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7 章 当心机女从良了(完)(2/2)
蓝衣端庄,盘着妇人发髻的陆沅眉毛一拧:“那我走?”
“不不不,不走,没有你我夙夜难安。”云姜差点拖着伤腿站起来了,被对面一句“坐下”又缓缓坐了回去,莫名乖巧。
来诊脉复查的大夫:“......?”
脸色怎么突然变得那么白了,不应该啊。
陆沅提裙入门,上上下下打量了云姜,也就差不多半刻钟时间。
才对莫名跟着战战兢兢的大夫发话:“劳您跟我说说,我这诚实从不爱撒谎的好夫君是个什么情况。”
她身后的云姜也看向了老大夫,轻轻摇头。
大夫突然就懂了,把情况往不是很严重,但是能引起心疼的程度上说。
很有眼色的大夫成功得到了云姜肯定的眼神。
然后云姜就被瞪了,继续乖巧,假装不在意这边发生了什么。
陆沅说:“老大夫,我想您医者仁心,也是不舍欺瞒我这小小妇人吧?”
“
......”大夫迫于无奈,
给出了真实答案。
事后听说,
美丽且彪悍的云夫人足足有三天没理云大人,沟通只靠眼神。
*
这天还是那个小吏来汇报进度。
他看着问着问着又跃跃欲试想要出去查看情况,但是被陆沅一个眼神又定在原地,缓缓坐在原位的云大人,陷入了沉默。
“好,我不去了。”云姜声音柔了不少,才对着桌前的小吏说:“你继续说。”
前一句还是温柔细语,后一句就是正经下令了。
这变脸速度,旁人难以企及,实在叹为观止。
小吏便继续说了,在这地方越站就越是背后发凉,只好加快速度说完,留下一应文书便匆忙离去。
看他被什么东西撵着跑的背影,云姜还是忍不住笑出声。
陆沅走过来,把药碗放下,意思很明显。
那苦巴巴的药味直窜天灵盖,泰山崩于前不改色的云姜在一碗药前改了脸色,对着陆沅欲言又止。
陆沅气性消了大半,但不能表现出来,可是看着这张脸又忍不住可怜她。
“怎么了?”这一张嘴,声音就软了,陆沅暗暗叫糟。
应该说:苦就对了,我是特地加过黄连的。
就诓诓她,叫她下次还敢不敢欺瞒。
果然,云姜双眼一亮,来一招打蛇随棍上:“这个,好苦。”
眉眼耷拉,委屈,等会就是想哭。
陆沅眉头一动,跟她僵持了一会。
终究还是叹了口气:“等你吃了,我给你个蜜饯解了苦味好不好?”
云姜当然点头说好。
喝了药,蜜饯也含在了嘴里,却是趁陆沅弯腰收拾的时候吻了上去。
最后蜜饯倒是进了陆沅的肚子里,气得她说再也不要给她吃蜜饯了,谁都不许给她吃,让她把舌头苦掉算了。
周围官员小吏瑟瑟发抖,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也跟着屈服在陆沅的气焰之下。
看案前的云大人,竟然还在笑,那不挺乐在其中么?
两个月后,宁水县一切事宜处理完毕,还剩下一点收尾交给本地新上任的县官。
经此一事,云姜再度晋升,被调到户部任清吏司郎中,再次连跳好几个部,连外放都省了。
抠搜皇帝不舍得把人放出中央做事,直接破例继续留在京中为官。
*
年仅三十五岁,云姜就成了霖朝最年轻的户部尚书,专门管着皇帝的钱袋子。
历任户部尚书都是帮着皇帝管着钱袋子,云姜则是泰和帝最应手的钱耙子,不光会管钱,还很会赚钱。
入户部的这些年,直接把户部库银翻倍几遍,不光朝廷官员的薪水都加了几回,连致仕了的老家伙们也有了所谓的退休金。
等到泰和帝终于忍不住了,想在自己晚年的时候搞一波大的,把那苍蝇一样犯人的蛮族拿下。
群臣们连
一句“伤兵伤财()”
——
“...▆()”
都到了这个身份了,不至于无人送终,他不需要操心更多。
盛国公说:“诶?我记得明日就是中秋吧?姜儿会来吧?”
