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2/2)
南岁禾想着想着轻笑出了声。
她总算知道为什么爷爷要骗她了,原来根本没有什么出狱前猝死,有的只是一个不受这世界欢迎的孩子被抛弃的故事。
南与白明明知道他根本不是她亲爷爷,他却从来没有来看过她,他不关心她过得好不好,也不在乎她的死活。
他有了改过自新后的新生活,有了真正的妻子,有了含着他们爱意出生的孩子。
她突然有些恨,恨爷爷为什么要给她编出来那些父母爱她的假象,让她以为她是带着这世界上许许多多的期盼与幸福出生的稚子。
爱摄影爱的痴狂的母亲不要她。
她的父亲也不要她。
无力的疲惫感席卷而来。
她好累啊。
南岁禾躺下来把被子盖过头顶。
许久之后她瓮声瓮气的声音从被子下传来,“许宴青。”
“我在。”
“可以抱抱我吗?”她像个索要糖果的孩童,小心翼翼又带着点期盼。
房间里很安静,安静的她低低抽泣的声音异常明显。
只听见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叹。
她身旁的被窝忽的陷了下去。
许宴青掀开被子在她身旁躺下,长臂一伸把她揽进怀里。
“你是水龙头做的吗?看来以后得在家里给你建个游泳池,免得你这眼泪泛滥成灾浪费了,倒不如物尽其用。”
南岁禾把脸蹭在他胸膛上,在衣服上狠狠的抹了几把,带着哽咽还不忘反驳,“那你就是锤子做的,又铁又直。”
她小小的一团窝在他怀里,只虚虚一抱便抱了个满怀。
许宴青忽的想起来什么,嗓子眼有些发紧,他喉间试探的溢出几个字,“你刚才想过要把那些药片全都吃了是吗?”
南岁禾没有回答。
许宴青却在她僵了一瞬的动作上得到了七八分的答案。
他很清醒,越清醒胸腔里越空洞的发慌,他手臂收紧把她按在怀里,紧的让人喘不过气来。
“睡吧。”
“我睡了你就回去是吗?”
“我一直在。”他说。
许宴青胸前的衣襟很快就湿了一大片。
不知道过了多久,怀里的人终于呼吸平稳,眼睫上还挂着些许湿意。
他依旧毫无睡意,轻手轻脚把手抽回来,而后慢慢的下了床。
打开南岁禾的行李箱翻找了一遍,确保她没有再藏其他的药。
许宴青关门前回头看了眼床上的人,她的行为举止一切好像用受了刺激都能解释的通,可他隐隐感觉有些怪异,但他又说不上来具体是不对劲在哪儿。
看来只能等回了南城再说。
乌洵一处茶馆里,偶尔几个座位上坐了几个人,多是来旅游的游客,不时谈论些风景类的话题。
其中一个角落,一位中年男人喝了口眼前的茶,端端正正的坐着,显的有些局促。
许宴青没什么情绪的勾了勾唇,看着他挑眉道:“说吧,要钱还是要什么?”
“你、你误会了,我不是来找她要钱的。”南与白急着撇清。
“要资源,要飞黄腾达?”
许宴青足够老练,他双腿交叠一副上位者的姿态审视着面前的人。
没有人会相信他什么都不要的说法。
南与白似乎难于启齿,面露难色,“我只是想来看看她。”
许宴青冷哼一声,嗓音没什么温度,“呵,来看看她?”
“据我所知,你的刑量只有四年。您这二十几年里都没想过要看看她,偏偏这个时候想看?”他反唇相讥。
南与白面上有些挂不住,迟疑再三从口袋里掏出一张被反复折叠过的纸张,边边角角已经快被磨掉。
他递给许宴青,“我可能没多少时间了,想来看看她,她过的好我也就放心了。”
这一番说辞任谁听了不说真是一个好父亲?
可许宴青不一样,他知道那个小姑娘受过太多伤了。
她渴望被爱,渴望被人需要。
“在她最需要你的时候,你怎么没想过她过的好不好?”他视线凝着纸上的诊断结果,片刻后递回给南与白,“所以,你是想用这个诊断书,以此来绑架她原谅你?”
——
南岁禾一开始睡得沉,可越到后来越不太安稳,梦里出现了许多奇奇怪怪的东西将她魇住。
她拼尽全力挣扎着从梦魇里醒来,后背已经是湿了一大片,她大口大口呼吸着空气。
猛然发现这只剩了她一个人。
南岁禾嘶哑的嗓子试探性喊了声:“许宴青?”
没有想象中的回答,她不死心又喊了一声。
还是如此。
空荡荡没有生气的房子她会害怕。
南岁禾慌张着下地,阳台、浴室都找了个遍,没有他的踪迹。
骗子!
果然,他又骗了她。
她心里有座小木屋,那屋子黑漆漆的,像个漩涡,多看一眼都会被吸进去。
正对着门三寸之外,有一株玫瑰开在这月壤般的土地上。
玫瑰因为小木屋而存在,小木屋却因为玫瑰的凋零,从破败里焕出新生。
它愈发猖獗,鼓动着南岁禾:
看吧,许宴青也不要你了。