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天涯剑环声(2/4)
破风也愉悦许多,“起码现在还不是……”,但将来可难说,人会变的——至面目全非
林言在那边大声叫,“风师兄,听儿,快点来!”
两人跟着出去了,听雨带上门,她也是有着私心的——不能共枕眠,至少也能天涯相随——每把剑一生只能有一把刀……除非刀不成刀……
在转了三十七次左,五十九次右,过了十二扇门后……
林言总算筋疲力尽地见到了那位险些要成为自己师祖的花木瓜——隔着帘子……他都能听清里面人津津有味在嚼的是什么,嘎嘣脆的是花生米,漱噜噜的是面条,啧啧的是糕点——他直接用手抓……手脏了就……这是吸手指声
他们四人候在外面,待花木瓜酒足饭饱后——林言已经想骂娘了……他终于示意四人可以进来了
花木瓜真就像一只木瓜——满脸没擦净的油渍黄澄澄,他看几人陆续走进,丝毫不避讳地掀起袖子,露出手腕上一条红绳,一抹——林言起先如果从传言里揣测花木瓜喜好养花种草是因志趣风雅,那现在他只觉得自己错得离谱,他种得那都是什么呀?窗边挤了几盆葱,书桌上是一株花生,屏风旁倚着一棵辣椒,这不是书房——是菜园子……
“府里来信,要我代他们去赴沈亦允那混蛋的宴会……”,花木瓜张口就是脏话,显然是老大不乐意接这差事,“你们收拾收拾,三刻钟后……”,他看向齐岸,齐岸拱手听命,“齐岸,你就先一步启程……”
“徒儿得令”,齐岸揖了几下,退出去
“你们跟着我明儿一早动身……”,花木瓜手指点点窗边的小葱——被伺候得白嫩嫩的,花木瓜看着几乎要流口水了
“为何我们也要一起去?”,林言心直口快
“你这不是废话吗?我又不是你们闻人府的,去了名不正言不顺,哦……我这张老脸豁出去给你们陪葬啊?”,花木瓜不耐烦,“这趟不是我去,是你们去,我只是作为师伯照看一二……”
“你早说嘛!我们不就是去做幌子的吗?”,林言吐吐舌头,“讲话那么绕谁听得懂……”
“只你没懂……”,破风喃喃
次日
“听儿,我弄好了!”,林言其实只要带上他的飞刀就行了,听雨早已经给他们打理好换洗衣物和平常用具
几人在楼间来来回回绕了几个大圈子,终于得以下楼,林言又望见他几月前初来乍到时惊叹过的那个谷口
一个熟悉的青影立在前面,朝这边巴望着什么,他们走近了——见那人高高地挥手,“喂!听儿!”
是夏竹在那——看门的弟子不许她进谷
“夏竹姐?你怎么来了?”,破风有点奇怪,他传信回去请示过林言的事——林言不记得自己的名字了,他便只说自己找了一位愿意修习《昔水》的小师弟,春兰姐明明回信:君子不夺人志
这是又反悔了吗?可林言已经几乎背下了整部刀法——忘前尘可不是满大街的止血药
“我来瞧瞧听儿……”,夏竹看起来很是心虚,惹得破风一脸怀疑,林言倒没心没肺不觉有异,她直了直腰好让自己正气一点,“这是我们女儿家的事,你们先走开……”
都这么说了谁也不好再腆着脸赖下去,待他们离开,夏竹握着听雨的手,担忧和歉意浮现,“我是来……”
听雨没吭声,从袖里默默拿出三个小瓶——白瓷红布塞,借衣裳遮掩隐蔽地放进夏竹的袖口,“姐姐不必多言,听儿都懂……”
三
从曲水谷到南芝殿,来回就要一年多——这还是骑马的路程
辛亏南芝殿此趟设宴不全为刁难,还为与众门派拉好关系,广邀天下豪杰,故设宴于东西两洲边界龙脊山,来往便利许多,此去只需三月
夏竹不与几人同行,她走私道,他们走官道,官道一般比私底下的栈道快许多
可林言不会骑马……
马厩设在谷外的……森林外——毕竟要马穿过那密密的树林……太为难马了……
“听儿,这马惯会看人脸色,单欺我良善,我们不骑了吧?”,林言第三次试图跨上马背——仍以失败告终
“哟!您不是天下第一吗?”,破风向林言伸出手,想拉他上自己的马,“慢吞吞的,我带你好了!”
“我要听儿带!”,林言笑呵呵靠上听雨的马
听雨拗不过他,破风看怪物似地扶着林言上了听儿的马,让他坐在听雨身后,林言畏手畏脚地抱住听雨,好像他才是那个未出阁的小女子,脸红得彻底,“听儿,我要是摔下去了,马会不会把我踩死?”
听雨也不太适应,但还是安慰着,“不会有事的……”
“你坐好了,不要乱动……”,破风再三叮嘱,“混小子,你给我安分点,手不要乱放,否则你干脆就给我留在曲水谷里抄《红尘录》好了!”
“《红尘录》是什么?”,林言兴致勃勃,“武功秘笈?”
“不……”,破风脚一踩马镫子,重回马背,“是食谱……你要把上面乌七八糟的图全部照画一遍,纸是厚的,你没法印着画,错一笔你就给我重来……”
“食谱?”,这下轮到花木瓜好奇了,“有哪些佳肴?”
“有蜈蚣煮蝎子,蛇鼠一窝汤,蟾蜍炖……”,破风随口乱诌,看看这位前辈,“蟾蜍炖木瓜……”
“还可以呀,五毒——蛇蝎、蜈蚣、壁虎、蟾蜍差不多都齐了,《红尘录》?嗯嗯……五谷杂粮乃红尘凡物,名倒不赖……”,花木瓜不住地点头赞许,“何时得空,能否借我一饱眼福?”