“会的,大少爷说会来,少夫人也会来。”大管家笑着答话,说起了中秋宴的安排。
心里也清楚,无论如何他都不会改掉百年后的国公爵位上坐着的人是云姜这个决定。
而他也早早请封长子为世子,待长子百年后,云姜也是盛国公。
为了长孙请封长子为世子,说盛国公固执也好,任性也好,都改变不了他对云姜的偏爱。
次日中秋宴会,盛国公果然对云姜提了这件事。
云姜没想到这么多年了,盛国公竟然没有改掉这个想法,当然应好。
盛国公这才放心下来,说:“你少年夫妻携手一辈子,总得有个后代送终才好。总归是云氏家大业大,有个合心意的孩子也不难。”
云姜在外边是人人敬仰的二品大员,在家里还是要长辈操心的孩子。
喝一杯解腻的茶,盛国公听着外边喧闹的人声,他说:“只要是你教出来的孩子,祖父都放心。”
*
最年轻的尚书,在四十五岁的时候成为最年轻的内阁首辅。
超长待机的泰和帝终于熬不住了,扒拉了一下,根据喜欢的孙子挑中了十六皇子为皇储,并立六皇孙为皇太孙。
驾崩前,泰和帝点了
()云首辅为皇孙太傅,
教导他为君之道。
“这是朕点给你的忠臣良相,
你要倚重他...”
跪在床边的父子皆是叩首:“儿子/孙儿听命。”
十六皇子父凭子贵,或许他在漫长的岁月中早就没有几个哥哥的雄心壮志,但他温善的性格非常适合安定江山,会是个广纳谏言的仁君。
登基后,他也对这位首辅颇为看重,政事上多有商量,至于有教导师恩的皇太子更加对她尊敬有加。
皇太子年纪小,但也懂得不少,他深知父亲将来会有很多个儿子,或许会违背先帝遗命改换太子。
但是云首辅只有一个太子学生,想要更换太子那得越得过他才行。
云首辅并未借机包揽大权,尽心尽力地教导皇太子。
一生辅佐三代帝王,创造出盛世。
没人会怀疑云姜对君主的忠心,与其说她是忠心君主,不如说是忠心这个天下,她的出发点都不是为某人利益亦或者是为某人利益,而是为天下利益。
做到了那句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
建安城今年的雪好似比去年的大一些,还是那张能容纳两人共躺的紫檀木躺椅。
屋内地龙正旺,温暖如春。
这一回没有躺两个人,只躺着一个人,上面正铺着厚厚的褥子,眼睛半阖着,好像在打着盹。
枯瘦的手指还握着一枚如意蝙蝠佩,那玉佩被把玩的更加莹润。
几乎埋在被子里的人扭脸看向窗外的落雪,纷纷扬扬的,每一片雪都有伴,只有这房里空空荡荡的。
两人年龄同岁,只是陆沅长了半年岁数,也去早了半年。
她无病无灾地过了一辈子,当过状元夫人,当过首辅夫人,老了就是国公夫人,带着诰命下葬。
临终前陆沅一直拉着她的手,都以为只是一场稀松平常的午睡,跟以前一样讲睡前聊的话。
重复说道:“下辈子我还要和你在一块,一定要来找我。”
坐在床边的人当然说好,一定会的。
再一转身,云姜就看见了无病逝去的安详面容,原来那是遗言。
云姜举起了手中的玉佩,笑道:“好像时间差不多了,现在就要去找...你了...”
“啪嗒”一声,有什么东西落下了。
小厮抖了身上了落雪,跟房门前守候的丫鬟说了几句话。
那丫鬟听了,转身迈步入内,站在门外问话。
“国公爷,今日是您诊平安脉的日子,府医已经到了院门外等候。”
房内没有动静,丫鬟的心莫名一沉。
又喊道:“国公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