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危家老宅很大,危廷夫妇居住在后宅里的颂园,园里有书斋,有阁楼,有花厅,甚至还有一块栽种着松柏的练武场。五岁以前,危怀风与父母居住在这里,早晨起来,会看见危廷在松柏底下练剑;晌午时,会看见危夫人绕着花厅给郁郁葱葱的花草浇水;入夜后,一家三口坐在厅堂里,吃一大桌丰盛的饭菜,危廷那边的菜品一律清淡素净,危夫人这里的则全是辛辣酸燥。危怀风不挑,便从母亲跟前一样样地吃到父亲跟前。
五岁以后,危怀风开蒙,搬离颂园,开始一个人居住在隔壁的映雪阁里。阁名是危廷取的,取自“囊萤映雪”的典故,危廷希望危怀风能像孙康一样刻苦读书。
危怀风读书非常不错,可是很可惜的,并没有孙康一半刻苦的功夫。夫子每日卯时三刻来,从辰时讲课讲到午时,下午则空出时间给危怀风做功课。危怀风压根不领这份情,午觉一醒来便玩,等玩够了,再赶在危廷下值前溜回映雪阁,用最多一炷香的时间完成夫子布置的功课。
这一天,危廷回来得比预想里略早,危怀风坐在案前,乖乖等候危廷检查功课。危夫人也在,一看那纸上的墨迹,便微微皱了眉头。
危廷看完,不动声色问:“刚写的?”
“不是,”危怀风一副老实巴交的模样,“午觉一醒来便写了。”
危廷不说话。
危夫人板着脸,勾勾手,示意危怀风过来。
危怀风走过去,被危夫人按着脑袋、压着脸贴在功课上一阵摩擦,粘稠的墨迹糊了满脸。
“这是午觉一醒来便写的?你是猪崽子,一睡睡了一整个下午?”
危怀风脑袋里“轰”一声,心知露馅了。
“刚写的?”危廷仪态威严,又问了一次。
危怀风顶着一张大花脸,咽一口唾沫,瓮声说:“是。”
危夫人心里松一口气,偷瞥危廷一眼,便要说些什么,危廷已道:“写得不错,再写三百遍,睡前交给我。”
那一天,危怀风被罚在映雪阁里抄功课,整整一百多字的策论,一抄抄了三百遍。抄完以后,危怀风的手腕已僵得要断掉,捧着一大摞功课交到危廷手里时,手指头都是抖的。
危廷接过来,没有看,放在一旁后,问:“可知为何罚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