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2/3)
李之遥听完,面无表情将门“砰”一声关上了,随即掏出一小锭银子递给那位男倌:“随意找个地方呆着吧,这里不需要你了。”
既给了钱,那小倌便千恩万谢寻了侧门出去了,临走前给她们留了些茶水与点心。
“李姐,你方才为什么让我进这里?”
叶南与李之遥有些彼此才知的暗号,所以李之遥一个眼神叶南便知她是要进这“花满楼”,她们二人家教甚严,更是没有来这种地方的癖好,但是李之遥既暗示了要进来,叶南一向信任她,肯定也不会拒绝。
李姐定是有李姐的道理。
李之遥没答叶南,而是将食指放在嘴上“嘘”了一声,拉着她们二人去听墙角了,随即朝秦子衿悄悄做了个口型“沈”字。
秦子衿这才明白李之遥是瞧见那位传说中的沈家嫡女了,为了不引人注意,便装作纨绔女子的模样大踏步进去,在这种地方,越是纨绔越是无人起疑,但你若是个正经样子,反而惹人猜疑,过于显眼。
能开这“花满楼”的,背后自然是有主子撑腰的,搞不好几人便暴露了,平白添了麻烦。
秦子衿心中松了口气,吓得她以为她今晚要赶鸭子上架,脑中本还在琢磨着如何提前跑路呢。
李之遥竟是一路瞧见了沈家嫡女进了那间房,才顺道要了隔间,怪不得刚刚秦子衿瞧着她熟门熟路的,原来竟是跟着人呢。
这房中隔音不好,所以隔壁间的欢声笑语她们倒是听了个清清楚楚。
仔细分辨下来,倒不止一人,不时传来男子的嗔笑,其中还有另几位女子的声音对着一人道“恭喜”,这被恭喜的人想必便是沈家嫡女。
“恭喜沈小姐,不如便得偿所愿。”
“贺喜沈小姐,沈将军定宽慰于心呐。”
“来,牡丹,过去好好服侍沈小姐,少不了你的好处。”
对面几人想必正在觥筹交错中,笑闹声不绝于耳,不一会儿,隔壁便有开门声响起,秦子衿她们一跃而起坐到了位置上,装作正喝茶点的模样,以防有人推门进来查看,但是所幸的是,这几人并没有起疑心,而是去了别的房中寻乐,想必是为了不打扰那沈家嫡女的兴致。
众人趴在门上听了半晌,确认那几人离开后,才又继续趴到墙上去听墙角,叶南虽不明白到底怎么回事,但是也知道此刻不是她好奇的时候,便也屏注了呼吸与她们一道偷听。
“沈小姐,牡丹给您谈首曲子吧,还是沈小姐清雅之人,吟诗作对牡丹也是在行的。”
谁知此男倌的话竟是惹恼了这沈小姐,只听见“啪”地一声响,显然是清脆的耳光声响起,秦子衿她们只听得到,却瞧不见。
但也猜得到,这男倌定是吓得魂不守舍,此刻多半正跪在地上求饶。
“吟诗吟诗!到此处还要吟诗!你又算什么东西,也配强迫本小姐吟诗!”
“自己扇自己巴掌,狠狠扇!本小姐解气了你方可离开,还有你,去,替本小姐将杜鹃叫进来!”
秦子衿她们听了一会,便只听见扇耳光的声音,随即,又是另一男子进来伺候的嬉笑声,后面便再没什么有用的信息了。
李之遥便又拿了一锭银子放在桌上,随后拉着她们几人离开了这“花满楼”,这楼里香熏得太盛,吸多了脑袋便昏昏沉沉,几人急需去外面呼吸几口新鲜的空气提提神。
“哎哟,我头真是晕,娘亲不许我来这种地方果然是有道理的。”
叶南一出来,便扶着头,靠在街边的墙上,缓了好一会儿,别说叶南,秦子衿与李之遥也是掐着自己缓了片刻,才驱散了那股无力的感觉。
“所以有人告诉我,我们为什么要去听这个沈小姐的墙角吗?这可是小人行径哎。”
叶南恢复之后,此刻她们呆着的路边也没什么人,她终于可以问出她的疑惑了,方才她已忍了许久,此刻可需得求个答案。
“此事较为复杂,不是你能兜住的,叶南你还是别问为好。”
李之遥还没想好如何开口,秦子衿便提前回道,方才对话的内容真不能怪她们多想,叶南若是知道说漏了嘴,被人传进那位沈小姐的耳朵中,定是灭顶之灾,秦子衿想着她今晚暴戾的咆哮,便觉得那个牡丹真是无妄之灾,平白惹了麻烦。
但是,既已踏入这里,这样的日子便也是难免,秦子衿也不是那种同情泛滥的人,所以她只是就事论事想下而已。
李之遥见状,也点头附和秦子衿。
叶南便再没问了,她也知道,若真是要紧的危险事,她不知道也是好事,毕竟她是家中独女,背后代表的是整个叶家。
什么时候该任性,什么时候该懂事,她还是分得清的。
今日算是在京南省城逛了大半日,又被熏了这劳什子奇奇怪怪的香,几人都有些累了,便没再步行,而是随街寻了辆马车回到了客栈。
叶南今日也累得紧,一回去便嚷嚷着她要洗洗休息了,秦子衿与李之遥便由她去了。
“今日那位的言语,你可听明白了?”
李之遥行至秦子衿房间,仔细瞧了周围并无旁人,才关上门与秦子衿说道。
“脾气暴戾,绝非善类。像个武夫,不似读书人。而且她用的‘强迫’这二字,说明读书并非她本愿,之遥,你说说,这世上还有谁能强迫她?”
