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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霜已急寻了医士来,匆匆为李未盈裹住伤口,所幸曹菱射时力道不重,又有枕头挡了一下,箭伤不算太深。曹菱眼中蕴满泪水,看她后衣血湿一片,“她是帝女,天潢贵胄,生来便是要人尊崇呵护,凭什么你一句有心有胆便要拉着她跟你亡命天涯、东躲xī • zàng、风餐露宿、朝不保夕?”桓涉大恸,是极,是我大错,若要未盈跟我受苦,又算什么爱她怜她?曹菱吸了吸气,“桓兄,你的事我略闻一二,确是十分难缠,但你就想永远带着罪名过这一生么?你要天下人耻笑大唐公主千挑万选找了个死囚逃犯么?”桓涉垂泪:“未盈,我只知要爱你疼你,原来竟害了你。”李未盈挣扎道:“桓涉莫听他的,曹菱……别再说了。”
曹菱摇了摇头:“咸阳公主,日间你问我圣上气疾缓些了么?若是他知你这般行事,你想他会不会气急攻心、旧病复发呢?”李未盈泪如雨下。
曹菱咳了又咳:“秦儿,我真不想拦你呢,多愿跟你一起逃的是我呢。适才那一箭,我真是好恨,恨不得真杀了这夺走你的人。你现下一心都给了他,但你可知道,我爱你并不比他差少半分。我哪里是要杀他,分明是想杀了我自己呀。”急急从怀中掏出一条素帕捂住嘴一呕,摊开一看,帕上殷殷一团鲜血。他凄声道:“秦儿,这像不像你画的桃花?”
(明投一章既出,骂声不绝,既如此,就让该死的再死一回吧!qier,已经有读者把砖头砸向你这个罕见的拥曹派了,你也是的,当初拥护小麴,现在又改戴小曹,小心哪。)
在场诸人都惊叫了起来,曹菱手一颤,鲜血沉重的素帕在习习夜风中翻飞一转,卟一声打落在冰凉漆黑的青砖面上,卢霜紧忙扶住他。曹菱道:“我不妨事,咳,孟寒,你该识得彼为何人现下该做何处置,为何,还不拿下。”卢霜支吾一声,并不上前,李未盈却紧紧护住桓涉,“谁敢动我桓郞!”她这一举力,后肩上伤口又再破裂,刚敷好的伤药登时被血冲开,桓涉本搂住她的双手亦丝丝绵绵都是她热血。曹菱失声道:“秦儿别动!”医士忙又重新为她止血。
桓涉微微舒开沾染了她鲜血的手掌,一双寒目直视曹菱,“我自与未盈相知,但凡她喜欢的,纵便是天上星、海底月,我就赔了性命也要取了来教她满意,她有时恣性妄为,我也从舍不得动她一根头髪。而你今日竟然一连伤她两次!”曹菱大悔:“我不想伤秦儿。”
桓涉轻轻抚了抚李未盈因疼痛而紧绷的背肩,“不就是要抓了我么,涉欠曹侍郎一命,要还我来还,何以挟我贱命对未盈苦苦相逼!”曹菱哑然。桓涉复道:“卢都尉,你才是我顶头上司。”转向卢霜身旁一名尉官,“这位兄弟好生面善。”那人回道:“在下程毅,宣节副尉,见过桓兄几次。”点明自己的职位比桓涉还低了三阶,言下之意不敢冒犯,而说见过他自是当初桓涉在军前受刑时见的了。
桓涉和声道:“既是旧识,你来锁我,别教些不相干的旁人尽事折辱。”李未盈扣住他手臂道:“桓涉!”桓涉苦苦一笑,“我不要再当缩头乌龟啊,不愿人家拿我的冤屈来牵绊你我。我要你风风光光跟着我,要大家都只赞你眼光精准高妙,谁人敢来笑你。这便回营里复审,还可顺道陪你去瓜州吃桃子杏子。”李未盈泣不成声:“我不怕人笑,但你不要命了么。”桓涉道:“咒我啊,不是才说的咱日子长着的吗。”
一旁程毅道了声:“桓兄,得罪。”桓涉一拱手,“谢了。”又对李未盈道:“我放你片刻好么?”挽起袖子伸出手去,程毅便和另一军士给他手足钉了铐镣,伴随着沉重的铁锤撞击,桓涉四肢腕骨都震痛欲酥。
好容易都钉完了,他双手一挣,绷紧了长链,冷月光华下乌黑的链环铮铮一声,竟如剑气清吟冲宵。他傲然扫了一眼众人,“还有怕我跑的么?”轻叱一声,俯身抱起李未盈,拖着哗哗作响的脚镣步进原先的居室。
“桓涉!”她惊恐地从梦魇中挣脱,急喘着抓住他的手,桓涉低语:“我仍在,半刻也不曾离开。”她浅浅睡去不多时又再惶遽而醒,如是多次,桓涉始终耐心安慰,最后索性斜斜半躺,轻解右衽,一面环住她纤腰,令她伏贴在自己宽阔赤祼的胸膛之上,让自己热烈勇敢的心跳便於她梦中也声声回响。她终不再辗转,沈沈入寂。
第廿九章殇歌
贞观十四年九月癸卯(九日),高昌大捷传至京师长安,朝中欢声一片。皇帝大喜之下,嘉奖六军,以高昌为西州,曲赦其地大辟(即死罪),改为重杖和流罪,另改可汗浮图城(今xīn • jiāng吉木萨尔)为庭州,两州设六县并入陇右道。同月乙卯(廿一日)复设安西大都护府於交河,统都督府二十二,州一百一十八,以帝妹庐陵公主婿、驸马都尉乔师望为首任都护兼西州刺史。
乔师望率部於同年十月底进驻西州,宣圣意嘉勉侯君集所统六军,安抚西州士民(这都是我推算的,做不得准啊),并遵旨特来看望咸阳公主。乔师望也是李未盈的姑父,见了她亦是大为欢喜,“秦儿,圣上一知你在西州竟要亲来接你。可这四千三百多里漫漫长征,又时近寒冬,圣上年初刚犯了几次气疾,诸大臣苦劝不已,圣上这才做罢,嘱我交待侯大人一定要护你平安回京。”李未盈登时流泣,“秦儿不孝,未能随侍父皇左右。”想起当日曹菱所斥,若与桓涉夤夜出奔得成,定然教父皇心痛气极,旧病发作。
乔师望温言道:“秦儿这三年定吃了不少苦,圣上急着看你,你这便随侯大人回京好么?”李未盈道:“是。”先前侯君集回呈的战报中只略提及找到咸阳公主,不暇多言,乔师望到西州后才听到她与桓涉之事,当下婉劝:“当务之急是先回京一解圣上挂忧,旁的人和事仍交付军中处理,我大唐律治分明,秦儿可还有不放心的?”李未盈道:“秦儿明白。”乔师望看了看一旁肃立的桓涉,“圣上还未闻获郞君救了殿下,咸阳公主是圣上最珍爱的女儿,师望大胆代陛下向你言谢,先赠你黄金百镒。”桓涉跪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