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你,席卓,是我的(2/2)
“席卓!”
许念这一嗓子很响亮,回荡在山谷中,那一句呼唤突然分离成很多声,很急,重叠着。
就像许念现在的心情。
她往下走了几步,被叫停。
“站在那儿别动。”席卓看到她的位置,立刻由走变跑。中途,他拿出个对讲机说了些什么。
许念视线跟着高大出挑的男人一寸寸的移动,轮廓逐渐清晰。
席卓几乎是飞上来的,站到她身前的那一刻,直接把人搂进怀里。
席卓的这一个动作,是许念始料不及的。
压根没给她时间反应。
许念被紧紧的箍在男人温热的怀抱中,耳朵贴上他的心口,鼻间满是他的气息。
耳边的心跳声不断放大,不知道是不是他刚才跑得太急,连带着她耳膜里自己的心跳声也跟着一起加速。
扑通扑通的声音纠缠在一起,连带着劫后余生的喜悦,许念整个人还处在发懵的状态,就像是在做梦。
良久,两个人都没说话,耳边只有呼呼的风声。
“太紧了。”许念轻轻拍了拍他的腰身,却没推开。
连她自己都有些意外。
她格外享受他的拥抱。
“对不起。”席卓松了松力,感受到后腰上轻柔的力度,并没有放开的意思,刚才脑子里都是见到她时,狼狈的模样。须臾,他低声重复着,“对不起。”
不该随意扔掉她的画,更不该让她跟那个离开自己的视线。
说再多抱歉都没有用了。
他能说的也只有对不起。
“我也对不起。”许念半埋在他心口,把憋在心里一整天的话讲了出来,她声音有些发涩,“早晨不该对你那么凶的,我找林炜辰的画,其实是想亲手撕掉,不是别的意思。”
“我发火,真的跟林炜辰无关。”她讲话带着些鼻音,格外柔软,“我也知道不是你删的通话记录,是我误解你了……”
席卓的下颌蹭了蹭许念的脑袋,“不说这些了。”
“不行,要说。”许念抬眼,盯着他失了血色的脸,莫名难受。
席卓今天真的不舒服。
“我还要为那句不是朋友道歉。”她一字一顿地,无比认真,
“你,席卓,是许念的朋友。”
“勉为其难吧。”席卓带着一丝不满,笑着说。
“没几个人能被我当成朋友的。”许念见他这反应,有点不乐意了,“这世界上,也就谢子霖、曼姐,还有你了。”
“行吧。”他松开双臂,眉眼清明,像是揉进了天上的圆月,“那是我荣幸之至。”
–
漫长又真诚的拥抱后,席卓在认真打量着许念,面色渐渐凝重。
满身的灰尘和刮痕,不难看出刚才是一场恶斗。
如果许念没学过搏击格斗,那她会遭受什么不必多言。
学过又怎么样?
下一次……
不,没有下一次了。
“别看了,我没事,你该去看看那狗东西,他可被我揍惨了。”许念缓了过来,声音也比刚才有底气。
席卓瞧见她裤脚上的血痕,压低眉头,“都哪儿受伤了?”
“没受伤。”许念有些心虚。
“你裤子上都是血。”留意到她背过去的手臂,席卓起身要绕过去看时,许念缓缓把手亮了出来。
鲜红的皮肉外翻着,血虽然没完全止住,却也没再外渗。
见他眼睛里的情绪瞬间冷下,许念解释:“不是大事儿,我已经简单处理过了。”
“手都这样了?还不是大事?”席卓从书包里翻出个急救包,话音语气偏冷:“你到底是靠手吃饭的么?”
“……”
许念把手伸到他身前,“从哪儿弄的急救包?”
“我找了搜救队。”他翻出碘酒和棉球,“警察不出警。”
“哦,这很正常。”
圣诞假期里还在上班的人难免懈怠工作,也难怪leo会选择在这种时间作案。
见许念别过头,他摁住她手腕,“别乱动,上药。”
少时,她吸了下鼻子问:“你是怎么找来的?”
“你不回我信息的时候,我就在联系租车公司了。”席卓低头,拿着纱布给她包扎,“你这信号不好,发来定位时,我已经在路上了。”
许念稍愣。
他口中的不回信息,难道是第一次他问她位置那次吗?
