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血战疏勒(1)(2/3)
永平十八年六月,负责向朝廷求援的范羌一行人走进一大片软戈壁。炎日下的沙砾,透出一丝丝热气,抬眼望去,似乎脚下这片黄沙都飘着一种淡淡且延续着的热波,行到正午,万里无云,此时天地无风,一路留踪,骆驼的脚掌在沙漠中留下行走的印记。
范羌回头望着跟在身后骆驼背上最后五个军士,一个个已经疲惫不堪。想起这些日子被匈奴人像狼群追赶的黄羊一样一路逃窜,禁不住满脸的苦涩。烈日下驼马愈慢,又走了两个时辰,前方出现了一大片巍峨泛白、棱角如刃的盐碱土石堆。他们一行人抵达了白龙海深处,范羌松了一口气,准备在这里安营扎寨。这里距敦煌还剩三百里路,如果一切顺利,三天后就可以回到敦煌。
六个人刚刚搭好帐篷,远处的地平线上突然间晚霞浮动,烟尘滚滚,隐隐的传来了马蹄的声音。所有人向来路看去,地平线上终于再一次冒出了匈奴追兵的黑影。
正在收拾帐篷的什长胡老三看到这一幕,发出一声绝望的惨嚎:“是匈奴人!天了!他们追上来了。我们完了!呜……”
“嚎什么嚎!”范羌怒吼一声,一脚踹翻胡老三,指着他的鼻子骂道,“你这个孬种!慌什么?胡老三,你他娘的也是个汉子。大丈夫死则死尔,脑袋掉了,不过是个碗大的疤。弟兄们!我们已经无路可退,都给我拿起武器,咱们今天就在这里给朝廷尽忠吧!”
说罢,范羌从骆驼的背上取下自己的长戟,面朝着来敌的方向站定。他腰杆挺得笔直,脸上没有任何畏惧。他大吼一声:“全体都有,列阵,杀虏!”
“杀虏!杀虏!”另外两个老兵也拿起了长戟,一脸决绝的站在范羌身侧大吼起来。
范羌已经下达了命令,马武和侯尚不敢怠慢,撇下哭哭啼啼的胡老三,也有样学样,加入到队列之中。见此情形,已经崩溃的胡老三虽然害怕得浑身颤抖,也勉强着爬了起来,拿起了自己的武器,此刻他心中那个悔呦,自己继续在茂陵当个城旦不好吗?干嘛要跑到这西域来当兵。早知今天,何必当初!他现在的肠子都悔青了。
六个人站在白龙滩上,形成了一个小小的军阵,在这广袤的戈壁上显得是那么的渺小和孤独。朔风飞扬,范羌被一种叫做悲壮的情绪充斥着内心,眼睛死死的瞪着敌人来犯的方向。敌人的骑兵越来越近,他们的命运早已经注定,白龙滩就是他们最后的归宿。
然而此时却风云突变,一声嘹亮的铜号响起,范羌和胡老三他们惊奇的发现左边的沙丘后面一支身披红色斗篷的骑军迎着匈奴骑兵冲了过去。这是一支大约百人的队伍,规模和匈奴追兵相当。他们转过沙丘,一声呼哨立刻左右分开,犹如两把尖刀包抄了过去。匈奴人也不甘示弱,他们也立刻转向,摆出锋矢阵型迎敌。
两支规模不大的骑军相距五六十步时,黑甲骑军却又突然转向,他们并不与匈奴人直接对撞,而是拉开了两军的距离,围绕着匈奴骑兵开始绕圈。一声尖锐的鸣镝声过后,红斗篷黑甲的骑士纷纷摘下骑弓向匈奴人射箭。
范羌眼睛都快瞪出来了,此刻他惊讶的合不拢嘴。在他看来,这些黑甲骑士比匈奴人更加弓马娴熟,个个就像似射雕手箭无虚发。“嘣嘣嘣”,一阵弓弦响起,箭如飞蝗,匈奴人纷纷中箭落马。而匈奴人弓箭射程不够,他们的反击根本无法伤害到黑甲骑士。这是根本就是单方面的屠杀。
甫一交手,匈奴人就倒下了近一半人。匈奴将领见势不妙,立刻下令散开队伍,分成一小股一小股向外突围,在茫茫的戈壁上四下逃散,这是匈奴人惯用的战术,打不过就跑,绝对不会跟对方死磕到底。“滴滴答……滴滴答”,随着一阵奇怪的声音响起,黑甲骑兵也解散了队伍,有条不紊地分成一支支小队,看准了自己的目标,不依不饶的追了上去,两只骑兵在戈壁上相互追逐厮杀起来。
这一轮交战如行云流水,酣畅淋漓。眼花缭乱的骑兵战术看得范羌几个人目瞪口呆,热血沸腾胡老三兄弟三人满脸都是泪水,大叫大嚷兴奋的满地打滚。刚才虽然做好了死亡的准备,但终究不想死,现在死里逃生,如何不让人兴奋?
正在这时,沙丘后面又转过一支规模更大的骑兵队伍,这些骑士人人三马,犹如一道狂飙朝这只小小的汉军队伍席卷了过来。跟寻常见到的汉军不同,这只打着汉军旗号的骑兵穿戴齐整,一律黑色的骑装,大部分人有皮甲护身,少数人还身着金属的铠甲,一面鲜红色地旗帜正迎风飞舞,上面写着个斗大醒目的“李”字。这支军队在百步外整齐划一的停了下来,没有多余的动作,齐整地平举起各自的弓箭,范羌感到无言地压力扑面而来。他们似乎是从天而降,来得悄无声息,仿佛早就站在那里。
“哈哈,哈密玄甲骑!来的可是李同校尉?”范羌一下子就醒悟过来,冲着对面喊道。
正在这时,一骑越众而出,他向后摆了摆手,这支骑兵才放下了弓箭,范羌等人才感觉压力一松,心中暗道:好大的煞气!就见领队那人骑着马缓缓朝这边驶来,边保持戒备的姿态边喊道:“吾乃哈密校尉李同,对面可是范羌将军,怎么如此狼狈?”
“李同,你这个臭小子!某家正是范羌,还不过来拜见老人家。”范羌开心的笑骂道。
虽然他现在的职位比李同低了好几级,但原来李同在他麾下当过小兵,自己对他也不错,摆摆谱也没啥问题。李同这才松了一口气,策马近前,和范羌紧紧相拥在一起,根本就不顾对方身上肮脏。
刚才也难怪李同小心,范羌一行人形容枯槁,蓬头垢面,如果不是身上的甲胄,外人根本就认不出来。两只队伍汇合在一起,李同立刻命令安营扎寨,不多久,戈壁上生起了一堆堆篝火。劫后余生,范羌心有余悸的把疏勒和西域的情况介绍了一遍,听得李同眉头紧蹙,一下子陷入了沉思。
“李同,你不在哈密,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范羌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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