小狗吃不了这个。”
他笑得很温和,妹妹遗憾又老成地对着它叹了口气。
严子书从外面店里点了冰粉,送到后先拿了一小碗塞到她手里,然后又拆了一碗,喂了傅金池一口。
傅金池把衬衫袖子挽到胳膊肘,系着那条黑围裙,态度沉稳地招待客人,又不忘照顾严子书,跟他说话都是温言软语,任谁看了也不能不夸一句“居家好男人”。
当然,这次并不是他独自忙活。两人头天一起去超市采购,早上一起在厨房张罗的。
严子书平时也非什么都不干,更没有把傅金池当佣人的爱好。情侣之间,私下折腾一下尚可,那就当情趣了,但总不能任何时候都当甩手掌柜。他心里始终有杆小秤,付出的总要和得到的持平才行。
说着不管,帮对方处理文件到半夜,逐字逐句修订合同,审批方案,直到傅金池过来把他押回床上。
傅金池的下属私下都知道个野路子,有问题找严子书,常常比找老板解决得还快。
严子书不知道家里的水电账单是多少,但他清楚傅金池每个月收到的财务报表有没有问题。
傅金池做多少,他其实也会做多少。
分配在不同方面而已。
同事们吃完饭,聊完天,也七手八脚帮忙收拾了屋子,又把他们家的垃圾都带走了。
众人嘻嘻哈哈挥手作别,最后一个人踏出房门,屋里再次回归清静。
拖地机器人在地上来回打转,威廉跟在后面监工,严子书把最后一个盘子擦干收回架上。
傅金池把两人沾了水渍和油渍的衣服扔进洗衣机,扔之前盯着油渍研究,其实每次看他这样子严子书是想笑的,谁能想象翻手为云覆手雨的反派,现在每天在家里陪他干这些事呢。
严子书走过去,把剩下一件拿起来,也看了看,然而哪有油渍都找不到“都是旧衣服,不用那么精细,直接机洗就行了吧”
傅金池冲他昂了昂下巴“还有你身上的呢,脱下来凑一起。”
一边说着一边直接上手,严子书没上当,笑着推开他,回屋换了睡衣,才把脏衣服拿过来丢进去。
空气净化器渐渐把火锅的味道散去,两个主人终于歇下来坐到沙发上,彼此挨着对方。严子书拿着遥控器换台,威廉跳上来,挤到两人中间,安安稳稳地卧了下来。
节目调了一圈,屏幕上出现了活泼吵闹的动画片,威廉叫了一声。
它平时喜欢看这个,严子书反正也没有想看的频道,便不再换了。
手下摸着威廉毛茸茸的脑袋,它爽得尾巴直摇,不一会儿,有另一只手盖上来。
那只手骨节分明,白皙修长,掌心温暖而干燥,柔和地包裹着严子书的手。
严子书一转眼,只见傅金池却盯着自己看,目光都没投向电视。
他下意识回了一个浅浅的微笑,忽然却开口道“谢谢你。”
这声道谢听着没头没脑,意思却已尽在不言中。
傅金池轻浮地捏住他的下颌“你想想用什么换”
严子书笑着挣开了,凑过去吻了他的嘴唇。
傅金池紧紧抓着他的胳膊,很用力地按向自己。
威廉被挤得不太舒服,抱怨地哼唧了一声,哧溜窜到严子书腿上。
严子书把眼镜放到茶几上,推了推它“乖,你去底下看动画片。”
岁月如流,浪静风恬。
之后去上班时,有天莫名其妙地,严子书遇到王子洋,还被对方哼了一鼻子。
在他没想出自己又哪里招惹了这位之前,对方乜斜他一眼,阴阳怪气地扔下句“还是严总有本事。”然后婀娜多姿地转身便走。
后来还是小美工解了惑。她笑得打跌,这丫头明明最烦“王看天”,还要偷看对方的朋友圈挖热闹,原来编辑部有人把在严子书家聚餐的照片发了朋友圈,里面难免有傅金池出镜。
王子洋大概瞧见了,证据是当晚就发了条酸不溜丢的状态,大意是自己这个圈子里,有些人看似清高,实则才是老手,钓男人灵得不行,偏偏那么多人还就吃这一套。
小美工在酒吧团建那晚没看清傅金池的的脸,只当他在酸别人家庭美满。
实际上这人大概不知脑补到哪跟哪去了。
不过再一次,严子书觉得,既然如此,那就不必要澄清了,外人看到什么就是什么吧。
左右他不需要无关紧要的人了解自己跟傅金池的爱恨情仇。
说起来有次红姐还问过严子书“能不能说说,你看上小傅什么了”她有时候也挺坏心的,混熟了就专门揭短,“他这个人可就是表面好看,心里头一套一套的。你知道吧”
红姐的会所跟严子书他们公司有长期合作关系,后来又因为工作见过几次。
当时严子书想了想,随口笑道“这不是,每天被他伺候习惯了,没想那么多”
红姐听了便也笑说,那当年还真想不到,他还会有这么一天。
每个人的想法如此不同,红姐其实不怎么相信感情这东西。所谓感情,无非就是博弈,谁赢了,谁输了,如此而已。看别人如胶似漆她不会去泼别人冷水,但在她心里,一次两次秀个恩爱容易,要真把傅金池拿捏到那个地步,只能说明严子书也不是吃素的。
至于严子书回答她那句,自然是玩笑话,双方都不会当真。
那天开车回去的路上,不知怎么,他却在半道再次想起这个问题。
是什么时候真正动心的
严子书很少去想这个,但到了现在,他忽然发现已经没什么好顾忌了,可以往前数一数。