那时候连她自己都没意识到将要有危险的时候,他已经在行动了。
“租车公司这么效率么?”
“你觉得呢?”他笑,“肯定是花了些时间,不过还算顺利。”
他拍拍手,看她要起身,席卓弯腰,架着她的胳膊拉了起来。
“那为什么你那么早就过来找我啊?”许念盯着席卓问出口时,莫名紧张。
“什么那么早?”席卓反问,就好像她这个问题很奇怪似的。
许念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但明明那时候,她出发也不算久。
她不打算放过这个疑问,追问道:“就那会儿,我出发也就半个多小时吧,你就联系租车公司了?”
“谁说的?”席卓若有所思地盯着许念,倏然一笑,“你跟他一走,我就联系了。”
-
搜救队的车很快开进来,席卓见她脚踝有点肿,坚持背着她下了山。
搜救队的几个壮汉见席卓背着个姑娘回来,纷纷鼓掌。
许念脸烧地快要滴血,却又坦然地跟大家打招呼道谢。
他们很快坐上车,开始往回走。
副驾是个华人,也是搜救队的志愿者,许念听他跟席卓闲聊了几句,像是认识。
“你之前不是在美国读书吗?也在这儿待过?”许念好奇。
“我有个认识的叔叔在基督城住,之前寒暑假总来南岛。”
“哦。”许念想,怪不得看他对皇后镇那么熟。
副驾驶听见两人对话,笑说:“小姑娘,刚才你是没看见小卓都要急疯了。”
席卓冷笑,“叔,那也不至于的。”
“怎么不至于啦,刚刚跟租车公司翻脸的不是你啊?”
“那是他们不干人事。”席卓说,“我教教他们。”
“是是,你要是可以,估计都要发射导弹给人家callter炸了。”副驾驶继续调笑,“这么紧张女朋友还不让说,脸皮倒是挺薄。”
许念一顿,猛地抬眼,听席卓在一旁澄清道:“叔,她不是我女朋友。”
许念刚松口气,身边的人又补了句,“我们今天才刚成为朋友,这位是我的是女性朋友,不是女朋友。”
许念:“……”
席卓转过头,盯着许念的眼睛,吊儿郎当地说,“是不是啊朋友?”
“啊?”副驾听了愣了下,又笑着说:“那你俩这朋友做的有点特殊。”
他笑,“比情侣还腻歪。”
许念:“……”
席卓:“……”
在微妙又尴尬的气氛中,两人回到酒店。跟搜救队的各位道别后,两人才满身狼狈的回到房间。
准备去洗个澡换身衣服,找了一圈才发现行李并没有送上来。
拨通前台电话不一会儿,有人敲响房门,原来是酒店经理。
原来leo折回酒店,把许念寄存在前台的大行李箱带走了,并建议他们报警。
“算了吧,里面没有值钱的,不报警了。”许念想了下,那个行李箱里都是曼姐收拾的衣服,没什么贵重东西,不值得去警局录笔供。
“那leo的事就这样了?”
“我已经联系谢子霖了,他会帮忙。”许念伸了个懒腰,窝在沙发里。
回想起今天发生的事,仍旧心有余悸。
倘若她没受过训练,今天她大概已经遭遇不测,甚至可能成为荒山中的孤魂野鬼。
在美国读书时,总看到留学生被害失踪的新闻,只觉得离自己很遥远,也很惋惜。
亲身经历后,许念意识到那些擦肩而过,面上纯良无害普通人,也许是只带着面具的鬼。
她对人,是真的没什么分辨能力。
她承认。
林炜辰不就是其中之一么。
她曾经自认为那么了解的一个人,不也是藏着不能示人的不堪么。
“啪”的一声轻响,一个东西从眼前飘过,落在许念腿间,打断了她的思绪。
她低眼一瞧,是块巧克力。
“我点了披萨,一会儿才能送来,先补充点能量。”他扫了眼许念,“怎么去没洗澡?”
