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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许看旁的女人。”她眼泪汪汪道。桓涉不住亲吻她,“是,我哪还看得见别人?”
她道:“你怎么将送与我的蕊粉砸了刺客?”桓涉道:“啊,这还有一点。”看指尖带黄,便往她面颊点去,却是再印不出来,只得道:“我人都是你的了,点在我指上便同你抹了一般。”她呵呵一笑。桓涉忽然想起,从颈中解下玉珮,讨好道:“我给你的珮换了条带子,只是结得不好,你再给系过。”墨绿的罗缨与原先的珮绶颜色相近,桓涉想这可算把她送的东西补上了一件,她却叫道:“铁链呢?你扔哪儿去了?”挣扎着便要起来,桓涉按住她:“别动。”她厉声道:“为什么随便毁了我的东西?怎不先问我?”桓涉从未见她如此动怒,忙道:“还在还在,当时随手扔在府里了。”又道:“那链子也是圣上赐的么?”她怔怔不语,桓涉为怕再惹她生气,遂柔声哄了她睡下。
只当了三日的千牛备身,便跃至正四品下中郞将,连擢八阶,加上之前提的三阶,一共升了十一阶,明里暗里都是讥讽,桓涉升了官却是怎样也高兴不起来,只得更加勤勉。转眼便是阳春三月,皇帝已入住洛阳宫,李未盈的足伤也休养好了,但桓涉一想起当初费衡所言,便止不住地后怕。这日寒食,他刚值宿完毕,正要去探她,有诏令众人皆往翠微宫前领餐。
沿龙麟渠东南行至翠微池畔,曛曛暖风吹开碧波,拂送一阵女子欢笑之声,数个鞦韆此起彼伏,桓涉亦不禁驻足观望。“桓郞!”高天上忽然飘来一个明朗快活的声音。桓涉循声望去,见一架鞦韆已荡至七八丈高,而那流云托起的丽人御风而行,霜色窄袖凝伸皓腕如玉,浅绯长裙蹁跹拂过一只不期而至的白隼。桓涉欣欣咏叹着她的欢乐,忽然喝道:“下来!”疾步奔至李未盈的鞦韆架下,强令宫人停摆,她尚未回落,他已抢步跃起将她抱回地面。
“你做什么?”李未盈气极。桓涉安然搂着她方觉心塌实了,“以后再不准玩这么危险的游戏。你足伤刚愈,跌下来可不得了。”“是谁害我的?”她撅了嘴。桓涉这才瞧见她面靥上画了两朵小小黄花,摇摆可爱,他伸手正欲采摘那花儿,她一扭头躲开了,髪间翠翘明闪闪地晃眼睛。
“桓郞,桓郞!”一群公主郡主围过来学李未盈一般叽叽喳喳叫着桓涉,“快来瞧,原来这就是让秦儿着了魔的心上人。”“咦,还是个郞官。”“瞧他脸上刺的是什么,是不是情比金坚,至死不渝?”桓涉大窘,李未盈拦不住众姊妹那许多张嘴巴,突然斥道:“桓子深,你奉旨见驾,为何还在此淹留?”桓涉赶紧甩下那堆笑声一溜烟跑了。
至翠微宫前领了御赐的冷食,桓涉刚值了一宿,腹中正是饥肠辘辘,捧了碗蹲到廊柱下大口吃了起来,浇了饧táng的大麦粥、雪白的杏仁酪,甜凉固美,却终是不解饿,又啃了一张甜腻多油的枣麵饼,愈发不得劲了。右府同僚来唤,桓涉应了一声端了空碗起身,却见咸阳公主的一名近侍跑了过来,接过他手中空碗,交与他一只食篮。
桓涉打开一看,内中竟是一碗槐叶冷淘,青青槐叶汁揉成的汤饼卧在浓浓宽汤中,浇头更是咸鲜爽口的盐渍蕨菜。去年他和李未盈乘车回陇右时,曾在路上闲聊过边塞军士如何消暑,想是她便记下了他之所好。桓涉边走边吃,每吃一口脸上的笑便多添一分。细瞧篮内还有一只染作朱红的镂空彩蛋,银粉勾绘了他笑眯眯的形容。桓涉大笑,想自己除了当年曾上过通缉的文书,这彩蛋可算是他生平第二张正式肖像了。彩蛋网在红丝络内,桓涉便挂在腰间。
皇帝率文武官员及宗室子弟在殿前毬场观看击鞠,从长安来的卫军与洛阳守军分为两朋竞击马球。毬场广千步,三面以彩锦围障,黄土平整如坻chí,战鼓雷动,赤旗招展,二十名健儿顶戴幞头,脚蹬乌靴,手持偃月鞠杖立在骏马身畔,马儿饰以鲜红长缨,黄金络头,马尾梳剪紧辫,好不利落。唱筹官立在中场,将朱红的空心木毬向空一抛,两朋并驱分镳,驰骋争抢。
