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周末万更(1/2)
耳边逐渐开始传来声响,像是迷蒙的梦境,又像是清晰的现实。
洛婉柔感到眼皮逐渐轻缓了过来,微动了下指尖,缓缓睁开眼。
如梦初醒,头顶的流苏映入眼帘,随即便听见春香一声惊呼:“小姐醒了!”
洛婉柔仍有些头疼欲裂,但身子已是恢复了些知觉,意识逐渐回炉,她有些艰难地撑起身子,一旁的秋玉便连忙上前扶住她:“小姐,您慢些,药效未过,春香快去叫大夫。”
洛婉柔很快反应过来,慌乱转头便当即问道:“阿黎呢,阿黎怎么样了?”
昏迷时的梦境中,那场大火一直萦绕在心头,挥之不去的是霍黎将她护在怀中,坚定而沉着的眼神。
只是清醒过来再想起入目骇人万分的伤势,洛婉柔便见秋玉闻言神色一变,像是不知如何开口一般。
洛婉柔当即便掀开了自己的被子,起身时脚步有些虚晃,险些跌倒好在秋玉扶住了她:“小姐您这是要去哪,大夫已经替阿黎看过了,阿黎现在还未苏醒过来,您还需要静养。”
洛婉柔却像是听不进去半分一般,一把撇开秋玉的手,站稳了身子才急不可耐迈开步子一边问道:“阿黎在哪,我昏迷多久了?”
秋玉见洛婉柔执意要起身也只能连忙跟上了洛婉柔,答道:“阿黎在房中,小姐昏迷了两个时辰了,大夫用药理替小姐排出了体内的药性,但还不知这药是否会对小姐的身子造成损伤,还得请大夫看过才……”
快步走到霍黎的房门前,洛婉柔手一抬打断了秋玉的话:“去备些热水和毛巾来,叫大夫直接到阿黎屋中来,我身子无碍,先看看阿黎的情况。”
说罢,洛婉柔伸手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秋玉站在房门前犹豫一瞬,想起自己方才见到的阿黎的那副模样,也知洛婉柔虽然身子娇贵,但阿黎实在伤势严重,怕是耽搁了连命都捡不回来。
这便连忙应下,转身按洛婉柔吩咐的去办。
屋内静谧无声,洛婉柔进屋便瞧见了那个趴在床上背部朝上的身影,一动不动趴在床榻上,甚至连微弱的呼吸也感觉不到,就像是没了生命体征一般。
洛婉柔心下一惊,连忙上前几步,伸手探上霍黎的鼻息,才缓缓松了口气。
他只是太虚弱了。
心像是被什么揪紧了一般,洛婉柔视线落到霍黎已经被简单处理过的背部,药草铺在伤痕上,密密麻麻一片,已没有了出血的迹象。
只是带血的脏衣仍穿在身上,侧趴着的脸庞上血和污泥混杂在一起,还有被黑烟烧过的痕迹,将他脸庞早已折腾得再无半分原本的俊美可言。
狼狈得,令人无法将他与他平日里风光霁月的模样结合在一起,他总是沉冷的,稳重的,眼神里有时会带着与他身份不符的嚣张气焰,有时又会带着划破冷冽的炽热,只是如今,却痛苦地将眼眸紧闭,抹不开浓雾的剑眉微微皱起,像是沉睡中也在承受着令人难以想象的痛楚。
洛婉柔看得心头一阵刺痛,转头便见秋玉已匆匆忙忙将热水和毛巾备来了。
洛婉柔深吸一口气,将自己的心绪平稳了几分,这才上前接过秋玉手中的东西,轻声道:“你先退下吧。”
秋玉一愣,看了眼屋中趴着的身影,有些怔愣道:“小姐,这事让奴婢……”
“不必了,我来便好。”
洛婉柔声音很轻,语气很淡,令人听不出情绪。
秋玉闻言张了张嘴,不知该说什么好,此前便觉得洛婉柔对霍黎不太一般,却没曾想洛婉柔竟要亲自伺候一个奴隶。
但霍黎毕竟救了洛婉柔,看着霍黎那一身伤,便知晓这一路他是多么艰难才将洛婉柔救下,甚至还将洛婉柔保护得几乎没有受任何伤。
秋玉踌躇片刻,便应下声垂头退出了房间。
洛婉柔挽起袖子露出一截葱白的小臂,温热的水在上方冒出层层热气,伸手探进热水中浸湿了帕子,缓步走到霍黎床边坐了下来。
她本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娇小姐,但这些事她做起来却并不陌生。
