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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越之被杀的消息传开后,崔府是头一个天塌的,往外奔逃的家仆、内眷就像炸开锅的蚂蚁,密密麻麻、跌跌撞撞地从府邸里往外扩散,看着都令人战栗。
危怀风率人过来时,正碰上崔夫人被一大一小的两个少年拉拽着往马车上走,她似仍然不相信崔越之已丧命,大喊大叫,不肯登车,也不准许任何一个人离开崔府。
危怀风抬手,身后的数十名亲信矫健地冲上前,围住了整座府邸,大门外那一整排还来不及逃命的马车不幸地沦落其中。
“你是何人?!凭什么围我崔府?你可知这是何地?我是何人?!”
崔夫人被那两个少年奋力抱着,泪眼婆娑,胭脂洇花的一张脸皮因愤怒而胀开狰狞的青色。危怀风上前一步,低头凝视着眼前这疯狂又狼狈的妇人,自报家门。
“我是危怀风,今日来,为抄你崔府,逐你崔家人,夺你崔家财物。”
“你……”崔夫人听得“危怀风”三个字,怒目圆睁,似才从混沌的大梦里惊醒,咬牙切齿,“原来是你!卖国贼危廷的贱种!”
危怀风漠然道:“带走。”
身侧有人冲上来,愤怒地拽走崔夫人,那两名少年似护食的豹子一般,个头稍小的那个一头撞上来人胸腹,大吼道:“不许碰我母亲!”
“都滚开!”
“滚开!”
四周人影重重,小少年穿着一身已被拽歪的锦衣站在众人面前,目眦尽裂,含着热泪,指控道:“危怀风!你这个叛臣之后!你滥杀朝廷忠良,逆天造反,不得好死!”
危怀风看着眼前的小少年,忽然想起十年前的自己,不知当年自己逃离西陵城时,是否也是这样的狼狈、愤怒以及无助?
他自认不是什么狠戾的人,可是这一刻,他心里竟没有半丝心软和愧怍。
“记着,这是你父亲欠我的。”
※
离开崔府后,危怀风没有回官署,他一个人漫无目的地走在西陵城里,待把整座城走完整整一圈后,天刚好黑完,似曾相熟的一切被夜色吞进了角落,他人行在故城,却像是走在久违的梦里。
他并没有打算要去哪儿,但是脚步停下来时,人在记忆里的长平街上,身旁是飞甍翘角,峻宇雕墙,熟悉的门楼大门上挂着的则是一块陌生的牌匾,借着月色,可辨上方写着的“风月园”三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