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1/1)
雍帝不再言语,只轻蔑地笑笑,将手一挥,便有武士上前,押着狄震出殿。狄震行至门口,忽然猛地将肩一抖,挣开旁人,回过头道:“我兵败身死,绝无二话。可我葛逻禄人尚未断绝,百年之后,还未必鹿死谁手。”说罢,不待旁人催促,便即昂首出殿。
正午的阳光打在脸上,耀眼的白光直射进他两眼当中,逼得他几乎睁不开眼皮。那一瞬间,他忽然想起许多事情,纷纷杂杂,理不清楚,随后,他将手一抬,这些个念头便全都被抛在了脑后。
他在脸上抹了两下,将黏在上面的头发拨到后面,然后半仰着脸,转头甩了一甩,就像狮子甩动黑色的鬃毛。随后,他跛着脚,背对着众人,一瘸一拐地走下了台阶。
数日之后,他被枭首示众,首级共狄罕等数人一处,献于太庙祭祀。斩首当日,观者如堵,但大多数人都离着甚远,瞧不真切。传闻说他一腔颈血直喷出数丈之高,又有传闻说他身首异处之后,竟未即死,口中念念有词,半晌方绝。至于其中真假,那便不得而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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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嘛,虽然感觉大家其实更希望看的是小情侣贴贴,但我感觉狄震身上还是有值得挖掘的点的,趁着完结前补完一下这个人
-顺便把我的大猫猫再牵出来溜一下,呜呜呜下本就看不到了,变成骨头朽没了
-明天还有一发完结!啊,工作后写完的第一本小说,泪目
第九十章
祭礼已罢,雍帝大宴群臣,刘瞻在席上受众人祝贺,奉承之词如流水滔滔,将他捧得战神一般。他听得心中尴尬,知道众人是借盛赞于他,暗暗卖乖于雍帝,也不敢过多逊让,干脆借故离席,自去太液池边闲步。
过不多久,刘彰也上前来。刘瞻对他执臣礼,刘彰也对他见礼,“兄长克奏肤功,本该亲去府中祝贺,无奈事务繁忙,始终脱不开身,还请兄长勿怪。”
“惭愧、惭愧,”刘瞻忙道:“凉州之事,实仗父皇天威,与大将军通筹定策,我只攀附骥尾,方有尺寸之功,幸而边尘稍清,未让父皇觖望。虏寇犯边,遣一大将即可平定,国中多少要事,实赖太子忧勤于内,时时为父皇膀臂。”
刘彰忙也谦让一番,又说了几句祝贺的话,刘瞻一一应付过去。两人有说有笑,谁也没提张皎与吕同光之事。过了一阵,内侍传召刘瞻,说雍帝要在偏殿见他,刘瞻忙辞了刘彰,让人打来清水漱口,往偏殿去。
雍帝已等在里面,身上带些酒气,看来方才饮酒不少,不待刘瞻礼毕,便让他起来,问道:“这次回宫,可见过你母亲了?”
内侍送来软垫、靠背,是赐座之意,刘瞻便坐上去,答道:“儿臣晌午时去后宫拜见了母后、母妃。”
雍帝微微一笑。他不但知道刘瞻去过后宫,还知道刘瞻的母妃萧氏见了他后,又发起了疯,吵嚷起了“太子”那一套。只是此事若由他说出,便显得过于严重,因此他只作不闻,又道:“你此次戡定边乱,扬威塞北,实有大功,你母亲若是神智清明,也当欣慰了。”
刘瞻隐约猜出雍帝已得知晌午之事,脊背有些发寒,但见雍帝并无怪罪之意,便也绝口不提此事,只道:“攻破虏廷,皆赖大将军指挥有法,儿臣实不敢言功。”
“现在没有旁人,你不必这般谦抑,你在军中的几条谋划,我已听说了,还算有几分谋略,没有辱没了你老子用兵的名声。”雍帝带着醉意,说话和平时大不相同,听得刘瞻心中一跳,尚不及反应,随后便又听他道:“只是火候还不到家。”
“譬如你借孟孝良传信,施计反间,说要交出狄震,想让他内不自安。可狄罕已不能理事,于你便没有用处了,狄震在金城当中说一不二,他听闻之后,未必有多少想法,最多不过发一通火、同狄罕吵上一架。与其离间他父子,还不如在狄震与那几个汉人大臣之间做些文章,令狄震疑其有二心,对他们所授的守城之法将信将疑,说不定金城还能破得更快些。”
“父皇深谋远虑,”刘瞻忙道:“儿臣受教了。”
雍帝原本还未尽兴,见了他这幅恭谨姿态,颇有些无味,摆一摆手,不再说了,转而道:“如今战事已定,干戈稍歇,凉州毕竟不是久居之地,我看你的封地也该换上一换了。前一阵你舅舅进宫来,还拐弯抹角地提及此事,不知你心中可有什么想法?”
回来路上,刘瞻已想过此事。长安人多眼杂,他与张皎处事多有不便,况且立了军功之后,为避嫌疑,更不该久居,闻言便道:“儿臣想请洛阳封邑,以便时时回京探望父皇,不知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