像是又回到了前世那些年在宫中伺候霍黎的时光中,洛婉柔动作缓慢轻柔地拿着帕子擦拭着他脸上和脖子上的污渍。
只是不同于当时的心惊胆战和屈辱不甘,此刻萦绕在心头的,却是难忍的心疼和平缓的柔情。
这似乎与洛婉柔记忆中的十年前初遇霍黎时一样。
那时的霍黎也同样伤得严重,躺在屋中昏迷不醒,而她却瞧上了他这副好皮相,硬是不害臊地照料了他好几日。
洛婉柔记不起她那时对待霍黎时是怎样的心境,只是一时间觉得自己仿佛回到了十年前。
不去思虑那些繁杂的思绪,不必不去想他们之间复杂的纠葛。
血和泥污擦去后,他本身立体俊美的五官便再次显露了出来,只是苍白的脸色和干涩的唇让他仍是显得虚弱不堪。
浓密的眼睫微颤着,像是在诉说他的痛楚,他日后本该是姿态高贵,冷血睥睨的模样,狠厉的眼神和心狠手辣的手段不会只会叫任何瞧见他的人都感到胆颤。
眼下却因为她,显得十足可怜,再无半分气势。
洛婉柔收回眼神,在热水中洗净了帕子,拿起一旁的剪子剪开了霍黎的衣衫。
大夫的确替霍黎看过了伤势,但因为霍黎只是个奴隶,这些本该得到的照料,却丝毫未尽了。
本就身受重伤,若得不到良好的照料,如此严重的伤势又怎能尽快得到好转。
洛婉柔东西麻利剪开了霍黎的衣衫,除却背部的伤势,手臂和腰侧也有不少烧伤红肿的迹象。
洛婉柔皱了皱眉头,打算待大夫来后再让他替霍黎好生瞧瞧。
洛婉柔将洗好的帕子取过,就着未上药的地方替他擦拭着身体。
很快,却在他身子压住的肩胛处发现几道丑陋的疤痕,并非今日所受的新伤,那暗沉的颜色像是透露着伤痕久远的年代。
颜色最深的那条从肩侧一路蜿蜒到身前看不见的地方,像是攀至了胸前,甚至腰腹处。
洛婉柔一愣,她从不知霍黎身上有着如此伤痕,就像是身体曾遭到了什么严重的酷刑一般,伤痕像是用极其狠毒的手法和极大的力道抽打而留下的血痕,随着时间的流转,便在身体上留下了像是蜈蚣一样的丑陋疤痕。
即使是已经愈合老旧的伤疤,却仍是在瞧见时便能猜想出当时受伤时,也许伤重得深可见骨,鲜血不断向外渗开,肌肤裂开而给人带来难以承受的伤痛。
仅是扫过一眼便觉得触目惊心,以至于洛婉柔拿着帕子的手就这么僵在了一旁,几乎不敢碰上去。
霍黎本该是贵为太子,又怎会在身上落下这样残忍的伤痕。
难不成是霍黎太子之位被废后,囚禁在宫中之日所遭受的吗。
心下得不到答案,洛婉柔只能将手上的动作放得更柔更轻一些。
直到将身侧擦拭了一遍,洛婉柔刚放下帕子,便闻门外传来声响,一转头便见春香带着大夫赶了过来。
洛婉柔连忙让开身子将衣袖放了下来:“大夫,快给他瞧瞧,他怎还未醒来,他的伤势如何了?”
其实大夫刚给霍黎瞧过不久才离开,这药也是刚敷上去没多久,见洛婉柔十足重视的模样也不敢怠慢,连忙上前便见霍黎的上身裸露出来,令人不适的脏衣已经碎成了破布被仍至一旁。
大夫抿了抿嘴,这样敞开了身体也的确令伤口要舒适许多,但瞧见洛婉柔的模样,仅是猜测一番便觉得震惊不已,难不成小姐这是亲自伺候了一个奴隶吗。
没敢多言,大夫连忙又查看起霍黎背部的伤势,眉头紧皱着,像是遇上了什么疑难杂症。
洛婉柔瞧着大夫的神情心下有些不安,几乎没什么耐心便又上前问道:“大夫,他怎么样了?”
大夫清了清嗓缓声道:“小姐莫要着急,他背部遭受重创,看起来像是被重物砸伤的模样,只是这烧伤的痕迹,想必是火场中的房梁所伤对吧。”
洛婉柔点了点头,这才意识到,那根巨木被烈火灼烧,定是滚烫不已,直接砸在霍黎背部,不仅巨大的重量会令他难以负荷,就连巨木上的灼热也更是叫人难忍。
难怪会有如此严重的伤势。
大夫抿了抿嘴,很快又道:“如此已是缓住了他的伤势,不过伤势太重,这一时半会自然也没办法痊愈,失血过多令他如今意识涣散。”
洛婉柔有些焦急道:“那他何时会醒过来?”
