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1/2)
“那是了,”萧衍无辜的说道,“我长这么大,只学过贪生怕死这四个字,哪敢得罪了宗玄剑派的人。我惜命,怕的很呐。”
他边说边瞧了眼跪在裴昭面前的自家弟子。
那些弟子规规矩矩的跪在那,由宗玄剑派几名弟子看管着,面色紧张,连身上校服都被扯烂了,也不敢吱声。
萧衍只看了一眼,旋即收回目光,说道:“这些都是需要裴仙长带走审问的?”
“不错,”裴昭不屑道,“招魂幡在招死魂,凡是可疑的人一律得审,不仅要审,我事后还得带回宗门,萧阁主要是有意见,也可以随我去趟宗门,把你的委屈都讲给周掌门听。”
萧衍但笑不语。
说来也是巧,他今日之所以没有被招魂幡引走,是因为他的身体原属于自己,而非夺舍来的,以至于他的魂让招魂幡都辨不出来是生魂还是死魂,故此才能好整以暇的站在这里。
萧衍默了半晌,才饶有意味的说道:“裴仙长该不会是还惦记着前头那事,想要公报私仇吧。”
裴昭提到吃茶的事就觉得来火,他两步贴近萧衍,说道:“公报私仇?这事儿明明白白的在这摆着呢,你是眼神不好没瞧见?”
他说着,又笑出声来,“是了,萧阁主刚刚一直见不到人,也不知道是不是问心有愧,藏起来了?这很难让人怀疑你没问题啊。”
“唉,这可怎么办,我什么都没做,都得被咬一口,冤死了,”萧衍轻叹,转而对沈闲说道,“二郎,你不知道,我舅舅临死前只晓得贪图享乐,殁了才告诉我一个道理,这天底下不是谁都有权力狗仗人势的。今日我也将这个道理告诉你,想要当趋炎附势的狗,最主要的就是找个有能耐的主子。”
他说得含沙射影,没有点明是谁,倘若裴昭这时要接话,那就成了对号入座。
裴昭闻言,脸憋得发胀,都是一字未言,他像是真听不懂萧衍的意思,咬碎了牙,也只能做出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
沈闲忍俊不禁:“阁主所言极是。”
裴昭指甲都快扣抠进肉里了,还在佯作平静:“萧阁主,这件事跟你有没有牵连,走一趟不就知道了?又何必同我在这浪费时间呢?这说不清的事,你今日就是舌灿莲花,也还是得跟我走的,若你清白,我们宗玄剑派也断不可能污蔑好人。”
“是么,”萧衍说道,“可裴仙长连吃茶不小心撒了这种事都要同我分斤掰两的,让我好生害怕,去九华山又是路途遥远,万一路上有个三长两短的,我命没了,又无人看见,岂不是有理说不清。”
他话里藏话,清楚自己今日是会跟裴昭回去的,但裴昭为人锱铢必较,难保路途上不会做什么手脚,而自己此言一出,为的就是路上但凡出任何一点差错,裴昭都将成为首要的怀疑对象,包括今日在场的所有人,也都会成为人证。
裴昭没想到萧衍还会有此层算计,只觉得好笑:“萧阁主未免太会臆想了。”
“未焚徙薪总好的过临渴掘井。”萧衍说道。
沈闲听出了萧衍话中意思,对裴昭说道:“裴仙长今日来是奉命办事,既然招魂幡下证据确凿,那我们自不会阻拦,可萧阁主不一样,他是在你不足为凭的猜测下,为了自证清白,才同你去的。你且听好了,倘若我们阁主在路上出了任何一点差错,你裴昭都得拿命来抵,明白了吗?”
裴昭额角青筋蹦出,没说话。因为纵使他心里万般不悦,面上也不能显露出来,这里是京墨阁的地盘,他方才叫人跪下检查,已经是在仗势欺人了,只怕这事再闹下去,被阁老晓得了,自己又得狠狠挨训。
余下的只得等回去以后,再想办法把这气报复回来。
思及此,裴昭背过身,对自家弟子说道:“把人绑好了,统统给我带走!”
萧衍倒是很乖巧,他直接把双手伸到裴昭面前,露出了那一截白而瘦削的腕骨,等着对方给自己拴上。
但是裴昭不敢这么做。是以,他觉得萧衍的这番举动,更像是种无声的挑衅。
“不绑我么?”萧衍问。
见萧衍脸上笑意未散,裴昭只得嘴角勉强扯出一抹笑,说道:“萧阁主是尊驾,这样有失礼节,就不必了。”
“好的,裴仙长。”萧衍笑道。
*
作者有话要说:
第037章胁迫(此章节剧情已重写)
九月已是秋季,然而放眼望去,九华山的草木依旧葳蕤葱郁。
连着几日阴雨不休,在屋子里看,瞧得见窗户纸上有残存的水痕,雨声潺潺,如溪流般绵延不绝。
掌灯时分,灯影昏暗,照地回廊狭长幽暗。
墨辞先坐在太师椅里,苍老的手持着一杆烟枪,白烟袅袅,掩住了他眉眼间的阴鸷,那双不大清明的眼睛凝着窗外的雨,像是沉陷在另一片光景里。
“阁老,晏长老还在外面等着见您,半个时辰了。”旁边有弟子低声禀告。
墨辞先没说话,他听了会儿雨声,末几,将烟枪往旁边递去,那弟子心领神会,立时吩咐人去煮茶了。
紧接着,门被推开,黯淡的天光顺着门缝,缓缓扩成了扇形。
晏顷迟自灯影交错中走来,清冷的与这连绵夜雨意外合称。他今日来,依旧是恒久不变的白袍,袍子上绣着繁复的暗纹,在光线的明暗下,熠熠生辉。
他三日前悄然回宗门的事,并没有朝外声张。
“墨阁老。”晏顷迟沉声道。
“晏长老,”墨辞先嗓音沧桑,“坐下说罢。”
晏顷迟微颔首,落座时,能闻见他身上残存的药香。
“老朽近来身子不爽利,又逢雨季,嗜睡,接见晚了,”墨辞先并不看他,只望着窗外的雨,“晏长老勿怪。”
墨辞先与晏顷迟向来道不合,在过去的数年里,两个人就像是摈斥异己,各自领着宗门的两方势力,既不为谋,也不言和。
他适才有意晾了晏顷迟小半个时辰,挫他颜面,本以为晏顷迟会走,未料人竟是留下了,这不符合晏顷迟的脾性,是以,墨辞先不用想,也知道他来所为何事了。
这正中墨辞先下怀。
晏顷迟似是不大在意,淡声说道:“阁老哪里话,是我叨扰了。”
“老朽同三长老,确实是有一段时间没见着了,想来三长老先前一直是查案去了?京墨阁段掌门的事,让人唏嘘,”墨辞先握着烟枪,说道,“不过晏长老高瞻远瞩的本事,也真叫老朽喟叹啊。”
“不过是行险侥幸,见笑了。”晏顷迟的眼角眉梢都漾着笑,他病容未散,唇色浅,偏眉眼深邃,光照上去,像是打了层阴影。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