破风不知说什么才好,无奈瞪了一眼林言——林言自觉无辜遭人连累,破风挥手一鞭,率先飞奔而去
“你这未免也太小气了吧!”,花木瓜紧随其后,临走打量着林言,目光转回听雨,“师侄……自求多福吧……”
“那……小师弟,你抓紧了……”,听雨稳稳心神,举起马鞭
林言坚定地点点头,接着……
马在他耳边刮起狂风,马蹄踢踢踏踏作响,胃里翻江倒海,双手紧紧抱住听雨,叫声撼天动地,一路鬼哭狼嚎:“啊!!!听儿我要掉下去啦!你骑慢点!慢点啊!!”
半刻钟后……
林言已经呕尽了今天的早饭、昨天的早饭、前天的早饭、大前天的早饭——上辈子的早饭……
“咕叽咕叽……”,脸色苍白得不像活人,他摸摸肚子,“听儿,我……我有点饿了……”
为迁就林言这个“弱汉子”,几人走走停停,花木瓜和破风每日清晨始都要骂人,买东西时骂小贩缺斤少两,住店时骂伙计料理不周,自然骂得最多的还是始作俑者林言
话说齐岸捎带林言回谷时,是给林言下药使其昏睡,但显然他们没想到这法子
如此将就了三天,第四天花木瓜无奈之下,自掏腰包拖来一辆旧马车,又去拾了个别人用旧扔去的水盆,就让林言在马车里自己吐,听雨担心,也坐进去照顾着
大半月后,洛城
晕马且晕马车的林言现如今是只要能,他就离马车远远的,恩断义绝永世不再相见的那般,花木瓜做主要在洛城里歇脚,林言按捺不住,下了马车改在街上步行,听雨在一边陪同
“这个小人?”,林言走到一个卖泥人的摊子前,拿起一个泥人仔细端量,“长得像听儿诶……”,他不假思索,“老板!要多少钱?”
“给一个铜板就好了……”,老板整个人跟打蔫的豆芽一样,萎靡不振,也没有其他的客人,“公子是初到洛城吧?”
“你怎么知道?”,林言暗自警惕——难道你跟踪我们?
“诶……”,老板长长叹了口气,“我怎么不知呢?现下除了像你这些毛头小子,还会有谁帮衬帮衬我的生意呀?我可有一大家子要养活呢……”
“出什么事了?”,听雨见林言久不跟上,回来看看
“诶……诶……”,老板却只是一味地唉声叹气
旁边一个烂衣烂裙的小乞丐大声说,“前几月过年,一个矮老头来他那买小泥人,一连挑了五个,都是漂亮姑娘的模子,衣裳黑白赤青黄五色各一,结果给钱时那个老头摸摸索索好不容易凑出十个铜板……”
“十个?”,林言疑惑着,不是一个铜板的价吗?五个泥人——十个铜板?
“你这人怎么傻不拉几的?”,小乞丐拨拨头发,露出姑娘家的面孔来,干瘪瘦小,“都出那种事了,他还敢卖原先的价吗?”
“究竟出了何事?”,听雨又问了一遍
小乞丐敲敲手中的破碗,对着林言,“都是你打岔!听我说,那小矮个给钱时,突然间……‘哇’的一下……”,她停了一会,语气夸张,“化成灰了!”
“骗小孩的把戏……”,林言不信
听雨心里也未必信,面上却不表露,掏出三个铜板,蹲下,放到小乞丐碗里,“别饿着了……”
当年冬姨娘……还在世时,遇上乞讨的总会停下……
“谢谢姑娘……谢谢姑娘……”,小乞丐道谢连连,把几个铜板心肝儿似的盯着
听雨站起来,一个牵着小孩的人从她身后经过,她忽地一停,像察觉了什么要紧事,回头看着那人走远,不由自主地尾随而上
林言看那小乞丐的样,也学着听雨蹲下,伸手——从破碗里捞走了三个铜板……
“你干嘛!抢乞丐的钱,你是人吗你!”,小乞丐扑上来
“呵……”,林言轻易就躲开了,“编一故事就能诓听儿三个铜板,老子可不吃你这套,我才不是抢,我是拿回我自己的东西!”
“钱!快给我钱!”,小乞丐伸手去探林言装钱的袋子
林言双手护住袋子——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明抢,“你什么人哪?不是乞儿吗?怎么成强盗了?”
“乞丐这行不好做,我刚刚一下就通透了,天天拉下脸皮求来求去,你们这些锦衣玉食的也不可怜我们,吃了上顿没下顿,给钱!不然我就赖上你不走了!”,那小乞丐趁机一下拉住林言的脚,把林言扯得一屁股坐到地上
“你……听儿!听儿!”,林言这下是被缠上了,小乞丐简直要爬到他身上来,“你靠那么近干嘛!”
“我今儿还就告诉你了……不给钱,别想走!”
听雨此时心思完全放在了刚才与自己擦肩而过的人身上——那恰是牵着林沫的林书,根本没听闻林言的喊叫,她从腰间悄然无声摸出一把飞刀,握刀的手隐隐有些发抖,额头上因紧张冒着虚汗——她的身子真的大不如前了,若这人不会武倒还好,神不知鬼不觉便可……她脚步轻轻靠近……
林书在和人谈话
挂他身上的那块玉佩一摇一晃一摆
“姐姐,是你的绣花袋吗?”
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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