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蒲荣的手指尖缩了缩,但并没有十分抗拒地收回。他吃完了药,眼睛还是看不见的。唯有手被谢阳洲紧紧攥住,能感受到谢阳洲的手心传来的阵阵暖意,令他莫名地安心。
谢阳洲收掉了那张已经被浸湿的毯子,又换了一条,用毛巾慢慢地擦着他的头发。
谢阳洲问他:“如果我不在这,你怎么办?”
蒲荣轻描淡写地答:“等一会它自己就好了。”
谢阳洲不敢去想这个“一会”到底是多久,也不敢去想蒲荣这么久以来到底是怎样度过这样的时刻。
一瞬间,谢阳洲又想了很多。想起蒲荣变得羸弱到有些夸张的身形,想起自己将他抱在怀里时手下过于单薄的骨骼。
一股酸意泛上他的眼眶,谢阳洲一边擦着蒲荣的头发,一边问蒲荣:“你当初是因为这个才走的吗?因为这个才骗我的是吗?”
蒲荣却疲惫地叹了口气,裹着被子躺下了,硬邦邦地丢下一句话:“与你无关吧。”他躺下,眉头紧皱着,不怎么好受的样子。
谢阳洲的心绪实在是过于繁杂,就连蒲荣这副完全拒绝交流的样子,都没能引起他心里的太多波动。他并没有多问,只对蒲荣说了一句:“那你好好休息。”
说完便轻手轻脚地出去了。
蒲荣听到关门的声响,心头倏地一空,但明明是他自己把人赶走的。
他迷迷糊糊地睡了,睡得并不安稳。头还是针扎似的痛,让他即便在睡梦中也受着煎熬。
半夜被一阵恶心的感觉闹醒,他强撑着支起身子,拉过床边的垃圾桶,吐了个天昏地暗。吐完甚至半个身子都还悬在床外面,就支撑不住又睡过去了。
睡过去之前,有那么一瞬间他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眼睛已经好起来了,可以看见了。
后半夜依旧辗转,悬着的半个身子不知什么时候被人挪回了铺上,板板正正地躺着。
他又隐约感觉,有一双手摸上他的太阳穴,轻缓地揉按着,缓解了不少痛楚。
他本该一个激灵就醒过来的,但是闻到那股有些熟悉的隐约的松柏气息,蒲荣便莫名地心安下来,任由那人去了。
睡睡醒醒,他又感觉到那人愈发变本加厉起来,竟翻身上了他的床,进了他的被窝。狭小的单人床,两个长手长脚的成年人,只能紧紧地拥在一起,像是彼此嵌合的锁和钥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