“没换洗衣服。”
席卓抱臂,打量了下,随后从自己的箱子里翻出件宽松的t恤,递过去,“这个够长。”
许念起身比了下,的确够长,都快要盖过膝盖。
早就忍不了脏乱的人没再拒绝,说了声谢谢,便拿着衣服起身。
“等等。”他叫住她,手里拿这个塑料袋走过来。
许念疑惑之时,他绕过去,把塑料袋套在她手受伤的手上。
“行了,去吧。”
-
许念洗完时,席卓在沙发上玩手机。
“我能不能用一下你手机?”许念叹口气,“我手机被leo拿走了。”
“……”席卓把手机递给她。
许念给谢子霖打个了电话,大概说明情况。
席卓在一旁听着,脸色渐沉。
少时,许念挂断电话,点出谢子霖的聊天框,把知道的信息都发过去。
这时,房门正好被敲响。
大概是送披萨的。
许念发完信息退出来,视线锁定在席卓的置顶上。
『小酒鬼』
是她的头像。
鬼使神差的,许念点了进去。
看到了一连串绿色的消息。
几十条。
再向上翻,原来她的信息只发出去个定位。
再往上,也都是席卓发送给她的微信。
只不过她一条都没收到。
席卓拿着披萨回来,见她神色不太好,“吃饭吧,今天早点休息。”
“嗯。”
“我一会儿再去附近看看,再没空房——”
“不用了。”许念打断他,“今晚就一起睡吧。”
话音未落,席卓眉心一跳,拿着披萨的手忽然僵住。
气氛突然凝固。
许念察觉到话中歧义,正要解释时,席卓先说出口:“你知道这话是什么意思么?朋友。”
“就是在一个房间里睡觉。”许念面色平静的解释,“是你想歪了吧?”
“……”席卓迟疑几秒,吐了个字“行。”
其实许念没跟除她爸之外的男人在同一间房内住过。
即便跟林炜辰以男女朋友的身份出去玩,也是分房住。
倒不是林炜辰不主动,他几次主动都碰了壁。
到后来,就老实了。
不是矜持保守,是心理障碍。
这个秘密只有谢子霖知道。
就在这时,脑子里突然浮出个不合时宜的画面,分不清是臆想还是现实。
席卓穿着件松垮的白衬衫,半倾着身子坐在她身前,身后披着淡淡的暖光,眉眼微敛,温声哄着她吃药。
他笑时媚色横生,活脱脱是个勾人的男妖精。
同一时间,淋浴间内淅淅沥沥的水声突然停下。
许念将这个不正常的画面从脑子里踢了出去。
“还没睡?”席卓换了件黑色t恤,松松垮垮的斜在一边,露出一截漂亮的锁骨,头发微湿,显然是刚擦过。
许念盯着他,不自觉地咽了咽。
“等我一起?”
“……”
“不开玩笑了,我睡沙发上就行。”席卓笑,看了眼另一头的双人沙发,勉强可以蜷曲躺下。
说着,他拿着毛巾往沙发那走,许念注意到他扶着腰,步脚一重一轻。
“你怎么了?”许念叫住他。
“不碍事。”席卓停下转头,眉头微皱,虽然不易察觉,但正好被许念捕捉到了。
“腰扭了?”
“有点。”席卓说的轻飘飘的,“不严重。”
“睡这边吧。”许念下命令般的拍了拍枕头山的另一侧,“别瞎折腾了。”
“这不合适吧,朋友?”席卓话音认真,仿佛在说——
『你可是有前科的』
『你对我有兴趣』
“我没喝酒。”她闷声说,随后躺下盖好被子,只留给席卓一个后脑勺,又补了句,“意识清醒。”
“哦,我知道。”席卓懒洋洋的回,“睡着了可不好说。”
不知怎么,明明应该是女孩子更谨慎些的情况,到许念这就反过来了。
可能是最近被席卓洗脑次数太多,许念在潜意识里已经对自己判了刑。
她对席卓的身体是感兴趣的。
这是事实。
许念顺着他略带挑衅的话,说了下去,“那你就保护好自己吧。”
“……”
席卓盯着从被窝里露出来的小脑瓜看了几秒,忍不住勾起唇角,低声自言自语,“真是越来越明目张胆了。”
“……”
“你到底睡不睡?”许念有些不耐烦,“我困了。”
“睡。”
那头床角颤了颤。
席卓躺上来了。
“关灯。”
“好。”
“啪——”的一声脆响。
许念紧绷的神情随着屋内的一切隐入黑暗。
一切静悄悄的。
许念早就又困又累,但就是睡不着。
身后的人应该还没睡,她也不好总翻身动。
就像是被什么封印在那儿。
非常别扭。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身上这件t恤沾染着主人淡淡的气息,许念的脑袋里被席卓的身影填满。
完全不受控。
她突然发现,席卓这个人。
就还……挺靠谱的。
许念又胡思乱想了一会儿,突然想到有句话还没跟他说。
“席卓。”她喊他,声音很轻。
“嗯?”