大夫闻言摇了摇头:“老夫也只能就他的伤势替他止血疗伤,能否苏醒过来,也只能看他的造化了。”
洛婉柔倒吸一口凉气,怎会如此。
几次三番张嘴,却不知自己能说什么好,大夫见状也只是沉声道:“小姐,老夫先替他开些方子,我看他身子骨硬,脉象也强健,您也莫要太过担心了,只要好生照料,说不定他很快就能醒来的。”
洛婉柔点了点头,也知如此严重的伤势,也并非一时半会能痊愈的,连忙招来春香吩咐道:“春香,你快跟着大夫去取药。”
“是,小姐。”
混沌的梦境中像是闯入了什么陌生的记忆。
霍黎茫然地看着眼前的场景,像是自己脑海中所拥有的记忆,却又压根不记得这里是何处。
他像一个旁观者一般站在原地,仿佛周遭的一切都将他隔绝开来。
他们看不见他吗,为什么无人与他交谈,为什么都带着漠视的神情。
霍黎觉得身体轻飘飘的,眼前一幕幕从自己眼前闪过,他却无法去靠近那些触手可及的事物,有什么要在脑海中炸裂开来,却又蒙着一层厚重的迷雾,揭不开也看不清。
他是谁?
他为何会在这里?
他要去到何处?
视线里忽然出现一个娇俏的身影,少女高傲地昂着头,双手搭在身前,像是刻意做出的端庄的姿态,步伐的蹩脚却透露了她此刻的不自在。
霍黎心头一颤,他见过这个少女。
可是她是谁?
直到少女步步朝他走近,霍黎的脑海中霎时闪过一个名字。
“婉儿。”
开口的并非他自己,霍黎抬眼看见一个白衣男子快步朝少女走来,他唤她婉儿。
霍黎知道这个名字。
他应该知道的,可是为什么他觉得自己明明知道,却从不曾唤过。
视线里少女的脸庞逐渐清晰起来。
看着这双眸光湛亮的眼眸,眼角下的朱砂痣霎时映入眼帘。
霍黎怔愣地站在原地,想要再上前几步将少女的脸庞看得更加清晰几分,脚下却像是有千般沉重,迈不开步伐。
“哥哥,你怎么现在才来,这里好无聊,我不想在这玩了!”清脆的嗓音带着少女的娇嫩,娇嗔的语气任性又骄纵,却丝毫不显得无理。
霍黎心跳没由来加快了几分,这是他熟悉的声音。
他仿佛听过千百回这个声音,仿佛这个声音时常萦绕在他的梦境中。
那此刻是梦吗。
霍黎几乎要分不清虚实,片刻间却见那名白衣男子伸手揉了揉少女的发,将一头秀丽柔顺的黑发揉乱,随后低笑着说着什么。
少女不满地转过身去,霍黎再也瞧不见她的模样。
两个并排在一起的身影逐渐远去,霍黎的心绪开始慌乱起来。
仿佛身体在不断被人往身后拉去,回头一看,便见深不见底的黑暗就藏匿在他的身后,而那个存在在他眼眸中的少女,却迎着光在一步步离他远去。
不。
霍黎的嘴唇微颤着,看着少女的背影终是呢喃出声:“婉儿,别走。”
“婉儿……”
周身开始发冷,像是即将要坠入冰窖一般。
不,那黑暗之下太过寒冷,他不想去。
婉儿,不要丢下他。
婉儿,再让我看看你。
身子开始失重,仿佛坠入了无尽的深渊,霍黎视线里开始一片漆黑,他看不见,也听不见,周围静得可怕。
忽然,一阵响动从耳畔传来。
“阿黎,我在。”
“别担心,阿黎,你会没事的。”
“我会陪着你的。”
有什么温热而柔软的东西包裹住了他冰冷的手背,指尖触及一片娇嫩,摩擦着他粗粝的指腹,引出阵阵颤栗。
是谁,是谁在说话。
是谁陪在他身边了。
霍黎分辨不清自己究竟是在做梦还是在现实,眼皮沉重得抬不起来,心底却没由来的安心了下来。
万丈深渊,有人伴在他的身侧,他似乎也不那么害怕了。
洛婉柔一早便得知了霍黎醒来的消息,他昏迷了两日,她便没日没夜的守了他两日。
得知这个消息,心下悬着的巨石总算是落了下去,松了口气便有些支撑不住身子的疲乏,在床榻上躺着起不来身。
秋玉见状心下有些担忧,本就对洛婉柔这几日的衣不解带感到不解,眼下更是不愿再让洛婉柔折腾自己的身子,上前替洛婉柔掖好被褥劝道:“小姐,今日您便休息一日吧,再这般折腾下去,您的身子会撑不住的。”
洛婉柔抿了抿嘴,知晓霍黎已是醒来心下早已放心了不少,看样子他也算福大命大,这便也不需要她操心了。
只是静躺在床上,当着一切的担忧都终于落下后,洛婉柔却在心头涌上了一抹惆怅。
轻叹一口气,抬了抬手有气无力道:“我身子无碍,休息一日便可,今日我不去了,你替我去看着他,醒了也不能松懈,让大夫再开些药。”
秋玉皱起眉头来,眼看洛婉柔自己都快撑不住了,嘴里念叨的却还是霍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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