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3/3)
“至少不是南姝。”
陆月白面无表情地说。
南芮绮看了她一会,“东方瑛就可以了吗。”
陆月白没有回答。
灯光变幻,节拍适中,起伏的舞姿,摇曳的裙摆,一进一让间,贴近裙纱的裤腿,每一个空气因子都优雅从容。
陆星盏试探性地又问,“你没有和南姝在一起吗?开场前我还在门口看见你们。”
东方瑛摇头,“我也在找,但依稀是见到她出去了。好像是跟谁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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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姝戏谑地扬起唇角,“多谢你这么用心,怕是别有所图吧。”
傅惊野好像是听到调情时的笑话,“不要把我说得这么不堪,毕竟也是奔波了好些时间才追上的。遇上鲨鱼九死一生呢。”
这张嘴里有一句真话吗。
南姝不理睬他的玩笑,“阴魂不散。”
说着就推开了傅惊野,要重新回到宴会厅。
傅惊野当然不会如她所愿,手仍是不紧不松地拉着她。
人闲散地靠在栏杆上,慵懒地说,“反正你在那种地方也不会轻松,何必去扎堆。”
南姝扬起脸,眼角讽刺,“我和你不一样,里面有我要等的人。“
几乎是一瞬间知道她说得是谁,傅惊野眸色沉了沉,嘴角笑意阴险,“是吗?你确定那人也在等你么。是你一厢情愿吧,说不定人家根本就没记起你,和谁玩得正欢。你得感谢我把你拉出来,否则你多难堪。”
南姝眼角阴冷地望着傅惊野玩世不恭的脸,眉头微蹙,从他的禁锢中抽出手。
就要一走了之时,天空忽然轰隆一声巨响。
一束焰火冲上高空,瞬间将黑暗的海上夜空装饰得绚烂无比。
邮轮的上空璀璨夺目,爆发各种奇异的形状。有时花朵鸟兽,有时天街攀援而上,亦或蓝鲸探头戏水、凤凰振翅涅槃、银河悬于九天……落幕时降下如雨如雪般的光尾,如同神灵赐福,令人忍不住用手去接。
海水被映得五光十色,海豚兴高采烈地跳跃,误以为流星入海,想要衔住这些灿烂的光点。
傅惊野将忽然驻足的南姝重新拉到身前,“放弃了?看来你做出了正确的决定,所以人还是得听劝。”
南姝皱起眉,放在他身前的手,捏紧了他胸前的布料,“住嘴,再说话把你丢下去喂鱼。”
说话时仍然望着漫天的烟花,即便是警告,声音也轻柔,好像唯恐打破这一刻的壮观和绚丽。
傅惊野看着她沉迷的双眼,意外南姝竟然会对什么东西感兴趣。
他阴沉的气息温淡下去,安静地向天空抬起了眼,身体挪动分毫,挡住从后面吹来的海风。
某一刻,傅惊野看向南姝,眼光虹彩光芒明灭在她脸庞,一簇簇的花火好像是从眼睛深处迸发,似幽潭生辉。
——似乎对人间有了那么一丝眷念。
邮轮的甲板上拥挤着人潮,游客们都出来感受除夕夜烟火盛会。
难得地在这海上漂旅中,有了归宿感。
下层的甲板上,东方瑛拉着陆星盏从宴会厅出来,看烟花。
全班一起观赏气氛不要太好。
东方瑛脸上一片愉快幸福的绯红,“学校这次的烟花买得真好,老师说是很厉害的烟花设计师呢。”
陆星盏应了一声,放远目光搜寻,终于在上面看到了南姝。
但他并不确定,冗杂的光影里看得不真切。
再想仔细看时,眨眼间那露台的人已经离去,只留下一角黑色金纹的华丽缎带,厚重的料子将空气割出一道弧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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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姝洗了头出来,外面的烟火还在燃放。
光彩被稀释在在乌黑的湿发上。
门在这时候被敲响,项乌茵端着一盘点心找上南姝。
“刚洗过澡啊,要我帮你吹头发吗?我看你头发这么长,不好打理吧。”
南姝往前走了几步,项乌茵的手落了空。
她脸上的笑容凝固了,慢慢低下头,藏进了黑暗里,看不出表情。
南姝没看她,从容地修剪着发梢。
“你并非不知道我真正的样子,我想我们都不必装了。”
项乌茵点了下头,“是的,我知道你到底是什么样子。”
优雅的审判者、诡异的游戏师、阴谋的艺术家。
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是天真简单的天使,这只是某一层伪装。
“但你其实没有必要说明白,我希望把你的伪装当成你真正的模样看待,从起初到现在我都一直反复地暗示自己,只记住你在大家面前的样子。”
南姝动作停顿,带着审视打量着面前人。
“你到底想干什么。”
南姝不是没有解锁过项乌茵的片段。
在她看来,项乌茵的一切太过于符合豪门狗血情节,整个一灰姑娘翻版。