也许是傅金池拽着他去看夕阳又背着他回来的时候;也许是在危机四伏的船上终于见面却听到傅金池说他瘦了的时候;也许是傅金池在山道上被人追击却把他先放在路边的时候;也许是他自己不小心被人下药被傅金池及时出现带走的时候
也可能比这些都还要早。
是他被傅金池的外表和神秘所诱惑,给了对方最初一个浅尝辄止的吻,回头却看到傅金池独自坐在办公室里,度过一个沉默寡言的生日那天
是他把傅金池一次次让进家门,明知道对方可能会带来威胁,却放任其为所欲为,彼此以利益交换为名,深藏内心所求的那些时刻
是想触碰又不敢伸出的手
还是想诉说又不知如何表达的倾慕
虽然充满戒备、防范、试探和畏惧,但又像飞蛾不自觉地想要扑火,那冲动是说不清,道不明的,为了前方那份朦胧又危险的光与热。
严子书不得不承认,也许这么感性的问题不适合自己思考,他的确找不到一个精确的度量衡。
或许在某个不经意间,两个人突然看进对方的瞳孔里,从那时候就已经开始了吧。
第三年上,两人回到东城。
iy跟司机去机场接他们俩,开的是傅金池的一辆路虎。
两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窗外看起来没什么变化,依然车流如梭,满眼繁华。
四个人先去到金凤台酒店,已经过了饭点,主厨重新开火,给老板接风洗尘。
他们俩回来的消息没有惊动大多数员工,毕竟基层员工已经习惯了大老板不在的日常。再说,有没有傅金池对他们来说都没影响,只要公司每个月按时发工资和福利就行。
需要忙碌的只有傅金池聘用的职业经理人和他的那些直属下属。
远程办公和亲自坐镇到底不是一回事,谁不想抓紧在老板面前显一下眼呢
何况以前,傅金池只关心怎么给傅为山和傅家人找麻烦,反而对于产业经营管理情况,往往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有些地方哪怕知道下面人在糊弄,能过得去也就不管不问了。
现在不一样了,他多了个没那么好糊弄的副手。
有问题找严子书解决,快是快,但是严子书可不好敷衍,抠细节挑错挑到你怀疑人生。
傅金池只管坐享其成,有了争议,也只会无条件偏向严子书的判断。
久而久之,傅金池也乐得偷懒了,有事都一律“找严总”。
严子书身为一个领着微薄薪水的杂志编辑,每天除了忙选题,还要时不时抽空应付来自东城的工作汇报。王子洋见了他嘴里仍旧讽刺喊“严总”,殊不知背地一群人也在这么喊。
只不过两者意义上有本质区别。
两年的时间,基本上够每个人在严子书那里挂上号了。
也够他在每个人心里打上“二老板”的标签了,括号不好糊弄的那个。
严子书其实还真有一套可恶的突袭检查工作计划,只不过这会儿没那么急。
跟心理医生掰头了两年,他大致已经摆脱了那种忙得脚不沾地的焦虑的状态,但跟傅金池的随心散漫不同,事业是他实现自我价值感和获得尊重的需要,有是一定要有的。
相对应的,不上班时躺在傅金池怀里看电影,就显得是尤其轻松愉快的时刻。
吃完饭后,司机送两人回家,傅金池放iy下班,不用她再继续跟着了。
到傅金池家门口的时候,威廉一日不见思之如狂地扑上来,一朵尾巴快摇成了电动的。动物托运怕有风险,头一天有人专门开车送它回来,正好把傅金池在蓉城的车也运回来。
严子书跟傅金池的大部分东西也已提前送到,有家政人员整理收拾过。
傅金池不喜欢外人闯进他跟严子书组成的小家的地盘,但该妥协的时候也得妥协,这栋小洋房比他们在蓉城租的房子大很多,维护保养需要花更多精力,而且主人长期不在,需要定期有人上门打理,否则空屋子放着会衰颓很快。
在他们计划搬回来前,去年iy还找人翻新过水电,一切都是正好的状态。
严子书打开了客厅的灯,凭借上次来的印象,去厨房烧水。
屋里井井有条,没有一丝灰尘,就好像他们从没出远门离开过。
以前他每次来都是暂住,作为客人的身份,这次感受却突然变得完全不同。
尤其第二天在晨光里相拥醒来的时候,严子书忽然意识到,以后这就是他们自己的家了。
他住在傅金池的主卧里,手边用的都是傅金池的东西,衣柜里是傅金池和他的衣服,书房里也摆着两人的书,不用再搬来搬去,接下来可以安心住上几十年的地方。
傅金池在别处自然还有其他房子,偶尔小住,有些是傅之章留给他的不动产。
但显然他最习惯的还是这里。
羁鸟恋旧林,池鱼思故渊。
书架上那个美丽女人的照片旁边,多了他们两人的合影,还摆了一张镶在相框里的手绘。
其实傅金池的手机里还有许多严子书单人的照片,这张合影是街头摄影师抓拍的一瞬,他们在碎金般的阳光下隔着喷泉下意识对视,事后摄影师把洗好的照片寄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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