秦子衿听罢,将心中早已想好的对沈家嫡女的总结说了出来,此人行事如此乖张,必是长期处在权势中养成的霸道性子,这已经不是霸道,而是恶毒了。
秦子衿瞧着她折磨男倌的法子,让艳名远扬的男倌当着自己同行的面扇耳光,这扇的不是耳光,而是自尊啊。
这沈家嫡女寻常这样的事情肯定没少干,她心底里定是瞧不起地位不如她的人,而且她对这的男倌名儿都熟悉得很,显然是常客。
李之遥也赞同秦子衿的说法,这沈家嫡女言语间颇为粗俗,压根没有读书人的雅致,她现在真的很疑惑,她这样的性子是怎么作出惊才绝艳的赋从而于宜城院试得了“案首”这一称号的。
若说她是藏拙,她们二人却是不信的。
常年浸润古籍的学子,言语不经意间总会显露一二,气质这东西极难藏住,绝非这般一开口便是恶毒的法子折磨人。
怀疑的种子一旦埋下,便是要生根发芽的。
放榜那日,秦子衿她们吸取了上次的教训,索性便没早去,反正总有更早的学子,也挤不进去,经过院试放榜,秦子衿便严重怀疑有些学子是在此地等了一夜的,为科举癫狂者每年都有,何况只是等一夜这样的事情呢。
反正,是你的名次也跑不掉,若没上榜,便是去得再早也还是不在榜上,都是些无用功,不如多睡会,休息充足了再去。
叶南此次倒是无所谓,她不似上次那般紧张,实在是考题她考前都好像复习过,她又不求什么解元的,只要是个举人的名头,她便能回去与娘亲交差了。
所以,这几人用过午膳后,又小憩了片刻,才姗姗出发。
行至放榜处时,果然学子们不似上次那般多,人群已散去不少的模样,只零零散散几位在那闲聊议论。
“寻常前三名的试卷都会公示出来,为何此次仅解元一名啊?”
“害,谁知道呢,许是沈家小姐脾气傲,不愿让咱们瞧见她的考卷吧。”
“不管了,反正我是举人啦哈哈哈哈哈哈。”
这两人显然在榜,一路大笑着离开了,只是笑得有些癫,好似中了邪似的,秦子衿心想“又疯一个”。
李之遥知晓能人众多,她倒也不指望于乡试中依旧拿个前几名,只盼着有个十来名便已知足了。
较之上次,秦子衿倒是有些紧张,也不知她的赋能否入了考官的眼,她按捺住有些虚的步伐,便视死如归般往告示板那边走去。
秦子衿是从最后一位开始找名字的,毕竟她也没觉得自己能拿解元,索性从最后一位开始找,心中不致有太多不切实际的幻想。
只是她一个个找过去,却迟迟未看到她的名字,她本已有些失落。
直到——
解元:秦子衿。
这几个大字映入她的眼帘,秦子衿几乎有些不敢相信,主考官竟接受了她的思想,还给予了她这么高的评价。
也不知负责阅卷的是哪位大人,竟与她想法一致,日后若有机会,秦子衿真想结识一番。
李之遥此次为第五名,虽不是顶好,但也算作是极好的名次了,秦子衿心中也为她高兴。
方才听着那两位中了举人的学子的议论,她便知沈家嫡女许是前三名,果然秦子衿后面便是此人,她也是第一次知道这位沈家嫡女的名字,沈卿清。
名字倒是起的清雅,人倒是一点都不清雅。
叶南在榜上前前后后找了许多遍,都没寻着自己的名字,她本以为这次稳了,肯定能上榜,结果这一番打击下来,叶南便跟霜打的茄子似的,彻底蔫了。
整个人肉眼可见萎靡起来,脸上也不似刚刚那般神气活现的。
秦子衿与李之遥帮她找了好几遍,确实没寻到叶南的名字,便放弃了,看来乡试果然不是恶补几天便能成的。
想想也是,若是她们拉扯叶南几日便成了,那置那些成日苦读的学子于何地呢?
“你呀,快别丧气了,乡试本就艰难,若不付出点精力,怎会上榜?与其在这丧气,不若回去后便好好去学堂念书。”
李之遥对叶南更多时候是姐姐的态度,所以瞧见叶南这样,第一反应先是数落了她一顿,而非安慰她。
毕竟叶南敢这么玩,还不是认为考前几日缠着子衿与自己,将考点囫囵吞枣抓紧塞给她,而她便只需专心学习那么几日便能稳稳上榜。
如此这般结果,没遂了她的愿,她日后恐怕才能在学问上认真些。
“哎,娘亲怕是要对我家法伺候了。”
叶南其实担忧的只是这个,毕竟叶大娘瞧着身子硬朗,家中琐事又有爹爹打点着,她实在没什么可忧心的。
便是科举,也是被娘亲,硬逼了过来的,说到底,她去学堂,单纯是为了让娘亲高兴,让娘亲满意,却不是为了她自己的前途。
叶南如今的心性,还未考虑到这些。
“你当真喜欢科举这条路么?科举与经商,你更愿意做甚么?”
秦子衿听见叶南第一反应是怕叶大娘对她家法伺候,便明白叶南心中怕是压根对未来便是没有规划的,科举落榜她不愁何时才能上榜,不想着回去好好学习,也不懊恼往日的学习这次乡试没得到成果。
她愁的,一直都是娘亲会不会生气。
“这……我也不知道,我觉得都可以罢,横竖现在家中也不需wǒ • cāo心什么,日后做甚么都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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