“你今天能来找我,我很高兴。”
“我以为什么大事儿呢。”他轻嗤,似乎并不把她这句话放在心上。
许念没再说什么,缓缓阖上了眼。
迷迷糊糊的,她好像听见身后的人说了句。
“不论你在哪,我都要找到你。”
-
四点多,席卓醒了。
他看了眼手机,有两个未接电话。
一个是他姐,一个是他叔。
侧头看了眼窗户,外面天还没亮,但窗帘没拉严。
席卓起身走到窗边,捏住窗帘的那一刻,不自觉地回头瞧了眼。
青蓝色的冷光倾泻在女人精致的面容上,勾勒出漂亮的光影。她穿着属于自己的t恤衫,半个肩头露在外面。
这一幕显得极不真实。
席卓松手,悄声走到床边,半跪在许念的面前,盯着她看了几秒后,拉上窗帘出去了。
来到停车场,席卓看到了他们那辆被leo开走的小车。
他走到停在旁边的商务车前,敲了敲玻璃。
车窗摇下,一股冷风从车子里飘了出来。
主驾驶上是个脸生的小年轻,副驾上中年男人叼着烟,看到席卓的一瞬间,咧嘴笑着探过头,指了指后面:“臭小子怎么才来,上车。”
席卓利索的钻进车里,年轻男人转过头道:“卓哥好。”
他递去一包烟,被席卓推了回去,“不抽,谢谢。”
他扫了眼后备箱,没有别人。
年轻男人知道他在找什么,解释道:“卓哥别着急,等下就见到了。”
黎明前的蒂卡坡湖,像是座鬼城,空无一人。
司机对当地挺熟的,知道没有测速,车开的飞快。
“这么久不见,臭小子变沉稳了。”王叔冷不丁的说,“这是跟女朋友出来玩呢?”
席卓沉默。
“有出息了,来南岛也不跟叔说一声,叔给你安排个司机跟着。”
“计划外的旅行,多带个人也不方便。”席卓淡淡的回,视线看向窗外,没有要继续叙旧的意思。
男人想到他刚才上车时,腰像是有点不舒服,暗自笑笑,没再说什么。
现在的小年轻,热恋都不知道节制。
王叔带他去的地方不算远,是个私人牧场,离蒂卡坡湖十几公里。
三人直接进了库房。
靠在木桩子上的leo像是睡着了,听到门口的动静,迷糊睁眼,对上了席卓的视线。
“呜呜……”
leo嘴巴被堵着,发不出声。
守在旁边的几个人对着男人喊了句“王叔”,又转向席卓点头叫“卓哥”。
席卓:“问出点什么了吗?”
“这种性犯罪的都是软脚虾,还没打,吓唬了下就什么都说了。”
有个小伙嗤了声,咬牙切齿的说:“这畜生手机里还存了有不少图和录像,都tā • mā • de是亚裔,是个惯犯,专挑单独旅行的男女下手。”
“嗯,知道了,出去抽根烟放松下吧。”
王叔给了他们几个一个眼色,很快,仓库里就留下三人。
leo意识到自己栽进席卓手里,吓得涕泗横流,被绳索捆着的身子扭动着。
席卓半蹲在leo面前,整张脸浸在黑暗之中,把他嘴巴上的封条一把扯下。
“是我错了,但我什么都没干成,求求你放过我,求求你好吗?我很害怕……”
leo自诩没伤害到许念,一能张嘴说话,立刻哆哆嗦嗦的求饶。
“你害怕?”
席卓扯住他领口,勾唇笑着,眼底铺满寒霜,隐藏在暗处的暴戾一触即发。
leo冷汗直冒,抬着那张青紫的脸卖惨道:“我身上的伤都是被她打的,我才是受害者!”
席卓面无表情,一脚将leo蹬回原地,摁着他的脑袋往木桩上撞。
“你是受害者?嗯?”他话音拉长,带着轻蔑的笑意。
木桩发出咚咚地撞击声。
“……”
“没事,你马上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