亲生母亲去世,父亲和现任结婚后发家,多年来对项乌茵不闻不问。另一个女儿读着仅次于慕英的盛耕,原配的女儿却读着校风混乱的三中,整日被霸凌,靠着小心机苟且偷生。
也不知是不是为了争一口气,项乌茵放下自尊找到了亲生父亲,一通含泪哭诉打动了老渣男,借此机会出入上流场合,借机认识了江睢,同意签到江家旗下娱乐公司,江家也为了造星,给她弄了个慕英的旁听名额。
虽然不是正式的学籍调动,但以后出道却有不少的噱头,豪门学霸人设也不是不可以凹。
就算这事有朝一日翻车了,项乌茵和象牙塔尖的名流们做过同学的事实,却是铁铮铮的,想要作妖害她怎么也得考虑一下成本。
项乌茵算是弄到了一张积累优质人脉的门票,在渣男父亲瞠目结舌的目光中,弯道超车了他另一个读盛耕的女儿,直接去了慕英的国际一班,和四大世家的公子小姐们坐在同一间教室读书,一时间还高攀不起了。
项乌茵扬眉吐气,但她真正的喜悦仿佛不止于此。
“我是想,和你近一点。”
她低着头,轻轻地笑,但这份笑也小心翼翼地藏着,不愿让此对南姝有哪怕一丁点的打扰。
“你也是需要朋友的不是吗,总是独来独往,很难做你想做的事情吧,就当是表面朋友。”
南姝怀疑地看着项乌茵。
“暂且不论你有什么目的,你的提议倒是很中肯。”
在学生阶段,形单影只总是显得有几分奇怪。
南姝不喜欢引人注目,过多的议论和猜测,办起事来会很不方便。
项乌茵望向南姝,“我也需要你,毕竟作为旁听生,没有人陪伴会是很尴尬的事情。”
南姝拨弄着香薰烛火,火尖像小猫一样,脑袋来歪来歪去。
外面的动静已经停了。
“但你屡次妨碍我又是怎么回事,你最好解释清楚。”
少女坐在银白的月光下,宽松的白色丝质薄衫挂在她瘦削的肩头,发丝的水珠淌过细翅般的锁骨,绸带般的乌黑发丝散落在臀后的丝绒垫上。
项乌茵坐在床边,“我只是觉得你最好还是离陆星盏远一点,你这样会激怒陆月白。她好像在调查你和禹逸飞的事情。”
南姝不以为意,手指一下下玩着头发,“禹逸飞?那家伙出来了吗。”
项乌茵沉默了一会,才说,“出来了,但没在潼城了,只不过还是要小心吧。”
南姝轻笑。
她一笑起来,动人心魄的美丽便流动了起来,身处的那块世界仿佛都被点亮,而眼角森森,语调戏谑,“你未必太过杞人忧天。”
在南姝面前,项乌茵还是太稚嫩了——太过谨慎,而显得懦弱不堪一击,畏畏缩缩,令人不快。
虽然项乌茵并不知道南姝到底经历了什么,让她看起来如此深不可测,但她终归在这一刻,猛地被什么打动。
笑容美艳却总有几分残忍的南姝,纵使诡计多端,反复无常,但也属实强大,强大到令人安心。
项乌茵深深吸了口气,看着被月光淋了一身的少女,“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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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除夕都玩到很晚,生活老师也没有巡访检查,由着他们闹。
但第二天的课程仍然雷打不动地进行。
毕竟是大年初一,老师心软地只安排了一个任务,完成就能自由活动,于是所有学生们都紧锣密鼓地开展工作。
南姝这一组有些落后,项乌茵实力有限,几乎没帮上什么忙,少一个人进度自然差了别人一大截。
中午大家都去吃饭了,少数几个组还在讨论。
陆星盏买了午餐坐过来,“要不要这么勤奋,午饭都不吃吗?”
说着就一人发了一个三明治。
东方瑛忙得分不开心,都没搭理陆星盏,“我认为可以从珊瑚礁的季节性入手……”
待她说完,众人思考期间,陆星盏看了眼她罗列的大纲,随意地说了一句,“评估没写是因为找不到数据渠道么,我那边有好几本现成的。”
乔云稚挠秃了头,看到陆星盏这个态度,立马就说,“你愿意指导我们吗?”
陆星盏望着她,“那不然我跑过来干什么。”
东方瑛小小声,“你们组的人不会介意吗?”
陆星盏爽快地说,“粗略地看了一下,我们和你们的选题有差异,没有太大的问题。”
一听这话,众人赶紧给陆星盏让位置。
起初陆星盏是坐在南姝和东方瑛中间后面的地带,空间一松动,他将凳子往前放了些,坐在了南姝身边。
老师最开始留了一些关于珊瑚礁比较难解的谜团,让大家根据积累的科学知识推测,陆星盏看了她们讨论的答案,认为有几个逻辑上的错误,纠正过后才言归正传地讨论考察方向。
“你们这个选题会不会太宽泛了,如果没有针对性的调查可能容易跑偏。”
说罢陆星盏下意识地看向南姝。
南姝刚要回答什么,忽然听到有人说话。
“还没实地考察呢,万一确定的选题操作性不高呢。”
伴随着反驳的话,傅惊野长腿一迈,挤了进来,径直坐到了南姝身边,笑盈盈地看着她,“到时候有你们哭的。”
南姝本来是和乔云稚一块坐的小沙发,傅惊野一来,直接就把乔云稚挤出去了。
坐到地上的乔云稚:“?”
作者有话说:
由珊瑚礁引发的修罗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