不多时,洛阳军已拔得三筹。皇帝大为不悦,“朕先时苦攻洛阳近一年才终於克敌。想不到今日长安卫军如此不济,再不赢得一筹,朕颜面何存?”令场中健儿停赛歇息,各赐美酒一觞。皇帝忽然想起,“桓卿,你在瓜州应也常以击鞠为戏。”桓涉答道:“是,冬日军中操练就多以之模拟佈阵进击。”“陛下有这么好的人才,何不放了进场?”中书侍郎岑文本道。皇帝点头,“卿意下如何?”桓涉自无不可。
李未盈却道:“父皇,桓郞是正四品中郞将,教他下场与普通兵卒相戏,岂非轻慢了他?”皇帝笑言:“爹爹倒是忘了呢,既如此,通通换了五品以上将官,朕倒要看看统军之人究竟本领如何。”此言一出,讶异者有之,一些人更窃窃私语:“果然是公主的裙带,连圣上都百般优宠於他。”
当下两朋都换了上阶军官,左府将军由雄是右府前中郞将滕路表亲,对桓涉替换滕路早心存不满,给己朋诸将敬酒时,假意一个不慎便把酒尽数泼在桓涉前襟,还道:“啊呀,桓大人,这下可要开罪公主了,桓大人千万劝殿下不要动怒。”桓涉静立片刻,默然下了场。中书令杨师道亲任唱筹官,重新开局。
一入场中,桓涉便知情势不妙,己朋诸将似皆受了由雄之意,并不配合他传毬送毬,眼睁睁就失了两筹。皇帝看得焦急,命内侍传旨:“首进毬及得筹最多者赏金百锭。”场上将官争抢更加激烈,纵骑穿插,交臂叠迹,桓涉鞠杖一挥正欲击毬入洞,由雄并驰而来竟堪堪将他长杖打断。
李未盈在楼殿上看得大怒,“父皇,他们欺负桓郞太甚。”皇帝微微一晒:“无妨,他若这点气都受不了,还怎么在朝中立足。”却看桓涉忽然向唱筹官杨师道示意休停,下马走上殿来。“陛下,臣有个不情之请,请授臣节制己朋之权。”皇帝道:“哦,卿可知如此一来即便是三品将军亦须听你吩咐了?”桓涉答道:“较场如战场,眼下卫军一朋只知各自争毬夺利,混乱无度,进退无章,臣既上了场便不愿败下阵来,还请圣上恩准。”皇帝应允了。
桓涉召集己朋诸将官,先就将由雄逐出,另换了一名左骁骑府中郞将商略。由雄大是愤恚huì:“我是左府从三品将军,你竟敢逐我?”桓涉冷冷道:“由大人上了场不知调度,又一味欺压下属,败军之将,何来上官风度?多言无益,留下鞠仗离场。”对另外九人道:“圣上颁下赏格,原是激励之意,但若大家只想着自己进毬领赏,便定是赢不了。涉先声明,绝不要半分赏金,不只如此,无论谁进了毬,都要众人平分,但同样不用分给涉。谁人再敢为自己抢功,不听我调配,涉定当不顾情面逐他出场。”桓涉的顶头上司右府将军徐志鼓喝道:“子深奉旨而来,哪个不从就是违抗圣命。志一心听候子深差遣。”桓涉向他点点头,又与众人分析了敌我形势,拟划各人职守。
桓涉甩了一把脸上的汗水,他前胸后背都已湿透,再加上由雄泼在前襟上的残酒也沤得难受,便索性脱了上衣,掷与一名内侍。卫军诸人向在京中养尊处优,鲜历征战,此刻骇见他一身累累伤痕,都不禁肃然起敬,两名刚脱了一半上衣的威卫府中郞将赶快重新穿好,简直都不好意思在他面前露出自己的细皮嫩肉。桓涉一跃上马,高持鞠仗直指云天:“众将官,唯余马首是瞻。”
长安卫军精神振奋,甫一杀入场中,便相互配合由桓涉先拔一筹。洛阳守军亦非等闲之辈,往往长安军带毬刚过中场,洛阳军便将毬劫走,另派专人盯守桓涉,常是两三骑将他左右围堵。桓涉遂也故作玄虚,看似前击却临毬一转,调转杖头将毬向后挥去,徐志接毬一记长击便又得一筹。眼见长安卫军便要将得筹扳平,洛阳军更加紧攻势,列开弧阵屏断长安军,护卫己朋击鞠高手崔兖yǎn带毬直奔长安一方鞠洞。桓涉喝了一声:“乐言、元法然!”二人大叫:“得令!”各带一骑突然径直冲击洛阳军弧阵,但有阻拦者便以鞠仗横扫,四匹高头大马挟势而来瞬时便将敌朋阵仗撕溃,崔兖大惊,商略趁机抢入他身边将毬击回己方,两朋遂又交织混战,厮杀一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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